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上)

◎月明星稀,清风徐徐。裴月臣旧日所住的小院,荷花缸里有嫩芽悄悄探出水面,清风朗月相伴左右。娇嫩嫩……◎

月明星稀, 清风徐徐。

裴月臣旧日所住的小院,荷花缸里有嫩芽悄悄探出水面,清风朗月相伴左右。娇嫩嫩的小荷叶卷曲着,月光下, 不胜娇羞……

程垚立在荷花缸旁, 一径出神。

他也不知晓他为何会在深夜踱到这个院中, 他只是睡不着,闭上眼, 脑中就满是祁楚枫惨白的脸、绛红衣袍上凝固发黑的血迹,和紧紧捂在怀中的手。当时他并不知晓发生了什么,直至后来才从孙校尉口中得知, 她为了依照荒原礼起重誓, 自断一指。

自断一指,仅仅想一想, 程垚都不由得汗毛直立,他不明白她对自己如何下得了这般重手,若自己当时在场, 肯定要劝住她……可是,他事先居然一点苗头都没看出来。

从得知车毅迟死讯之后,祁楚枫虽然沉默了些许, 但并没有因悲伤而乱了分寸,她处理军务, 照常过问识字教案的进展, 安排赵春树料理车毅迟后事, 诸事井井有条, 丝毫不乱, 至少看上去很正常。

他以为, 她身为烈爝军将领,大概已经看淡周遭的生生死死。他远远低估了压在她身上沉甸甸的责任,也完全忽视了她深藏的负罪感。她把真正的自己深藏起来,包裹地严严实实,拒绝任何人的窥探,而他就真的完全没有意识到。

手无意识地拂过荷叶,嫩嫩的荷叶,带着湿意从指尖滑过……

院外吴嬷嬷经过,借着月光,看见院中有个黑乎乎的人影,大喝了一声:“谁!”

正在出神之中的程垚,骇了一跳,缩回手来,定在原地不动。

吴嬷嬷进了院,举高灯笼,这才看清是程垚,连忙歉然道:“程大人,您怎得在这里?”

“我……我睡不着,起来走走。”程垚道。

吴嬷嬷不放心地拿灯笼照了照荷花缸,见上头的嫩芽无损,这才安心:“我还以为有人想弄这花,姑娘费了好些劲儿,这眼看就快开花了,可不敢有损伤。”

程垚看向荷叶嫩芽:“这花,是祁将军是为裴先生种的吧?”

“可不是嘛。”吴嬷嬷爱怜地看着荷花缸,“折腾了好几年,总是种不活,今年好不容易种出来了,偏偏军师又走了。”

“那这花……”

“姑娘没发话,别说这花,这个院子里头的一块砖,屋子里头一张纸都没人敢动。”吴嬷嬷叹道,“她想留就留着吧,算是个念想。”

裴月臣虽然走了,但这个院子依然每日有人洒扫,可见在祁楚枫心里一直有他。程垚喟叹道:“……若是裴先生没走,说不定今日还能拦着些。”

“谁说不是呢。”吴嬷嬷跟着他长叹,提着灯笼,挪动脚步往外走,“路上黑,我送您回去吧。”

程垚跟着她朝外行去,边走边问道:“将军现下可还好?她的伤,很疼吧?”

“药是吃过了。”吴嬷嬷语气里都是疼惜,“十指连心,疼哪能不疼呢?这孩子其实打小就怕疼,偏偏性子又倔,把自己关屋子里头,谁都不许进,让人干着急,也不知她一个人疼成什么样子。”话至末端,已带有哽咽之音,显然是对祁楚枫心疼之极。

把自己关屋子里,不许人进,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这怎么能行?!程垚刚想说话,便看见游廊另一边数人提着灯笼急急而行……

“大勇?”久在将军府,吴嬷嬷仅凭身形便能分辨出来,紧接着愣了一下,“军师?!”

裴月臣?!程垚也愣住。

“军师回来了!回来了!”是大勇的声音,朝吴嬷嬷喊过来。

不过片刻,那群人已至面前,居中之人果然是裴月臣。

虽看见了程垚,却顾不得寒暄,裴月臣急急问吴嬷嬷:“楚枫可还好?”

吴嬷嬷摇头如实道:“不好,这孩子把自己关屋子里,不许人进……”

裴月臣听罢,不再多言,快步往祁楚枫所住的院落奔去,其余人等赶不上他的步伐,在后头追着过去。

小院之中,房门紧闭,阿勒眼泪汪汪地坐在石阶上,腾腾趴在她脚边陪着。

看见裴月臣进来,阿勒腾得站起来,又惊又喜,刚想唤人,又似想起了什么,慌忙先规规矩矩地施礼,然后才唤道:“军师!”

腾腾早已摇着尾巴迎上前,大脑袋起劲地往裴月臣身上蹭。

“楚枫呢?”裴月臣问道。

阿勒委委屈屈地指了指屋子:“姐姐关着门,我叫她也不应,我……”一边说着一边泪水吧嗒吧嗒往下落。

屋内,透着昏暗的灯光,她大概还未睡。

裴月臣行至房门前,抬手,深吸口气,然后轻扣了两下房门。

“楚枫,是我。”

等了片刻,屋内毫无动静,并未有任何回应。

裴月臣又轻扣两下,情急之下,也不再掩饰声音里的焦灼:“楚枫,我是月臣。”

屋内依然静悄悄。

阿勒在他身后,抽泣着唤道:“姐,你开门好不好?让我看看你。”阿勒身后,程垚、吴嬷嬷、崔大勇和家仆们站了一地,目中满是担忧。身为将军,祁楚枫在府中,她的话说一不二。她既然关着门,不许人进,将军府里头上上下下,莫说吴嬷嬷和阿勒,即便是程垚,也不敢违抗。

裴月臣换了语气,柔声哄道:“你不开门,至少出个声,行不行?”

说罢,他用头抵着门,静静地等了好一会儿,屋内仍是一丝回应都没有,心中的焦灼随之升至顶点……

“我要冒犯了。”裴月臣转头看向吴嬷嬷。

吴嬷嬷何尝不是担心之极,当下也顾不得许多,遂点了点头。

裴月臣以肩撞门,重重撞了两下,门扇被撞开的一瞬,一眼就看见祁楚枫——她披头散发,整个人蜷缩在地,身体不受控地微微颤抖着。

“楚枫!”

他掠身上前,轻轻扶起她,同时挡去其他人的目光,知她甚深,明白她是绝计不愿自己的狼狈模样被旁人看见,口中只唤:“嬷嬷进来,关门。”

吴嬷嬷赶忙进屋,关门,将其余人等隔在屋外。

裴月臣低头看向怀中的祁楚枫,她紧紧蜷缩着,额上全是冷汗,受伤的手本能地护在怀中,人已然疼得晕厥过去了,却仍不由自主疼得颤动。他小心翼翼拨开她汗湿在脸上的头发,即便是这样最轻微的触碰,他不得不谨慎小心,生怕再次弄疼她。

再往下看,她受伤的手,包扎的布条已被血浸透,衣袍上斑斑点点尽是血迹。

“这孩子……”吴嬷嬷只看了一眼,泪一下子淌下来,“好好的,这么折磨自己,何苦……”

裴月臣何尝不是心疼如绞,但此时此刻,仍需镇定,沉声道:“嬷嬷,她的伤口必定是裂开了,需要重新换药。这种伤口,一般的金疮药效验不好,我记得两年前咱们府上采买过西南的血竭,此药对止血有奇效。”

吴嬷嬷连连点头:“我记得这药。”

“还有,再把邢医长请过来,断指之疼,非常人所能忍受,请他务必再设法为楚枫止疼……楚枫,她比常人还要更怕疼些。”他非常了解她。

“我知晓,好好……”

吴嬷嬷抹着泪,出了房门,复关上门,迎上众人关切的目光。

“大勇,咱们府里头前两年买回来的血竭呢?”吴嬷嬷顾不得多说,先问崔大勇,“赶紧拿出来,给姑娘止血。”

崔大勇愣了一下,惊慌道:“血竭去年就被将军拿去军中,说是有人受伤要用。”

“血竭我有!我去拿。”

程垚忙道,他离开西南边陲时,临行前当地人特地送了血竭,说是一种既能止血又能活血的奇药。他来北境时带上了,但也一直没派上用场。他说着,匆匆赶回院中,让春星找出来,将一整瓶的血竭粉送了过来。

裴月臣将一部分血竭粉洒在伤口上止血,另取三钱,和热酒,喂祁楚枫服下。不多时,邢医长也赶到,赶忙给她用了止疼的汤药。祁楚枫虽在昏迷之中,幸而还会吞咽,汤药一点一点地喂下去,如此莫约过了小半个时辰,她的身体不再发抖,呼吸渐稳,应该是疼痛消减下去了。

试过她额头,裴月臣不放心地朝邢医长轻声道:“有点发烧。”

邢医长遂再次为祁楚枫把脉,之后安慰他道:“这样的伤口,发烧难免。但方才所用血竭,对止血消炎有奇效,再等等,说不定天亮时就能退烧。若是烧得更厉害,我再用药。”

裴月臣点了点头,又待说什么,不待他开口,邢医长已然会意:“我不走,就守在将军府里。”

如此,裴月臣方才稍稍放心,复看向祁楚枫,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邢医长看着裴月臣,原想问些什么,终还是没有问,起身退了出去。外间,晚一步赶来的祁长松也到了,听邢医长禀报了祁楚枫的状况,稍稍安心,原想进去看她,在门边看见床榻旁——

裴月臣低着头,静静地注视着祁楚枫,目光温柔而专注。

这个画面映入眼帘的时候,祁长松脑子里头的迷雾突然而短暂地被一阵狂风吹散,骤然之间,他仿佛明白了什么……

本已迈入屋中的腿悄悄地退出来,祁长松掩上门,一脸地若有所思。

“大公子,你饿不饿?我给你下碗面去。”吴嬷嬷道。

回将军府,便如同回到自己家中是一样的,吴嬷嬷又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祁长松也不客气:“行,烦您再给月臣也下一碗,我们俩赶了一夜的路,都饿得很。”

“好,好。”

吴嬷嬷连忙下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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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事,天蒙蒙亮时,清脆婉转的鸟鸣声透过窗纱传入屋中。

祁楚枫缓缓睁开双目,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脸庞、熟悉的眼睛,以及熟悉的声音……

“楚枫,你醒了?”

他的声音比记忆中更加轻柔,仿佛稍稍重一点都生怕吵着她,又带着彻夜未眠之后的沙哑。

又梦见了!

祁楚枫默默地想,即便是在梦里也是好的,她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楚枫?”

裴月臣不放心地试了试她的额头,昨夜的热度已经退了下去,想来是血竭起了效验,这才稍稍放心。

他的手覆上她额头时,带着些许温暖,这触感着实过分真实。祁楚枫挪了挪身子,抬起手来,想要试着去握他的手。这一抬,触及伤处,原本尚在沉睡之中的疼痛闪电般醒来,瞬间击中了她——

“啊……”

她痛楚地皱紧眉头,手僵停在半空中。

“小心!”裴月臣连忙扶住她的手,先察看包扎情况,确定伤口没有再次裂开,这才小心翼翼地把她的手放回被衾上,“你想做什么告诉我,我来帮你,好不好?”

是梦?是幻?或是真?

祁楚枫有点懵,怔怔地看向他,想问,又不知该怎么问。

门吱嘎一声被推开,吴嬷嬷端着食盒进来,小声道:“军师,你熬了一宿,先吃点东西吧。”

裴月臣转头道:“楚枫醒了,烧也退了。”

吴嬷嬷闻言一喜,放下食盒,忙过来看楚枫,伸手摩挲她的额头和脸颊,笑着松了口气:“退烧了就好……姑娘,你可是把我们吓坏了。”

看了眼吴嬷嬷,祁楚枫的目光复回到裴月臣脸上,如果这是一场梦,他大概很快就要消失了。她本能地用没有受伤的手探出被衾,揪住他的衣袖。

裴月臣顺从地由她揪着,手覆上她的手,轻声道:“我不走,我就在这儿。”

吴嬷嬷也看出祁楚枫的心意,柔声安慰道:“军师回来了,他守了你一晚上,哪里都没去。对了,大公子也来了!”

说话间,祁长松的声音自门口传过来:“小枫醒了吗?”

吴嬷嬷回身笑道:“姑娘醒了!也退烧了!”

闻言,祁长松大步过来,看向祁楚枫,神情又是欢喜又是气恼,薄责道:“你呀你,手指头也能随便剁吗?!简直胡闹!我可告诉你,你再这么乱来,下回我可不饶你……”

手指头?

祁楚枫后知后觉地看向自己的手,上头包扎着厚厚的布条,昨日发生的事情慢慢浮现在她脑中,她终于意识到,这并不是一场梦!

她缓缓抬眼,复看向裴月臣,疑惑而迷茫……

如果不是梦,月臣为何会在这里?他已走了月余,按日子推算,此时人应该在京城。

祁长松看出她的疑惑,忙道:“月臣一直被我扣着呢,就没走成。老车出了事,他立刻就跟着我回来了。”

祁楚枫眼底的光迅速黯淡下来,默默收回被他覆住的手,别开目光,只问道:“老车送回来了?”

“回来了。”祁长松沉声道,“今早刚到,树儿和云儿已经把他送到军中祭奠大帐。”

祁楚枫点了点头,想要撑着身子坐起来,无奈手上疼得厉害,吃不上劲儿。裴月臣连忙要扶她,却被她格开……

“裴先生能特地回来送老车最后一程,他若知晓,定然欢喜。”她语气疏离而冷淡。

裴先生?裴月臣一怔。

“楚枫……”

他才刚唤了她一声,即刻便被她打断:“请先生出去,我要更衣。”

“小枫,月臣都回来了,你还置什么气?”祁长松是真不明白自家这个妹子。

“哥,你也出去!”祁楚枫冷道,“嬷嬷,帮我更衣。”

“你……”

祁长松还欲说话,被裴月臣拦住,拉着他出了屋子。

“楚枫还在病中,大公子莫与她计较。”掩上门之后,裴月臣才朝祁长松轻声道。

祁长松皱眉道:“她都管你叫裴先生了,你还纵着她?”

裴月臣苦笑:“她心里有气,我明白,都是应该的。”

见状,祁长松无奈地摇摇头:“……你呀,你就惯着她吧。”

屋内,祁楚枫一定要换上军袍前往车毅迟的奠堂,吴嬷嬷苦劝无用,只得小心翼翼地替她更衣。因她伤处疼得厉害,连更衣这等小事都变得困难重重,吴嬷嬷须得万般小心,尽量不让衣物触碰到她的伤手。往常片刻功夫就能完成的事情,今日足足花了两刻钟才替她换好衣袍,饶得吴嬷嬷已是小心再小心,祁楚枫还是疼得冷汗直冒。

单手推开门,祁楚枫也不看一直候在门外的裴月臣和祁长松,径直往外行去。

祁长松追上前,拦在她前面,急道:“你去哪儿?伤还没好,又乱跑!”

“老车回来了,我去看他。”祁楚枫道。

祁长松闻言微愣,祁楚枫遂不再理会他,径直越过,继续往前行去。

车毅迟之死对她而言是压在心上的重石,裴月臣知晓绝计拦不住,却也知晓她的身体怕是吃不消,只能沉默地跟在她身后。

作者有话说:

关于刀鞘,其实前文也有铺垫过,不知道有没有朋友留下印象?

◎最新评论:

【能给三土安排个好结局吗,我挺喜欢三土这样的】

【看哭了】

【大臣子,加油啊】

【车将军是为了救荒原人而来不及顾及自己才遇难的!这是多正的三观!楚枫再悲痛,也没有冲昏头脑,仍旧以北境之稳荒原人的生计为重!拎得清,说得大气!楚枫的确配得上镇一方安定的守疆大将的高度!任谁挑拨不离间,任谁怂恿不慌乱,任自己连心疼痛不止也要弥补过错勇于承担和纠正!这是我崇拜的将军!这是北境人人敬佩的将军!这是月臣看重而深陷的将军!只是,这样的将军,以自己的伤痛起誓,强压悲伤不放过自己,太让人心疼。特别是看到月臣,以为又梦到了,梦得如此真切,那里,我已经止不住眼泪!那是多少夜夜梦中才能有的那点安慰!那是多久多深的依恋和执念啊!这她都忍着,只说老车回来了去见老车最后一面!那是要把所有的泪水在车将军面前才能倾泻才有理由有可以倾泻吧!我是替楚枫流着这一路这一段时间那强忍的泪,而且没少流!以至于,嘤嘤呜呜的,想到哪里断断续续,连不成串,说不清楚,只跟着楚枫,她在前面咬牙□□,我在后面边读边哭!

我也酣畅淋漓地干完我战场的胜仗!心情极其开心!但心心念念我的楚枫啊,我跟着流泪的这孩子啊,我第一时间就看了更新却没有安心的时间来留言啊!于是,在还没有来得及细细打扫战场,我就先撤回这里,好好抒怀一下了!

打扫战场,才是最琐碎又危险还繁重的任务呢!楚枫力挽北境也有很多琐碎又繁重的事情等着她!月臣,月臣,你好好表现表现吧!】

【反反复复看了几遍都不知道要怎么描述自己看这章的心情。我以为断指是虐,没想到看到狮子描写楚枫将自己关在屋子里的场景更让我难过。我仿佛能看到那个满头大汗颤颤抖抖的倔强的姑娘,看到她额头的汗珠,看到月臣小心翼翼爱护她的样子。她压制着自己内心的愧疚,她也有着不可言说的秘密,月臣,一定要好好爱护她啊。】

【月臣心里也是苦的,觉得年龄大楚枫很多,楚枫太强了,什么都往身上背,不知两人何时敞开心扉,】

【月臣离开后,楚枫内心一片荒芜,更是把老车的离世揽到自己身上。想到一个词,美强惨。

断指之痛,楚枫痛在身上,月臣痛在心里。代价很惨烈。不经历,他们就不能看清。哥哥突然大悟。月臣需要怎样一个契机,告诉楚枫自己的心迹? 等那时,云儿肯定心想,本来就该是这样。可惜老车看不到了】

【撒花】

【感觉三土要为楚枫心动了,可惜又是一场无望的感情。

啊,我今天好难过啊】

【前面长公主说皇帝认为楚枫是一把好刀,只是需要一个合适的刀鞘来藏。】

【我倒要看看,到底两人啥时能解开心扉在一起】

【如果军师回来楚枫就喜出望外欢天喜地那也不是刚过易折的楚枫了。她还是得顺毛捋一捋,哈哈!】

【这两人何必呢,他俩这性格在一起也是受罪,还是跟三土在一起吧】

【希望早日在一起~】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