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宫正殿之内。
“若琳, 怎么了?”凤清韵看着一下子安静下来的白若琳,略显不解地再次问道,“你刚刚想说什么?”
白若琳蓦然回神, 心头登时闪过无数个惊涛骇浪。
这和陡然记起前世记忆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记起前世只是在现有的记忆上再加上一段, 然而眼下她所经历的却是将原本虚假的记忆彻底覆盖,任谁来了恐怕都得怔愣几分。
不过有了先前议会时小鲛人语出惊人的铺垫,眼下蓦然想起来关于龙隐的一切时, 倒也不算太过突兀。
白若琳可以说是接受良好地消化了一切, 只不过唯独一件事让她耿耿于怀,有些难以放下——那便是关于慕寒阳的事。
原本龙隐的痕迹被彻底抹除后,慕寒阳的死还能归结于愚昧且胆大包天,竟当真相信自己为天道化身。
可无论如何, 在众人虚假的记忆中, 最后确实是慕寒阳作为牺牲,带着四象之心归于了天道。
故而仙宫之内对他这个人只是缄口不言,却还是保留了他的名号, 对他的三个弟子也未有太多的苛待。
可当一切记忆全部回笼后,众人才蓦然发现——根本不是记忆中所想的那样。
合于天道的本就是龙隐这个真正的天道化身, 最终牺牲到连名姓都不足以留在天地间的依旧是他。
从头到尾, 慕寒阳都只是一个愚昧到自己甘愿站出来的靶子罢了, 他最后分明是被凤清韵一剑刺死的, 和牺牲两个字完全没有任何关系。
想到这里,白若琳的面色一下子难看了许多, 当即道:“我听闻卫昉对内门弟子名额分配的问题颇有微词, 并且多次口出狂言,先前师兄给他们师门的宽容已经够多了, 他还是如此不识抬举,我觉得不如趁此机会将其赶出去……”
卫昉此人确实是冥顽不灵,凤清韵最近忙于桃李大典一事,只是没空处理他,却并非不知道。
不过听到这里,他却蓦然一顿道:“趁此机会?你指的是什么机会?”
白若琳一愣,有些诧异地抬眸看向凤清韵——师兄难道没想起来?
不对。
但她很快便否认了这个想法。
先前凤清韵带龙隐回宫时,那副意味深长却熟稔的笑容,怎么看都不像是先前一个人带着小鲛人离宫时的那番茫然与悲苦。
曾经白若琳在他身上所见到的,好似化不去的风霜一般浓烈的气息,全部转化为了名为幸福和愉悦的甘甜。
那绝对不是没想起来的姿态,反而当时的龙隐看起来清澈又单纯,白若琳怎么也没办法把他和记忆中那个叱咤风云的魔尊联系在一起。
不过她是个聪明人,她很快便意识到了什么,而后愕然地睁大了眼睛——凤清韵率先想起来了关于龙隐的一切,却瞒着没提醒对方,反而任由对方失去记忆像条小狗一样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就为了逗着对方玩。
她记忆回笼的那一刻,原本还想着两人真是情比金坚啊,哪怕都忘了彼此居然还能走到一起,这下子倒是圆满了,仙宫应该要再办道侣大典了。
谁知道除了道侣大典外,她先前所感叹的一切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白若琳一时间瞠目结舌,和凤清韵大眼瞪小眼,好似第一次认识了自己的师兄一样。
凤清韵:“……?”
他刚想问怎么了,恰在此刻,殿外却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凤清韵应声抬眸,白若琳跟着扭头,猝不及防地对上了龙隐一如既往清澈的目光。
眼看着那人抱着小鲛人走了进来,还是一副无所事事,除了脸好看外一无是处的男宠做派,看得白若琳眉心一跳,心下不由得想到:【难道魔尊前辈还没想起来?不应该啊,他若是当真没想起来,我怎么会平白无故的想起来?】
正当她沉浸在奇怪之中思索不出结果时,她的心底却骤然响起了一道声音:【本座自然是想起来了,不过还请长乐剑尊暂时保密,日后本座必有重谢。】
白若琳:“……”
她立刻跟见鬼了一样震惊地看向那个一脸无辜的人,心下一万个惊涛骇浪奔腾而过。
——不是,这两人在搞什么?!
她瞠目结舌地看着两个人笑盈盈地互相演戏,一时间连话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但她师兄虽然作为一开始戏弄别人的那一方是不对,然而那毕竟是她师兄。
正当白若琳犹豫了半天一咬牙,觉得不能让自己师兄受欺负,打算开口说点什么时,扭头却见凤清韵笑得嘴角上扬,一眨不眨地看着来者:“小郎君来找我何事?”
龙隐闻言挑了挑眉,一副无辜至极的表情:“无事便不能来找前辈了吗?”
白若琳:“……”
凤清韵轻笑了一下点了点他的鼻尖:“眼下本尊有正事要办,你给我好好说话。”
“小北辰说想爹爹了,非要我抱祂过来。”那人抱着小鲛人凑到凤清韵面前,在他耳边低声道,“——其实我也想祂爹爹了。”
白若琳:“……”
堂堂魔尊,做小伏低的姿态居然能演的如此传神,这装嫩的手段到底是跟谁学的!?
白若琳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有些扭曲,她似是很想提醒凤清韵,奈何她师兄现在就跟被妖妃哄得五迷三道的昏君一样,看起来根本没空管她想说什么。
“是吗?”凤清韵笑了一下,抬手理了理他的衣襟,低头看向北辰道,“哥哥说的是真的吗?”
小鲛人伸手要抱抱,被抱到怀里后才轻轻蹭了蹭凤清韵的下巴:“是真的,蛋蛋想爹爹了,是蛋蛋要父亲……哦不,要哥哥带我来找爹爹的。”
祂先前口误的时候,龙隐没往心里去,眼下口误的时候,凤清韵竟也没往心里去。
两人可以说是聪明一世,却在一个小鲛人身上糊涂了一时。
眼看着龙隐的笑意越发明显,凤清韵还一无察觉。
全场唯一洞察是非的长乐剑尊一下子木了脸。
——看来他师兄是栽在这老狐狸精身上了,没救了。
眼看着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们俩的情趣,自己还是不参与为妙。
于是秉承着成人之美的态度,白若琳深吸了一口气道:“师兄……我要说的事就那么多,不过那件事最后如何,还是要靠师兄定夺……师兄若是没其他指示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见她果真没说什么,龙隐还有空在她心底笑着跟她道了声谢。
心声随时随地能被人听到,心里甚至随时随地都能有人说话,这种感觉简直让白若琳头皮发麻。
直到这一刻,她才蓦然意识到天道到底是个多么恐怖的存在。
——她师兄怎么受得了的,难道他就好这一口!?
白若琳百思不得其解,而她心下腹诽的嫡亲师兄,闻言也只是抱着孩子同她点头道:“辛苦你了,那事我已经知晓了,回头会处理的。”
白若琳此刻看着凤清韵就跟看着明明已经入了虎口却还以为自己是狼的羊羔一样,临走前还是没忍住,开口提醒:“仙宫最近事务繁忙,若是隔不久师兄要和前辈举办道侣大典……还请师兄提前知会我一声。”
她特意把对龙隐的称呼从郎君改成了先前对他所称呼的前辈,就是旨在提醒凤清韵。
奈何她被狐狸精迷惑了双眼的师兄却并未能听出她的提醒,抱着孩子笑盈盈地应了一句:“多谢师妹。”
而后便再没下文了。
白若琳:“……”
顶着龙隐似笑非笑的表情,她在心中暗道一声离谱,抬手擦了把脸后,转身便离开了。
其实作为一个往日里话没那么多的人,今日白若琳平白无故地说了那么多,凤清韵隐约间多少还是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
但白若琳一走,龙隐便一改方才笑逐颜开的神色,靠在他面前的桌子上垂着眸子没了声音,一副做错了事亦或者受了委屈的模样。
凤清韵见状心下一跳,随手拿起一块空白的玉简给怀中的小鲛人玩,面上则道:“这是怎么了?”
龙隐装作犹犹豫豫的模样,一开始还不愿意说,在凤清韵的再三逼问下,他才把方才的事掐头去尾的说了,没了不忘道:“……那些话不堪入耳,我本身没想带小北辰过去的,谁曾想他想前辈想的紧,溜过去找我……反倒让祂听见了。”
他端的是一副为孩子听到污言秽语而自责的模样,奈何小鲛人却非常上趟,闻言点了点头替祂父亲打抱不平道:“蛋蛋听到有个人一直在骂父……哥哥,骂的可难听了!”
凤清韵闻言一下子冷了脸,当即就要把卫昉叫过来是问。
然而要真让他把人叫过来,以卫昉那见人就怂的姿态,还不一下子就露了馅。
龙隐见状蓦然回神,连忙道:“前辈不必为我如此兴师动众,若是被外人知道,恐怕又要说我吹枕头风了,何况我已经教训过他了,此事罢了也就罢了。”
他惺惺作态地说完,却又顿了一下看向四周,而后犹犹豫豫道:“只是教训的法子可能有些过激……”
他端的是一副可怜兮兮害怕被责备的模样。
然而其实从细枝末节看起来,他的演技多少有点浮夸了,和先前真正的小郎君比起来颇有些东施效颦的意思。
奈何凤清韵情人眼里出西施,硬是没看出有什么不对,反而蹙眉关切道:“怎么个过激法?你把他们打死了?”
“……那怎么可能,当然没有!”龙隐顿了一下道,“我只是一怒之下毁了他们师尊的墓碑。”
他说话间还在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凤清韵的神色,似乎生怕他生气。
凤清韵听闻居然只是这点小事后,当即摆了摆手:“这点小事,无妨,他们本就不该给慕寒阳立碑,毁了便毁了。”
然而他顿了片刻后,并未打消处置卫昉的念头,先前白若琳就是特意来跟他提此事的,眼下龙隐再此提及此事,他沉吟了片刻当即道:“慕寒阳那三个弟子,花盈倒是尚可留,柳无……也可以再看看。但本尊给卫昉机会,他倒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欺下犯上。”
“此种目无尊长,背地放肆的弟子,仙宫断不可留他下去。”
当真吹了枕边风的龙隐前一刻还惺惺作态地为卫昉求情,眼下见凤清韵气到连召见卫昉的意思都没有,只是想就地将他逐出门去之后,他反倒什么也不说了,只是几不可见地勾了勾嘴角。
凤清韵冷着脸拿起玉简,将宫主手迹亲自刻在上面,而后才将口谕传入其中:“卫昉此人,于背后肆意中伤诽谤其他客卿同门,屡教不改,废去修为,将其逐出师门,自此以后,亦废去寒阳此称,让花盈与柳无再择一称呼,此后不许其他弟子再用寒阳二字为师门称谓,以儆效尤。”
简简单单的一道流光打出,卫昉的命运便就此落下了帷幕。
讽刺的是,兜兜转转到最后,真正的天道化身因为凤清韵孜孜不倦的努力与情意再临于世,而虚假的天道化身,最终却因凤清韵的厌弃,被彻底从仙宫内外抹去。
一切似乎在一开始就早已注定。
不过虽说将卫昉逐出仙宫,以肃风气是件好事,可从发生的时机来看,怎么看怎么像妖妃惑政的后果,和整顿风气的目的堪称南辕北辙。
然而龙隐却半点没有自省的意思,他反而感觉这种恃宠而骄的待遇爽极了。
故而他一点都不急着跟凤清韵挑明,反而十分有眼色的待凤清韵处理完这些事务后,才故作随意地开口道:“前辈就不好奇……我为什么一怒之下毁掉他们师尊的墓碑吗?”
凤清韵听出了他的话里有话,不由得抬眸看向他:“为什么?”
“因为他们说,他们的师尊才是前辈明媒正娶的道侣……”龙隐故意压着声色,委屈不已道,“此话可当真?”
听到这里,凤清韵终于忍无可忍地蓦然沉下脸色:“休听他们胡言乱语,我跟他既无夫妻之实,前世之事不过是一场笑话,何来明媒正娶!?”
龙隐闻言装作松了一口气的模样道:“我还以为他便是前辈的亡夫呢……”
凤清韵冷笑道:“他不配。”
龙隐闻言立刻从善如流道:“是啊,我后来一想也觉得,这样的人怎配让前辈念念不忘至今呢?”
凤清韵闻言一顿,抬眸一眨不眨地看向他,随即挑了挑眉:“你觉得我对我那位亡夫念念不忘?”
“可不是么。”龙隐当即酸溜溜道,“前辈对他之心,可以说是天地可鉴,惹得我都忍不住想知道,前辈那位亡夫……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凤清韵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半晌才轻哼一声收回目光:“他?满嘴谎话,没一句是真的,哄人的把戏样样精通,真到阵上反而怯场了。”
龙隐噙着笑,眸底晦暗不明,嘴上却故作天真:“什么叫真到阵上反而怯场?”
“郎君想知道?”凤清韵闻言挑了挑眉,垂眸看了眼拿着玉简安安静静把玩的小鲛人,随即抬眸在龙隐耳畔轻声道:“……等到了晚上,你便知道了。”
龙隐喉咙一紧,眼底的暗意一闪而过,面上却用那副清澈的嗓音笑道:“那我便等着前辈临幸了。”
收徒之事暂时落下帷幕,凤清韵给出了一个章程后,剩下的就该是底下的人考虑的事情了。
至于慕寒阳的遗留问题,暂时也得到解决了。
忙了几天后,这还是凤清韵第一次感到一身轻的感觉。
自重生之后,凤清韵其实没像眼下这几天一般如此繁忙地管理过仙宫俗务,他此生跟着龙隐过惯了荔枝都有人剥好喂到嘴边的清闲日子,猛地忙碌起来还有些不适应。
终于得到了一丝闲暇,他褪去外衣,于星光之中抬脚迈入温泉,任由自己淹没在温热的泉水之中。
闭眼休息了半晌后,凤清韵才在泉水中缓缓睁眼。
当他抬眸看到天上的月色时,当真有股恍若隔世的感觉,一时间有些搞不明白,自己前世居然放着如此快活的日子不过,反而把自己折腾成那副鞠躬尽瘁还无人感激的地步,到底是为了图什么。
凤清韵收回视线泡在泉水之中,再次闭上眼没多久,耳边便传来脚步声。
他睁开眼抬眸望去,却见龙隐仅着一件黑色里衣,于月色下向他走来。
那人端的是一副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姿态,只是那黑色的里衣似是有些过紧了,月光轻轻一照,便把下面隐约可见的肌肉映了个三五分。
凤清韵丝毫没有收回目光的意思,就那么直白了当的抬头欣赏着。
那人走到他身边,于他身后缓缓跪下,拢着他的肩膀轻轻低头,几乎是个做小伏低的动作,娴熟得不可思议。
凤清韵见状根本压不住嘴角的笑意,自然而然地仰头,勾着他的脖子便和对方接了个缠绵悱恻的吻。
一吻毕,龙隐拥着他的肩膀,在他耳边低声道:“小北辰已经睡了。”
他这幅小心翼翼的姿态,颇有种哄睡了孩子才来伺候人的贤夫模样,凤清韵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却没有说话,只是笑着抬手,顺着他敞开的衣襟便往内摸去。
龙隐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一笑,面上却什么也没说,就那么大大方方地任由他摸。
奈何他的身材似乎已经被人享用腻了,凤清韵摸了没两下,很快便失去兴致一般将手退了出来,而后缓缓勾开了龙隐的腰带。
那件黑色里衣立刻散作一团,结实的肌肉就那么暴露在空气中,凤清韵见状意味深长地一笑,却在此刻蓦然松开手。
龙隐呼吸一滞,刚准备说什么,下一刻却见那人垂眸拢起散在温泉中的长发,而后蓦然起身,大片挂着水珠的白腻一下子撞入他的眼眸。
这下子倒是不掺杂半点演技了,龙隐见状彻彻底底地怔在了原地,一眨不眨地看着那月下香艳到极致的一幕。
下一刻,凤清韵却在他的怔愣中微微一笑,随即抬手拽着他的衣襟往下一扯,水花四溅中,龙隐蓦然跌在了池水之中,黑色里衣瞬间湿成了一片,半透明地贴在他的身上。
那些布料完美地勾勒出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肉纹理,却又牢牢地遮盖在上面,如此看去,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在凤清韵毫不掩饰的笑意中,龙隐抬手擦了擦面上的水珠,半跪在水中抬眸,如此自下而上的动作让他将面前美人的居高临下和风情全部一览无余。
那人笑着垂眸替他擦过了面上的水渍,那明明是个无比简单的动作,却让龙隐头皮一麻,情难自禁地按着面前人的后腰,低头在他小腹上落下一吻。
凤清韵被他亲得浑身一颤,一个失神间便被人托着后腰一下子按倒在岸边。
铺天盖地的吻紧跟着便压了上来,那吻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满天的星河一下子铺洒在身上一样,舒服得让人忍不住想阖上双眼。
凤清韵也没故作矜持,见状抬手便攀在了身上人的肩膀上,按着那炙热的肌肉,抬头便回吻了上去。
泉水被撩拨而起的水声和唇齿交融的声音叠加在一起,于月色下缓缓回荡,气氛一下子缠绵到了极致,暧昧得不可思议。
然而就在气氛这么好的时候,龙隐却在厮磨间冷不丁冒出来一句:“前辈……我和你那亡夫,你更心悦谁?”
面对如此花前月下的美景,这话着实有些煞风景。
然而自两人重逢以来,龙隐本就极度的没有安全感,凤清韵闻言也压根没往心里去,反而攀着他的肩头凑上前主动亲了他一下,笑盈盈道:“我都说了多少遍了……前辈自然是喜欢你了。”
原本听了这话,这没安全感的小狗便该欢心雀跃地埋头上班了,奈何龙隐今天却不知怎的,倒还不依不饶起来了,一边舔吻着凤清韵的锁骨,一边轻声道:“那除了年轻听话之外,前辈还喜欢我哪点?”
凤清韵只当他是被慕寒阳的事刺激到了,也不嫌他烦,反而还觉得可爱。
“你若现在问我,一时半会儿倒还真答不上来……”凤清韵仰着头半眯着眼看向明月,轻轻喘着气拢着怀中人的发丝,“不过正如这天上月一般,他再好,此刻也已经成了亡夫,高悬于天际,只可远观回忆……哪比得上你这水中月唾手可得啊?”
龙隐闻言眯了眯眼,而后才若无其事地从凤清韵颈窝中抬眸,却见怀中人正笑靥如花,发丝被泉水打湿后贴在胸口,黑白分明间,透出一股勾人摄魄的美感。
“前辈说得极是,”龙隐好似一下子被他迷倒了一样,拥着他便难以克制地吻了下来,“他既是个短命的,那便不怪他只能远远地在天上看着了……”
“这恐怕便是前辈所谓的,真到了阵上却怯场吧。”
凤清韵被英俊的容颜和结实的肌肉迷了眼,一时间根本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来。
再加上那人拥着他便开始亲吻,凤清韵一下子被他亲得浑身发软,只觉得这小子今天吻技格外好,一时间情动不已,当即抬手娴熟地顺着腹肌往上摸过,而后搂着人的肩膀就要往上坐。
原本这并没什么。
毕竟龙隐失去记忆之后的房中术实在让人不敢恭维,几日以来,都是凤清韵自己来的,不然忙活了一整天的享受就要当真变成上刑了。
按理来说这次也不该例外,龙隐只需要安安静静地当好他的英俊木桩便是了。
龙隐本人也确实是这么做的,他一声不吭,本本分分地坐在那里,只不过问题并未出现在他的身上,而是出现在凤清韵身上。
攀着人肩头娴熟骑上去的一瞬间,凤清韵整个人突然僵在了半空中。
因为意乱情迷而半阖的凤眼一下子睁得溜圆,隔着水汽愕然地看着那人。
怎、怎么会有两……!?
失去记忆的龙隐虽然青涩的毫无章法,可功能至少还是常人可接受的正常范围内,不然凤清韵也不会在床上忍他那么久。
可眼下这是怎么一回事——!?
凤清韵愕然地看着面前似笑非笑的人,气氛在此刻好似蓦然凝滞了一般,整个温泉霎时安静得宛如死寂。
龙隐却依旧好整以暇地靠在池壁上,那一刻好似他才是被服侍的主人一样。
他隔着雾气,噙着深不见底的笑意看着那骑在自己身上不上不下,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的美人:
“怎么不继续了,凤宫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