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所有的数据都出来了,”奥莉低头碰一下平板的指纹解锁键，以小猫特有的鼻纹解锁后台数据，道：“以目前的情况看,大空以下的六种火焰占据多种，大空火焰最少见，岚、晴、雨、雷四种属性占据多数,雾属性是大空之下第二少见的火焰。”
雾属性火焰，本身并没有少见到大空火焰的程度。
只是雾属性火焰比例突出的人很少。
少到一整个彭格列总部都找不到一百人。
“其次是你！”
奥莉一扭头看向身后的古里炎真,眼睛都睁大一圈，探究又疑惑地看向他，道：“你的不明火焰比小兔子还要少见！”
大空属性还能勉强找到几人。
可“大地火焰”的数据,唯有古里炎真一人,再无第二人出现。
着实奇怪。
“……”
古里炎真抿着唇，不敢出声。
“这说不定是件好事,”沢田纲吉温和地安抚他一句,道：“奥莉不是想多收集一点我们世界的力量吗？古里君的火焰少见,或许代表着与我们不一样的力量。”
奥莉歪一下头,开始思考。
他朝古里炎真鼓励一笑，温和道：“古里君以后，搞不好会成为我们的秘密武器呢。”
彭格列的十代首领。
古里炎真沉默地看他一眼，低头含糊地应一声。
“小兔子对小火苗这么有信心吗？”奥莉轻晃一下尾巴,左看看沢田纲吉,右看看古里炎真,诚实道：“与众不同,可能不是特别厉害,而是特别麻烦。”
古里炎真眼睫低垂，毫不意外。
他不会因为奥莉的话生气,更不会因此感到失落。
毕竟他对自己的期待早已降到最低，不会盼着人生发生什么好事。
“或许是这样吧。”
沢田纲吉笑一笑，以毫不在意的语气，接着道：“不过奥莉的话，一定会有办法的吧？”
外形奇怪又可爱的恶魔小猫昂头看向他。
他轻笑一声，弯下腰道：“因为我们的奥莉是最厉害的小猫呀。”
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会想办法克服的神奇小猫。
“没错！”非常享受人类恭维的奥莉得意地昂起头，道：“奥莉是无所不能的猫猫！”
她轻甩一下尾巴，站在沢田纲吉的办公桌走两圈，尾巴一晃一晃得意道：“小火苗的火焰再少见，奥莉也会让你点燃起来！”
赌上“猫猫之神”的名义！
“那就拜托奥莉了。”
沢田纲吉弯下眼睫，低头碰一碰小猫的脑门。
她抬爪扒拉一下他的右手，道：“小兔子的指环给奥莉一下。”
古里炎真一怔。
他下意识抬头看去，正好看见沢田纲吉摘下彭格列首领的象征物递给奥莉。
那不是很珍贵的东西吗？
他就这么随意地递给那只猫？
“现在是需要用到这个吗？”沢田纲吉好奇的目光，追随着咬住彭格列指环的小猫。
雪白的小尖牙卡住环圈。
奥莉含糊不清地呜呜一声，猫爪肉垫压住平板的屏幕，规律地按压三次。
经过一番改造的平板侧面弹出一个连着透明线的小方盒。
她低头放下彭格列指环，再次进行鼻纹解锁道：“启动共鸣装置。”
原本整齐排列在屏幕的八个不同色块，飞快筛选去除七种与彭格列大空指环无法共鸣的火焰属性，只余下橙红色的火焰色块。
不同的人脸跳出屏幕，轮换过一圈，出现沢田纲吉的面容。
“——”
火焰点燃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他们一同转头看向放在小方盒上的彭格列指环。
一抹温暖的橙红色火焰跳跃在宝石之上，摇曳轻晃似是随时都会熄灭。
“彭格列指环可以促使火焰外显，”奥莉若有所思，抬爪换一个拥有大空火焰的人，“喵？”
她讶异地看向火焰熄灭的彭格列指环。
这个不行。
这个也不行。
奥莉困惑地歪一下头，调出Giotto友情贡献的大空火焰。
“——”这一次，彭格列指环再次燃起橙红色的温暖火焰。
她奇怪道：“为什么只有小兔子和小兔子爷爷的火焰可以点燃外显？”
没有道理啊。
他们都是大空火焰。
为什么彭格列指环还会挑人？
“听说彭格列指环会挑选主人，”古里炎真轻声说道：“尤其是大空属性的指环，它能分辨持有指环的人是否为彭格列的血脉。”
沢田纲吉托着下颌，道：“好像是有这回事。”
奥莉不敢置信地看他一眼，道：“小兔子为什么不早说？你家的祖传圈圈还是限定使用的？”
她都快迷糊了。
明明都是大空火焰，为什么只有沢田纲吉和Giotto的火焰能点燃外显。
奥莉左思右想，差点怀疑上自己的技术。
“啊哈……我忘记了，”沢田纲吉挠了挠脸颊，有点不好意思道：“抱歉。”
因为彭格列指环的存在，更像是一个象征意义上的物件。
他都快忘记Xanxus当初被彭格列指环拒绝是因为他并非彭格列的血脉。
“这种影响数据和实验的事，小兔子应该早点告诉奥莉！”
她生气地甩尾巴，拍他的手背。
他赔笑两声，直起腰道：“大空指环只能由彭格列的后继者持有，但其他的指环没有这个要求……我让狱寺君再来一下？”
他有点犹豫。
狱寺隼人刚接到一通电话，临时出去了。
山本武下午有大学的专业课。
他们两个都不在。
至于其他的人……
笹川了平不太看手机、蓝波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库洛姆今天一早就出去了。
最后是云雀恭弥……
沢田纲吉干笑一声。
他根本不指望能叫来这个人。
“不用叫人啦！”奥莉用力甩甩尾巴，气鼓鼓道：“要是小兔子家的指环，再有什么特殊的认证，只认定一个人使用，叫他们回来也是浪费时间。”
她低头嗅一嗅彭格列指环的气味。
再用改造过的平板分析一下与火焰起反应的物质是什么，开始掏自己的空间。
“……首领，这孩子这样跟你说话，没关系吗？”
完全没有首领的威严。
更没有什么对最强黑手党首领的尊重。
古里炎真侧一下头，看向沢田纲吉，暗红色的眼眸隐藏着探究与疑惑。
他到底是真的如此大度？
亦或者，这就是彭格列十代首领的伪装？
古里炎真看不透他。
“嗯？”沢田纲吉有点意外地看向他。
古里炎真抿一下唇，低声道：“是我多嘴了。”
不管彭格列的十代首领是什么样的人。
他都是沢田家光的孩子，罪恶的彭格列后代。
“古里君是好奇奥莉的来历吗？”他弯下眼眉，笑容温和而包容，目光转向低头翻找东西的奥莉，笑道：“她是我的朋友。”
不是下属。
更不属于彭格列。
“我们很久以前就认识了。”
古里炎真一怔，眸中闪过一丝意外，很快又低着头道：“首领可以不用向我解释。”
这是彭格列的事。
他只是潜伏在这里，打探与彭格列相关的情报。
至于彭格列现任首领的为人如何……
不是他应该关心的事。
“这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事，”沢田纲吉失笑道：“古里君可以不用这么严肃。”
他含混地低应一声。
眼睫低垂。
神情木然。
任彭格列说什么都不会动摇他的心神。
“奥莉是会带来美好和希望的猫猫之神哦。”
沢田纲吉轻笑一声，蜜色的双眸清透柔和。
古里炎真怔怔地抬头。
心底坚信不疑的念头，生出一丝裂缝。
这样的彭格列，真的是残酷冷血的邪恶之人吗？
“找到了！”奥莉扒拉出一个镶满宝石的盒子，爪牙并用，使劲想从上面把不同颜色的宝石都扣下来。
一颗一颗华美绚丽的宝石，镶上去的时候简单，要用的时候扣下来，差点把奥莉的牙废了。
“呜呜呜……”
她用力到尾巴都绷直了。
沢田纲吉有点无奈，道：“是要把上面的宝石弄下来吗？我们来帮忙吧。”
古里炎真一愣。
没料到他会提到自己。
“交给你们了。”
奥莉果断松口，后腿一蹬把盒子踢给他们，反爪再掏出一个交给古里炎真，舔舔酸痛的小牙道：“火焰与宝石中的某种物质可以反应。”
她不确定是什么物质。
准备先扣几颗宝石下来，看看哪一个能激发火焰。
“这些全都是真家伙吗？”沢田纲吉上手一掰，直接把盒子掰开几瓣，连宝石带木头分成一小块一小块。
奥莉掏出来的盒子都十分精美。
古里炎真刚一用力就听见奥莉理所当然的声音，道：“对呀，全都是不同颜色的天然石头。”
他手一僵，不敢下手了。
奥莉奇怪地看他一眼，稚声催促道：“你快一点呀，奥莉要用上面的紫色石头！”
古里炎真沉默。
不敢掰。
要是把奥莉的宝石弄坏了。
他们家族剩下的七个人都不够赔。
“快一点快一点，不准偷懒！”奥莉甩起尾巴，叼住一块宝石放到小方盒上，回头道：“小火苗不想激发你的火焰吗？”
他当然想！
古里炎真一个激动，手上一用力，宝石盒子的六面散开，支离破碎。
“果然是要这些彩色的小石头！”
紫色的火焰跳跃燃烧。
奥莉开心地翘起尾巴，道：“人类体内的火焰，通过宝石作为媒介可以更好地外显释放，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
古里炎真下意识问道：“什么问题？”
“如何去点燃火焰。”
沢田纲吉朝他笑一笑，道：“彭格列指环和这些宝石一样，具有引导火焰外显释放的能力，可我和狱寺君他们一直都没有用指环点燃过火焰。”
一定是有什么先决条件。
“小兔子平时都是戴着指环？”
奥莉若有所思地看他一眼，问道：“其他人呢？”
沢田纲吉思索一下，道：“狱寺君的话，日常会戴，但是战斗的时候，未免损伤指环，他会摘下来。”
其他人也是差不多。
有的人不习惯戴指环，彭格列指环都是串成项链，挂在脖子上。
“小兔子点火的时候，手上也会生火哦？”
奥莉歪一下头。
沢田纲吉点一下头，不明所以道：“是啊，我的武器是手套，作战的时候，点燃火焰都是通过双手释放。”
古里炎真若有所悟。
他旁观者清，对指环与火焰之间的关联，全都来自奥莉今天的说明。
不会受到旁的因素干扰。
“……首领，你的火焰是不是早已点燃过了？”
沢田纲吉轻愣一下。
奥莉低头叼起彭格列指环，尾巴圈住他的手腕拉过来，道：“小兔子快来点火！”
“呃……我可以进入超死气模式吗？”沢田纲吉刚握住奥莉放下的指环，猫猫的尾巴就拍一下他的手。
“不可以！”
奥莉大声地拒绝道：“未免其他的因素影响，小兔子不准头顶冒火！”
只能想办法用指环点燃火焰。
沢田纲吉有点苦恼。
不准进入超死气状态却又要他点燃火焰。
这要怎么做？
“小兔子站上火焰检测仪，”奥莉甩动一下尾巴，认真说道：“你努力想想怎么点火，奥莉帮你观察体内的火焰流动走向。”
沢田纲吉重新戴上彭格列指环，忍不住吐槽一句：“我那个图，不是同一种颜色覆盖全身吗？”
要怎么观察火焰的流动走向？
“科学家的事，小兔子别管！”
他无奈一笑，站上【火焰检测仪】。
古里炎真和奥莉一同凑到平板，观察上面的火焰人图。
“是不是太平稳了……？”
他轻声问道。
古里炎真见过其他来检测的人。
他们的火焰人图出现时，火焰的状态不会平稳到如同一条缓慢流动的小溪。
基本都有点变化与波动。
奥莉歪一下头，思考道：“小兔子想点开心的事。”
沢田纲吉轻眨一下眼睛。
他开始回忆奥莉出现那天的心情。
许久未见的好朋友出现。
喜悦难以自抑地涌上心头，不管奥莉做什么，他都觉得开心。
看见她好好的。
他就很开心了。
“有点波动，”古里炎真谨慎道：“但不多。”
奥莉轻甩一下尾巴，果断道：“小兔子想不开心的事！”
沢田纲吉无奈一笑。
他们真是有点为难人了。
一时要他开心，一时要他难受。
但沢田纲吉还是依言配合。
遇到倒霉的事、过去被高年级的学生欺负、老师训斥他的一幕幕画面闪现过心头。
“小兔子在想什么？”
奥莉突然抬头问他。
他轻愣一下，迟疑道：“一些不高兴的事？”
“喵？”她困惑地歪头道：“小兔子在想不高兴的事，为什么火焰的波动会回归平静？”
原本因为想起“开心的事”变得欢快流动的火焰回归平静与沉寂。
“是不是过去太久，忘记当时的心情了？”
古里炎真低声地提出一个猜测。
沢田纲吉愣怔一下。
奥莉抬腿踢了踢脖子，百思不得其解。
她和古里炎真凑到平板前，一阵嘀嘀咕咕地胡乱猜测。
“噗……哈哈哈哈哈哈。”沢田纲吉突然笑了。
奥莉疑惑地看向他，道：“小兔子？”
他想到什么开心的事了？
“我哈哈哈……我还以为，”他抬手擦一下笑出的眼泪，道：“那些事是会困扰我一辈子的事呢。”
过去蒙翳在少年人生路上的阴影。
原以为一辈子都不会过去，更不会忘记。
可如今再回想起来，那些似乎都不算什么了。
现在的他有很多的同伴、有斯巴达但十分值得信赖的老师、更多更多需要保护的人……
现在的沢田纲吉已经不是当初的废柴纲。
“喵？”奥莉迷茫地看向他，道：“小兔子没有不开心的事了？”
他笑着应一声，道：“不开心的事还有很多，只是以前以为很糟糕的事，现在回头去看，似乎也就那样。”
奥莉歪一下头，看看古里炎真。
他也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很好。
不只有奥莉一个听不懂小兔子的话。
“小兔子不准这么开心啦！”她严肃起来，道：“现在是要小兔子哭哭！你快哭哭！”
他忍俊不禁道：“这也变得太快了？刚刚还只是要我想点不高兴的事。”
“实验是很严肃的！”
奥莉飞过去，猫猫爪按住他不断上扬的嘴角，道：“你快哭！”
沢田纲吉哭笑不得。
“好了好了，”他摸一下小猫头，捧着奥莉放到一旁，无奈地配合道：“我会努力想点不高兴的事。”
虽说过去的“坎”都跨过去了。
但现在的“坎”比过去更加坎坷。
沢田纲吉担心很多事。
他害怕同伴受伤、害怕自己不能保护好他们，更担心针对他的危险会伤害到重要的朋友。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心情慢慢变得压抑起来。
“火焰的流动变得很慢，”古里炎真悄悄地观察他的神情，小声道：“彭格列指环没有要被点燃的趋势。”
他以为风光无限的彭格列十代首领。
其实与他们这些人一样，他也有担忧害怕与不开心的事。
那不自觉皱起的眉头与古里炎真见过战斗时的沢田纲吉一样。
沉静从容，眉头轻皱，枫红色的双眼看向敌人的目光却不是敌意与恶意。
而是一种……
更加难以言明的悲悯与安静的难过。
祈祷般挥舞的双拳。
战胜敌人时的彭格列，脸上并不是高兴的神情。
古里炎真记得，那是……
怜悯。
他第一次看见时觉得很奇怪，甚至非常愤怒彭格列露出这样的目光。
不知道沢田家光当年杀害他的父母和妹妹时，是否也露出过这样的眼神。
可后来……
他是什么时候对沢田纲吉改观的呢？
古里炎真有点恍惚。
“……葬礼。”
他轻声的呢喃，只有奥莉听见了。
她动一动耳朵，奇怪地看向他：“小火苗？”
古里炎真连忙摇摇头，闭紧嘴，回避奥莉的目光。
他想起来了。
他第一次动摇是在彭格列的一个附属家族成员的葬礼上，看见沢田纲吉出现。
明明他们见面不过几次，打招呼的次数也不多。
但沢田纲吉却去参加他的葬礼了。
他没有上前献花，更没有打扰哭泣的家属。
他只是安静地参加葬礼，静静地看着棺材埋入土中。
那天的乌云很重，沉积许久，最后下了一场小雨。
沢田纲吉没有表明身份出现在葬礼。
他身旁的同伴也都不在，古里炎真不敢靠他太近。
对于他当时的神情，看得也不是十分清晰。
但他依稀记得……
彭格列的十代首领是在自责。
他明明没有哭泣，可不断落下的细雨却如同他压抑的心情。
彭格列没有表明身份出现。
葬礼得以维持它原本的性质。
没有变成另一个变相的社交场合。
古里炎真不知道那是不是沢田纲吉的体贴。
但当时的他内心的确动摇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