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遇, 小千礼。”
太宰治微笑。
他的心情非常不妙,表面上愈发风平浪静。
如同阴天灰色的海平面。
中原千礼:“……”
中原千礼硬着头皮打招呼:“你好,太宰先生。”
“说来很巧, 每次碰见你, 你总是在面对各种棘手情况。”
太宰治视线蜻蜓点水般掠过花御,他自然能判断出这只咒灵的强大, 但更令他感兴趣的,是这暌违许久的金色方块。
与中也第一次联手打败的强大敌人, 兰堂的异能力,彩画集。他怎可能忘记。
“简直就像是,你把我召唤过来,替你排忧解难一样。”
中原千礼表情僵硬:“…………”
中原千礼内心mini猫猫头正在抱头尖叫:喵!!喵!!
系统:【宿主淡定点!】
中原千礼:【我我我我我该怎么跟他说啊,他会相信吗QAQ】
系统心想谢谢您了漏勺小子, 想骗过欺诈大师下辈子都不可能的事,它奉劝道:【无论他问什么, 他就顾左右言其他, 他问地你答天, 懂吗?让他猜, 他猜不到的!】
中原千礼:【哦哦】
系统的方针非常正确。
太宰治的思考重心,已经从‘中原千礼的生母是谁’,转移到了‘中原千礼的异能力究竟是什么, 他如何拥有这样的能力’。
这孩子当着他的面, 使出过‘重力操作’, 以及如今的‘彩画集’,却又在坠楼身亡的危急时刻束手无策。
至于他‘穿越’的落点为何总是中原千礼身边, 他凭着自己的情报,另有推测, 这方面的考察,优先级往后推。
某种程度上来说,中原千礼轻而易举地完成了太宰治敌人绞尽脑汁都不一定能做到的事:利用纷乱交错的信息,干扰他的判断。
紧张兮兮的小橘毛,正在偷看他,对他和咒灵都保持着高度的戒备,如果有身上毛毛,早就弓成了一只球形刺猬,戳一下就会蹦跶起来。
太宰治漫不经心地想:嗯,果然是人形圆珠笔。
他当然不是什么拥有‘不杀女人小孩原则’的心慈手软之辈,在接到电话的某个瞬间当然动过杀心,但稍微一想,小圆珠笔是结果而非成因,他找不到成因和解决成因的理由,更别提进一步处理‘结果’了。
虽然太宰治做事从来不需要理由,但他还是思考了一下自己为什么没有对贴着‘可疑分子、阴谋产物、危险品’的中原千礼下手,然后得出结论:没有必要。
如果为了获取情报,小东西漏洞百出,正常聊天就能抓住他想要藏匿的内容,根本不需要施加特别手段。
哪怕是为了气死小蛞蝓而故意伤害对方,更没有这样的必要。
这是什么?小千礼?挺讨厌的,欺负一下。
“所以呢,什么情况?”太宰治说,“被这个丑东西追杀了吗?”
中原千礼老实答道:“是的。”
丑东西·花御:“……”
它本来都准备悄悄离开了,是这个小鬼冲上来的。
太宰治:“想要我帮你吗?”
中原千礼:“嗯嗯。”
太宰治变脸:“哈哈,才不要,自己的事自己解决。”
中原千礼:“……”
花御悄悄蓄力,默不作声。
它感觉得到,金色方块的束缚力正在变弱,没有一开始那么无坚不摧了,很快,它就能突破桎梏,然后,杀死这两个人。
中原千礼本来也没对他抱什么期待,说:“好吧,那我去拜托五条先生。”
花御警觉:五条?莫非是那位?
太宰治:“那个自恋白毛?好像还挺多人罩着你呀,小千礼。”
中原千礼:“嗯嗯。”
花御眉头一皱:自恋白毛,这种描述……还真是五条悟。
没想到这个小孩和五条悟还有关系,它的存在暂时不能暴露在五条悟和咒术界面前,否则说不定会连带着那个人的计划一同败露。
太宰治拆下弹匣,指尖点过金属子弹,共六枚,不难想象它们自冰冷枪口.射出时是何等的锋锐。十指翻飞,看不清的速度,它们一粒粒排序整齐,回到弹匣内待命。
咔嗒一声,装载完毕。
风声都带上了说不出的凉意,像有毒蛇蛰伏在青绿间,向着猎物窸窣移动。
太宰轻轻地说:“可是,这里似乎没有你的帮手。”
中原千礼浑身僵直,呆住。
太宰治单手托着肘关节,枪身抵住自己的下巴,指尖虚搭在扳机上,一下一下轻点着,做了个思考的姿势。
尽管枪口并未对准其他人,但由他做这个动作,展示出来的危险程度更甚于被别人直接拿枪指着,谁都不会怀疑他的心狠手辣。
“你说,要是我现在想对你下手。”太宰治笑吟吟道,“你该怎么办?”
中原千礼:“……”
呜哇!好可怕!
中原千礼瑟瑟发抖,眼神坚毅:“那那那那那那……”说出来的话却逐渐屏气吞声,“那我就……我就拜托你别对我下手……”
系统:【……】好窝囊啊,宿主,面对带恶人的威胁这样示弱没问题吗!
太宰治轻轻挑眉。
他注意到,尽管态度状似低声下气,但在说出那句话之前,小朋友扫了一眼金色方块中的花御。
在刹那间,出于风险应对的直觉,中原千礼必然动过‘撤走彩画集,利用花御的力量胁迫太宰,实在不行一起同归于尽’的念头——他本人大概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诞生如此犀利的想法。
但他不准备采取这个办法,或许是他认为太宰没有那么糟糕,又或者是单纯的善良,总之,他选择口头服软。
太宰治维持对他的评价:青出于蓝。
小东西,虽然讨人厌,但蛮有意思。
不远处,两个小豆丁发现情况不对,跑出公寓楼,直愣愣冲来支援同伴。
“小千——”
虎杖悠仁喊道。
花御心道不好,它必须保证虎杖悠仁的安全,也绝不能令自己身份暴露,刹那间做出决断:走!
彩画集的金光越来越弱,花御调动全身咒力,尽数凝聚在一点,尝试突破。
卡啦。由一个碎点开始,蛛网般的裂纹朝四面八方散开,金色方块如同被打碎的浅色玻璃,支离破碎。
花御遁入地下,向外奔逃,隐匿无声。
太宰治没有阻止,他看着花御离开,表情稍微带了点兴味。
“……哦?”
明明是相当可怕的咒灵,如果直接对他们下手,他不可能毫发无伤,直接被杀死也说不定。它在忌惮什么?——先排除中原千礼。
他看向虎杖悠仁和伏黑惠:是他们之中的谁?
虎杖悠仁的跑步速度依旧惊人,闪电般冲到中原千礼面前,把玉犬和伏黑惠都遥遥甩在身后,也仅是喘了口气:“呼——”
“小千,你还好吗?”
中原千礼下意识把手往身后藏:“我没事的。”
虎杖悠仁:“你干嘛藏起来,我刚才都看到了。”
中原千礼:“……嘿嘿。”
“没关系,我把你的包带来了,我记得里面有药。”虎杖悠仁看向太宰,“啊,芹泽……”
中原千礼:“他真名叫太宰治。”
太宰嘴角上扬1个像素点,敷衍小孩。
中原千礼补充:“是我爸爸的朋友。”
太宰嘴角下沉3个像素点。
虎杖悠仁:“太宰哥哥,下午好。”
太宰治扫了他一眼,懒得搭理他。
这一幕的既视感过于强烈,虎杖悠仁偷偷地想,这位太宰先生给人的感觉好像大辛台,如出一辙的冷漠,相似的死人微活。但把人比作一条狗未免过于不礼貌了,他没敢提,只对中原千礼说:“刚刚那个是什么?”
“是咒灵。”中原千礼说,“我觉得,它在跟踪我们。”
虎杖悠仁:“跟踪?”
中原千礼和他一起往回走,一边把自己上次的发现说出来,太宰治默默听着。
他们回到公寓楼,为了不被其他人注意到,市桥被两条玉犬拖到无人的角落,控制在地上。
从他的视角,像白天遭受鬼压床,惊悚极了,哪怕眼前只是几个小孩子和一名少年。
太宰治:“他又是谁?”
中原千礼:“他是坏人。”
太宰治:“比我还坏吗?”
中原千礼思考了下,欲言又止,一秒后,点头。
“放开我!”市桥志帆嚷嚷道,“是谁派你们来的?你们想要什么?那个人给了你们多少钱?我可以给双倍!”
伏黑惠:“没有人指派我们,是我们自己调查到了你的罪行。”
虎杖悠仁:“你虐杀小动物、伤害救助会成员的事情,我们已经掌握证据了!”
市桥志帆警惕地打量着他们,缓缓道:“……真的?你们不是谁派来的?”
“当然不是。”虎杖悠仁字字铿锵,“我们Port MAFIA是正义的黑手党组织,我们要制裁你,伤天害理的坏人!”
太宰治:“噗——”
太宰治:“Port MAFIA?你们是黑手党?”
他兴味盎然,然而三个小朋友正在审判真恶人,无暇为他解惑。
“……”市桥志帆愣了几秒,低下头,半晌,开始笑,“哈哈……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眼泪都要掉下来,越发猖狂,像磕了药一般。
“正义使者,超能力小孩……哈哈哈哈哈哈哈……好精彩的剧情……哈哈哈哈哈哈……哎呦……”
伏黑惠皱了皱眉。
虎杖悠仁:“你笑什么!”
中原千礼:“停下。”
市桥志帆恍若未闻,笑得像过分浮夸的小丑面具:“哈哈哈……”
他终于停下,语气再没有了一开始的警惕,只剩下底气与嚣张。
“你们打算怎么处理我?”市桥志帆笑着反问,“接下来,是想把我押送警察局吗?警察定罪讲证据,你们先需要收集一连串能够互证的完整证据链——”
“或许你们想说‘遗弃动物入刑’、‘虐待动物违法’,最近两年当局确实有在考虑出台类似的法度,但政策还没有落地,在虐待动物的判罚加入法条,你们拿我根本没有办法。”
中原千礼:“你故意伤害了互助会的学生们,他们的死亡和重伤,都是你害的。”
市桥志帆反问:“你的证据呢?”
中原千礼盯着他:“那个瓶子。你知道那个瓶子会吸引脏东西,把它故意放到活动室里。”
市桥志帆:“哦——”
他虚伪笑道,“那你就这样告诉警察、告诉法官吧。告诉他们,我利用一个工艺品瓶子杀死了两个人,害得一个女生失去了眼睛,一个男生失去了一条腿。你尽管这么说去,我非常期待收到法院的传票。”
三个小孩子顿时沉默下来。
市桥志帆满意极了,继续沾沾自喜道:“没有相关证据,一切都是你们的臆想、栽赃、陷害。”
“那两个死掉的高中生,哦,还有那两个残废,纯属他们自己倒霉,人各有命,他们死了、残了是自己运气不好,跟我有什么关系?在这样的前提下,我还给了他们慰问金和礼品,这还不能说明我人品高尚吗?”
“我根本——没有犯罪。”
发自内心的,他完全不认为自己有错。
虎杖悠仁气得发抖:“你……你!!!”
伏黑惠面色阴沉:“你会付出代价的。”
这是中原千礼第一次直面如此丑陋不加掩饰的恶。
他望着那个志得意满的恶人,动摇的蓝色瞳孔深处,一点深深的茫然。
道德判他死刑。
法律却能证他无罪。
“他说得对呀,小千礼。”太宰治开口了,“疑罪从无,不能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你最喜欢的黑白分明,多好。”
“但就这样放过他,咽的下这口气吗?”
中原千礼默不作声。
他看起来像被雨淋过,浑身冰凉,嘴唇苍白,湿漉漉地发抖。
太宰治温柔地说:“‘没有证据,就是没有犯罪’——他这不是已经亲口告诉了你最好的解决办法吗?”
手背上的伤口已初步止血,掌心碰到一样坚硬冰冷的物件。
太宰治,给了他一把枪。
手.枪的分量,比他想象的更重,沉甸甸的压在手心。
看到手.枪,市桥志帆顿时慌了,皮鞋徒劳地蹬地,试图往后推:“等……等一下……!杀人违法的!这是犯罪行为!你们会被警察抓起来的!……对,这里有监控,有监控……!”
虎杖悠仁试图阻止:“不不不,小千,不要杀他!”
伏黑惠沉默不语,似在思考。
“区区监控画面。”太宰治说,“你知道的,这不是问题。”
中原千礼在走神。
他握着枪,手背上的伤口血液已凝固,苍白的皮肤,映衬着触目惊心的红。
再加入时间氧化,鲜红变成行刑室墙壁上的暗红,铁锈斑的暗红汇聚成河,是无辜小动物的生命,是高中生刚开始的人生,在市桥的指间,滴滴答答的流下,流淌,消失,渺无痕迹。
难道,要让他就这样毫无代价地逃脱吗?
“这里很好收尾。”太宰治低声诱哄道,“稍微开动一下脑筋,你能想得到灭口而不被发现的办法,对吧?”
“小千礼,我也会帮你的。”
“审判他,这才是正确的选择。”
他的神色很淡,光影被碎发裁成起伏的几段,落在脸上,却照不亮阴森漆黑的瞳仁。
温和的声音,像塞壬的歌声,引诱着中原千礼走向深海。
海边的稚子,望着天际线的方向,不知浪花深浅。
再往前一点,再往前一步。
步入深渊吧。
……
中原千礼对他摇了摇头。
他把枪托拍到太宰治手上,坚定地说:“不要,不可以。”
太宰治:“嗯……?”
中原千礼:“我会用自己的方式解决问题。”
他走向市桥志帆,对方看见他把枪还回去,顿时松了口气:料想这么小的孩子也没胆量杀人犯法。
但也不敢完全放松,因为那个少年一看就不是什么仁慈角色。
“市桥先生,你去自首吧,把做错的事都说出来,然后接受相应的惩罚。”中原千礼认真地说,“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市桥志帆讥笑,显然没把来自五岁小孩的威胁放进眼里:“哦,那我自首说什么,承认我用一个瓶子陷害了四个高中生——呃啊啊啊!!好痛!”
‘咚’得一声,他又吃了一记虎杖的头槌,差点当场被撞晕过去。
中原千礼垂下眼睑,难掩失望。
虎杖悠仁愤愤道:“还敢笑!你这个彻头彻尾的烂人!”
市桥志帆张开嘴巴回怼,感觉鼻头一热,鼻血淌下,糊进嘴里。而虎杖毫发无伤。
市桥懊恼极了,却见一方手帕纸被递了过来,是孩子的手。
中原千礼说:“你擦一擦。”
虎杖悠仁一愣,完全不理解他为什么要给这个人纸巾,就该让这个恶人流血流到贫血死掉才好。
中原千礼:“咩咩,叫玉犬放开他吧。”
伏黑惠皱眉:“为什么?”
虽然不解,但他照做了,市桥倏忽感到身上一轻,压着他的东西离开了,又能自如行动。
他一个打挺起身,拔腿往外狂奔,心跳得很快,生怕被追上,直到抄着钥匙上了私家车,看向后视镜,身后什么都没有,空空荡荡的。似乎就这么被放过。
心里虽然觉得不安,但来不及多想,市桥夺路而逃。
中原千礼望着他慌张的背影,平静地说,“因为,他已经做出选择了。”
伏黑惠:“你想怎么办?”
中原千礼:“等会跟你们说,先上去收集一些证据——太宰先生,可以帮忙吗?”
在他把手枪交还自己的那一刻,太宰治大概猜到他要如何惩治对方了,此时他一开口,更是笃定。无聊的复仇故事。
太宰治懒洋洋打哈欠:“我拒绝。”
“好吧。”中原千礼并不失落,想了想,坦言告诉他,“太宰先生,我还是很怕你,但你确实教会了我一些非常重要的事。”
是以前从没见过的,藏匿在阴暗角落的,时刻发生着的事情。
不能理所当然地视而不见。
“谢谢你。”他说。
太宰治:“……”
他的眼睛缓缓瞪圆,露出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受到刺激的神色。
像是突然被拖到阳光下暴晒、丢进沸水里水深火热地煮,瞬间被烫得吱哇乱叫。
“你好恶心。”太宰治嚷嚷道,“这是你们父子祖传的煽情技术吗,不要突然搞这种三俗桥段,我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中原千礼:“……”
中原千礼好像察觉到了什么,眼睛也慢慢睁大,这瞬间展露出的神色,与对方眉目神态微妙的相似。
他又真诚地说了一次:“谢谢你,太宰先生。”
太宰治双手抱肩,搓着手臂,面露嫌恶,看起来整个人都不太妙:“闭嘴,臭小鬼,我要吐了……!”
中原千礼一脸阳光:“谢谢你。”
太宰治捂住喉咙:“呕!”
中原千礼诚恳无比:“谢谢你。”
太宰治:“……”
太宰治察觉到不对劲。
……嗯?
他放下手,冷淡地望向对方,刚刚才使过坏心眼的小橘子踩着台阶一溜烟跑了,只留下哒哒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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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桥连夜删除了自己在暗网平台上的所有视频,注销账号,砸烂备用手机,并把租来的房间清理干净,所有能够证明他虐待动物的证据被一把火烧光。
虽然确定自己不会遭受刑罚,但他还是考虑到了其他的可能性,比如对方把真相告诉那帮高中生。
无所谓,他们无法证明工艺瓶的作用,也就只会招来不痛不痒的道德谴责。
一帮穷高中生能掀起什么风浪?
最多去投稿给新闻媒体,而他家里有几个亲戚在本地新闻行业说的上话,花点小钱打点关系,把稿子撤了也就作罢了。
到底是心虚,一整晚辗转反侧没睡好,第二天醒来时,比平时晚了半个多钟头。
市桥火急火燎赶去公司,幸好只迟到了十分钟,无伤大雅。
晨间,大家尚未完全进入工作氛围,有几个人在聊天。
市桥注意到,他走进来的时候,办公室的同事们先后望向了他,窃窃私语。
错觉吧?
他和隔壁桌的美女同事搭讪:“明雅子,选车的事还顺利吗,需不需要帮忙?”
美女同事准备买车,先前问了他很多,十分看重他的意见,现在却皱了皱眉,冷淡地回:“不劳费心。”
甚至不愿意多看他一眼,嫌晦气,把椅子往远离他的方向挪了挪。
市桥心里咯噔一声,几分钟后,领导给他发消息,让他去办公室一趟,有点事要聊。
当领导一脸欲言又止地对着他时,市桥心中的不祥预感瞬间达到顶峰。
“今天发生的事,实在有些荒唐。那个视频,还有邮件,全公司上下都收到了。”
“市桥啊,哪怕我想相信你,想再给你机会,但是……你做出这样的事,实在叫我很难办。”
“什么视频?”市桥慌了,“什么邮件?!”
领导:“你不知道?”
说完,转过电脑,给他看屏幕上的内容。
是他早就下架的虐待视频,他录制时使用了变声器,然而在这个视频里被还原了原音,认识他的人,绝对能听得出来;他那挂着刑具,收集了来自猫狗身上战利品的处刑室;他出入处刑室的监控录像;他对那几个小孩说的话,嚣张无比……
全部都被整合起来,清晰、明确,以公司官方邮箱发送,全公司抄送。
这栋楼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了他的所作所为。
市桥如坠冰窖,呼吸停滞。
怎么会?!这些怎么会……他明明都已经清理掉了……甚至有几个露脸视频,他甚至毫无印象,可视频里又确实是他的面孔!
叮叮咚咚,社交软件开始弹消息,问他怎么回事,问他视频是真的吗,有电话打进来,是他的妻子。市桥慌了。根本不敢接。
他想到了最坏的可能性。
暗网上,只要花钱,就能买到任何东西。
其中当然包括,技术精湛的黑客服务。
妻子的短信送达:「你怎么不接电话?!那些东西是真的吗??你不是说珍珍走丢了吗,为什么我在视频里看到了它的猫皮?!那张猫皮的背上甚至也有一道手术疤!给我解释!市桥,混蛋,接电话!!」
不仅是同事,市桥的罪行,被公开给了他认识的每一个人。
光鲜亮丽、腔调高雅的生活,从这一刻,开始分崩离析。
“市桥君,大家肯定不想和做出这样可怕事情的人做同事,也请你稍微体谅一下别人的心情。”
领导和蔼地建议道,“你自己辞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