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白朔想了想,掰着手指开始数自己想要的物品:“我想要两个底下漏水的坏的水缸、两个好的水缸,半缸木炭、半缸沙子、一背篓木棉……”

白允答应道:“好,等雨停了我就去拿。”

围观全程的花多一脸学会了的表情。

答应完幼崽,白允关注着外面的雨势,雨势减缓后就开始喊伴侣帮忙,趁着不下雨的时间,将白朔要的物品全部搬了回来。

和只能在山洞里不能出去的幼崽相比,成年羽族的任务则要繁忙许多,外面的雨几乎不间断,每天停雨的时间有限,成年羽族要在这简短的时间内将要用的水和食材运回来,一刻都不能耽误。

如果动作稍微慢点,暴雨倾盆而下,自己淋湿不说,带的物资也要重新清洗。

雨季期间,河道里的水浑浊不堪,别说清洗食材和饮用,就连洗澡都不能直接洗,部落吃水还是依靠后山的泉水,清洗则是用澄清的雨水或者河水。

水澄清需要时间,整个山洞的成年羽族都是在雨水中泡一泡最后用干净的水冲洗,白朔要这些物品,是想制作一个简单的过滤装置。

木棉是白朔告诉大家的,和白朔看到过的木棉很像,只是果实更大,按道理这样保温的材料是筑巢的好原料,奈何这里的木棉比较狡猾。

正常状态的木棉应该是春季开花,五六月份的时候果实成熟裂开。而这边的,生长期很长,生长季期间一直是绿油油的果实,里面的棉絮水分含量很大,更像是没有成熟的丝瓜。

到了缺水的旱季,木棉才会成熟,并且成熟后不会掉落,要等到雨季,被雨水浸透后,果柄承受不住那么重的重量,落到地上。等雨季过后,羽族出去时,它们已经和泥融为一体。

木棉成熟时羽族基本忙完了事情,在为了即将到来的雨季而提前做准备,根本没多少人会关心不能吃的果实长到什么程度了,因此虽然部落领地里有很多木棉树,但几乎没人摘。

生长季的时候,白朔看到了几个去年没有掉落的果实,今年旱季时专门让采摘队将那些干透了的摘了回来。一部分堆在仓库,一部分放在地窖。

木棉是很好的填充物,可以铺巢穴,现在还能充当过滤材料。白朔和白肃乌焰几人一起把种子分开,然后将柔软木棉放在水中煮,去除掉表面的脂肪。

煮好后,把木棉铺在底部有裂痕的水缸里。

沙子分成粗细两堆,细沙铺在木棉上面,最后加入木炭和粗沙粒。

做好后,将这个水缸放在另一个完好的水缸上面,同样的装置做两个,摆好后开始往上面的缸里倒了一盆不太干净的雨水。

澄清一缸雨水需要一两天的时间,而过滤一缸水用不到半天。

而且过滤后的水,要比澄清的干净很多,毕竟后者杂质还在同一个桶里,用水的时候动作稍微大一点,一缸水就又浑浊了。

而过滤装置省时省心,只要时不时过去添点水,等上面杂质多了后换一下过滤材料,十分简单,成年羽族看一遍就学会了。

即便是活动范围变小的雨季,这一消息也火速传遍了整个部落,从第一天开始,就有羽族冒着大雨过来参观,发现真的让水变清了,开始问白朔用了什么东西。

沙子到处都是,哪怕现在下着雨,想要的话也能挖出来不少,木炭大家自己就会烧,就算不会的,吃饭时多点几根木棍,等烧到半截用水泼灭,也能收集一些。

木棉大家手中没有,但在白朔这里能买到,价格还不贵。

花一点陶币,再找点其他原料,费一点时间是不错,但不用担心没有干净的水用了,这笔买卖很值。

在白朔这里问完材料,买了木棉后,一群人又去找水缸。

部落里有很多有裂缝的水缸,就算已经烧制了不少陶器,在烧制大一些的陶器时,还是很容易失败,没有合适的工具,人为控制温度,不可能完全精准。

烧坏了的陶器一样可以用,水缸大部分被用来盛放物品了,为数不多的漏水水缸被瓜分一空。

坏掉的水缸没了,大家退而求其次,选择用陶盆或者陶罐。这些一样可以走过滤装置,只是盛水量少,需要定时加水。但和干净的水相比,这一个步骤并不难。

过滤装置做好后,开始找盛水的容器,最好的选择当然是又大又圆,盛水量惊人的水缸。

完好的水缸需要陶币换取,但为了能够用到过滤的水,一群羽族也不客气,毕竟一口缸可以用很久,价格也不贵,换回去,找个漏水的水缸,以后每天都能用到干净的水。

要不是白朔告诉白允要留几个过段时间腌咕咕鸟蛋。上次做的皮蛋味道就很好吃,只是部落里很多人都不能接受那种味道 。

腌咸蛋比做皮蛋还简单,只是之前天气热,白朔只敢试了一下,没做太多,等雨季停了,空气没那么潮湿的时候,这些都可以做起来。雨季期间陶窑和砖窑都停了,这些陶器用一个少一个。

其他人想办法搞一套过滤装置的时候,只有他们山洞最悠闲。

两套过滤水的装置被白巡搬到了隔壁,因为水一直流有声音,会影响到幼崽们睡觉。

连水都不用自己加,白朔唯一可以做的事情就是守着两个大背篓,有人过来的时候收一个陶币,给对方一些处理好的木棉。

旁边几个幼崽整齐地排坐一排,本来这个山洞只有白朔、白肃、白乐、乌焰、花多五个年龄小的幼崽,但因为这边有事情做,隔壁的隔壁和上面山洞又送来几个幼崽,于是幼崽小队再次开工。

几个幼崽负责将种子摘掉,木棉和种子分开放,一个幼崽负责煮,白允等成年羽族每隔一会会从隔壁过来一次,帮他们将已经煮好的陶罐端下来,换一锅没煮的。

几天时间赚了一小笔,白朔把陶币分分,让幼崽们去买自己喜欢吃的食物,幼崽加工小队暂时解散。

没有完全解散的原因是,白朔发现了木棉的另一种用法,纺织。

木棉和棉花差不多,白朔用纺棉线的方式,先找到一个开头,然后不断旋转,这一步和搓麻绳有些相似,在白朔看来,原理都是一样的,经过不停地旋转,让这些纤维紧密地缠绕在一起。

纺线有些难度,幼崽们就不能胜任了,白朔跟白允说完后第二天,白允就将彩林找了过来。

因为外面下着雨,彩林只能编织背篓和箩筐等工具,好在现在部落正需要这些,不然加工队做出来的工具又能堆满一个山洞。

白朔将纺线的方式展示给彩林,彩林看了两遍就学会了,很多手工都有共同点,学会一项,再做其他的时候,速度会比从头学起简单。

一上午的时间,彩林熟练掌握了,因为有搓麻绳的经验,搓出来的棉线十分均匀,白朔一看就很满意,干脆把剩下的木棉都交给对方。

彩林住的那个山洞,里面不少加工队的队员,刚好都试一试。

木棉被彩林带走后,山洞里的幼崽互相看看,去拿剩下的木棉挑种子。

想到仓库里密密麻麻的木棉,白肃觉得一时半会是挑不完的,早干一会是一会。

看到白肃的动作,白乐老老实实去帮忙。

白朔算算时间,感觉成年羽族快回来吃饭了。

饭桌上,白朔告诉阿父阿姆他需要其他幼崽的帮助,不是一个两个,也不是周围山洞,而是整个部落的幼崽。

白朔需要没事做的幼崽给木棉挑种子,只是其他幼崽分散在各个山洞,这次肯定不能像上次一样把所有幼崽叫过来,而是选择将木棉送过去。

幼崽碰到雨水有一大半几率会生病,离得近的还能在成年羽族的看护下过来,离得远的幼崽从那边走到这边,有可能又开始下雨了。

送木棉当然麻烦,但为了安全,麻烦一点大家也愿意。

于是雨停后成年羽族要做的事情又多了一项,搬运木棉,将每个山洞幼崽挑完种子的木棉送到有加工队的山洞,种子送到白朔住的山洞。

白朔只要记录送过去的木棉和最后回来的种子是否一致就可以了,记录下每个幼崽做了多少工作,看看剩下的木棉种子,决定用来榨油。

许多植物的种子都含有丰富的油脂,有些不能吃,但做肥皂,或者用作燃料完全没问题,而且榨油剩下的,还可以用来喂养猎物,最后一点都不会浪费。

白朔将那些颗粒饱满的种子留下来,剩下的准备攒多了一起榨油。

因为事情突然变多了,白朔又麻烦白允带另外几个烹饪队队员做了一些小零食,有从一开始就很受欢迎的哞哞兽肉干,也有前段时间幼崽们每天必吃的麦芽糖。

担心幼崽拿到零食后胡吃海喝,白朔每次给的并不多,多余的暂时放在山洞中。

原本想着有上次的经验在,幼崽们应该都会记得不能多吃,但分完麦芽糖的第二天,白朔明显感觉剩下的变少了。

成年羽族就算想吃,也不会吃这些明显是幼崽的。至于幼崽,白朔按照年龄从大往小看。

白肃那么懂事,肯定不会吃,就算想吃哪种食物,也会直接告诉他,而不是半夜悄悄吃了。

乌焰自己的零食还剩下不少,白朔还看到乌苍抢他的吃,那个零食盒里塞得满满当当,他自己的都剩下不少,没必要偷偷吃剩下的。

白朔将目光放在另外两个幼崽身上,左看右看。

被白朔盯住的花多和白乐悄悄往后退了两步,不约而同看向其他地方。

花多仍然只摇头。

白朔:“……”此地无银三百两,简直是不打自招。

白朔又看看白乐,不知道这个是不是同伙 。

“锅,唔饿咯。”白乐说完赶紧闭上嘴。

白朔沉默,好了,现在不用问了。

白朔指了指两人:“张嘴。”

花多还是不说话,只是摇头。

白乐口齿不清地说了个“不”字,又捂住了。

白朔:“如果不承认,那说明剩下的二十个麦芽糖都是你们吃的。”

这下花永不止摇头,还伸出来一只手,比了个三,表示自己只吃了三串,至于剩下的,他真的不知道。

白乐伸出两个手指:“窝次啷个。”

白朔算了算,加起来数量刚刚好,两个偷糖吃的幼崽都在这里了。看样子吃得挺着急,不然也不可能把牙黏住。

白乐看白朔并不打算管自己,指了指自己的嘴:“锅锅,脏不该。”

“活该。”白朔伸出手指戳戳他的小酒窝,“谁让你们偷偷吃糖,被黏住了吧,这次我帮不上忙,只能等着自己化开。”

麦芽糖黏住了牙齿,白朔也没什么好办法,一人给了一个杯子,让他们多喝水,等麦芽糖完全融化就好了。

偏偏当天早上,白允还做了香喷喷的蒸肉。

肥瘦相间的哼哼兽肉放在锅里煮,煮好后切成薄片放在碗里,里面再加上葱和姜,加上盐,把刚刚煮肉的肉汤浇上去一些,放在锅里蒸。

蒸好后哼哼兽肉不柴不腻,一口咬下去让人恨不得将舌头吞了。

白乐稍微好一点,他吃了两个,虽然说话说不清楚,但至少可以张开嘴吃饭。

花多运气就没这么好了,三块麦芽糖,即使这次的麦芽糖不是很大,一时半会也不能吃东西,只能眼睁睁看着阿父阿姆和哥哥姐姐将自己那份分掉。

这还不算,不知道旁边的乌苍有意还是无意,夹起一筷子肉后都要从花多眼前转一圈再放嘴里吃,让花多闻到肉的香味。

花多急得流口水。

乌苍满意了,果然,逗幼崽什么的,还是挺好玩的。

这么想着,乌苍夹起最后一块肉,在自家幼崽面前一转。

“啪。”最大的一块蒸肉被乌焰抢走。

出其不意一招制胜的乌焰毫不恋战,将肉片放进嘴里,放下筷子,去旁边干活。

部落里不成文的规定,准确说是白朔忙起来之后才有的规定,幼崽做正事的时候其他羽族不能打扰。

被抢了食物的乌苍一阵心痒,干脆逗起旁边的小倒霉蛋。

“今天花多怎么这么安静?”

“是不是不饿?”

“你的食物呢?叔叔帮你吃。”

说完这些,乌苍再去看另一边的幼崽。

白肃白朔白乐三兄弟动作十分统一,端起碗迅速吃完剩下的食物。白乐嘴里还有麦芽糖,吃得最慢,看两个哥哥吃完了,急得恨不得上手抓。

吓唬完一众幼崽,乌苍满意了,看了看外面的天气,跟白巡打了声招呼,要去养殖区。

虽然地窖里储存了不少食物,但对羽族来说,冬季最重要的食物还是猎物 ,因此对养殖区,上到活动不便的老人,下到刚变成人形的幼崽,都很关心。

幼崽和老人不能随便出去,就算出去也没办法去养殖区,而成年羽族雨季行动虽然受阻,但人形状态走到养殖区还是没问题的。

就算养殖坑里有排水管,旁边也有备用的养殖坑,乌苍和白巡两个人还是会轮流带几个人去确认那边的情况。

下着雨不能用羽形,不然翅膀容易受伤,乌苍直接套着一个有些旧的兽皮出去了。

兽皮沾了水就没有一开始那么保暖了,唯一的优点就是防水,然而这点防水效果在雨季根本没多大用处,水流会顺着脖子流遍全身。

之前成年羽族出去的时候,白朔都回里面那个小山洞了,这次真正看到成年羽族在水中行走的场面,只庆幸幼崽不用出山洞,不然风一吹,雨一打,大概能在地上滚几圈。

早饭后又过了一会,花多和白乐才成功吃完了嘴里的麦芽糖,白乐好歹吃完了饭,花多除了三个麦芽糖,什么都没吃到,到手的蒸肉也被家里其他人吃了。

摸着空了的肚子,花多看了一圈,看到阿姆蓝思,想到白朔前几天对着白允撒了一次娇,最后得到了一大堆东西。

虽然那堆东西里面一个吃的都没有,但也能够证实一件事,那就是撒娇有用,只要叫一声阿姆,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

花多在心里想了一遍菜单,轻手轻脚地去抓阿姆的胳膊。

蓝思刚放完水缸,腰上突然多了双手,心中一惊:“什么东西?!”说着伸手往后一拍。

还没开始撒娇先挨了一巴掌的花多:“???”为什么?为什么不一样???

只是想想等会要吃的大餐,花多又凑了上去:“阿姆~”

转身看到是自家幼崽的蓝思刚升起了一点愧疚,还没来得及说话,听到这怪异的腔调,忍了又忍,没忍住,又拍了他一下:“好好说话!”

花多:“……”

他的阿姆,为什么和白朔的阿姆不一样?难道是因为头发颜色不同?

没得到食物,还挨了两下打,虽然这两下不是很疼,但花多觉得自己的心灵受到了伤害,默默转身,走到了里面的山洞里。

乌焰看他过来,默默让出一条路,怕被传染,傻里傻气的,实在是太丢人了。

花多不知道自己还被其他幼崽嫌弃了,只觉得自己的运气真不好 ,竟然没有一个温柔的阿姆。

没过多大会,花妙回来了,跟蓝思说了几句话,左右看看发现少了点什么,问道:“阿姆,多呢?”

蓝思指了指山洞里面角落里蹲着的一团:“在那呢,今天奇奇怪怪的,刚刚吓我一跳,说话也不好好说,现在又去睡觉了。”

蓝思看着周围都在干活的幼崽,再看看自己家那似乎只长了一张嘴的幼崽,叹气,唉,怎么别人生出来的幼崽乖巧又懂事,他们家幼崽完全不一样呢?

不过还好,看到身边的花妙,蓝思觉得还行,至少有一个是聪明的,不然她都要以为是花色的原因了。

花妙往里面一看,果然看到一个圆乎乎的背影,点头应了一声:“怪不得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原来是太安静了。”

无论是之前全家住在一个山洞,还是现在几家一个山洞,花多的嘴都没停过,一个人顶八个幼崽,乍进安静的山洞,还真是不习惯。

本来想表演一下自闭让阿姆担心的花多:“……”

最后花多得到了白朔给的零食,数量不多,但勉强让他感觉出了族人的关心,感动得差点哭出来:“白朔,如果你是我哥哥就好了!”

白朔往旁边看了一眼,一旁的白乐以为他没看到,正偷偷伸出一只小胖手抓他零食盒里的剩下的零食,揪住一根哞哞兽肉干,高兴得头上的呆毛都要翘起来了,心情复杂,慢慢道:“还是不了吧。”

一个这么调皮的弟弟就足够闹心的了,如果再来一个,白朔想象了一番那个场景。

一个张口闭口饿饿饿,一个开口就是哥哥哥。

白朔打了个哆嗦,不行不行,不能再想了,晚上会做噩梦的。

感受到哥哥的一抖,正在悄悄拿零食的白乐立马将手放到了身后,表示自己什么都没干。

白朔没有揭穿白乐的小心思,只是缓缓合上了零食盒。

随着零食盒盖子的落下,白乐眼中的亮光逐渐减少,最后,等白朔将零食盒完全盖住的时候,白乐眼中已经没有光了。

白朔觉得好玩,下一秒,唰一下将零食盒打开。

白乐眸中一亮。

白朔再慢慢盖上。

白乐眼底的光又一次消失了。

白朔笑了,抓了一把肉干递过去,虽然早上也吃饭了,但今天早上吃的远远不如平时吃的多,而且白乐的消化速度一直比他和白肃快,那点食物,活动两下大概就没了。

“吃吧。”白朔道,白乐的年龄太小了,加上饭后消化快,最大的爱好就是吃。

听到是给自己的,白乐瞬间高兴起来,一激动,直接伸出手去拿,而两只小胖爪中,一个里面是肉干,一个是果干。

白朔:“……” 个头不大,速度不慢,他刚刚只看到白乐拿哞哞兽肉干了,还真没发现果干是什么时候拿的,要知道果干在另一个零食盒,刚刚他打开给花多拿了两个就合上了。

白乐也发现自己暴露了,想要盖住,只是小胖手还没有肉干大,怎么挡都挡不住,最后果断摆烂,不挡了,小声嘀咕:“我是坏幼崽。”只是说着,眼神依旧在白朔手和零食盒之间飘来飘去。

白朔哭笑不得,将肉干放到他嘴边:“坏幼崽吃不吃肉干?”

白乐矜持了不到一个字的工夫,张口咬住。

唔,好吃。

果然,哥哥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