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修文对着殿外高喊了一声:“拿进来吧!”
众人纷纷望大殿门口看去,然后便看到两个小太监举着一个大木板进了殿,略过众臣,一直放到了秦修文身边才停了下来。
小太监将木板支好,然后便静悄悄地退到了一边,朝臣们狐疑地看着那块木板,此刻被一块白布罩着,也不知道是在玩什么花样。
若是卫辉府的商人看到这块板,一定知道秦大人要憋大招了,头皮已经开始紧了,可惜京城中人还没人领教过。
木板做的很大,又是面向着朝臣,除了一些站在很后面的官员可能看不太清之外,站在近处的朝臣是都能看的一清二楚的。
秦修文心里清楚,在朝堂上站在越后面的人,越不重要,他需要说服的就是那些站在最前面的一批人。
然后众人便看到了秦修文拿走了白布,一张白纸上就画了两个长方形柱子,一个高一个矮,一个红,一个绿,十分的醒目。
“这是什么意思?”
“这图难道有什么玄机不成?”
“且听那秦修文到底如何说。”
群臣们窃窃私语,但是到底都是混到了一定职位的人,轻易不会去下定论。
“诸位请看,这两根柱子是京城修建道路前后,人流量的对比图,红色代表修路后,绿色代表修路前,截取的数据绿色是过年前那一个月,红色是最近一个月。”秦修文从木板的凹槽处抽出一根细长的小棍子,直接点到了两个柱状图上。
秦修文这样一说,在场的又没有人是傻子,一下子就看明白了。
红色的小柱子居然比绿色的小柱子高出了一大截,而从秦修文说的时间上来讲,过年前一般都是京城人流量的高峰期,毕竟那个时候大家都会出门采买年货,而现在只是早春三月,按照往年来讲,这个时节出门的人是根本比不上过年期间的。
可是吊诡的是,秦修文的图上显示,现在外面走动的人变得更多了?
有人马上就站出来,对数据的真实性提出了意见:“秦侍郎,虽然说最近外面人确实不少,但是你怎么就知道现在外面的人有比过年期间的多?难道你还去数了不成?”
秦修文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我确实有派人留意街道上的人数,从去年腊月开始一直统计到如今,过后我可以将详细的统计数据分发给各位看,通过这样的方式还是可以很简单的对比出真实的人数的增长。若是过后还有人对数据的真实性有质疑,可以跟随我的人一起统计各大主要街道的人数。目前的结果是,三月的人流量比腊月期间还要多三成。”
众人一听秦修文从去年腊月就开始统计人数了,不由得纷纷对视了一眼:这说明什么?说明那秦修文早有预谋!
其实大家都长着眼睛,最近京城大街小巷热闹成什么样子,那都是有目共睹的,就他们自己的感受而言,也确实是不比过年那阵子人少,但是这些人为了反对而反对,自然不会服气秦修文。
见那人还想再说些什么,秦修文用手压了压,示意对方先听自己说:“当然,街道上人变多了,并不代表什么,只能说咱们的老百姓爱出来活动了而已。”
焦侍郎冷“哼”一声,没好气道:“既然如此,又何必在此故弄玄虚,耽误大家的时间?”焦侍郎已经和秦修文在户部撕破脸了,所以只要一找到机会,焦侍郎是迫不及待地落井下石。
秦修文闻言没有回应焦侍郎,而是将那张纸往后翻了一页,然后便看到了又出现了两个红绿色的柱形图,和刚刚那张比,除了高矮有点区别,其他地方可谓是一模一样。
“这又是两组新的数据,红色部分代表前门大街上所有铺面三月份所缴纳的商税,绿色部分代表前门大街上所有铺面去年腊月所缴纳的商税。这两组数据来自我们户部,大家散朝后若有兴趣,可以过来核查。”
秦修文此言一出,顿时整个朝堂都哗然起来。
原因无他,大家都能看出来,红色的那根柱子明晃晃地高了一半,将绿色那头衬托地越发地矮小了。
这说明什么?
说明修完了京城内的道路后,商业活动开始更加活跃,前门大街是整个京城目前最繁华的街道,它的税收直接归入应天府管辖,每个月的税入情况如何,若有心去查,都能查个明白。
秦修文断然不会在这上面作假!
而所有人心里都清楚,腊月期间理应是京城内老百姓以及各种商业活动最活跃的时间段,购买力最旺盛,能收到的商税也是最多的时候,可是如今一看,却还不如今年三月的一半,这变化委实太直观,很多人死死盯着那道绿柱子,恨不得把它看的更长一点。
“若是大家仍然感觉不到这里面的变化,那么我们来看一下,去年三月份前门大街收到的商税,和今年三月份的商税来做一下比较,依旧是今年为赤,去年为绿,大家请看。”
秦修文说完,将纸张再往后翻了一页,众人都知道肯定又是红色比绿色高,可是当秦修文翻过去显露出第三张图纸的时候,依旧被震惊到了:只见红色柱子还是和刚刚的一样高度,可是绿色的却是低到了尘埃里去,若是比作两个人的话,红色是正常高度的人,而绿色柱子是只到正常人脚边的迷你小人。
同样是三月份的商税数据,居然在修完道路前后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所有人盯着这张图表,讷讷无言。
许多人不是没感受到修完路后的便利性,就是自家都多出门了几次,多花了点钱,但是都没有怎么当回事,认为唯一的区别就是路好走了点,以前的路虽然不平坦了一些,但是也不影响什么,老百姓们克服克服也就是了。
那时候很多人看秦修文在京城里修路修的那么热闹,心里也是暗自想过,可能秦修文是要拍皇帝龙屁,毕竟天子脚下,各处修的好一点,那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但是他们也确实没有想到,原来这路修完之后,经济增长能如此迅速、直观!几张简易的图表下覆盖的信息却是十分巨大,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就连申时行都开始皱眉凝视着秦修文木板上的图,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
接下来,秦修文又翻过了一页纸,依旧是两个红绿柱子,一高一低,大家都已经习惯了看这个图,只是不知道这一组又是什么数据对比。
“这里,红色表示修完从咱们京城到天津卫的官道后,三月份从天津卫到京城的人数,绿色则表示去年三月从天津卫到京城的人数,总体来讲,这条官道修建完以后,来往人数整体增长了一倍有余。”
余有丁有心想说些什么,但是张了张嘴,却没说出来。
这个年轻人,实在是让他起了惜才之心。
旁的不说,就说这最后一份图纸,他作为内阁大臣之一,当然知道这是可以找到的数据,每次从不同地方上京城的人,入城门必定要登记查验,是有档案的,但是这里面的信息多么驳杂,除非发生什么大案要案要去核查的时候,才会将这些登记的信息拿出来看,平日里谁会去翻看?
每日里来京城的人,来自四面八方,秦修文要从里面独独筛选出从天津卫来的人数,这里面要花多少功夫?
看着是那么简简单单的一个图,但是每一张图里,可以说都有秦修文的心血在。
而这些数据准确吗?余有丁心里清楚,八九不离十。
他秦修文敢在朝堂之上公然讲出来,那就不怕人查!
因为一旦查出来他是作假,那么他想要做的一切都将被直接颠覆,甚至他的项上人头还保不保的住都难说。
没有人会用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秦修文放下了小木棍,面向了众大臣,负手而立,用清冷之极的声音问道:“各位大人,这是下官奉命修好京城内道路和至天津卫这段官道后,对老百姓和朝廷能够带来的肉眼可见的好处。在这里,下官只想问诸位一句:这路,咱们该不该修?”
道路好走,商业流转更快,人的流动性更大,老百姓有更多的选择,朝廷也能收到更多的税收,这是秦修文如今已经摆在明面上的东西,没有人可以否认。
秦修文叩问人心,满朝的官员都沉默了。
最后还是王锡爵站了出来,朗声道:“秦侍郎,修路自然是好的,没有人说修路不好,但是如何修?你的折子里要国库中拨银八百万两,这还只是第一批的银子,还要”官私合办“,这是前无古人之举,这如何能成?”
秦修文用手比了个“四”,众人不知道这是何意,便听秦修文道:“4成,先将主要的要道地区道路修好,根据下官的测算,天下税入将至少提高4成。”
此言一出,就连万历的呼吸都粗重了一瞬。
大明一年税入大约两千六百万两白银,增加四成,那就是一年平白多出一千万两白银!
这数额实在是太过庞大了,大明建国这么多年,除了清丈天下土地的时候,能一下子多出来不少税入,什么时候有如此巨大的增长了?
小农经济的收入十分固定,农业还是大明税入的基石,秦修文从来不怀疑华夏人的勤奋和努力,但是再努力种地也是看天吃饭,天下就这么多的土地,能种的都种了,再加上明末处于小冰河时期,天灾不断,税收上自然更加不够看了。
而秦修文此刻却信誓旦旦的说,只要将路都修好了,就能每年增加一千万两的税入!
这笔账万历很会算,花出去八百万两,拿回来一千万两,而且不是一次性的,而是每年都有!
“信口雌黄!就算京城的增长有四成,难道你以为全天下的地方都是京城吗?若是这银两拨出去了,没有那么多的增长你又当如何?”
焦侍郎不愧是户部侍郎,马上就看出来秦修文所说的“四成”数据是从何而来,而且立刻提醒众人,秦修文这是拿京城的数据来论断整个天下的税入。
焦侍郎在户部混了这么多年,哪里有不明白的,大明各地发展极度不平衡,有些地区不仅仅每年交到国库的税入很少,甚至有时候还要朝廷拨款救助,只要不拖后腿,都算万幸了,还增长四成,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焦侍郎,我所说的增长四成,当然不是所有地方都有所增长,而是我的路修到哪里,哪里税入至少增长四成,而我第一批要修的道路,刚刚在折子里已然说明过了。”
秦修文这话在理,也让万历刚刚被一千万两差点冲昏的头脑清醒了一些,但是想到秦修文说的第一批要修建的道路,万历还是心头火热。
无他,秦修文要修的都是经济要塞之地,这些地方本身就是税入大户,大明七成的税入都来自这些地方,这些地方的增长哪怕只有一成,都是一个极为庞大的数字了。
然后,申时行为代表的江南一派官员却是炸了,秦修文的折子内容大家都听见了,南直隶地区是秦修文修路的重点,那么就算朝廷的税入到时候增长了,但是他们的利益必然要重新分派,届时分到他们手里的银两又有几何?
“皇上,臣认为不妥!这只是秦侍郎的一家之言,谁知道是真是假?到时候朝廷真金白银投入进去了,结果不如预期,那么又该如何是好?”
“八百万两白银,不是八百两银子啊!这么多的银子,要从哪里俭省出来?不是我等不心怀百姓,实乃有心无力啊!”
“皇上,那些大商人又有谁是好相与的?商人唯利是图,按照秦侍郎所言,只是在过税上每年分批次按照一定的利给这些人,焉知他们又肯答应?”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看似在实事求是,但是说到底总归一个意见,不行,不同意,就算秦修文已经将话讲的那么明了,这是一桩利国利民,一本万利的事情,甚至可能修路之后他们所获之利可能不会比以前少,但是他们依旧牢牢握着手中的确定的利益,不舍得丝毫松手。
确实,未来总是不确定的,而只有已知的利益才能落袋为安,他们不想冒任何风险。
秦修文被这帮人的嘴脸弄得也是没脾气了,他直接对着申时行一揖到底,盯着申时行晦暗不明的双眸,真诚发问道:“既然诸位大人都觉得这个路应当修,但是又不同意下官的方案,满朝大臣官位皆在秦某之上,确实是秦某班门弄斧了,还请大人教我,这路应当如何修?”
秦修文这话虽然好像是对着所有人说的,可是眼睛一直看向站在文臣之首的申时行,是个人都知道,秦修文这是直接在向申首辅发难!
嘶—这是谁借他的胆,真的是不在乎自己头上的乌纱帽了么?他秦修文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和谁说话?
然而,万历听到现在,内心深处也和秦修文一个想法,前面你们都认可了这路该修,秦修文已经用现实数据证明了修路能给大明财政带来的好处,但是这些人左不同意右不同意,既然如此,你们拿出来个法子啊!
申时行五十多岁的年纪,但是保养得当,鬓发之间看不出一丝白发,说四十多也有人相信,再加上身形也没有臃肿,久居上位之人,自然身上有一股气势在,光是立在朝堂上,许多官员和他说话那都是不敢直面他的,没想到今日却被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咄咄相逼。
但是要让申时行自己和秦修文辩论,那是失去了自己的风度,他手底下有一堆人正准备摩拳擦掌表忠心,势要将秦修文的嚣张气焰打压下去,却听一直坐在上首,一言不发的万历开口了:“是啊,诸位爱卿,难道大家有何更高明的计策,不妨说来听听?”
万历面上带着和煦的笑,但是声音却极冷,熟悉万历的申时行知道,皇上此刻需要群臣给出一个交代。
面对秦修文,申时行可以无视,但是面对万历,申时行是必要给一个答复的,申时行斟酌了一下,沉稳道:“皇上,此事兹事体大,国库中一下子确实也拨不出这么多的银子,不若从长计议,待国库充盈一些了,再去计较此事?”
申时行和稀泥和习惯了的,官话套话信手拈来,人家不肯定也不否定,直接用“拖”字诀,将这事一杆子支到猴年马月去。等到了那个时候,朝堂上还有没有秦修文都两说,谁还会提起什么修路之事?况且,国库什么时候充盈过了?
若是申时行用别的说辞,万历可能还会接受一点,但是他说出了这番话,却是让万历心中的怒火“腾”得一下升了上来,原本还有些摇摆不定的万历一下子就准备站到了秦修文那一边,因为当时万历为了立太子的事情和群臣吵翻天的时候,申时行也是这般劝他的!
原以为申时行都这般说了,秦修文也该无可奈何,可谁知道秦修文此人的执拗举世罕见,人家直接开口就问:“敢问申大人,从长计议的话大约需要多久时间?一天,一月,半年还是一年?国库目前一直是亏空的状态,要等到国库充盈时什么时候?申大人是否有了让国库充盈的法子?可有了章程?也好让下官多学习学习,并且知道此事的进程。”
人家推诿之词,秦修文却要让申时行给到他一个具体的时间,具体的法子,这是赤裸裸地将申时行的面子直接扯下来往地上踩,申时行如此好的涵养,此刻也是怒火中烧,恨不能直接将此人拿下。
然而,申时行到底是大风大浪过来的,他还是默默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回应秦修文时,却听到站在武将那一列的镇国将军再次站了出来:“我在一边是听了半天了,想来想去这修路肯定是好事,但是朝廷现在也给不出钱,没法修,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我看要不这么着,朝廷不给钱,秦郎中你看能不能修?若是能修,那你就去修,要是不能修,那也别勉强,是吧?今儿个吵吵一天了,现在也该有个论断了吧,大家说呢?”
镇国将军金大人的嗓门本身就粗狂洪亮,又是出了名的直性子、粗人,他这话一说出来,所有人都没声了。
毕竟人家,话粗理不粗。
但是这种话是文臣们万万说不出来的,这样厚颜无耻,不给钱还让人修路,这么离谱的条件,他们哪里好意思提?
看着好像哑巴了的群臣,万历率先发话了:“镇国将军说的在理,秦爱卿,你意下如何?”
秦修文仿佛刚刚从镇国将军的言论里缓过神来,今日第一次说话有些结巴道:“朝廷不拨钱,这,这如何修的了啊?”
万历地垂下眉眼,也不想再纠缠下去了,有些疲惫道:“那便是无法修了。既然如此,那今日便到这里,退——”
“退朝”二字还未说完,一听到万历说这个话的秦修文顿时就急了,直接迈出一步,跪在地上,梗着脑袋涨红了脸,咬牙切齿道:“皇上,臣能修!”
万历以为秦修文昏了头了,说出此等话,同时也认为今日秦修文的表现有失水准,但是看在秦修文还能给他挣钱的份上,他难得好意提醒道:“秦爱卿,在朕面前,做不到的事情不可妄语,否则,你可知道是何罪?”
欺君之罪!
所有人都看着秦修文,只觉得这个年轻人输不起,如今已经开始出昏招了,就连宋纁都急的连连给秦修文使眼色,让他退下。
然而,秦修文就仿佛铁了心一般,跪在原地,一字一顿道:“若是做不到,秦修文甘愿受任何惩罚。为了天下百姓,秦某绝无怨言。”
“好!秦侍郎爽快!这军令状都下了,要不大家就把这事让秦郎中去办吧,我们只要静待结果就是。”镇国将军早就站的脚麻了,此刻只想快点下朝而已。
而其他的文臣们面色复杂,就这样的条件下,秦修文还要一腔孤勇去修这个路,这路,就非修不可吗?
有些人内心嗤笑,有些人等着看秦修文的下场,然而,还有些人内心深处却被激荡起了波澜,他们从秦修文身上仿佛看到了自己从前的影子,那个同样一心为国为民,没有被官场染过色的自己。
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成了如今的这幅模样?
靠着这种孤勇,真的会有一个好的下场吗?
他们怀疑着,煎熬着,同时也在观望着,看似依旧和光同尘,但是总是有些人会想起曾经的理想抱负,想起那个没有行动就被现实淹没的自己。
但是此刻,他们看着秦修文跪在大殿中的背影,心中只觉得有一团火在燃烧。
事情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其他人再也没有了反对的理由,若是再反对下去,恐怕是他们反而要遭人攻讦,居心何在了。
等到下朝后,秦修文依旧是一个人,无人敢凑近他,这是一个可能注定在官场上混不久的人,自己又何必去招惹是非?
在京城的武将们每日要办公的事情很少,一般下了朝就直接回去了,今日的朝会时间又持续的特别长,所以镇国将军金大人直接就登上了自家的马车,嘱咐车夫出发。
等到金大人回到府中后不久,他的心腹管家直接求见,金大人知道怎么回事,将人叫到了自己的小书房中,屏退了仆人,才见管家从袖袋中拿出了一叠银票奉上:“大人,这是秦府刚刚又送来的五千两银票,对方说,今日辛苦大人了。”
金大人吐了口唾沫,数起了银票,心中是乐开了花:辛苦什么,不过是朝堂上随意讲几句话,讲话的时机都被那秦修文小子掐的准准的,几句话换一万两银子,简直就是天上掉钱了!
不过那秦修文是真的能演戏,明明就知道朝廷拨不出什么银子给他,还能指东打西,搞到最后仿佛是被逼上梁山了一般,把那些文臣玩的团团转。
能看到那些老家伙吃亏,金大人心里的乐子可太大了,一点都不亚于拿到一万两银子的快乐。
让他们这些人整天狗眼看人低,这回恐怕就要阴沟里翻船了。
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