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们连着约了闻吟雪几日打牌, 都被她告病给推了。
这事倒是稀奇,连带着有位贵女前去找沈宜葶的时候,都惊道:“寻常时候的簌簌, 不是受了寒都要敷着帕子攒局吗?这回也不知道到底是如何病了,连带着推了这么些时日。”
沈宜葶心中也有些焦急。
也不知道她病情到底如何了。
前去问询,闻吟雪也没露面, 只在屋中含含糊糊说是风寒。
这不就是更奇怪了。
这都入伏了, 哪里来的风寒。
沈宜葶还想着进去看看,却被闻吟雪推拒。
说是怕也让她感染上。
见她坚持,沈宜葶也只能作罢。
这几天都很累。
闻吟雪根本不知道楚珣为什么每天都要前去大理寺当值,晚上回来还是有仿佛用不完的精力。
而且, 她本来肌肤就很白, 只要稍微掐弄,就会有非常明显的痕迹。
晚间因为天色晦暗, 还看不清楚。
一旦天光明晰, 显露无遗。
所以现在。
她已经告病三天了。
根本见不了人。
当晚, 楚珣当值回来,用膳的时候, 他看了看闻吟雪的脸色, 问道:“不高兴?”
闻吟雪没应声,片刻后, 她道:“难道你不清楚?”
他清楚什么?
楚珣沉思了一会。
在想什么时候自己惹到了她。
“刚刚用膳的时候没有给你递筷箸?”
但他递碗了。
闻吟雪看他一眼。
没说话。
“还是你吃糖醋鳜鱼的时候没有推到你面前?”
但这是因为她面前都已经放不下了。
闻吟雪冷笑一声。
“又或者,我刚刚当值回来是左脚先跨进来的, 破坏了你的风水?”
“……”
闻吟雪没忍住, 她凑过来, 拉开上襦退至肩胛处,手指在一处指痕上轻轻点了点。
她道:“你自己看看吧。”
莹白的肌肤上, 这样的一处指痕就格外明显。
其实楚珣也没用力,只是她周身的肌肤实在是娇嫩,只要稍稍用了一点儿力气,就会有这么明显的痕迹。
落在她的身上,现在却是显而易见的触目惊心。
楚珣在那处指痕上轻轻碰了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闻吟雪道:“就昨晚。”
楚珣:“我不记得我昨晚碰了这里。”
“你哪没碰?”
也是。
楚珣没说话了。
不过其实闻吟雪也不是特别确定,她犹疑了片刻,又道:“……或者前天晚上?”
好像大前天晚上也有可能。
这段时间不说是荒淫吧,至少也能说是纵欲。
所以哪一天都有可能。
而且这段时间,连带着屋中的冰鉴都多放了两个,不然实在是犹如杯水车薪一般。
全然不能缓解夜晚的潮热。
楚珣眼睑稍敛,他走上前去,指腹在闻吟雪身上的那处痕迹上很轻地磨了磨。
“痛不痛?”
他的指尖是微凉的。
触碰在胸上两寸的位置,连带着周遭的肌肤都升起细细密密的感触。
他这么问的时候,闻吟雪下意识摇了摇头。
痛倒是真的不痛。
但是好明显。
尤其是此时夏衫轻薄,她现在这样,根本没办法出门见人。
所以连带着好几天也没打牌了。
难道这不是都怪楚珣吗。
她之前对沈宜葶说得也没啥错。
他就是个荒淫无度的人。
闻吟雪想到这里,她忍不住道:“就算是不痛,但是真的很显眼,我怎么见人?我和你说,我已经在外连续告病几天了,连牌都没打了,沈宜葶都来问过我了,我都没见她,只能找一个借口搪塞过去。”
楚珣唔了声。
他靠近,手放在她腰后,稍稍用力。
闻吟雪霎时间跌入他的怀中。
片刻后,楚珣靠在她耳边轻声道:“那我今晚……”
“轻点?”
“……”
·
轻不轻闻吟雪不知道。
但是她却清楚地知道,今晚不是在榻上。
她之前在册子里看过。
其实确实非常五花八门。
池边,温泉,书房,书桌,毯上,很多地方。
不过她一直觉得榻上就很好。
书桌之类的,一听就感觉很硌。
今夜闻吟雪在净室洗漱的时候,没有带帕子,她站在屏风之后,小声让楚珣前去拿巾帕。
片刻后,楚珣才缓声相应。
他去而复返的时候,手中拿着帕子,问道:“我帮你擦?”
闻吟雪点点头。
她正好也懒得动弹。
楚珣拿着帕子,先从她的脖颈开始,随后到湿濡的发,平坦的小腹,骨肉匀停的腿。
缓慢而又细致。
楚珣半蹲着,手指停顿在她的脚踝。
他的指尖触碰,随后楚珣轻声道:“等会,再擦一次?”
闻吟雪没太懂,“什么再擦一次?”
她话音刚落,楚珣已经随手丢了巾帕,吻了上来。
思绪被温热的蒸汽弥散。
随后逐渐远离。
起伏的水波还在渐渐发出潺潺的声响。
净室之中带着清淡的梨花香味,是她常用的香露。
此时混合着热气,到处弥漫。
闻吟雪的脊背贴着光洁的地面。
好在净室的地砖用的是暖玉,所以触感温润。
但还是很硬。
远不如被衾。
闻吟雪倏而知道了他刚刚的意思。
是要再擦一遍。
因为现在,她才擦拭完的身体,重又沾了水渍。
面前的楚珣身上的寝衣还整齐地穿在身上,他俯身吻她眉梢,鼻尖,唇。
然后对她道:“簌簌。”
轻声唤她。
闻吟雪身上起了一点细微的战栗,她蜷长的眼睫颤动,看到楚珣身上的腰带已经缓缓滑落。
露出来他坚实有力的腰腹。
这里。
更陌生一点。
比起榻上,要更宽敞。
还有水声,以及,处处弥漫的雾气。
而且,地上好滑。
好似稍有不慎就会滑落到浴池之中去。
闻吟雪手臂攀附着楚珣的肩,她道:“……不回榻上吗?”
楚珣停住,他耐着涌动的欲念,低声问道:“不喜欢?”
其实也不是。
闻吟雪摇了
摇头。
楚珣倏而低笑一声。
他半跪在地,手掌压住她的腰。
很轻地拨弄了下。
楚珣没有再说话。
回应她的,是远胜浴池之中的波涌之声。
好似水流拍打着堤岸,片刻不停。
闻吟雪在这个时候还不忘记提醒楚珣,她小声道:“楚珣……”
他轻嗯了声。
闻吟雪道:“记得轻点。”
“……”
·
总之。
晚上还是洗了两次。
闻吟雪今日早上歇息了半天,下午看到脖颈上的痕迹终于消失,这才对先前的几位贵女递帖子说自己已经病愈。
下午的时候,终于如愿坐在了牌桌上。
沈宜葶看到闻吟雪,看她神态如常,问道:“簌簌,你先前的风寒已经好了?”
闻吟雪闻声,忍不住顺势低咳两下。
她手握起掩唇,回道:“差不多了吧。”
“奇了怪了,”一位贵女忍不住接道,“这个天还会风寒?”
其实应该是不会的。
闻吟雪只是随口找了个理由。
闻吟雪此时沉默片刻,“就是……某日沐浴后,我又去了郊外马场一趟,可能就在那时见了风。”
“沐浴后怎么要去马场?”贵女实在是想不通,“而且簌簌,你告病的前一天,我们都在打牌吧,散了以后都已经晚上了,你大晚上的还去郊外?”
“……”
闻吟雪面不红气不喘地回道:“那天比较,嗯,突发奇想。”
几位贵女也没多问,连连点头。
她们已经日渐熟悉,不多时,就在聊起来京中的一些事情。
这几位都是京中的贵女,即便是有身份不显的,至少也是书香门第出身,各自都有消息的门路。
一位贵女想起来件事,思忖片刻,还是问道:“簌簌,先前闻家举家搬离上京的事情,你知道吗?”
旁边的贵女忍不住用手肘碰了碰她。
其实也是,这件事的确不应在闻吟雪面前提起。
只是这件事吧,确实在外传得神乎其神。
原本是说起来,楚珣与闻吟雪两人离心。
后面偏生听说楚珣是个惧内的,那就又变成了传闻楚珣与自己的岳丈不睦。
众说纷纭,也没什么定论。
闻吟雪随手掷出一张牌,点点头道:“我知道。”
这件事把闻吟雪摘了出来。
至少,楚珣不希望别人对她议论纷纷。
时人讲究孝字,若是儿女与自己的父母不睦,大多都是旁人谴责儿女不孝,根本不会管事情起因,即便是长辈有错在先,也会说儿女没有包容之心。
这么多年闻家沾着章老将军的光,闻吟雪自认没有什么对不起闻家的。
所以即便是旁人议论纷纷,她也不是很在乎。
只是楚珣不想。
那些所谓的议论纷纷,他一点都不想落在闻吟雪耳中。
她不在乎。
可是他在乎。
所以这件事,他一直都表现得,是他一力主张。
总归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说闲话。
即便是背后有人说他嚣张跋扈,连长辈都不尊重,他也没什么所谓。
贵女面面相觑,随后才小心翼翼问道:“那簌簌,你是怎么想的?”
闻吟雪道:“没怎么想,是我不想再看到他们。”
其中种种,她也不怎么想多讲。
诸位贵女看到她这幅样子,心中也有了谱,没有再问。
揭过了这个话题。
久坐腰有点酸。
闻吟雪揉了揉腰,道:“今天就到这里吧。我腰好酸。”
几位贵女纷纷有些诧异。
因为寻常的时候,闻吟雪都是一直打到最后的。
不过她可能是刚刚病愈吧。
也可以理解。
散场的时候,一位贵女突然想到什么,问闻吟雪道:“簌簌,对了,你那几天风寒,大概是有什么症状啊?”
闻吟雪思忖片刻,道:“也没什么。就腰酸背痛,还有些恶心反胃之类的。”
她说得语气疏淡。
风寒不就是这么些症状吗。
贵女欲言又止,片刻后,她道:“那你请大夫把脉了吗?”
当然没有。
她又不是真的生病了。
闻吟雪怕又要圆谎,反而麻烦,索性直接道:“小病而已,没有必要请大夫来看。”
贵女听着,“这……簌簌,你要不还是请个大夫来看一下吧?”
“我先前一个堂姐,有身子前的症状,就是和你一样的,而且我看你现在面色红润,也不像是刚刚病愈的样子,或许你先前当真不是受了风寒。”
她说着,又继续道:“你与楚世子成亲都这么久了,也差不多到时候了吧?”
“……”
贵女说着,也不敢多留。
连忙告辞。
只有沈宜葶留了下来。
她的神色很复杂。
见到周围无人,沈宜葶才语气迟疑,又有点不敢置信地:“簌簌……”
她声音还带着颤:“楚世子他不是不行吗?”
沈宜葶语气艰难地继续问道:“你就因为他不行,这么快就去另寻新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