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家举家重又回到岷州这件事, 其实在上京城内是引起一阵不大不小的风波的。
其实闻家倒是没什么,但是闻家背靠的两个人物,那可是不得了的, 与之结亲的,要么是盛名在外的章老将军,要么就是那位上京城中无人不知其名头的楚珣。
更是让人捉摸不透的, 是这件事, 还是楚珣亲自查办的。
这就有些微妙了。
不少人议论纷纷,是不是楚珣与那位闻家大小姐关系不睦,是以这才祸水东引,不能先动闻吟雪, 就拿闻家动手。
原本也只是这么想想, 但是谁能敢当真打听到威远侯府,顶多也就是心中琢磨琢磨。
一直到有熟知内幕的大理寺官吏放出消息。
楚世子不仅没有与那位闻家大小姐感情不睦, 恰恰相反, 这位楚世子还……
有些, 惧内。
虽然也只是传言。
但得知这一消息的世家大族们也是纷纷大惊失色。
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毕竟旁人也就是罢了,但是这位楚世子, 他们也算是多有打交道, 这样的字眼落在楚世子的身上,那简直就是可以用悚然来形容了。
曾在某次宴席之上, 楚珣随意经过时,有人便问起甚嚣尘上的惧内之谈是不是真的。
不过其实那人才问出口就后悔了。
生怕这位楚小侯爷心情不快。
毕竟, 若楚珣真的惧内, 又怎么会想把这件事宣之于众呢。
楚珣当时眼睑随意抬起, 语气淡淡。
倒是没什么回答那人的问题的意思,
“让让。”
不过这也寻常。
那人哪里敢追问, 楚珣不计较都算他命好了。
那人拘谨地点点头,让出了身子。
楚珣很快抬步,离开前,他双手环胸,又轻飘飘地接着道:“回去晚了,我夫人要生气的。”
“……”
都这样了。
惧不惧内已经是显而易见。
当日听到这句话的世家子弟,尤其是曾经与楚珣打过交道的,最后离开的时候神色恍惚的。
先前那些因为闻家离开上京而传起的流言也是不攻自破。
倒是有不少人好奇,早先传出的那位闻大小姐,都说是少见的容貌盛极,怎么此番与楚世子成婚后,能让这位小侯爷惧内成这样。
总归也只是心里嘀咕几句。
不敢当真前去威远侯府打听。
·
这些时日的纷纷扰扰,倒是对闻吟雪
没什么太大的影响。
她过得还算是惬意。
但是有一件事,让她有点苦恼。
也不能说是苦恼。
但是,让她有点困惑。
而且,还只能深深掩埋在心底,没办法宣之于口,自然也没有人能给她排忧解难。
导致这几天和楚珣的相处,都有点心不在焉。
这种细微的变化自然也被楚珣察觉,他有一次吻后哑着声音问她:“簌簌。”
“怎么不专心?”
闻吟雪这才回神,她眨了眨眼,对楚珣道:“没有啊。”
楚珣定定看了她片刻。
“没有?”
闻吟雪凑过去,此时她坐在檀木书桌之上。
纤细的小腿晃荡了一下,她点点头,转而道:“你累了吗?”
刚刚才吻过她。
他现在精神得很。
楚珣回道:“不累。”
闻吟雪哦了声。
“时候也不早了,要不要回榻上?”
楚珣的视线漫漫在她身上掠过,随后才道:“那我先去洗漱。”
闻吟雪撑着手准备从书桌上跳下,楚珣察觉到她的意图,他先一步抬手扣住她的膝弯,抱着她回到榻上。
这几日天气极好,被衾被春桃拿出去晾晒过,此时散发着淡淡的气息。
闻吟雪的眼睫轻轻颤动两下,然后她半躺在榻上,在楚珣刚准备起身的时候,她扣住他的脖颈,又往下压了下。
很近的距离。
呼吸可闻。
近到,这样的晦暗光晕下,她也能全然看清楚楚珣的神色。
闻吟雪看了他片刻,随后凑在他唇边亲了一下。
柔软的香气浮动,她的发落在楚珣的颈侧,手指让他不得进退。
楚珣的喉间缓慢地、不可自抑地滚动了一下。
她很少会这样。
这样,说得上是主动的举动。
很多时候,也就是嘴上说说。
这样的闻吟雪。
让他几乎被昏聩的热意覆盖全身,溃不成军。
手背上的经络都不免浮动起。
楚珣问道:“怎么了?”
他难道是木头吗!
闻吟雪其实一直到现在都很困惑。
为什么都这么久了,楚珣也都只是亲亲她。
难道他真的是体虚吗。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现在的举动就完全说不通。
楚珣做什么事情都非常点到即止,做过最出格的事情就是扣住她的腰。
其他的举动,都很有分寸。
但是……
但是这样的话,让她越来越怀疑,他不会是真的讳疾忌医吧。
其实也很正常。
楚珣这样的人,要是真的有什么无法宣之于口的疾病,肯定不会想要告诉别人的。
但是就算、就算他真的有什么隐疾。
她也不是这么容易始乱终弃的人。
怎么说也要先治治再说啊。
闻吟雪思索片刻,蜷长的鸦睫抬起。
外面是泠泠月色,浮动在她身上,梨花香犹如雪色,似有若无。
她手指在楚珣颈后轻轻地拨弄了一下。
“没怎么啊。”闻吟雪道,“想亲亲你。”
她说着,重新抬起脖颈吻他。
闻吟雪很生疏。
从前这些事情都是楚珣处于主导的地位,她完全是被他引导着该去做什么,现在自己主动,就全然只剩下不得章法。
横冲直撞的香味几乎点燃了楚珣所剩不多的理智。
她的腰肢微微抬起,因为现在的动作,身上的外衫也往下耷拉了一点。
露出来白皙莹润的肩头,以及翕张的蝴蝶骨。
小心翼翼地舔舐。
不像是在调情,因为太过青涩,反而更像是狸奴在舔舐着鱼羹。
完全没什么逻辑,就只是遵循本能。
仅仅只是这样。
也足够楚珣的脊背到腰腹,全都是蒸腾而上的热意。
酸胀而又到处弥漫。
持续不断。
楚珣的手原本撑在一旁。
现在却又不可自控地,扣在了她的腰上。
她的腰几近不盈一握,轻而易举就能握在掌下,细腻的肌肤像是温热的玉石。
丝质的裙抬起到膝弯,小腿未着寸缕。
脚踝下挂着一条很细的链子,此时相碰之时,会发出伶仃的细碎声响。
闻吟雪听到楚珣喉间压着一点细微的喘息声。
她双手环着楚珣的颈后,感觉到他轻薄的夏衫下,越来越躁动的胸腔跳动。
满室的旖旎。
应该是可以的吧。
闻吟雪几乎蜷缩在楚珣的怀中,感觉到他深沉的气息。
难得的,少见的。
她看到楚珣还有这样气息不稳的时刻。
就连额头上都渗出一层薄薄的汗。
让他周身上下都显出少见的情-欲来。
这个时候,楚珣却又撑开了一点儿身子。
与她拉开了距离。
身上的热意得以缓解片刻。
但也只是杯水车薪。
昏聩的浪潮拼命蚕食他的思绪。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的理智都已经快被滔天的热意被吞没。
再继续的话,会吓到她。
楚珣微阖了双目。
片刻后,他抬眼,就连眼下的那颗痣边都压着绯意。
深深平息了一下,楚珣甚至都没有再看她,只是起身随手拿了一条巾帕,声音喑哑。
“……我先去洗漱。”
·
这件事后。
闻吟雪觉得越来越不对劲。
她琢磨许久。
也感觉楚珣这样应当是不正常的。
不然当时,也不会前去净室洗漱。
今日打牌结束之后,沈宜葶看出来她刚刚在牌桌上就心不在焉,有点不放心地留了下来。
沈宜葶上次事情之后,好几日都没敢来威远侯府,今日也是得知楚珣已经结束休沐,特意选了不会和楚珣撞上的时间来的。
闻吟雪坐在小桌边。
长吁短叹了半天。
沈宜葶很担心她,问道:“簌簌。你怎么了?”
她说着,忍不住问道:“是不是你上次偷偷说楚世子的坏话,被他听到,他生气了,对你做了什么?”
那天倒是没做什么。
也就是亲了个昏天黑地。
她现在遇到的事情。
要比那天的事棘手得多。
其实闻吟雪不太想把楚珣可能身有隐疾的事情说出来。
但是现在身边也没有个商量的人。
闻吟雪叹了一口气。
“比那件事严重得多。”
沈宜葶听她这么说有点着急,凑过来问道:“那是怎么了?”
闻吟雪双手撑着下颔,愁眉苦脸。
“就是吧……”她斟酌措辞,“楚珣好像是不行。”
“……”
沈宜葶愣在原地,喃喃道:“不行?”
这话她能听吗。
会不会隔天就被杀人灭口。
这多少也算是皇家秘辛了。
闻吟雪还怕她没听懂,提高了点声音:“简而言之,就是楚珣他吧,不能人道,行不了敦伦之事。”
“……”
好的。
她听清楚了的。
沈宜葶抬起头,看了下四周。
确认楚珣没有回来,她才小声道:“簌簌,你这确定吗?”
闻吟雪点点头,“差不多吧。”
这可难办了。
沈宜葶虽然还未成婚,但是她家中还有一位交好的堂姐,成婚以后夫君也是房中之事欠佳,婚后吵得沸沸扬扬,最后争执不过,还是劳燕分飞了。
可见这守活寡相当不好受。
沈宜葶想了想,道:“我听闻,这种事情也不尽然,太早下定论也不好。不如这样,你给他补补身子,说不定他也只是这段时间太累了。”
她不太确定接着小声道:“……我听说吧,阳亏体虚这种事情,好像是要越补越好。”
太累了?
闻吟雪有点将信将疑。
她明明看楚珣挺精神的。
不过。
的确可以先给楚珣补补身子试试。
上次太子殿下送过来的补药还剩下好多。
那不就是补阳的吗。
上次楚珣喝完以后,效果也是相当立竿见影。
这次再多补一点,也是对症下药。
送走沈宜葶后,闻吟雪赶紧从库房之中找出来那些补药。
还剩下整整两大包。
应该是够用了。
闻吟雪用药盅放在火炉上煮,春桃手中捧着药,
看着药盅中不断沸腾的药。
春桃闻着浓重的药味,忍不住问道:“小姐,这是什么药?”
闻吟雪看着火候,眼睛都没抬,“补药。”
春桃低眼看了下手中的药,“哦。那现在这些放进去已经足够了吧,都放了不少了。”
大补。
还要越补越好。
这些也就和上次差不多。
闻吟雪思忖片刻。
随后决定道:“再加。”
春桃哦哦两声。
她手中捧着药包,手下稍稍不稳,一整袋的补物全部倾泻而下。
“……”
春桃呆滞了片刻,随后道:“小姐,要不我重新再去煮一盅吧?”
“不必了。”
闻吟雪时刻都记得越补越好这句话,她看着药盅中浓稠的补药,肯定道:“就这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