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不同区域的领地,季节变化不同,他们这边刚度过雪季的时候,有的部落可能刚进入旱季、雨季或者雪季,显而易见,这些之前他们没听说过名号的羽族,是在其他地方过完生长季和旱季,在雨季之前来到了他们这边,而同一时间,他们这边的季节刚进入生长季。

一方刚过完物资最丰盛的几个月,一方刚经历过最艰难的雪季,双方打起来,情况可想而知。

高山部落人员再多,架不住本来就饥肠辘辘,原本应该在生长季前期寻找食物补充体力,被突如其来的羽族占领了部落不说,这些人还奴役他们,逼迫他们去寻找食物。

几个月来,高山部落的成员损失颇多,这群仗着体型优势的羽族眼看即将进入雨季,明白如果继续留在高山部落,食物肯定不够吃,于是寻找下一片领地。

换盐队离开时刚巧进入了他们的视线范围内,被他们盯上,一路寻找过来,打算占领这一片领地,抢走所有的物资。

只是这群人没有想到,并不是部落里的全部壮年成员都进入了换盐队,实际上他们部落换盐队的成员人数占比要比很多部落都少。

很多部落为了能够多换一些盐和其他物资度过雨季和寒冷的雪季,会派大部分壮年成员去集市,因为盐的价格高,食物少了,换到的盐不够部落坚持到下一次集市,他们部落以前,也要派一半左右人员过去。

然而百羽部落没有这个担忧,他们部落的盐足够吃,还会剩下很多,他们只需要带一部分盐和一部分食物,就可以换到足够的物资,毕竟集市上大部分物资他们部落就有,他们部落没有的物资很少。

因为错估了百羽部落留在部落的人员数量,更糟糕的是,他们被上次的胜利冲昏了头脑,以为这次攻击百羽部落,会和上次占领高山部落一样简单。

实际上,百羽部落的成员最近两三年的伙食比之前好了很多不说,雨季雪季也没有挨过饿,身体素质是他们的几倍强。

加上白巡在第一时间发现了这群人的踪迹,自然不会给他们偷袭的机会。

迎面撞上百羽部落最精良的队伍之一,这个无名部落的首领和祭司首先付出了代价。

现在剩下这些人,三分之二是高山部落的,三分之一是无名部落的,白巡扫视一圈,两边很容易可以区分开,穿着打扮和身形都有明显的变化,让回答问题的羽族指认一遍后,确定和自己分辨的对应上,才让人把高山部落的成员放开。

刚才回答白巡问题的羽族一直紧张着,此时身上的绳索被松开,松了口气。虽然松开绳子不能代表什么,但至少表明,这个部落的首领把他们和那些驱赶他们过来的羽族分开看待了。

白巡问他们想回部落,还是想暂时留在他们部落。

如果是其他情况,白巡肯定不会这么问,全部扔到那边干活,只是现在情况不同,高山部落的成员是被迫过来的,而且在两边打起来的时候,这群人没有动手,只不过是那群羽族驱赶过来当肉盾的,待遇当然要区分开。

白巡给了对方两个选择,高山部落的成员闻言互相看看,等伴侣或者族人先说。

他们的首领几个月前就被那群羽族杀了,剩下的成员中,能够拿主意的也被杀得七七八八,此时没有能够做主的成员,几乎所有人都在等其他人的回答。

白巡等了一会看他们不说话,又开口问了一遍。

一旁刚吃完饭的花石看得心急,嚷嚷道:“走还是留,一句话的事,赶紧说,我们还等着睡觉呢。”以前这个时间大家都睡觉了,现在在这里干等着,有这个时间,不如早点回去睡觉。

高山部落的成员一慌,有人道:“我们部落的食物都被吃光了,能不能让我们留下来?”声音很小,带着些不自信。

白巡:“可以留下,每天干活换食物,同意就跟着她走。”说着指了指白允,又道,“想回自己的部落的跟着他。”说完把黄绵喊过来,今天是不可能把人送出去了,至少要等到明天上午。

高山部落的成员又犹豫了一会,最后选择去找白允。

大部分部落遇到这种情况都会选择回自己部落,因为自己部落的领地更安全,而且还是独属于他们的,况且侵占他们领地的羽族已经被抓了,领地内没有能够威胁他们的存在。

但是现在的情况是,他们领地内的食物没有了,一群人近一年没吃饱饭,无论幼崽亚成年还是成年羽族,都十分瘦弱,回到没有食物的领地,根本不可能扛过接下来的雨季和雪季。

留在这边,就算地位低一些,至少能够活下去。况且,这个部落的羽族对待他们的态度,比抢夺他们领地的羽族要好得多,至少没有打杀他们,把幼崽带过来的时候也是轻手轻脚的。一群羽族对另一群羽族是否和善,从对方对待幼崽的态度就能够分辨出来。

解决了高山部落的成员,白巡才去考虑怎么处置剩下的人,这部分成员看着就比高山部落的成员健壮,甚至比之前在集市上见过的一些羽族要壮硕,毕竟至少一年多没有挨过饿。

只是即便这样,依旧比百羽部落的羽族差了一截。

白巡思索片刻,让黄绵把他们带到烧窑区。

烧窑区工作多,而且大部分工作今年雨季雪季都不会停,把这些人送过去干活,再适合不过。而且那边还有已经制作好的控制工具,也就是镣铐,到时候把这些羽族飞羽剪掉,再给他们戴上镣铐,接下来就一直在那边干活了。

原本整个部落的工作都是百羽部落的成员做,包括很多重活累活脏活,因为这些工作比较辛苦,部落给的待遇也是最高的。只是即便这样,也需要时不时调换人员,因为一直干一种工作对健康不利。

上次集市带回来一批强盗羽族后,这种情况就得到了改善,不适合部落成员做的工作,统统丢给他们,至于待遇,每天两顿饭,当天工作没有完成,或者工作量少于平均值,扣掉三分之一,工作时随机分组,以防偷懒。

强盗羽族吃的食物自然不是烹饪队专门做的,而是根据当天用餐情况看,有剩的叶菜和馒头之类的食物就给他们一些,至于肉食,只有工作表现好,或者完成一项大工程后,会酌情给他们分一些边角料,平时连边角料都没有。

现在这批羽族,白巡自然是打算和之前的强盗羽族放在一起,刚好接下来要么下着雨要么天气冷,部落里的成员更喜欢在山洞里待着,偶尔出去干活还行,每天都出去有些受不了。

对待这些想抢他们食物和领地的羽族就不用那么客气了,别说雨季和雪季,就算下冰块,也没有让他们偷懒的道理。

处置好一群人,又给今天参与守卫部落的成员分了一些零食,给受伤的成员额外发了几张可以领取补品的票据,做完这些,大家才回山洞休息。

即便时间已经很晚了,回到山洞后也没人睡着,大家都在想今天的事情。

百羽部落年纪最大的老人,今年五十岁左右,以往见过部落和部落之间的争斗,但是这么快解决的,还是第一次见到,更不用说其他成员。

在灰明等人加入部落之前,部落里的大部分成员都是陆陆续续加入进来的,进入部落之前的遭遇各不相同,有些是从小跟着父母流浪,有些是原本的领地被人占领,还有一些是领地内的食物不够所有成员吃主动离开……总之各种原因都有。

很多成员都见识过战争的残忍,还有一些成员之前参与过,但唯有今天,他们部落只有几个成员受了一点轻伤,连重伤都没有一个,放在以前,这种程度的伤口他们都不会专门去治疗。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让大家紧张激动,即便此时已经过了平时休息的时间,大家依旧睡不着,心跳比平时要快得多。

其中一部分原因是今天的胜利,另一部分原因就是大家都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强。

在部落里,大家平时也会比试一下,不过彼此都不会下狠手,加上整个部落的变化都是同步的,而在集市上的时候大部分又是人形状态,因此感受并不深刻,今天抓住那些人的时候,大家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这么厉害。

因此现在躺在床上,还是和晚上一样兴奋,有人和伴侣念叨自己今天的英姿,有人在床上翻来覆去,甚至有人在黑暗中挥动胳膊,回忆傍晚的事情。

和其他羽族不同的是,白朔在想部落的防御问题。晚上将可以派给那些羽族的工作告诉白巡后,白朔就开始考虑怎么建设防御设施。

之前他也考虑过这个问题,只是大部分防御措施,对羽族都是无效的。常见的防御措施是挖沟渠、建围墙,然而羽族会飞,盖个墙挖个沟就是明晃晃地告诉他们,这里有部落,和此地无银三百两有异曲同工之妙。

因此这两种方案都不太合适,之前没想好怎么防御,今天的事情倒是给了白朔一些启发。

今天这些羽族计划攻击他们部落后,为了不打草惊蛇,选择先慢慢靠近他们部落领地边缘,然后寻找居住区,这种情况倒是可以做一些防范。

至于那些直接飞下来的,也要提前预防一下。

白朔回忆着几种防御方式,过了许久才缓缓睡过去。

第二天一早,大部分成员都起晚了,不过昨天毕竟发生了那么重要的事情,因此今天部落并没有分配太多工作,除了养殖队这种不能缺勤的工作,其他任务全部暂时停一天,让大家休息一下。

原本大家都有些着急,每天忙得不行,现在却反而不着急了,毕竟一下来了这么多能干活的,甚至有部分雨季也不用停歇,自然就不用着急了。

临近中午,白朔打着哈欠走出山洞,就看到几个陌生的面孔正在清扫山前的空地。

这些是高山部落的成员,对于他们,白巡给出的待遇和长河部落、狮族差不多,就是先在部落适应一年时间,这一年内待遇不如部落里其他成员,但要比无名部落的羽族以及那些强盗羽族要好得多,至少只要努力工作就能填饱肚子。

一年后,如果他们的表现合格,就能够正式成为百羽部落的成员。

虽说高山部落是被迫过来的,但这些人对于他们部落来说毕竟是陌生人,所以这些人干活,旁边也有成员负责监督,区别是监督这边的人少一些。

高山部落的幼崽,和狮族刚加入部落时一样,交给白允管理。

最近天气热,加上他们部落人数也不少,因此高山部落的幼崽现在晚上住在长可那边,长可帮忙带着。

而无名部落成员的幼崽,目前也被送到了烧窑区,那边有很多工作适合这个年龄段的幼崽做。这些幼崽之前欺负高山部落幼崽的时候可是一把子力气,自然不会因为他们是幼崽就不让他们干活,比如拉动风箱等工作,之前百羽部落的幼崽就做过,现在全部交给这些幼崽,干活的时候旁边烧窑的羽族还可以盯着一些,也不怕他们会闹。

有之前处理那些强盗羽族的经验,这次分配工作很快,昨晚白朔告诉白巡的几个方案,今天他醒来,已经实施上了。

山洞里没人,白朔问一边干活一边盯着高山部落成员的彩林:“彩林姨姨,我阿父去哪了?”

彩林听到白朔的声音,看了眼旁边几个干活的高山部落羽族,发现没人往这边看,这才回答白朔的问题:“首领?带人去巡逻了,再看看有没有落下的羽族。”

虽说他们将两群人都抓过来了,但为了保险,白巡一大早还是带了一小队成员去领地边缘查看情况,顺便处理一下那些被他们杀掉的羽族。

白朔谢过彩林,去厨房找食物吃。

白允一早就给他准备好了,看他没有睡醒也没有叫,这边食物一直在锅里热着,拿出来就能吃,看幼崽过来,掀开锅盖端了出来。

白朔一看,煮的米粥现在已经看不到米了,不过这个状态味道也不错,一边吃饭一边问白允那些幼崽怎么样。

白朔说的自然是高山部落的幼崽,虽然现在住在长可住的山洞里,但白允还是经常过去看情况。他们对待幼崽自然和无名部落不一样,虽说也是为了限制高山部落的成员,但幼崽的健康、安全,他们都能保证,之前怎么对待长可等羽族和狮族的幼崽,现在就怎么对待这些幼崽。

“早上去看了,昨天吃了食物,现在比昨天好点了。”白允解释了一下,那些幼崽身体羸弱,还有一些翅膀上有伤口,因为幼崽的伤口比较吓人,白允没有让白朔碰,而是自己拿了药去处理,今天看了一下,虽然伤口还很严重,但幼崽的精神状况很好。

现在剩下的这些幼崽,都是高山部落幼崽中比较坚强的,一些身体太弱的幼崽已经在几个月前去世了,在吃到食物后,这些幼崽的状况都比较乐观。

听到白允的话,白朔松了口气,母子俩又说了一会,白朔突然提起防御的事情。

“要防御?怎么防御?”白允对防御没意见,毕竟她也不想昨天的事情再发生一次,虽然昨天没有人受重伤,但谁也不能保证以后每次都是这么顺利。

只是在防御问题上,白允没有任何经验,或者说,绝大部分羽族都没有经验,他们以前的习惯就是有人过来侵占他们的领地就打出去,就像昨天那样,不知道白朔说的防御指的是什么。

“就是在领地外面挖一圈,下面铺上笼子,或者用尖锐的铁针,上面用土和草盖住,我们部落的成员走到那里的时候知道是陷阱,就会躲开,但是想要过来抢夺领地的人不知道,就会踩下去。”

“还有居住区附近,这边有山,但是不够高,我想在领地内建造一座高塔,每天派人在上面值守,如果出现成群的羽族,就能第一时间发现。”

白朔想出的两个方案,一个是针对走着进来的,一个针对飞着进来的,羽族和羽族之间的战斗,很多时候成败都在于谁先发现了对方,昨天那些羽族那么嚣张,就是因为在他们心中,百羽部落没有任何准备,加上低估了百羽部落的实力,所以一路上根本没有注意。

如果挖了陷阱,再盖几个观察周围情况的瞭望塔,将领地内的情况掌握清楚,一旦有人靠近及时发现,就不会出现类似的事情了。

还有就是部落里的铁器,之前制作的铁器都是种植队以及烹饪队用的工具,刀、锄头、镰刀等等,这些东西如果遇上危险情况,也能拿出来打架,只不过仅限于是人形时。

白朔想做点工具将部落里成员的爪子和喙装备一下,比如用铁制作出爪子形状的爪套,戴在爪子上,和其他羽族打起来的时候,他们用的是铁,对方用的是自己的爪子,最后谁更容易胜利自然不用说。

除了这些,还需要制作专门对付入侵者的武器,比如,弓箭,在对方没有靠近部落的时候就可以攻击,到时候有远攻有近攻,就不信解决不了。

在今天之前,白朔没打算制作专门伤人的武器,因为武器带来的往往是大面积的伤亡,只是有时候他们不想,别人却硬往上凑。

既然这样,也不用考虑以后是否会造成伤亡了,毕竟他宁愿其他人受伤,不愿意他们部落的成员受到伤害,昨天那几个伤员没有抱怨,还嘻嘻哈哈地开玩笑,但是他们身上的伤口却是实实在在的。

白朔和白允商量着这些,白允越听越惊讶,特别是铁质爪套那里。

白朔说的弓箭,白允没见到,也没听说过类似的东西,所以想象不到杀伤力。但是爪套,是用铁,仿照爪子的形状制作,羽族爪子的杀伤力加上铁的锋利,威胁力自然不用说,想想平时用的各种刀具,再把刀具的锋利程度安在爪子上,白允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些东西,不能准备太多。”白允提醒自家幼崽,杀伤力大的武器,对守卫部落来说自然是好事,只是这么厉害的东西,不能给太多人,不然一旦部落里的成员互相起了冲突,用这些武器打起来,就不是受轻伤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自然,这些是部落的,先储存到部落,需要的时候再拿出来用。”白朔也考虑过安全问题,越是杀伤力越大的武器,越不能直接分下去,而是统一保管起来,定期带大家训练,训练后上交,等需要的时候再分下去。

白允这才放心,反应过来又不由笑了一下自己,这些幼崽肯定都想到了。

然而即便这样,白允还是有些惊讶幼崽一次说这么多,看来是被昨天那群人打算占领他们部落的事情气到了,看幼崽心情不太好,抬手揉揉幼崽的头。

白朔疑惑地看向阿姆。

“没事,晚上想吃什么?阿姆给你做。”白允自然不可能再提昨天的事情,岔开了话题,准备给幼崽做点好吃的。

“想吃……”白朔想了一下,好像也没什么特别想吃的,天气太热,很多食物都没有胃口,不过余光看到旁边光滑的盘子,突然想起一种食物。

凉皮。

现在部落有很多面粉,不如洗点面筋做凉皮吃,白朔兴致冲冲地跟阿姆说了起来。

看幼崽聊起时又恢复了往日的活泼,白允松了口气,将步骤记下来,算算时间,道:“今天洗面筋,明天能吃上。”

白朔点头:“好。”凉皮的制作需要不少时间,今天肯定是吃不上了,不过明天能吃到也不错。

当天晚上,白巡回来后,白朔将白天想好的内容全部说了一遍。

“坑底放铁针?”白巡打了个哆嗦,铁针他知道,加工队经常用,一针下去老疼了。

白朔:“用铁针浪费的话把竹子削尖放进去也一样,不过要提醒我们部落的成员,让他们平时路过那边小心点。”

陷阱很好用,只是要提前告知部落的成员,平时走路时注意,不然容易误伤自己人。

白巡深以为然,点头:“那行,先挖沟,等换盐队回来再插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