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没有食物或者食物不足的时候,旱季后期绝对是所有人最害怕的季节,现在部落里食物充足,甚至因为有煤炭的原因,连取暖的木头都不用准备,心情自然不一样。
以往遇到这种闷热的天气,大家就恨不得雨季慢一点再慢一点,晚一天到雨季,就晚一天挨饿。现在心情完全相反,只想赶快过去这满身黏腻的旱季,早点下雨。
有去年雨季的生活做铺垫,今年部落里大部分成员都十分期待雨季的到来,毕竟除了天气原因不能随便出去,其他地方没有任何不便,甚至雨季更悠闲。
天气太热,白朔算了算剩下的硝石数量,又给大家分了一次。
硝石吸水后晾干后可以再次使用,但中间需要时间,因为硝石溶液看起来和水差不多,怕晾晒的时候有幼崽不小心碰到,白朔让大家把硝石溶液全部送到居住区前最角落的山洞里面,山洞周围围起来,成年羽族可以轻松跨进去,幼崽进不去。
自从部落有了煤炭之后,白朔用起砖块就没有之前那么吝啬了,像现在这种情况,直接围起来,以前能用栅栏用栅栏,栅栏不行用土墙,土墙不行用木板,这些都不行的话才舍得把砖块拿出来,现在就没有这种顾虑了,毕竟有煤炭,有土,砖块要多少有多少。
硝石容易统一处理,也消耗了不少陶器,因为最近砖块和陶器的用量都不少,倒是没有人怀疑煤炭为什么一直没有往这边运送,毕竟厨房的煤炭还够用。
部落里剩下的硝石,白朔也没有浪费,一些食物现在的天气不能自然存放,但如果加了冰块就不一样了。
之前储存冰块的山洞,现在又有了新的用处。
原本这些冰块是根据整个旱季的时间进行分配的,他们从集市上回来的时候,冰块还剩下四分之一左右。硝石制作冰块要比从这边运送方便,而且还没路上的损耗,因此就没有动用这边的冰块。
因为有冰块,山洞内一直保持着低温状态,和冰箱保鲜室差不多,刚好用来放一些过段时间吃的水果蔬菜,外面温度高不说,过几天还要下雨,就算是可以长期储存的食物,放在外面也容易坏,有些食物放在地窖里也没有效果,放这里刚刚好。
事实证明去年雪季的辛苦是值得的,虽然储存的数量不多,但在炎热的旱季给所有人带来了一丝凉意,还让乌焰想起了硝石的存在,现在用不到这些冰块了,部落里又多了一个储存食物的区域,一举三得。
白朔将囤冰作为雪季必备工作记下来,以后这个山洞可以直接充当冰箱使用,冰块里面放要冷冻的食物,外面这一块区域放保鲜的食物,雪季补充一次,其他季节硝石制冰辅助,一年四季都可以用。
这边储存工作进行得热火朝天,雨季的第一场雨也在大家期待中落下来了。
开始下雨了,除了高兴,部落还紧急将池塘和河道中间那一条通道堵上,并且及时加高池塘周围。
雨季水位会升到接近两岸边缘,如果不加高,河水和池塘水混在一起,池塘里的鱼会游到河中,为了不让之前的努力白费,加高池塘很有必要。
池塘加高后,白朔趁着不下雨的时候过去看了一下,池塘一圈加高了一米左右,全部是用石头堆砌起来的,大石头中间塞小石头,这下别说鱼,恐怕鱼苗也跑不出来。
天气还是有些闷热,看池塘边缘的情况时,白朔还看到几条往上跳的鱼,每条都有三四斤,不由有些想吃鱼了,问:“阿父,今天我们吃鱼吧?”
开始下雨就代表着大家全部回自己山洞吃饭,鱼这种食物部落捕捞后再分下去,如果吃鱼,现在就要开始捕捞了。
“吃!”白巡答应得十分干脆,反正今天很多成员都在部落闲着,现在不捞鱼,过几天也要捞。
答应完幼崽,白巡喊了几个人,让他们去拿渔网。
这边刚说完,就有人问起来了:“首领,今天要吃鱼?”
“对,今天分鱼。”白巡答了一声。
闻言,周围一阵欢呼,很久没有吃鱼肉了,说起来还真有点想念。
之前鱼在河里,面积大,捞起来不方便,在起网之前,谁也不知道有没有捞到,捞到多少,现在就方便多了,鱼的密度大了许多,而且池塘范围就这么大,拿着抄网走一圈,基本不会空手。
白巡按照一个山洞五条鱼的标准捞了几筐,让在部落的羽族拿着记录本过来领。
去年最开始的时候,部落分发食物用的是号码牌,定期将号码牌分到每个山洞,山洞里的成员拿着号码牌去仓库那边领取物资,仓库根据号码牌和白朔的账本核对。
但是用起来的时候,发现不太方便,部落里的食物种类太多,基本隔几天的时间就要分一次,今天分肉明天分鱼,最后一些没有及时领取食物的羽族只看到自己手中有号码牌,忘记了哪种没有领取。
做不同颜色的号码牌分辨也比较麻烦,部落里主要的肉类就有三四种,更不用说其他食材。
食物种类增加,加上今年制作出了纸张,白朔就换了一种方式,每个部落的号码牌进行了升级,号码牌自带一个记录本,白朔和仓库这边在每次分食物的时候,都会记录好编号。
比如今天记录的编号是02030101,02指今年,03指季节,第一个01指第一个月,最后两位数本月物资顺序,这串数字的含义是,第二年雨季第一个月第一次分发物资。
白朔这边比较详细,做了个表格,第一列是编号,第二列是物资及数量,后面是山洞序号,哪个山洞领了,哪个山洞没领取,一目明了。
山洞那边的记录本上,也会记下这串编号,后面还会加上领取的时间,回头白朔看总账本就能发现漏了哪项物资。
分鱼的时间不算早,已经接近傍晚了,前几天一直在忙,今天大部分成员都在居住区这边,现在出去看西瓜和其他植株的成员也回来了,只剩下暂住在烧窑区和养殖区的成员不在。
“都下来一趟,有事要说。”在分鱼之前,白巡将仓库里菜刀拿了出来。
菜刀有两种,一种比成年羽族的手更长更窄一些,另一种长度和第一种差不多,宽度只有第一种的一半左右。刀把手镶进了木头里,方便握住,形状是白朔设计的,和上辈子用过的相似。
两把刀一把切菜一把切肉,每个山洞一套,在分刀之前,白巡先展示了一下铁刀的锋利程度。
经过无数次敲打打磨的铁质菜刀十分锋利,普通石刀骨刀无法比拟,蚌刀也不如铁刀锋利,更不用说铁刀更方便更耐用。
白巡用的就是刚才分的鱼,拿起一把刀,在鱼肚子上轻轻一划,几斤重的鱼瞬间被开膛破肚。
去除鱼内脏后,白巡把鱼放在菜板上,在鱼身上划出花刀,刀口十分整齐,最重要的是,所有人都看清了,白巡根本没用力。
周围一阵惊呼,本来等着分完鱼做饭的人也顾不上领鱼了,此时盯着白巡手里的刀,羡慕,又有点害怕,这东西看起来太危险了。
不少人都是这样的想法,鱼身上还有鳞片呢,不比他们的皮肤坚硬?这刀如果碰到身上,那肯定会出血。
“首领,这是什么?”烹饪队的成员显然要比其他人更知道这把刀的价值,烹饪队每天除了要考虑做什么食物,切菜也是一项重大的挑战。
食物的种类多,代表需要处理方式也更多。原本只需要切块,现在一顿饭可能有需要切片、切条、切丁的,许多食物想入味,要切小才可以。
烹饪队的成员一般是各种材质的刀具轮流用,此时看到白巡手里的刀,立马移不开视线了。如果他们有这么一把刀,岂不是能节省很长时间?
“刀,这是切肉切鱼的。”白巡又展示了一下另外一把。
白允也在看白巡手中的刀,她比烹饪队其他成员知道得多一点,炼铁队制作铁器的时候,她还过去看过,第一把铁刀做出来后,白允也试了一下手感,毕竟只有真正用过才知道合不合适,但白允可以确定,那天她试的那把刀,完全没有这一把锋利。
白朔看到了阿姆的神情变化,小声解释:“后来又打磨了。”制作刀具的时候,羽族是通过敲打的方式先定型,然后再磨出刀刃,也是因为工作量大,因此直到这两天才攒够了烹饪队用的,全部检查完以后马不停蹄地送过来了。
“所以大家都能领到这么快的刀?”白允有些惊喜,原本以为试过的刀已经够锋利了,现在“升级版”的明显更好用。
白朔点头:“烹饪队和养殖区都有。”
最需要刀具的是两个工作,在厨房做饭以及在养殖区那边宰杀动物,因为工具的限制,之前两边的工作效率都很低,没办法,只能增加成员,让食物加工队时不时帮忙。
新的工具趁手又好用,这点大家都看到了。在一群人期待的目光中,白巡又强调一遍注意事项,然后才将刀具分下去。
白允用的是白巡手里的那一把,拿到手后试着拿起另一条鱼开始处理。
很快,烹饪队其他成员也跟着尝试起来,因为白巡刚才强调过安全问题,加上也亲眼见到了铁刀有多锋利,动作十分小心。
烹饪队的成员都有基础,之前的蚌刀虽然不如铁刀锋利,但因为蚌壳构造的原因,用起来同样危险,有以前切菜做饭的经验,加上部分成员也受过伤,第一次尝试用铁刀,全部神情认真。
白巡在观察完一圈后,最后强调了一遍使用刀具的注意事项。
“只能放在厨房用,不准随便拿到其他地方。避开幼崽,不要让幼崽碰到。除了烹饪队,其他成员不能随便动,想用要获得烹饪队成员的允许。如果感觉刀不够锋利,及时告诉彩林。”
无论是不是烹饪队成员,都认真记住了白巡的话,刀具有多危险,看那些鱼身上的刀口就知道,以后肯定要看好幼崽,成年羽族还能小心,万一碰到反应快能够避开刀刃,幼崽反应速度可没那么快。
除了刀具,每个山洞还领到一套放置刀具的工具,方便收纳。
强调完安全问题,并且分发完所有的物品,白巡才放众人离开。不过成员们都没有急着回去,纷纷问起这是用什么做的工具。
这个问题,之前就商量好了说法,此时白巡照着之前确定的话术回答:“在集市上换到的,回到部落后加工了一下。”
没有成员怀疑白巡的话,就算那些去了集市但不知道铁矿存在的,此时也没有生出疑心,在集市上的时候,大家是谁看到有用的物资谁去换,每个小队伍负责的范围不同,对彼此换到的物品也不清楚。
白巡说带回来后没有第一时间分下去是为了加工,让刀具更好用,一群人都信的,还不断感慨制作出这种刀的部落多厉害。
知道内情的成员听着这些夸赞,与有荣焉,转天去烧窑区打铁,更加卖力了。
“还是年轻人好,一个个使不完的劲。”黄安听着乒铃乓啷的响声,感慨了一句。
黄安的年龄比花永小,但要比白巡等正值壮年的羽族要大几岁,体力虽然比一般的羽族好,但早在前两年开始,状态就在下滑。
去年和今年部落里的食物充足,体力和耐力降低得慢一些,但有时候也能感觉到不如年轻时。此时看到一群年纪不大的羽族干劲十足,心中满意之余,对部落的未来也充满了信心。
解决了烹饪队的工具问题,接下来的时间,炼铁队重点制作的是挖矿的工具。
幼崽雨季不能随意外出,所以在雨季来临之前,白朔就把几种需要制作的工具模型交给了黄安,模型是白朔说,彩林做出来的,彩林根据白朔的说法做出来模型后,黄安再让加工队,也就是新成立的打铁队根据模型打造出铁质的,拿去和挖矿队的成员试用,确定好用后再批量制作。
步骤其实和刀具差不多,白朔是根据上辈子见过的工具形状设计的,大部分都适合大家使用,不过因为身高体型以及生活习惯等问题,有些地方需要稍微调整一下。
挖矿队现在已经有了少量的工具,专门对付那些隐藏起来的煤炭或者铁矿石。
铁矿石的产量不如煤炭矿丰富,除了地表那一层以外,剩下的都需要继续往下挖,不像煤炭一大片地方到处都是。
不过就算现在发现的铁矿石,也足够他们使用一段时间,最重要的是,铁工具不像木质工具或者石器那样坏掉就坏掉了,坏的铁器完全可以加热融化后重新制作。
所以接下来这段时间的重点,是制作足够的挖煤炭的工具。
雨季之后是雪季,他们需要在这段时间内准备好雪季用的煤炭。制作蜂窝煤的工具又进行了一次升级改造,这次用的原料是铁。
铁容易塑形,而且制作出来的工具也更加耐用,这点打铁队的成员都知道,所以有些工具,比如锤子斧头,他们自己用的也是铁质的。
雨季的雨水太多,为了不耽误工作,黄安把炼铁的地方转移到了雨棚中,雨棚和部落里的厨房差不多,只是四周没有完全砌严实,这样里面烧火也不至于太热。
雨季之前烧砖烧陶这两种工作全部停止,烧窑区域只剩下炼铁队和打铁队,制作接下来一段时间需要的工具。
挖矿那边工具不多,一时半会还没有体会到铁器的好处,烹饪队这边第一时间感受到了。
铁刀切菜,那叫一个快。
以往需要大半天才能处理好的食物,现在只需要一半的时间,而且这还是准备食材的总时间,如果只算切菜,效率至少提高了三分之二,其他刀具切出来的菜大小不一,肉更是难切到不行,铁刀能够轻轻松松将一大块肉切成片。
白朔以前接触过更锋利的工具,对此倒没有太大的感触,烹饪队成员却不一样,习惯了骨刀石刀等工具,用铁刀时简直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而且不只烹饪队高兴,山洞里帮忙的人也开心,试过铁刀后,切菜这项工作都需要预定。
本来食物充足的雨季生活就很幸福,今年更是不用说,所有人都特别高兴,每当他们觉得部落的生活很美好时,就会发现还有更大的惊喜。
……
雨季温度要比旱季低,白朔很喜欢坐在靠外的餐桌上整理物资明细,白肃在旁边帮忙。
部落里的物资种类多,数量也不少,每天进进出出那么多,白朔跟着换盐队去集市的那段时间,物资都是白肃和彩洪在整理。
两个人刚开始学习,许多字不会写,白朔在出发前,已经为各种物品编了编号,他们的工作就是记下编号,记录好入库出库。偶尔有白朔没有编号的物资,保留一两个,写一个新的编号,等白朔回来进行记录。
他们去集市的那段时间,正是部落里最繁忙的季节,留下的账目数量可想而知,回来后白朔第一时间把容易坏的登记好,像土豆、红根果以及小麦这些,全部放在了最后,现在有充足的时间整理。
这边兄弟两个正忙着,乌焰提了一小罐蜂蜜过来了,问他们:“要不要喝蜂蜜?”
今天是部落里最后一次分蜂蜜,白朔没有出去,乌焰仗着自己身体好,毫无顾忌,这不,其他人还在下面领蜂蜜呢,他已经提上来了。
“要。”白朔正觉得无聊,毕竟对账是一件十分枯燥的事情,特别是这种数量多的时候,总觉得没有尽头。但雨季可以做的事情太少了,山洞就这么大,从这边转到那边也没有几步路。
亚成年羽族和成年羽族雨小的时候都能出去,就连另外几个幼崽现在偶尔也可以透透气,但作为部落里最弱的幼崽,白朔只有在天气晴朗,一滴雨都没有的时候,才被允许出去逛,今天是雾蒙蒙的小雨,不在可以出去的范围内。
没有事情做,有点喝的也行,白朔答应着去看蜂蜜,突然觉得瓶子有点不对。
“今年蜂蜜产量这么高?”说着就要去翻账本。
“……嗯。”乌焰答应一声。
乌焰停顿的时间不长,只有一瞬间,但白朔还是察觉到了不对劲,发现账本里蜂蜜产量也只比上个月多了一点,狐疑地看向乌焰,问道:“这里面有别人给的蜂蜜?”
百羽部落的成员,大部分是以家庭为单位,比如他们两家,再比如花永等人,亲人都在身边,无论分配山洞或者分配物资,都是一起的。但也有一部分成员没有亲人,有些年纪大了,有些从小就是孤儿,在其他成员的投喂下长大。
这些没有家庭的成员,特别是那些年纪大点的老人,有时候就会把分配到的比较稀缺的物资直接给年纪小的幼崽。
只是问出来,白朔又觉得不可能,乌焰的性格他又不是不知道,就算别人给,乌焰也不会要。
乌焰沉默了一下,似乎没想到白朔会这么问,不过思索了片刻后,认真回答:“没有,没有带别人的,都是我们的。”
“好像有些多。”白朔奇怪道。
白朔还没想明白的时候,乌焰已经迅速泡好了蜂蜜,一共四份,白朔兄弟三个和乌焰一人一杯。
蜂蜜水温度不高,刚好可以入口。白朔打算等会再去问仓库那边怎么回事,拿起杯子慢慢喝。
一杯也就小半碗左右,刚好解渴又不至于太撑。
乌焰看他喜欢,又冲了一杯。
傍晚时分,花妙找白朔商量,询问有没有多的铁刀,用刀割草比自己连根拔起还要快,之前只能慢悠悠用石刀磨,用铁刀速度快了不止一星半点。
白朔想起打算制作农具的事情还没有告诉花妙,解释:“也有专门为种植队准备的工具,过几天你过去试试。”现在部落里已经做出来锄头和铁锹,不过是为了挖矿准备的,想提高耕地的速度,工具种类还要在增加一些,比如铁犁。
农具明年生长季才需要,排在了挖矿工具后面,白朔这边已经将炼铁队和打铁队未来半年的工作安排好了。
这边两人正说呢,乌苍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嘀咕:“奇怪,我记得蜂蜜小票就在这放着,还能去哪?”不止他的,还有代幼崽领取的,怎么全都不见了?
白朔:“……”
白朔淡定地拿起杯子,将里面剩余的蜂蜜水一饮而尽,和花妙道:“来,我们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