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惩罚

冷如玉质的声音在殿内响起:

“三——”

“二、”

“一。”

黄泉女蓦然回神, 恐惧不已道:“等等——!”

凤清韵动作一顿,垂眸看向她。

她面色惨白,似是想不到自己数万年的修为, 堂堂尸祖,眼下却沦落到被一个几百年剑修威胁的地步。

可她别无选择, 因为短短须臾的时间内,她便清楚地意识到——她不是凤清韵的对手。

根本不需要龙隐出手,只要凤清韵想, 便可轻而易举夺了她的性命。

然而让一个活了数万年, 位至渡劫,甚至曾经触及飞升的修士接受这件事,实在是有些难为她了。

故而话一出口,她便有些后悔了, 后悔自己没能再讨价还价一下, 于是紧跟着踟蹰道:“若朕当真将白虎之心交出来,二位先前之言——”

“本尊现在心情不好,不想听假设之言。”凤清韵冷冷道, “——冥主只需告诉本尊,是选择和白虎之心一起去死, 还是选择交出白虎之心。”

“除此之外的话, 本尊不想听。”

他寒声之间, 剑锋随之下压, 黄泉女枯朽的颈侧已经被利刃划破,渗出了独属于黄泉族的暗红色血液。

黄泉女心下生颤, 攥着白虎之心下意识看向龙隐。

却见那真正的天道化身就那么在一旁, 眼睁睁看着他的道侣拿着他的命门作为筹码肆意威胁他人。

似乎拿不回天道权柄对他来说根本无足轻重,他看起来甚至希望黄泉女再多折腾一会儿, 这样他挨骂挨打的时间也能往后推迟片刻。

黄泉女见状,百无可依,只能颤抖道:“朕……我选前者……”

这个答案似乎在凤清韵意料之内,他并未将剑收回去,只是伸出了另一只手,递到了黄泉女面前。

黄泉女攥紧了白虎之心,企图给自己留最后一丝体面:“……先前所说的飞升之事——”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凤清韵打断道,“但是否是第一个飞升的,此事本尊没法跟你保证,他说了也不算。”

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而那个没出息的天道就在一旁一言不发,几乎是默认了凤清韵的一切动作,俨然全权把自己的发言权交给了凤清韵。

见黄泉女不语,凤清韵压了压剑锋道:“冥主若是同意,那便就此定下契约,若是不同意——”

“同意……朕同意!”黄泉女当即道,“只要有飞升之机!朕答应把白虎之心交出去!”

“但飞升之事……”她咬了咬牙,还是不死心道,“朕于此地苦守三万年,便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朕亦不求第一,只求飞升之机——”

“既已承诺之事,还请冥主放心。”凤清韵分明把剑都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可说出口的话居然还带着敬称,“本尊不像某人,说出的话向来说到做到。”

某人:“……”

黄泉女闻言咬了咬下唇,她看了凤清韵三秒,最终蓦然举起右手——将那熠熠生辉的白虎之心猛地往地上一摔!

清脆的声音骤然响起,凤清韵见状却不为所动,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见他如此冷静,黄泉女深吸了一口气道:“……剑尊年纪轻轻,剑意与心思竟都深到如此地步,朕实在佩服。”

说着,她从手上取下来了一个戒指。

那戒指取下的一瞬间,她竟瞬间从还能看出人形的僵尸化作了一具枯骨!

华服与骷髅交相辉映,看起来像是什么人的噩梦中才会出现的画面。

骷髅之上那几乎不能称之为眼睛的空洞就那么凝望着面前人,可凤清韵眼都没眨一下,抬手便接过了那枚戒指,侧身道:“这是白虎之心?”

龙隐终于不当哑巴了,点了点头道:“是。”

凤清韵收了剑,而后自然而然地将那枚戒指收到了自己的储物戒中,龙隐竟也觉得理所当然,一个字都没说,继续在一旁当他的隐形人和背景板。

黄泉女见状难掩心头的震惊之情,凤清韵却好似方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收了剑便道:“方才多有得罪,还请冥主见谅。”

“……哪里。”黄泉女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是朕要多谢剑尊抬爱,手下留情。”

前一秒还高高在上的颐指气使,下一秒便落得此种地步,哪怕是冥主面上似乎也有些挂不住。

灵宫被斩开的宫顶还在向下倾泻着昏黄的天色,黄泉女心下忍不住忐忑,有些担忧凤清韵会不会卸磨杀驴。

好在凤清韵不是慕寒阳,他确实是说到做到。

见目的已然达成,凤清韵干净利落到没有一丝拖泥带水的意思,当即便打算离开,不过离开之前还有一件事需要处理:“待到天道归位,天下动荡,仙人作乱之时,还请冥主出手。”

他语气极度平静之间,似是已经做好了面对天道归位的打算,和先前歇斯底里痛不欲生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龙隐闻言一怔,心下蓦然泛出了几丝不是滋味的酸胀。

先前他信誓旦旦跟凤清韵扬言什么自己的痛苦不重要,自己这个人也不重要,俨然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眼下当真遂了心愿后,却好似一下子照了照妖镜,所有丑陋卑劣的情绪瞬间一览无余了。

——他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无私,也根本做不到无动于衷。

但最终,龙隐什么话都未说,只是背着手攥紧了手心,端的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实则不经意地移开了视线。

凤清韵余光瞟到他自欺欺人的动作后心下好笑,面上则冷着并未表露出来。

黄泉女对于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并无察觉,听到凤清韵的要求后,她迟疑了三秒最终道:“……自然。”

凤清韵被人骗出了经验,自然不会凭空便相信她所说的话。

他抬手一抹,便放出了一截翠绿的藤蔓。

那藤蔓上还带着荆棘,足足有手腕那么粗,凤清韵却眼都没眨一下便直接砍了下去。

“——!”

龙隐只感觉那一剑像是砍在了自己心头,再忍不住迈上前,可还没等他开口,凤清韵便早有预料一般凉凉地瞟了他一眼:“我现在不想听你开口,你最好给我闭嘴。”

龙隐一噎,凤清韵看都没再看他一眼,低头拿着麟霜剑一言不发地切开了那截藤蔓,在横截面上刻下了方才的誓约,随即递到黄泉女面前:“借冥主心头血一用。”

没了白虎之心的庇佑,黄泉女早成了一具骷髅,按理来说不该有心头血。

她起初也打算用此话搪塞凤清韵,可一抬头,对上凤清韵冰冷之中带着几丝不耐的眼神,她心下猛地一跳,最终再不敢造次,当即抬手于藤蔓断面上一点——一团暗黑色,乌压压的血雾便出现在了她的指尖,而后轻轻压下,彻底没入藤蔓之中,不见了踪迹。

凤清韵攥着那藤蔓递到龙隐面前,冷着脸道:“借个火。”

龙隐当即任劳任怨地捻出一道魔焰,整根藤蔓随之于火焰中燃烧殆尽,这便是契约既成了。

事情已了,凤清韵半点继续呆下去的意思也没有,他反手一挥让自己藤蔓的余烬尽数消散,而后收起麟霜剑,撂下一句“多有叨扰,我等就此别过”,而后看都没看那被他劈开的灵宫一眼,扭头拉着龙隐就要往外走。

黄泉女见状心下一跳——不能让他们俩这么快离开!

凤清韵方才那一剑震动山川,恐怕大乘以上修士都感受到了他在黄泉界处的这一剑。

但如今黄泉女被迫交出白虎之心,灵宫又被人破了这么大的口子,若就这么让两人离开,不出几日,她的糗事便会如不久之前慕寒阳被人硬生生截了道侣一样,闹得天下人尽知!

黄泉女当即起身,华服之下的骨头应声作响,然而没等她开口,凤清韵突然想起什么般蓦然站定,扭头看向她道:“对了,还有天道化身之事——”

黄泉女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连忙保证道:“此事朕必定不会说出口,还请剑尊放心。”

凤清韵闻言一顿,随即点了点头。

实际上,他其实也并不担心黄泉女当真将此事告知哪个仙人。

虽然她在前世疑似因仙人之事而失踪,但不到万不得已,她和仙人的利益几乎是完全冲突的。

只有天道归位,她才可能有真正飞升的机会,这一点她应该比谁都明白。

也正是出于此目的,她先前故意做出的一切姿态,实际上都是为了逼迫龙隐归位。

为此,她甚至不惜以白虎之心和凤清韵的性命为筹码进行要挟。

可惜她千算万算,算错了一步——便是凤清韵本人。

不过倒也不怪她,毕竟任谁来了,可能都想不到传言中温润如玉的麟霜剑尊,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竟然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这一切,到底是拜谁所赐,恐怕没人比龙隐更清楚了。

所以他眼下一声也不敢吭,只能眼睁睁看着凤清韵收回视线,撂下一句:“如此便好,那我二人便不再叨扰了,冥主留步。”

言罢他扭头就要走,黄泉女见状连忙道:“……黄泉界虽无佳果,但也有些许异景,二位不如留宿一二日,待过几日鬼门正式开启时,再作离开。”

凤清韵冷声拒绝:“眼下还有家务事需要料理,留宿就不必了。”

黄泉女一哽,抬眸看了看自己被劈开的灵宫,深知若是让他们俩就这么走了,恐怕明日便会传出自己败于两人之手的言论。

到那时,她的颜面只会荡然无存,甚至还可能影响到黄泉界的势力更迭。

情急之下,她脱口而出道:“——可昔日故人尚在,虽无记忆,但二位难道不愿面见他们一面吗?”

此话一出,凤清韵脚步一顿,蓦然想起来了幻境之中所映照出的,那死在一起的天狐和通天佩。

他微微一愣,没由来地想到,其实认真算起来,龙隐两辈子加起来,似乎也没什么朋友,曾经的天狐妖主和他的道侣应该勉强能算两个。

有时候最忌讳心疼男人,凤清韵他心下端的是一副为人考虑的体贴心思,面上却冷冷地看向龙隐:“你要见吗?”

龙隐其实早就听到了他的心声,眼下却见到了他故意绷紧的冷脸,如此巨大的反差让他心里软得不行,但面上硬是忍着没敢笑出来。

堂堂天道,在旁边当了半天隐形人,只恨不得把自己埋在地下,眼下终于张了嘴:“全凭宫主抉择。”

其实他确实是想见的,倒不是真对那老狐狸和他家的破玉佩有多大的深情厚谊,而是带着侥幸心理,想着见了人还能再拖延一点时间,拖着拖着说不定凤清韵的怒火就烟消云散了。

未曾想凤清韵闻言一点头:“那就先住下,待明日再劳烦冥主安排。”

龙隐:“……”

冥主松了口气,只要趁着两人没走,把宫殿修补好,那她的颜面便不算丢得太多:“分内之事而已,剑尊不必客气。”

最终两人的住处被黄泉女安排在了一处靠近轮回台的地方。

原本凤清韵以为黄泉女会给他们安排来时看到的那些坟墓洞府。

如果不是非常阶段,他实在不想往坟头里住,但眼下他的火气实在是憋不住了,只能冷着脸拽着龙隐跟着那战战兢兢的鬼侍往目的地走,根本顾不上黄泉女到底要安排他们住哪了。

一路上,龙隐眼见着他脸色冷如霜雪,几次想开口,都被人冷冷的眼神给打断了。

最终他只能保持沉默,乖乖跟在凤清韵身后向目的地走去。

好在到了地方之后才发现,黄泉女给他们安排的是一处坐落于轮回台界内的院落。

从外貌上看,似乎还是根据他们在酆都时的住处特意精心挑选的,只不过酆都尽是黑夜,而此处则尽是黄昏。

当两人迈过冥都与轮回台的界限时,天空中还逐渐下起了小雪。

而当他们走到那处院落时,却见那处大雪纷飞,厚重的积雪足有膝盖高,黄昏映照之下,倒确实别有一般风趣。

而冥主所谓的异景在此刻也显露无疑,只见那在大雪纷飞中显得无比温馨闲适的小院外有一条冥河,上面竟飘着常年不败的荷花。

雪块在河上飘荡,和盛开的荷花交相辉映。

凤清韵见状脚下一顿,脑中不知怎的想起了那枚只在幻境中见过的莲花簪。

他终归是没能真正见到那把簪子,逝去的遗憾就像是破碎的镜子,哪怕用尽一切力气将它拼到一起,可错过还是错过了。

凤清韵曾经只是怅然,却依旧愿意和龙隐一起往前看,但眼下,站在满天的大雪中,他却忍不住想到——向前看,又能看到什么未来呢?

若自己当真一无所知地失去了记忆,万年之后,天道再次化形,还会是龙隐吗?

凤清韵越想,心下掺着凉意的冷怒越重。

重到连一旁的鬼侍都看出来他心情不愉到了极点,连忙战战兢兢地行了礼,找个借口便溜走了。

偌大的院子前一下子只剩下了他们两人,鹅毛大雪从天而降,扑撒在凤清韵的肩头。

他垂着眸子一言不发,既不往屋里走,也并未看向身旁人,有一两簇雪甚至落到了他的睫毛上,随着呼吸微微颤抖。

那端的是一副姣花照水的美人模样,龙隐见状却喉咙一紧,忍不住走到他身旁,低头间没话找话道:“方才那尸魔前踞而后恭,畏威而不怀德,实在是可笑。”

他说着便去抓凤清韵微凉的右手,攥在手心想替对方暖一暖,端的是一副体贴入微的模样。

凤清韵一顿,倒没把手抽回来,只是抬眸凉凉地掀了他一眼,直把人看得鸡皮疙瘩都起来后,才冷笑一声:“她确实是畏威不怀德,软的不行非要吃硬的,那你呢?”

龙隐:“……”

许是精神紧绷太久,龙隐沉默了三秒,竟脱口而出道:“其实本座软硬都能吃……具体得看宫主赏什么。”

他的不怕死精神着实令人钦佩,惹得凤清韵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冷冷道:“是吗?”

龙隐刚想说什么,便被人一把掐着脖子,没好气地拽进了屋里。

凤清韵本就比他矮一点,哪怕架势做足了,掐着他进屋也免不得要仰点头,配上那张哪怕冷下来依旧漂亮到没什么侵略性的脸,反而别有一番韵味。

然而龙隐再怎么不怕死也不敢在此刻开口挑逗了。

凤清韵反手便摔上了屋门,不小的声响过后,风雪一下子被隔在了屋外,不大的屋子却瞬间显得狭窄而燥热起来。

凤清韵就那么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龙隐忍不住喉结微动,下一刻,却见对方竟抬手摘了头上的蔷薇簪。

那只是个很普通的动作,可在大雪纷飞的一方小屋内,如此寻常的动作却一下子激起了无数旖旎,惹得人喉咙发紧,不禁回忆起了曾经种种。

青丝披散而下,免了簪冠的美人走到龙隐面前,垂眸宛如寻常撒娇的爱侣一样,勾起手指便扯在了他的腰带上,然而语气却在平静中带着无边的危险:“没眼色的外人已经处理完了……现在是时候该料理家事了。”

龙隐忍不住滚了滚喉结,似是想把持一下不要显得那么没出息。

奈何根本不需要动用血契,凤清韵只需要勾勾手指,他便被蛊惑得毫无理智,跟着人便走进了卧房。

外面的雪又下大了几分,床帷落下后,隔着两层纱望向外面的雪色,越发衬得怀中的温香软玉暖热诱人起来。

凤清韵一言不发地垂着眸子骑坐在龙隐跨上,几乎把自己塞在了对方怀里。

那是个无比粘人的姿态,龙隐忍不住抬手握着他的腰,企图将人彻底拥到怀里,奈何平视之间,却见那瞳仁怒极之后反而毫无波澜,只是黑到发亮,于雪色之间美不胜收。

龙隐被这双眸子瞪得反而心下一紧,竟忍不住凑上前想要一亲芳泽。

自幻境出来之后,这几乎是两人的第一个吻,然而他刚碰到那抹熟悉的柔软,甚至还没来得及撬开探进去,便被人拽着头发蓦然往后一扯——

“嘶——”龙隐当即半真半假地倒吸了一口冷气,“凤宫主这是要谋杀亲夫吗?”

凤清韵拽着他的头发,近在咫尺间冷冷地看着他:“让你亲了吗?”

龙隐环着他的腰,摩挲间低声道:“……本座亲自己道侣也犯天条吗?”

凤清韵松开他的头发,转而掐着他的脖颈,感受着喉结抵在自己手心的感觉:“是你道侣吗?”

“……不是吗?”龙隐闻言好似受了天大的伤害一样,低声道,“本座求了两世才求来的道侣之名,凤宫主难道还未给出手就要收回去了吗?”

这一句话简直是戳在了凤清韵的心窝上,哪怕他眼下正怒火中烧,闻言也不由得一哽。

龙隐见状拥着人的腰凑上前,刚想趁着凤清韵心软再多说点什么,却不料对方很快便回了神,掐着他的脖子沉声道:“现在是,以后就未必是了。”

龙隐一噎,先前信誓旦旦说的大话眼下全像是巴掌一样扇在了自己脸上。

没等他回神后给自己找补,凤清韵就那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而后慢条斯理地,一根一根地放出了本体。

不知道是不是龙隐的错觉,在窗外雪色的映照之下,那些怒放的蔷薇在色泽上显得更加鲜艳了。

原本凤清韵的本体只有在进食之后才会彰显出眼下这种宛如血色的红,可眼下不知是因为怒意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情绪,那血色竟鲜红得好似要凝成血珠滚落一样。

花瓣一层层绽放,带刺的藤蔓亲昵地缠上龙隐的脖子,而后顺势往下,将他搂在人腰上的双手裹着捆在身后,甚至为了固定,还特意绕了几圈。

龙隐呼吸一滞,就那么看着凤清韵垂眸慢条斯理地做完这一切,像是在包裹一尊无比喜爱的瓷器。

难以言喻的热意直冲上心头,让恨不得当场带着这束缚将人按在身下。

然而血契发作之下,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凤清韵满意后,骑在他身上勾起他的下巴,说出了在床上的第一句命令:“把角放出来。”

龙隐瞳孔骤缩,有那么一瞬间,还未经历任何刺激便要露出龙目了。

然而凤清韵不为所动,箍紧藤蔓危险道:“别让我说第二次。”

血契加倍发作,龙隐当即咬紧牙关,却根本不受控制地被迫放出了龙角。

刚一放出,带着荆棘的藤蔓便攀岩而上,龙隐面色几变,当即倒吸了一口冷气。

凤清韵充耳未闻,拥着他的脖子,亲吻着龙角的根部,故意用嘴唇摩擦着低声道:“——你看你的角,反正有两根,留着又有什么用呢?”

“回归本位之后,世间万物不过虚妄,包括你的这具身体,对你来说不过躯壳而已。”

他拥着龙隐的脖子,亲昵地舔过龙角,垂眸对上那人因为□□而蓦然显露的龙目,笑了一下,笑意却未达眼底道:“你既要离我而去,不如将角割下来一边留给我……如何?”

他说话间手心却顺着怀中人的腹肌一路往下,似是要留的还不止一根角那么简单。

无边的危险感混杂着难言的刺激彻底摧毁了龙隐岌岌可危的理智。

对方芬芳的领口近在咫尺,莹白的锁骨几乎贴在了他的脸颊上,他忍到青筋暴起,手臂上的肌肉哪怕在布料遮掩之下,也能清楚看到其撑起的模样,所有暴虐之情在此刻尽数显现:“清韵……”

可凤清韵对此置若罔闻,反而手上惩罚般蓦然握紧,龙隐眉心一跳,喉咙像是被一团火顶到了极致,刚想开口,一段藤蔓却裹挟而上,像是绳索般勒住了他,花苞顺势塞进了他的口中。

凤清韵前一秒明明还亲昵地吻着他的龙角,下一秒说出的话语却无比冷漠:“闭嘴,我现在不想听见你说话。”

言罢,他瞪了那人一眼,好似当真厌弃了龙隐一样,就那么不带一丝留恋地从人怀中起身。

那一刻,龙隐的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吊在了半空,不上不下的难受到了极致。

凤清韵似乎被他困兽一般凶狠的目光逗笑了,但很快他便收敛了那点笑意,直接忽略了龙隐的一切神色,垂眸解开了自己的腰带。

“——!”

龙隐蓦然睁大了眼睛,眼睁睁那端庄的,严密的布料像是被剥开的花瓣一样,就那么于近在咫尺间层层叠叠地褪下。

熟悉且充满力量的雪白身体就那么一览无余地露在他面前,大雪在窗外压下,却不及眼下之景的丝毫风情。

凤清韵撩起鬓边一缕碎发,看都没看他一眼,宛如当真成了一个失去一切记忆,根本不记得自己曾经有过丈夫的寡夫,垂眸看了看床边那把刚取下来的簪子。

他侧身将那簪子拾起,这个动作导致龙隐再熟悉不已的那两口腰窝一览无余,可没等他细看,凤清韵便拿着簪子重新坐回到了他怀中。

——这一坐根本没收力,或者说凤清韵故意加了些许力气,龙隐被他一下坐得差点呼吸不上来。

凤清韵却根本不管他的死活,反而垂眸看向了手中的那把簪子。

只见簪尾的蔷薇花玲珑剔透,比他本人的花苞颜色要浅一些。

靠坐在龙隐怀中,俨然将他当成了一个人肉座椅,在自己主蔓的一众花苞中挑挑拣拣,终于挑到了一颗新开的,还尚未被人触碰过,但花苞又足够大的蔷薇花。

凤清韵于是心满意足地端着花萼,将其拖到自己面前,而后——他竟拿着簪子,用那尾部的玉蔷薇缓缓压在了自己的花蕊上!

“唔——”

玉石冰凉发硬的质地让凤清韵瞬间咬紧下唇,双腿不由得夹紧了身下人的腰身。

柔软的腿肉瞬间贴紧了龙隐的侧腰,他瞳孔骤缩,一下子被刺激得龙目发紫——那是心魔入体的征兆。

可凤清韵完全不管他,反而靠在他肩头,将那蔷薇拖到两人鼻尖之间的地方,故意用他送的簪子缓缓碾压揉磨,轻拢慢捻地弄出花蜜。

花蜜打湿了簪尾,浸润了手指,就那么顺着手背往下淌。

无边的渴意蓦然浮上心头,龙隐突然间感觉自己就好像万年没有饮下过水一样干渴。

可那甘泉近在咫尺,他却连一滴都奢望不到。

原来痛苦从来都不是明月高而难攀,而是明月曾入我怀,可如今却只映在水中,宛如镜中花一般一触即碎。

把玩了不知道多久,眼角泛红的大美人终于力不从心,一下子埋在他的颈窝处,他轻轻咬着龙隐不断滚动的喉结,似是将他当成了一个死物,以此阻挡口中的声音。

可最终,几声压抑的闷哼还是混杂着难言的芬芳全部喷洒在了某人耳边,不知道是故意留给谁听。

龙隐实在忍无可忍,连牙齿都几乎要变回龙型,极具穿透力的尖牙压在嘴边那可怜的花蕊上,却又因害怕当真伤到凤清韵,而不敢真的下嘴。

可即便如此,本就脱力的凤清韵还是蓦然一颤,死死地拥着他,过了半晌才从那股痉挛中回神。

“突然发什么疯……”凤清韵似是被他用牙齿刺激得有些羞恼,抬眸看着那近在咫尺,已经凶到了极致的龙目:“你不是就喜欢当一个无名无分的前夫吗……?”

“那本尊就成全你。”

他将湿漉漉的花苞随手扔在了一旁,布满花蜜的手轻轻拍了拍那人的脸颊,流下了一道黏腻芬芳的水痕:“好看吗?”

“接下来还有更好看的。”

“不是喜欢看吗?那就好好看着吧,也算提前适应。”他带着近乎痛快的语气挑衅道,“毕竟之后……你也只能像现在这样,在天上眼睁睁看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