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庆祝活动,最惊讶的是刚加入的成员,他们没有见过百羽部落丰收的场景,吃食物的时候只觉得心疼,但是饭都已经做好了,不吃又会浪费掉,因此全都尽量多吃一些,减少浪费,最后也都吃饱了。
受惩罚的那些羽族没有资格吃这些,他们的食物和平时差不多,还是那些普通的食物。
幼崽们虽然被罚了小零食,但夜里吃得多,此时还不怎么饿,乖乖在山下罚站。
白朔看那地方会被太阳晒,让他们转移了位置,去阴凉地站着。
其实也不只是罚站,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怕这些幼崽又去找其他食物吃或者跑跑跳跳,连续饱餐两顿后,第二次吃完饭消化速度明显不如第一次快,白朔担心他们剧烈运动对身体不好,干脆借着这个理由约束他们一会。
幼崽们知道自己犯了错,此时都很听话,只是毕竟年纪小,没多少耐心,站了一会就站不住了,小声问白朔还要站多长时间。
“去拿凳子坐一会。”
“好哦!”听到可以坐,幼崽们立马欢呼,特别开心。
如果让幼崽们一直待在一个地方,他们肯定会闹,但是将罚站改成了可以坐,但不能离开这片区域,幼崽们一点意见都没有,还担心不够乖白朔不让坐。
幼崽们老实下来,白朔先去找乌焰,其实原本换牙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同龄幼崽都在经历,但是乌焰这两天经常躲着他,就算在他身边也是在他背后,原本也不是很想看,乌焰这种态度,他反而更好奇了。
白朔先去厨房转了一圈,昨天烹饪队累得不轻,今天的食物都是做法简单的,不过做法简单,味道却不差,凉拌哞哞兽肉片、红烧排骨、凉拌藕片,都很适合这个季节吃。
“阿姆,有没有看到焰?”白朔问。
白允摇头,长可倒是咦了一声:“刚才还在这,转个身的工夫,去哪了?”
白朔:“那好吧,既然不在,那我出去玩了。”
白允和长可面面相觑,这不像白朔的行事风格,来厨房一趟就是为了找乌焰,结果问了一句就不找了?
“随他,我们忙。”家里三个幼崽三种性格,白允早就习惯幼崽们想一出是一出了,端了两个竹筐往里面仓库走,走进去看到乌焰正拿着纸笔记东西,笑了,“刚才朔还到处找你呢,看不在就出去了,没想到你在这里。”
仓库和厨房的后门相连,刚才白允只在前面厨房忙,确实没看到乌焰,没想到实际上也没走远,还在这边。
乌焰小脸紧绷,点点头,没有说话。
乌焰本来就是个不爱说话的幼崽,和花多那种嘴停不下的幼崽完全相反,白允倒是没察觉出来奇怪,拿了要用的东西,又道:“那我把朔喊过来?”
“不用。”乌焰含糊地说了句。
白允刚要说话,一个身影突然从前面厨房跑过来,白朔抓到了人,跟白允道:“阿姆,我过来了,你去忙吧。”
白允:“……”用完就开始赶人,真是毫不客气。
不过白允确实也没时间和幼崽们玩闹,端着食物离开仓库。
白朔等阿姆走远了,才转身:“我看看你的牙。”
乌焰:“……”
乌焰抿嘴,不开口。
白朔看他不愿意,有一点点失望,不过不给看就不给看吧,白朔也不强求,先看了一下他记录的账本,发现已经将昨天吃掉的食物整理出来了:“那我们回山洞吧?这边不好闻。”
仓库是放即将要用的食物的,各种食物的味道混在一起,不难闻,也说不上好闻就是了。
乌焰点点头,还是不说话。
白朔随他,走到外面的时候,看到了花多,随口问了句:“花多,我看看你的牙。”
他只是有一点点好奇,羽族幼崽的牙齿掉了后和纯人类幼崽是不是一样的。
花多就没那么多心思了,听到白朔要看,呲着牙就往这边走。
只是走到两人面前,花多却觉得乌焰的眼神有一点点凶。
白朔毫无所觉,观察了一下,发现能从牙齿脱落的地方看到一个小白点,看起来和他以前换牙的时候差不多。
“疼不疼?”白朔问。
“不疼,一点都没感觉,半夜吃了好多——”花多的话说到一半猛然顿住。
白朔:“原来还跑了一个。”
他之前还在想,花多的饭量这么大,这次幼崽们集体作案,他竟然没有参与,搞了半天原来是漏网之鱼。
其他事情立马被白朔抛在了脑后,拎着花多去罚站。
白朔刚要说一下惩罚,乌焰拽了一下他的袖子,又指了指旁边看热闹的幼崽。
白朔恍然,立马道:“花多故意隐瞒,惩罚双倍。”
因为花多偷偷隐瞒了半夜去吃食物的事实,惩罚时间是其他幼崽的两倍,除了今天罚站的时间长了不说,扣零食的天数也比其他幼崽多。说完惩罚,花多顿时像是天塌了。
“十天?”十天不给小零食,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白朔不为所动,如果不加重一点惩罚,下一次幼崽们遇到类似的事情,绝对会想悄悄瞒住,要让幼崽们明白一个道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于是乎,在场难过的只有花多,其他幼崽脸上全是庆幸。
白乐悄悄挪到花多旁边:“为什么哥哥现在才发现你?”
花多不想回答,花多只想为自己失去了的零食痛苦。
至于花多早上为什么躲过一截,全是因为他哥花石,花石早上起床动静太大,花多哼哼了两声,花石顿时觉得自己要早起,弟弟却不用,于是毫不留情地把弟弟也拽了起来。
原本花多因此逃过一劫,还挺高兴的,只是才高兴了不到半天,就因为自己太过得意而暴露了,此时还在捶胸顿足,如果白朔喊他的时候他不过去,如果他过去后没有兴奋地炫耀半夜吃了那么多食物,如果……然而没有如果,他就是被发现了,惩罚一点没少,还比其他幼崽多。
等把花多和其他幼崽放到一起,白朔才开始准备另一件事。
白朔先去加工队,找彩林要了几块布。
“朔用布干什么?”彩林一边找一边问,白朔需要的东西,大家都会给,彩林只是习惯了问一句。
“做几个口罩。”白朔回答,乌焰不想说话,声音倒是其次,毕竟花多掉的是门牙,说话和以前差距不大,白朔猜测,乌焰不说话主要原因是说话时能看到脱落的牙齿,所以就想做个口罩给他戴上。
彩林不知道口罩是什么,拿了两块布出来:“这个够不够?”
“太大了,边角料就行。”白朔忙道,部落里棉织品用的都是木棉,木棉产量有限,制作出来的布也不多,只是制作口罩,不用大块的。
最后白朔拿了一沓裁制衣服剩下的小块布料离开了,找乌焰量大小。
不需要说话或者张嘴的事情,乌焰还是很愿意配合的,白朔量完脸的宽度,将布料裁成合适的大小,用针线锁边,然后缝上两条线。
制作出来的口罩只有里外两层,很薄,两边的绳子需要自己系上,比较简单。
“我给你戴上试试。”白朔说着给乌焰戴上,将嘴巴和鼻子挡得严严实实,“现在就不怕被看到了吧?”
乌焰看着他,没有说话。
“闷?”白朔问。
乌焰摇头:“不闷。”
“勒不勒?”白朔又问,确定戴上没有不舒服后,将口罩取下来,“我拿去洗干净再给你。”
乌焰想说话,突然想起口罩已经被取下来了,最后只是点点头,小声说了句谢谢。
“没事。”白朔从剩下的布料里面挑出几个大小和这一个差不多的,开始寻找白肃的身影。
最后乌焰和白肃每人得到了两个口罩,戴上说话就看不到牙齿了。
其他幼崽看到两人的装扮,立马缠着白朔要。
白朔再长出两只手也缝不了这么多,只能让他们去找彩林。
自从开始织布后,部落里就有几个成员学会了缝制衣服,手艺不算好也不算差,无功无过,但缝个口罩还是没问题的。
只是需要的幼崽毕竟多,因此幼崽们需要等一等,几天后才能拿到,现在门牙掉的幼崽只能继续漏风。
而此时,被其他幼崽羡慕的白肃心情复杂。
按道理,得到了弟弟送的口罩,他应该高兴,只是他知道,弟弟先给乌焰缝的,然后才准备了自己的。
理智告诉白肃,因为乌焰已经开始换牙了,他的牙齿才刚刚松动,所以先给乌焰没问题,但是,想想还是好气,总有种弟弟被人抢走了的错觉。
白朔发现自家大哥情绪不对,问了一下:“哥,怎么了?”
白肃还没有想好要不要说实话,白乐嘴一秃噜,把大哥卖了个底朝天:“大哥觉得哥哥先给乌焰缝了口罩,不开心。”白乐说这么快,是因为他也有点不开心,哥哥陪自己的时间都少了。
白朔:“……”
白朔:“那是因为我要练习一下手艺,不然怎么给你们缝。”
“真的?”没收到口罩的白乐眼睛亮晶晶的,所以哥哥最后一个给他缝,是因为要给他缝最好的?
白朔理直气壮:“当然,不然还能为什么?等着,我给你缝个带小鸟的。”
白朔说到做到,第二天就开始动手,用植物的汁液作为染料,将那些不用的边角料染成不同颜色,然后拼凑一下,组成一只张开翅膀的小胖鸟。
因为白乐羽形是白色的,和布料的颜色太接近,白朔用了黄色代替,而腿、嘴巴、眼睛等地方,和他羽形的颜色一样。
白乐一下看出那只小胖鸟是自己,瞬间高兴起来,将其他事情都抛在了脑后,连自己还没到换牙的时间这一点也忘了,直接戴着口罩出去炫耀。
于是,部落里为数不多的成员刚刚学会缝口罩,又听到了幼崽们的新要求,将他们缝在口罩上。
缝制口罩的成员:“???”你们怎么不上天呢?还缝在口罩上。
口罩还可以勉强学习一下,毕竟难度不大,主要是重复工作,缝个幼崽的羽形出来,就太为难人了,最后几个羽族没有一个答应这项要求的。
白乐的小鸟口罩成了幼崽们中的独一份,每天都要戴出来一会,然后小心翼翼收起来,没戴太久是因为临近中午天气热。
这次之后,部落里又增加了一项新的规定,幼崽们开始换牙就可以去领两个口罩,等口罩戴坏了,幼崽的牙也该长齐了。
不过这都是后话,现在的幼崽们还在羡慕白乐的小鸟口罩。
白朔看其他幼崽那么喜欢,问白肃和乌焰:“你们要不要?”
白肃看看弟弟,纠结怎么回答,而乌焰已捂着嘴不停地摇头了,保护自己干干净净的口罩。
白朔想了想,往口罩上画羽形状态,确实不是他们两个的行事风格,不过最后还是拼凑出三只羽形的幼崽,两个送给白肃和乌焰,最后一个是他自己的。
乌焰看到后,拿起黑黑的那只和白朔那只比较了一下,疑惑地看向白朔。
偷偷把自己羽形剪成最大一只的白朔:“……”眼睛也太尖了点,这都发现了。
白朔:“我也没说按比例,如果按比例,我只有这么大。”白朔伸出手,食指和拇指比了一个一点点的手势,“像话吗?”
乌焰:“可爱。”
白朔:“……”
……
当天晚上,白巡拿着一把刻刀和一根木头冲进了山洞,在山洞待着的几个幼崽都被吓了一跳,这是干什么?
白巡将刀和木头放在桌子上:“来来来,我给你们刻个好东西。”
几个幼崽听到声音,好奇地围上去,就连白朔也一样。
白巡:“先刻个朔崽。”
白肃白乐以及乌焰眼睛瞬间一亮。
“多刻,多刻。”白乐道,他也想要一个雕刻的哥哥!
白巡嘿嘿一笑:“等着哈,绝对可以刻出来。”白巡决定了,给幼崽们都刻一个和他们大小一样的木雕,到时候再把他和伴侣刻上,放到山洞里,以后每年刻一套,等幼崽们都长大。
白朔:“……”
白朔劝他冷静:“阿父,没有你羽形那么大的树。”别说他们部落的领地中没有,就算有,也不可能因为想雕刻就砍下来,如果谁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部落成什么样了。
白巡闻言,冷静下来,幼崽说的好像没错,确实不能刻自己和伴侣。
但是白巡又很想将幼崽刻下来,此时不由失望。
白朔看他这样,提议:“要不我们用纸画出来?”而且画出来的还可以保存很久。
听到这句,白巡连忙点头:“行行行,画下来。”
“暂时还不能画,我要研究一下制作墨水。”白朔冷静道,现在用的炭笔,如果经常翻看,字迹会模糊,白朔会定期检查,将那些字迹不清的重新誊抄一遍。不过画画的话,后面再画就和第一遍意义不一样了。
白巡点头,同意幼崽的安排。
此时旱季即将结束,白朔没有耽误时间,第二天就拿了一些碗,又找了木炭、醋、蜂蜜、有黏性的植物汁液等物品,研究制作墨水。
将木炭研磨粉碎,过滤沉淀,晾干后加入其他物质,测试书写效果。
因为现在就要用,做得比较快,试了一下不同比例的原料混合后的书写效果,最后选出一种。
白巡看到有些好奇:“好像不太难,怎么现在才做出来?”
“因为记录数据不合适。”白朔叹气,墨汁上色效果好,并且可以维持很长时间,但问题就在于,一个用不好就会弄到手上或者身上,短时间内洗不干净。
在一个地方用都是这样,更不用说有时候记录数据还需要去仓库或者地窖边看边写,在没有研究出能够快速清洗干净墨汁的物品,或者避免墨汁弄到身上的方法前,这东西暂时只能偶尔用一用。
画画像听起来有些难,白朔想了一下,直接换了一种方式,先让白乐变成羽形,往他身上撒了一些水,让白乐趴到纸上去,然后沿着水渍用墨水勾勒一遍,画上眼睛嘴巴,一只胖乎乎的小鸟就出现在上面。
纸的颜色和身上羽毛的颜色接近,甚至羽毛还要比纸白,因此不需要额外染色,只要有个轮廓就可以。
白朔有指了指大哥:“哥,到你了。”
白肃犹豫了一下,变成羽形。
白朔用同样的方式将哥哥阿父阿姆画出来,轮到自己的时候,开口:“我把自己画在这里就可以了。”
白巡突然较真起来:“不行,我们都和自己的羽形一样大,你也应该这么画。”
白朔:“好吧。”
白朔生无可恋地变成羽形,被阿姆抱着撒了洒水,最后啪叽一下卡在纸上。
白允学着白朔的方式,将幼崽的轮廓画出来。
画面中两只幼崽中间,多了一只体型更小的幼崽。
一张全家福完成了,天气热,很快干透了,白巡比量一下大小,有些失望:“隔间放不开。”
一个山洞被隔成两排隔间,中间还要放吃饭的桌子,靠近山洞口的地方还有灶台,就算大家已经尽量将边边角角利用起来了,隔间还是不够大,平时住着还可以,但是想把全家福挂上去,长度还不够,除非折一下占两面墙,但那样全家不在一个平面上,不好看。
“没事,等明年就可以了。”反正都画出来了,白朔再不愿意也只能接受,而且就算不画,大家也知道他的羽形大小,于是很快想开了,回答白巡的问题,“明年房子就能盖好了,到时候挂在房间里。”
虽说先盖单人间,但是他们部落要盖的单人间,肯定和那种只能放一张床的单人间不一样,除了睡觉的地方,还要单独划分出一块区域作为客厅、餐厅,只是没有其他规格的房间那么大而已,挂一张画还是可以的。
这边一家人正说着,乌苍乌焰父子两个从外面走了进来,乌苍看到他们的画像,有些惊奇:“还真有点像。”
他见过白巡白允和几个幼崽的羽形,此时看明明没有几笔的画像,却觉得越看越像:“你们怎么画的?”
白巡将方式说了一遍,最后强调:“是朔想出来的。”
乌苍:“不用说我也知道是朔想的。”又研究了一下画像,转头看自家幼崽,看到乌焰正盯着画看,非常有父爱地问,“崽,我们要不要也画一幅?你看我们全是黑色的,连蘸水都不用了,蘸点墨汁印上去就行了,比他们都省事。”
乌焰将目光从画像上移开,看看乌苍:“你自己印吧。”因为戴着口罩,声音稍微有一点点模糊,不过能听出说的什么。
乌苍忽悠幼崽:“你先试试我再画。”
乌焰才不会上当:“你怎么不先试?”
乌苍解释:“这不是没那么多墨水吗?你看,这些够涂你全身,印出来绝对和你一模一样。”
乌焰看了他一眼:“你可以只涂脸。”
乌苍:“唉,真不好玩。”原来幼崽知道这东西擦不掉,没逗弄到幼崽,乌苍略有些失望。
白朔在父子俩互相伤害的时候迅速将来之不易的墨水收了起来,说说也就罢了,万一两人真拿墨水当武器,那部落其他羽族能笑话一个雨季。
之前没做墨汁就算了,做出来后,白朔干脆将一些明显不会再做增减的账本用墨水誊抄了一份,墨汁保留的时间确实长,只是他小心再小心,还是弄到了身上,最后干脆破罐子破摔,把这一套衣服当成工作服,用墨汁写字的时候就拿出来穿。
记录文字的笔,白朔用的羽毛笔,用咯咯鸟的尾羽,削尖后处理一下,可以储存少量的墨汁,书写几个字后再蘸墨。
需要带出去记录的记录本,配套的笔还是好擦好写的炭笔,回来后白朔备份,毕竟墨水带出去,染黑的就不是一身衣服了。
写的时间长了,白朔感觉手有点酸,站起来活动一下,想了想,去隔壁休息的山洞看哪个幼崽在,试试能不能抓个壮丁。
走到隔间,听到有声音,只是动静有点奇怪,不像是说话声,反而像是加工队才有的动静。走近了,白朔看到乌焰背对外面,好像在削什么东西,但是动作幅度又不像在削水果。白朔觉得有点奇怪,走过去绕到对方前面,就看到乌焰正在刻小鸟。巴掌大的小团子惟妙惟肖,就连白朔都能看出这是谁。
白朔:“???”
白朔觉得自己受到了一万点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