中原千礼相当懵逼, 质问系统。
中原千礼:【我没有下单呀?】
系统:【嘶……哎……是啊,怎么个事儿呢?你等我查询一下系统工作日志。】
工作日志不需要等主系统反馈,系统光速完成扫描, 得出结论。
为了能让五岁的宿主听明白, 它用最简单的大白话描述情况:【宿主,是这样的, 之前不是由于太宰治的‘人间失格’,定点传送功能总是出故障吗?为了修复故障, 主系统做了几次尝试,最后选择的办法是,在我的代码中加一行指令,大致意思是‘但凡太宰治穿越时空通道,必落点于你的身边’。】
一般的穿越路径:1.打开时空通道, 2.识别穿越对象是否受到‘拼爹爹’功能召唤,3.由2的识别结果, 决定定点投放或者随机投放。
然而, ‘人间失格’会干扰第二步的识别, 导致第三步无法正确完成, 系统报错。
主系统额外增加了补丁,打开时空通道,当识别穿越对象拥有‘人间失格’, 直接定点投放至中原千礼身边。
系统:【常规来说, 只有你的能力‘拼爹爹’能够跨时空召唤他, 所以是没有问题的,但现在的情况有点不常规……】
中原千礼:【特异点?】
系统:【对的。】
中原千礼警觉起来:【也就是说, 时空通道是除我之外的人也可以打开的?而且,刚才还触发了一次‘特异点’?……那有人过来或者过去了吗?还是单纯的做实验呢?】
系统:【不清楚, 其他人我检测不到,等我报错……】
系统不是在报错,就是在报错的路上,像一个刚上岗总闯祸的实习生,空有一副好态度。
中原千礼与系统交流的这一两分钟,太宰治也在思考。
他收集情报,寻找合适咒具,尝试碰撞特异点,实际上只是为了研究咒术世界特异点的存在,却没想到同时中原千礼意外发现了‘黑绳’,并碰巧帮他验证了一次特异点的效果:穿越时空。
太宰治还在纠结他那芯片的事,他会选择这个方式对付保罗·魏尔伦,是考虑到这个人身上估计也有类似的代码芯片,那么魏尔伦也应该能被中原千礼召唤,在这方面,他们四个人是一样的。
但很奇怪,魏尔伦不知所踪,疑似穿越去了异世界,而他出现在中原中也的卧室——或者说,距离中原千礼很近的地方。为什么魏尔伦没有在这里?这无疑与他之前建立的、基于芯片功能的猜测相矛盾,它不再自圆其说了。
当然,新思路还没出现,得确认保罗·魏尔伦下落,并稍微进行几次实验后才能进一步确认。
太宰治收起思路,往前走两步,步入客厅。
他打量面面相觑的几个旗会青年,抓狂的中原中也,以及看到他,下意识躲到爸爸身后的中原千礼。
一边躲,一边偷偷看他。
太宰治挑眉。
中原千礼:“!!?”
黑色的太宰先生又想要干坏事了?
瞬间警觉,更害怕了。
当然,太宰治暂时没有这样的打算,只是随手吓小孩,和他张嘴就气中也一样,是类似随手乱丢垃圾那样的下意识的低素质行为。
“这不是小千礼吗?”太宰治笑吟吟地,意味深长地说,“没想到呀……”
中原千礼:QAQ
慌乱之下中原千礼胡说八道:“我我我……我我我不是小千……我和他长得有有有点像……”
中原中也:“……”
这瞬间,中原中也忽然明白了为何太宰每次都能拆穿他的谎言。
太宰治:“哎呀。那可真是太像了,过来让我仔细看看?”
中原千礼:“不不不不要!”
旗会众人从沉默中恢复过来,虽然没讲话,但已经在用肢体语言聊八卦。
太宰在他们说到‘金屋藏娇’时恰好从房间里走出来,尚且能勉强解释为不知道怎么描述的巧合,但看他与小千交谈、随口逗小孩的模样,显然是相当熟练了,顿时,刚歇下去的八卦之心又缓缓跳动,浮想联翩了起来。
“太宰!”中原中也说,“你这混蛋为什么在我卧室里?!”
旗会五人齐刷刷地看向太宰,等待回应。
太宰思索半秒。
他突然惊讶了下,他的微表情演绎非常精彩,明明白白演出了那种‘是这样吗?需要我演戏你不告诉我?’,没有事先告知,所以对不上台词的感觉。
“嗯……我只是,拿点东西。”太宰一脸敷衍的局促,“打扰。”
话毕,步履匆匆,准备出门。
旗会五人:“……”
阿呆鸟率先冲向门边,在太宰抵达前先打开大门:“不不不,是我们打扰了才对!我有点事,先走了哈中也。”
其他人纷纷跟上步伐。
钢琴家:“我晚上还有工作。”
外科医生:“来活了,下次聊。”
公关官:“我有应酬。”
冷血:“回见。”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崩溃:“你们给我回来!都说了不是你们想的这样!!”
然而,为了‘避嫌’,更多是为了捉弄中也、让中也无语,旗会五人脚下生风,溜得比谁都快,一下子就蹿没影了。
这一幕对五岁小孩来说超纲了,中原千礼完全没读懂空气,茫然地说:“他们怎么走了呀?”
太宰治:“是啊,为什么呢?”
中原中也抓狂:“你还有脸问!!你为什么突然一声招呼不打闯别人房间啊!?”
当然,阿呆鸟也是这种自说自话的人,太宰治干这种事更是不奇怪,所以他更在乎的是,“你难道没听见他们说的那几个字?为什么非得在那个时候出来啊!你就不能藏起来吗!”
这下好了,被误会了吧,就算没误会,也绝对会故意被嘲笑到天荒地老!
太宰治无辜道:“可是他们说‘金屋藏娇’的时候,我藏起来,岂不是更奇怪了吗,好像心虚一样。”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顿时郁闷了。
这歪理,该死的有道理,无法反驳。他顿时开始自我反省:是不是他自己想太多了,其实没必要那么激动。
“……噗嗤。”
身后一声轻笑。
中原中也:“?”
回过头,太宰治阴暗且面无表情,中原千礼澄澈且一脸呆呆。
那一声笑,仿佛是他的错觉。
错觉……吗?
中原中也大怒:“你这混蛋就是故意的吧?!!!”
-
由于太宰的折返跳传送失误,系统没有马上把中原千礼送回去,给了他在这个世界逗留的机会。
中原千礼把旗会的事告诉中原中也,然而他知道的十分有限,只知这几个人名字和他们已去世,并不清楚过程和幕后凶手。
“我明白了。”中原中也追问无果,心情复杂,“我会提醒他们的。”
在他看来,人各有命,黑手党必然死在战场上。既然中原千礼不记得具体,强求也是无用,他只能尽到提醒的义务,同时提高警戒。
晚上,中原中也说:“我出门办事,可能要很晚回来,你别乱跑,就待在家里等我,知道吗?”
中原千礼:“嗯嗯。”
结果他前脚出门,还没到半小时,阳台玻璃窗又被人打开,阿呆鸟探头探脑地走进来,换了一副更加花里胡哨的彩边墨镜。
“嘿!小千礼。”他说,“出去玩吗?带你兜风。”
中原千礼很是心动,嘴上犹豫地说:“……爸不让我出去。”
阿呆鸟:“那我们不让他知道,走了走了。”
自己养孩子一想就头疼,兄弟家的乖小孩却实在好玩,更何况千礼几乎就像一个迷你的中也,袖珍到几乎能塞进口袋里偷走,阿呆鸟确实这么干了。
他带中原千礼去自己的车库,指着一辆火红色的跑车:“这辆是送给你的,你带着钥匙,回去以后找我提车。”
接着,阿呆鸟径直走向边上的机车,给小孩扣上头盔,一个跃身提着他上车,说:“坐稳,我们出发咯——”
中原千礼拍了拍油箱盖,困惑地问:“这是你的车吗?”
“当然。”阿呆鸟不假思索,并自豪介绍道,“四缸水冷,最大马力350,我的最爱。”
但这辆‘最爱’,中原千礼在家里的车库中看到过,车灯处有划痕,模样也比现在崭新锃亮的样子黯淡了不少。
他忽然意识到,这辆车可能是阿呆鸟送给爸爸的。
而此时的中原中也,对机车与跑车,仅有入门级的兴趣。
中原千礼觉得很奇妙,他开始理解,一个少年成长为青年,要时间千锤百炼地雕琢,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改变,乍一回头,才惊觉走了很长的一段路,而当事人通常对此毫无知觉。
他正准备仔细品味这喜悦,机车发出了轰鸣声。
轰轰,轰轰。
三秒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中原中也半夜到家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缩在沙发上的小橘毛。
盖一条毛毯,绒绒的头发乱蓬蓬地散开,毯子盖得乱七八糟,小腿和脚都没捂住,两只袜子还是不一样颜色。玄关处的小鞋子,鞋边脏脏的,踩了一圈泥。
灯一亮,他迷迷糊糊地挣扎着睁眼,想通过背靠着沙发把自己拱起来,然而真皮太滑,笨拙地磨蹭几回,还是失败。
“啾……”
“睡你的。”中原中也说。
然而,中原千礼终于通过努力把自己支棱起来了,眯着眼睛,脸皱成一团,强撑清醒、气若游丝地说完下半句话:“你……回……来……啦……”
中原中也莞尔:“嗯。睡觉。”
“嗯……”
说完这句话,中原千礼似乎就完成了任务,闭上眼睛,呼吸逐渐变得规律且绵长。
中原中也单手将他抱起来,走向客房,刚推开门,又觉得不放心,索性放在主卧。
左右这么一点大的小豆丁,不占位置,闲置的枕头也有了用武之地。
他帮小朋友掖好被角,从口袋里摸出一只钱包,拍到另一侧的床头柜上,又担心中原千礼发现不了,转而放到他枕头边。
正是中原千礼被抢的那只钱包。
当时处于无意识状态,被人抢劫都没发现,事后呆呆地向中原中也描述情况,甚至如此反刍了一遍都没意识到他是遭人打劫了,还在困惑那个问他借钱包和信用卡的人什么时候会把它们还回来,中原中也被他笨得无语。
几条街都是Port Mafia的地盘,中原中也叫人去查,手下办事得力,只消几个小时功夫,很快人赃并获。
信用卡和儿童钱包都在,现钞不翼而飞。
“里面钱呢?”
“用掉了。”
中原中也挥手,让手下处理。
他清楚,抢劫到被抓也就过去几个小时,那几个人根本来不及花掉钞票,只是藏起来了,宁愿受点苦也不想交出去,毕竟黑手党不会为这点小事要他们命,顶天了是揍一顿放走。
到这里,一切该按部就班就行,然而,被抓现行的‘抢劫犯’其中一位,竟是白濑。
再见白濑,对方被他手下捆着,激动极了,拼命挣扎:“中原中也,‘羊’都被你害成这样了,还不够吗?你为什么要这样继续针对我们?!现在把我抓起来,是想杀了我灭口吗!”
中原中也皱起眉。
他冷冷反问:“抢别人东西之前,没有被报复的觉悟吗?”
白濑一愣,顿时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身侧年龄比他小两岁的同伴。
中原中也不关心这中间有什么隐情曲折,想着小朋友独自一人在家,总觉得放不下心,殊不知阿呆鸟早就偷偷带小孩出门溜达过一轮。他揣上失而复得的钱夹,匆匆离去。
现在,他盯着放到中原千礼枕边的儿童钱包,却忽然回忆起了白濑当时的表情。
尽管他不想主动追忆往昔,记忆却不受控制展开连锁反应,说到底,那件事也只过去了一年,一些不愉快的记忆涌上心头,多少感到如鲠在喉。
中原千礼被卧室床头灯晃醒了,睁开眼睛,将他沉冷的面色与暖色调灯光一起纳入眸中。
“啾啾?”
“……嗯。”
“啾啾。”
“嗯。”
中原千礼盯着他,忽然开口:“啾啾,要看魔术吗?”
中原中也终于从恍惚中回神。
“变什么魔术。”他说,“继续睡你的,小心长不高。”
但中原千礼已经醒过来了,坚持道:“我要给你变魔术。”
中原中也:“什么魔术。”
中原千礼神神秘秘的:“你把手给我。”
中原中也伸出手,无奈道:“要我怎么配合?”
中原千礼摇头,表示不需要他特意配合。
他捉着中原中也的手指,抵住自己的鼻小柱,把鼻头往上推,将自己的五官挤成丑丑的小猪脸,顺便学猪叫:“哼哼。”
中原中也顿时笑了:“哈?这是什么魔术啊?”
中原千礼继续学猪叫:“哼哼,哼哼。”一边学,一边四肢着地在床上爬来爬去,“哼哼哼哼。”
中原中也:“等会就把你做成烤乳猪。”
中原千礼:“!”
中原千礼:“不要呀!”
中原中也:“怎么变回来了,小猪?”
中原千礼:“我不是猪的。”
中原中也:“刚才那不是变猪魔术吗?”
中原千礼从四脚并用的状态恢复,盘起腿,正儿八经地说:“是赶走伤心的魔术,你现在就高兴多啦。”
“……”
被小朋友安慰了。
中原中也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又像被毛绒小熊袭击,不疼,但是想投降。他嘴上硬梆梆地说:“我哪里有伤心……你快点睡觉。”
话毕,关灯、上床,很简单的动作,一通手忙脚乱。
刚躺下,中原千礼嘀咕了几句,毛毛虫一样蛄蛹到他旁边,拽住他的胳膊,不由分说地枕着他的手臂睡觉。
很轻的一团,暖融融的。
中原中也的肌肉不由自主紧绷,脑袋也忍不住胡思乱想:现在动一下他会醒吗?小千更小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会很爱哭吗?会喜欢爬来爬去吗?……他脸上露出一点微笑,然后想到了孩子的另一个父亲,又不笑了。甚至不敢深想。
半夜,中原中也忽然感觉到压着胳膊的重量被撤去,他骤然睁眼,面前空空如也。
中原千礼应该是回去了,回到那个世界。
确实如他所想。
中原千礼本来正安稳睡着觉,忽然感觉自己被丢进了滚筒洗衣机,一通惊天动地的晃悠滚动,再睁眼时,还是在床上,但是五条悟家客房的床——他回来了。
他难受得很,趴在枕头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好晕……好晕……
系统:【叫你不要乱尝试特异点吧,这下可遭罪了,你还是留在这个世界,乖乖刷时长,把拼爹爹能力等级刷上去,攒攒召唤时长,叫来更多更厉害的爸爸围殴两面宿傩……】
中原千礼太晕了,完全听不见。
-
前往咒术世界的人,还有一个。
中原千礼那难受得像坐了一百轮过山车、结束之后要休息上好一阵才能缓过来的穿越过程,落在保罗魏尔伦身上,不过是坐飞机一般的普通体验,沉稳落地,连身影都没晃一下。
他打量四周,黄沙铺天盖地,视野无边无际,全部被沙子充斥。
仅有的几颗枯树,还有若干发黄发黄的枯骨,是枯燥视野中少有的点缀。
魏尔伦猜测,太宰治递来的U盘上附着了特殊的传送能力,将他传送到了一个相当偏僻的地方。
比起被愚弄的生气,他更多的情绪是不屑。
哪怕将他丢到非洲,又如何呢?无非只是拖延了死亡的时间,他回到横滨甚至不需要半天时间,一切都不会改变。
魏尔伦操控重力,飞上天空,俯瞰脚下一片暮气沉沉的黄沙,姿态优雅,从容。
很快,魏尔伦发现他真的在非洲。
他看到了只有非洲才有的野生动物,以及一群皮肤黑的发亮、完全看不清五官的黑人。
魏尔伦:“……”
黑人们看到天上飞的他,顿时慌张,叽里呱啦念了一通不知所云的鸟语,慌里慌张地拔腿跑远了。
魏尔伦跟上了这群黑人的脚步,他需要先抵达城市,最好有飞机场,可惜他只找到了一座人口拥挤的村庄。
在村庄里,他遇到了一些奇怪的能量体,长相奇丑无比,有股死鱼般的腥臭味,而村子里的行人对它们视若无睹,从能量体的身边经过,似乎根本看不见它们。
他观察能量体与村民,无意间和它们那金鱼眼泡般的眼珠子对上视线,它们便会突然激动万分地袭击他。
当然,它们非常弱小,不用伸手触碰,轻而易举地用重力摔死,一干二净,什么也不留下。
这些丑陋无用的小东西,却忽然让魏尔伦本能觉得不妙。
他这是……被传到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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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装侦探社。
围绕着咒术世界,中原中也和太宰治的情报交换还在继续。
中原中也将自己对‘御三家’、‘总监部’的试探结论告知对方,得到一定程度上的认同。
“不过,也不能就这么放下心来。”太宰治说,“水足够浑浊,鱼能藏住身影。”
中原中也随口道:“什么鱼,你这条青花鱼么?”
说到这里,他想到另一条年轻的青花鱼,那副被他噎得无话可说、只能暗自吃瘪的样子,回忆起来依旧觉得非常精彩,于是,他忽然笑了下。
太宰治望着他的神色,突然一怔,说:“……你在想什么?”
中原中也:“要你管。”
太宰治:“你在想脏东西。”
中原中也:“……”
将年轻时的自己称为‘脏东西’,无论听多少次都相当无语,一时间,甚至忘了驳斥对方——反正已经被看出来了,就这样吧。
见他没说话,太宰治说:“怎么了,不反驳吗?”
“嗯,是啊。”中原中也说,“没什么好反驳的。”
太宰治:“……”
太宰治皮笑肉不笑:“是他在你面前死了,所以忍不住开心吗?”
“……”中原中也瞥他,只觉得他有病,“你就这么希望他死,他死了,你还能活么?”
“都说了我和他不是一个人。”
“你说是就是吧。”
“你不觉得在我面前夸奖他,是相当失礼的事情吗?”
中原中也:“……”哪里夸了?半个标点符号都没有吧?
太宰治像是有读心术一般,一字一顿地说:“你的表情。”
中原中也深深觉得他是神经。
他回答:“行,那就当我在夸吧,那又怎么了?毕竟他是……”
——毕竟,他是我的搭档。
他开了个头,没说完。
措辞过于不合适,简直像在埋怨一般。
然而,这句潜台词,太宰治怎可能听不懂。他甚至不需要问‘那我是什么’,未免有些过于自取其辱了。
16岁的是搭档,23岁的是前搭档。
“……那我呢?”他还是问了。
但这个问题,并不是抛给中原中也的。
前半句话音未落,太宰治微笑着接上了自己的答案:“我是跟你拥有一个孩子的陌生人。”
中原中也:“……”
头皮发麻。
这家伙真的很懂如何用一句话激怒他,几乎‘噌’得一下,混杂着尴尬和恼怒的情绪瞬间升上最高点。
中原中也很想暴打他一顿,站起身,握紧拳头,咬牙切齿半天,深吸一口气,熄火了。
那只是一个意外,反正他们怎么样都不可能变成共同养育孩子的一家人,永远不可能发生。他还指望着太宰帮忙把千礼从异世界带回来,任对方占点口头便宜,也没什么。
“……算了。”中原中也说,“随你说去吧,我懒得搭理你。”
然而,太宰治的表情瞬间消失了。
几乎没办法维持一如既往的镇静,他的面部筋条几经筹展,重新组织,拧出一个堪称咬牙切齿的笑容来。
他眼神冷得像冬夜水面上的薄霜,恢复了吊儿郎当的语气,似乎十分轻飘飘地开口。
“中也,我们之间可没有‘算了’。”太宰治笑着说,“只有‘死了’——你或者我。”
从第一次见面的针锋相对开始,他们的关系注定尖锐不可能滑向‘朋友’,那是个泛泛而谈的概念、过于敷衍的分类区间,太平庸,太安全,没有价值。
他或者中原中也,应当在第一次见面时决绝地杀死彼此,可他们谁都没有那样做。
就当是年轻时犹豫不决带来的苦果,后患无穷,这段关系像诅咒缠身,三年,七年,十年,直到死亡将一切强制终止。
所以,绝不会简简单单‘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