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灯影将影子拖得斜长, 宁知夏提了一大包零食,挎包鼓鼓囊囊贴满十几个吧唧,啜着奶茶满载而归。
客厅里, 曲半青大约是回了房间,除了小猫叼着玩具球跑来跑去的动静显得有几分冷清。
屏幕晃动的光影落在奥德罗眉眼, 他单手托着一边脸,安静专注的神情看起来相当赏心悦目。
听见动静, 沉静的眼瞳有如实质地盯了过来,一路追随着青年的身影靠近。
“小奥你还在看电视啊。”宁知夏对后颈承受的目光毫无察觉, 把包丢到一边,提着零食坐过去, “快来尝尝我买的蛋糕和龙头藕粉羹,可好吃啦!”
东西分量不少,把桌面占了大半位置, 奥德罗皱起眉, 困惑的语气略带了一丝不悦:“你那个相亲对象还没让你吃饱?”
“相亲对象?”宁知夏一愣, 低头窸窸窣窣解开包装袋, 含糊道,“你说什么呀, 我是和鹿瑶光去买漫画了。”
“哦……”
奥德罗抿了抿唇,表情变得有些奇怪,沉默了几秒, 才抬手接过宁知夏递来的纸碗。
热腾腾的雾气随着塑料勺搅拌不断飘出, 他的心思显然没有在这份甜品上面,漫不经心地问道:“这什么做的?”
“是这个。”
宁知夏给他看照片, 那是存储开水的龙头铜壶,往藕粉里直接冲水搅拌后加入各种小料搅拌就行, 又暖又甜,冬日里吃着最舒服。
“我特别喜欢吃这个,还好有小鹿一起,要不是她熟悉老街,还不一定吃得上呢,对了对了,下次她还说要带我去……”
见他主动问起来,宁知夏小嘴叭叭说着,没有注意到那双浅色眼瞳微微眯起。
搅拌的塑料勺丢回碗里,奥德罗忽然道:“龙口水拌哪吒粉。”
宁知夏一愣:“啊?”
奥德罗面无表情:“所以我不吃了。”
宁知夏:“啊???”
看见对方突然把碗一放,辛苦的零食搬运工怒火攻心,又把碗给他端回手里。
“不行!”宁知夏板起小脸凶巴巴道,“买都买了,你还吃了一口,现在必须给我全部吃完!”
奥德罗被训得安静至极,就算是很少碰的热食,这时却出乎意料地听话喝完。
宁知夏见状神色稍缓,准备起身离开,却被一只手抓住了手腕,直接拽进了怀里。
明明沙发又宽又长,宁知夏却被可怜地挤到了角落,整个人都快要像个大号玩偶似的,任由对方紧紧搂进怀里。
脸颊传来微凉的触感,那是奥德罗高挺的鼻尖如恋人耳鬓厮磨般蹭过,浅色的眼瞳微微眯起,足够近的距离能够让他看清脸上细小的绒毛,还有眼里闪躲的情绪。
“你在不开心。”奥德罗轻声在他耳畔说道。
宁知夏觉得今晚的人鱼先生危险极了,浑身都散发着令人心颤的暧昧气息,垂眼含糊地哼哼两声想要挣脱。
奥德罗自然不会让他如意,追问道:“为什么?”
宁知夏不肯承认,别扭道:“有吗?没有啊,我吃好喝好玩好哪有什么……”
“撒谎。”
奥德罗捏过他的下巴,若有所思道,“今天的宁知夏闻起来苦苦的。”
“你才苦,我用的是香草味沐浴露,又甜又香!”
被说成大苦瓜,宁知夏一把将人推开,想起身离开又气恼地坐回来,闷声闷气道,“好吧,我是不开心,因为有人惹到我了!”
奥德罗压下眉眼,声音沉了下来:“谁?”
还好意思问是谁,真是一条大笨鱼!
宁知夏扭头,气哄哄地说:“你。”
奥德罗收了声,略带迷茫地眨了眨眼。
“那天在暗影岛,明明是你主动的……”宁知夏气闷地抿起嘴唇,怼到手心响亮地“叭”了一声,又定定地看向奥德罗,“可是后来就没了!”
如果这只是人鱼们对友人的相处模式,宁知夏打定主意以后就要与奥德罗保持距离,免、免得他自作多情心烦得猜来猜去。
只是他完全没有注意到,会产生这种烦恼的源头,本就是心底那股像软糖夹心的爱意源源不断填满整颗心脏。
“啊……”听见青年羞恼的控诉,奥德罗再次茫然地眨了下眼,“我以为人类会更喜欢循序渐进的方式。”
“什么?”宁知夏傻眼。
奥德罗抱紧了他,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虽然我不想承认,人鱼答应就□□,不答应也□□的求偶方式过于简单粗暴。”
宁知夏被他的直白噎了一下。
“这些剧幕是我能接触到最直观的学习模式,相识暧昧纠缠告白定情……”奥德罗解释起自己计划的进度,“只是最近好忙,我还没有学完。”
宁知夏快要被对方眼里温柔的笑意迷晕,傻乎乎地接话:“学、学完什么?”
奥德罗不说话,只是弯了弯唇角,随后搂住了他的腰往身上一拉。
宁知夏整个人分开双腿被放到了他腿上,带着玉戒的大手托住了后脑,就像是阻断了逃离的退路。
“当然是学习……”
宁知夏目光闪烁,感觉到对方缓缓下压的脸近在咫尺,那股清冽的气息绕过颤动不停的眼睫。
“怎么请你成为我的,恋人。”
轻哑的声音掠过耳膜,他抚摸着青年微微发烫的脸颊,轻笑了声,垂眼深深吻了下去。
柔软的唇瓣被覆盖碾压,堪称完美温柔的挑逗勾出呼之欲出的欲望。
宁知夏呜咽了声,就在背脊放松下来,缓缓张开了湿润的嘴唇,奥德罗却绅士得体地停下亲吻,一言不发注视着青年眼里动情地盛满了水光的模样。
他们保持着暧昧却又恰当的距离,奥德罗慢条斯理地抹去青年嘴上唇釉般的痕迹,他不再说话,像是等待着一个回答。
“其实……”
宁知夏心跳得厉害,缠绕许久的烦恼消失不见,他嘿嘿笑了声,嘴里故作妥协般嘟囔,“不参考电视剧的进度也可以。”
话音刚落,一双手将他按住因为扭捏乱动的腰,如寒潭深邃的眼睛一瞬间变成竖瞳,目光幽深地盯着面前害羞的青年。
宁知夏恐怕自己也不知道,现在这副软乎乎的好心模样有多招人疼爱。
“啊,这样更好。”
奥德罗低低地笑出来,抬高了腿踩到茶几边沿,伴随着一声惊呼,宁知夏向他滑去,紧紧的,密不可分地贴向了紧实的胸膛。
右手按住宁知夏的后脑用力下压,唇舌交缠吻得又急又凶,就像沙漠徒行的旅人贪婪饥渴地吸吮着泉水。
“唔唔!”
空气被尽数掠夺,宁知夏像颗快融化的小熊软糖,环住他脖子的手渐渐下移,无力地推了推他,却被人一把攥住了手腕。
“做什么?不让亲?”
奥德罗浅色的眼瞳定定地注视怀中人,如果不是嘴唇覆着晶亮的水渍,全然看不出他扯着人在做什么,不等宁知夏在开口,又凑上去吻住了他。
他吻得更凶了,彼此的鼻息急促地喘个不停,向来淡漠的眼里浸染情欲,推着人徐徐后倒,又从沙发滚到了地毯。
宁知夏被按得塌下身,光洁瓷白的胸膛贴到地毯,像春日里的母猫,像不知廉耻的野狗,那些略显粗糙的磨毛激起他一阵哆嗦,恨不得卷缩成一团棉花糖。
宁知夏听见背后的呼吸瞬间变重了。
“你干嘛!”宁知夏撑起身,咬唇羞愤地死死捏住裤腰,心里涌上一股很不妙的预感。
“下一个步骤。”
笔刷蘸取了浓艳的红,沿着风吹就颤动不停的宣纸轻提重捻,笔尖提起,绽放出一簇簇樱花。
奥德罗垂眼凝视着画作,耳朵一点一点泛红,呼吸喷洒在皮肤淡声提醒,“你说的可以。”
“这个不可以!”宁知夏欲哭无泪,哀哀地叫唤着要坚守底线。
“为什么?”
“我刚答应……你也太快啦!”
“你看剧也开二倍速。”奥德罗无情拒绝,“换个理由。”
宁知夏睫毛乱颤,嗫喏着嘴唇不吭声了。
奥德罗大手环过他的腰,吓得脸皮薄如宣纸的青年又是几声惊叫,又担心惊扰到楼上的人,自己乖乖把嘴捂好。
虽不是雨水丰厚的春日,悄然探出土壤的小蘑菇挂满了露珠,被采摘的猎手抓个正着。
露水沿着指腹滑落,他分开手指,凑到宁知夏面前,另一只手挑起下颚示意他看,“瞧,明明你也想。”
宁知夏臊得慌,哪里想到平常冷淡寡言的人会变得这般可怕。
他嘴里呜呜叫唤:“不行就是不行,因、因为小猫在看!”
客厅里几只暖烘烘的毛团歪着脑袋,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盯着快叠在一起的主人。
真好,不用小猫表演也能双折叠!
奥德罗与它们对视了几秒,缓缓起身:“行吧。”
宁知夏心底松了口气,心里夸赞小奥真是“能屈能伸”,刚麻利地穿好裤子爬起来,却猛地被奥德罗抱起,直接回了储物间。
那张作为摆设的大床今晚可算有了用处,奥德罗笑得温柔,就是让宁知夏心里发毛,嘴里不可置信地念叨:“小奥怎么会变成这样。”
“不怕。”奥德罗亲了亲他。
宁知夏很白,但不是毫无生机的惨白,月光底下光溜溜的肌肤瓷白温润,美好得叫人移不开眼,奥德罗喜欢,但更喜欢把那抹纯欲的白弄成艳艳的红色。
只是再玩下去会把人羞死,于是那只手将被撩拨得意识迷离的面团翻了个面,奥德罗跪跨在他身上脱去衣服。
流畅紧实的肌肉看得宁知夏小脸通红,直到对方压下来才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偏过脸。
“看着我,宁知夏,你要一直看着我。”奥德罗不满地往下捏了捏,宁知夏颤抖了一下,宽大温暖的手心里多出一滩水渍。
奥德罗不在意地舔干净,拉起对方的手,示意新时代好青年应该礼尚往来。
画画人的手就是灵巧,就算是螺旋纹的弯刀也玩得转,过高的温度也让常年喜欢泡在水里的生物眉头紧簇,仰头低低地发出沙哑的声音。
人鱼果真是主神的宠儿,那副嗓子发出的任何声音都足以让人沉溺。
。。。
先是床上,浴室里起了瘾又闹一次,抱着瘫软无力的青年出来,房间里的那扇窗映照出的夜色很美,宁知夏没想到他初次就玩得这么开,伏在窗台又哭又叫,大约是叫得太可怜,倒是被放了点水。
“夹不住就换地方。”
奥德罗暗示地抚摸变得红肿的唇,又低头安抚地轻吻了许久。
宁知夏怕极了今晚的小奥,像个好学生般努力照做。
玻璃的白雾消了又起,危险的海浪卷着小船摇摇晃晃,宁知夏低头看了眼硕大的红蛇脑袋,心里悲愤地念道,真是畜生啊……
不知不觉说出了心里话,身后的人只停了一瞬,唇齿覆上了可怜的后颈,宁知夏猝不及防地往前一耸,撞到了贴在玻璃的手心。
“不哭了。”奥德罗颁过他的脸,偏头印下一个吻,在释放之时徐徐说道,“畜生才有劲干.你。”
宁知夏:“呜呜!”
门口的小猫不停挠门,过了许久,房门打开,被赤裸上身出来的人屈指弹了个脑瓜崩,幽怨地喵喵跑开。
奥德罗重新关门,回头看向大床中央。
床上的青年分不清是睡熟了还是被爽晕过去,裹着被子也一声哼哼都发不出来。
奥德罗不需要睡觉,一个人的时候通常会在水里无聊地飘着玩,来了这里之后倒是很少如此。
他掀开被子,安静地在宁知夏身边躺下,过了一会儿翻身将人抱住。
人类的心跳是最好的催眠曲,奥德罗亲了亲那张红扑扑的小脸,满足地抱住恋人缓缓闭眼……
曲半青第二天醒来,整天都没瞧见宁知夏,直到看见奥德罗拿着狐狸崽送来的药膏,宛如雷击般僵硬在原地。
“佩莱格,你这是怎么了?”
格莉缇兄妹来找曲半青时,就见他一个人盘腿坐在沙发,托着脑袋看电视,浑身充斥着一种“劝分一百次,还得屁颠屁颠上台送戒指”的无力感。
“没什么,养的小猪被拱下水了而已。”他精神恍惚地喃喃,又问道,“你们来做美甲吗?”
格莉缇听不懂,只能回答后半句:“不不不……我们是想和你们谈合作的!”
曲半青疑惑:“合作?”
“我来是想问问你们,有没有想法在暗影岛开一家分店?”格莉缇说明来意,又觉得今天的小屋过于冷清,朝周围张望了一圈问道,“对了,宁先生呢?”
“别问了。”
曲半青又恢复了死气沉沉的状态,没好气道,“被拱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