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清韵云淡风轻地说完此话, 接过那三瓶孟婆汤就要离开,空留那妖修一人愣在原地。
那妖修做梦也没想到这样的美人居然已经有了道侣,而且听他的语气, 他那道侣似乎还是个男人,更没想到他买三瓶孟婆汤, 居然是为了药倒他男人!
妖修听到这里,心底瞬间便浮现了无数种故事,包括但不限于什么大美人因实力不济受人所迫, 对婚事厌恶至极却无可奈何, 只能剑走偏锋选择下药。
毕竟看这美人表面上说话温柔和气的样子,一看就是个正道修士,和他们这些荤素不忌的妖修不同。
他们正道相当注重伦理纲常,这样的美人能有男道侣, 肯定是因为好看而被人所迫的。
既如此……那妖修心下不禁升起了一个想法, 若是自己能救他于水火之中,说不定便能让这美人对自己另眼相看!
想到这里,他心下蓦然升起了一股难言的热意。
然而他刚想说什么, 下一刻,他却毫无征兆地感到了一丝巨大的压迫感, 惹得他汗毛倒立, 当即一扭头, 却见一个英俊到不像样的男子正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大美人。
见他看过来, 那男人甚至没看他一眼,只是用余光瞟了他一眼, 便直接把他吓得肝胆寸断了。
妖修后背发毛, 忍不住在心底惊骇道:这人到底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他刚想提醒那买药的美人,下一刻却见他一扭头, 直勾勾地看向那个危险至极却又英俊至极的男人,见他看过来,那男人当即对他微微笑了一下:“买这么多孟婆汤,这是打算药谁?”
妖修心下猛地一跳,当即意识到——这就是那个大美人的男人!他打算做的事情败露了!
妖修心下猛地一跳,在逃跑和英雄救美之间,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便选择了逃跑。
然而他尚未来得及动作,却见那买药的美人好似早就习惯了一样,闻言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就那么当着他男人的面拿过了那三瓶孟婆汤,一点遮掩的意思也没有。
待到把药收好后,他才隔着面纱抬眸看了那人一眼,理直气壮道:“药你。”
妖修闻言一愣,一时间瞠目结舌,甚至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简直就是堂而皇之的阳谋!
龙隐闻言一下子笑了:“又哄我,方才我可是听到了,卖药的说阎罗王与冥主时常拿此汤对饮吗?怎么轮到我们这里就只有我一人喝了,好不公平,就不能对饮吗?”
凤清韵面不改色地扭头便走:“对什么饮,我不喝,你喝。”
龙隐闻言立刻跟了上去,抬手自然而然地搂住了他的腰,轻轻一扯便把人带到了怀里,再开口时却是用了传音,言语间故意带着些许委屈道:“凤宫主果然喜欢年龄小的,这是嫌本座年龄大,所以想用孟婆汤让本座回到几百岁的时候?”
凤清韵早就学会了如何应对他,闻言轻哼一声:“知道你老牛吃嫩草便好,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这怎么能叫老牛吃嫩草呢。”龙隐笑了一下咬着他的耳垂轻声道,“分明是吃嫩蕊啊。”
凤清韵闻言一顿,听他大庭广众之下跟自己开黄腔,当即恼羞成怒,抬手掐着他的脸颊危险道:“话这么多——你到底喝不喝?”
龙隐闻言当即笑道:“喝喝喝,自然要喝,正所谓君所赐,不敢辞。”
言罢他扭头看了下周围没人后,便轻轻掀开凤清韵的面纱,顶着一头的白纱凑上前亲了他一下:“别说是一碗孟婆汤了……就是砒霜都喝。”
凤清韵被他亲了一口后,也不说什么,只是隔着纱看向他,但那副模样配上怎么也压不住的嘴角,一看就是被讨好到了。
有了龙隐这句话,凤清韵的所有心思一下子全部系在了那三瓶孟婆汤上,一时间也没了在外面转圈的心思。
毕竟这地方人多到了一定境界,再过三天便是鬼门开的时候,整个酆都热闹得宛如人间的菜市场,根本不像鬼城。
不过也是托人流量大的福,每年每月每日在此等候鬼门开启的人不在少数,当地因此衍生出了繁荣昌盛的客栈文化。
仅凤清韵就近找的那一处客栈,便有不少类型的院子供人选择。
其中便有和魔宫、镜宫类似的宫殿时客栈,比之两人一开始住的拜月楼强不少。
不过这里毕竟不是冥主的黄泉宫,那些用来招待人的宫殿再怎么恢宏,也比不过魔宫。
而且这宫殿并非此地最昂贵的选择,此处客栈最昂贵的竟然是一处带庭院的小院,看着还算精巧,但最主要的是颇有些幻境中李寡妇家的样子。
凤清韵见状一愣,一下子便有些移不开脚步了。
先前那妖修到此处采买过进入黄泉界需要的黄泉丸后,一时间有些囊中羞涩,正站在客栈的店门口发愁,不知道区区两三天的功夫是该找地方住,还是随便凑合一下。
恰在此时,那妖修一抬眸,却见那个眼熟无比的高大魔修,环着他先前一眼难忘的美人,摩挲着人的腰身,低头问道:“住哪?”
那美人不言语,只是抬眸打量着那些牌子,最终抬手一指。
妖修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而后当即倒吸了一口凉气。
此处店面负责的黄泉人连忙道:“贵客好眼力,此处是我店的天字号别院,每夜只需十五上品灵石。”
龙隐搂着怀中人的腰垂眸看向他:“就这处?”
那人点了点头,矜贵地应了一声:“嗯。”
负责的掌柜当即笑容堆满了面,连忙点头哈腰起来。
龙隐抬手一挥,桌面上便出现了十五枚上品灵石。
凤清韵却拍了拍他,龙隐一顿,蓦然意识到了他的意思,转手又加了五枚。
掌柜受宠若惊,下一刻却听那不怎么开口的美人道:“今日原是为我夫君接风洗尘,劳烦掌柜的等会儿再去外面买些瓜果酒菜。”
掌柜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惯了,闻言连忙堆笑道:“好好好,有道是小别胜新婚,恭贺二位,恭贺二位!”
那妖修闻言怔愣地站在原地,一时间心底有些说不出的怅然。
原来那美人竟当真那么喜欢他的道侣,那他为什么又要买孟婆汤呢?
可这些终归是不足为外人道的事情,没等那妖修想清楚,那两人便已经走远了。
远离了人群后,龙隐终于忍不住拥住身旁人,低头沁了一口蔷薇花香,嘴角不禁上扬道:“凤宫主今日为了给本座喂那孟婆汤,当真是下了血本啊。”
凤清韵就那么任由他抱着,闻言扭头看向他,挑了挑眉道:“怎么,你难不成不吃这套?”
眼看着是裹了蜜糖的砒霜,龙隐闻言却笑得更得意了:“我家小蔷薇所赐,无论哪一套本座都爱吃。”
两人谈笑间来到了那十五上品灵石一晚的小院中。
说是田园小屋,其实待两人进去后才发现,此处更像是那种凡人隐士居住的地方,内里笔墨纸砚一应俱全,反而和幻境中李寡妇家有不小的区别。
龙隐刚一进门便看到了那毛笔时,神色不知为何顿了一下,不过他很快便收回了视线,凤清韵因此并未发现他的异样。
紧挨着轩窗便是床榻,上面铺着一张小几,几上摆满了各种酒菜蔬果,其中以龙隐后来传声过去点名要的荔枝、葡萄为主。
凤清韵摘了面纱,一下子露出了那张面如冠玉般的俊脸。
两人相对入座,龙隐刚坐稳,眼睛直勾勾地落在凤清韵脸上,还没来得及拿筷子,便间凤清韵便倒了杯孟婆汤,举着便递到他面前。
那副迫不及待的样子连掩饰都不带掩饰的,龙隐见状一下子笑了,接过孟婆汤后挑了挑眉道:“凤宫主也太心急了,便是哄人喝酒也该说两句好听的吧?”
凤清韵闻言直截了当道:“你想听什么?”
龙隐借此机会几乎要把便宜占尽:“再喊声夫君听听。”
凤清韵抿了抿唇,看了他一眼后当机立断道:“夫君。”
龙隐闻言笑得更灿烂了,凤清韵见状一下子警觉起来,生怕这人再提点什么过分的要求,于是当即拿过龙隐手边的杯子,一下子递到他嘴边:“少说那些有的没的,赶紧喝。”
龙隐一顿,随即当真就着他的手,仰头便喝了那杯孟婆汤。
凤清韵见状呼吸一滞,立刻把酒杯往旁边一扔,眼神亮晶晶地,一眨不眨地看着龙隐,似是无比期待对方等下的反应。
然而过了整整数十息,那人依旧跟没事人一样和他对视,甚至还能好整以暇地剥出来一枚荔枝递到他嘴边。
凤清韵微微睁大眼睛,张嘴咬下荔枝后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这个若无其事的龙隐。
龙隐抬手碾过他的嘴唇,顶着他的目光笑道:“可怜我们凤宫主一世英名,竟被此等甜水给骗了。”
凤清韵眯了眯眼:“……你什么反应都没感觉到吗?”
“没有。”龙隐信誓旦旦道,“你肯定是被那老妪骗了。”
凤清韵闻言微微蹙眉,似乎不信邪,眯着眼又观察了龙隐片刻,见他当真无事发生后,拎着第二瓶孟婆汤便起了身。
龙隐似乎早就猜到了他要干什么一样,笑着侧了身,下一刻,果不其然直接被大美人投怀送抱撞了个满怀。
凤清韵往龙隐怀里一坐,举着孟婆汤垂眸拷问他:“我们来此是为了干什么?”
“为了等十五开鬼门,去黄泉界找黄泉女要白虎之心。”龙隐紧跟着又道,“拿完白虎之心后,我们还要去金鳞国找青龙之心。”
他说的可谓是有理有据,一点失忆的迹象也不像有。
凤清韵闻言呼吸一滞,心头一时间充满了疑惑。
他狐疑地看向手里的那瓶孟婆汤,又看了看龙隐。
龙隐被他的神态可爱得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凑上来吻住了他的嘴唇,厮磨间调侃:“本座都说了,你那药不管用,凤宫主怎么不信呢?”
凤清韵显然不信他的邪,闻言咬了咬下唇道:“……肯定是剂量不够。”
言罢,不待龙隐回答,他拿着第二瓶孟婆汤就要往龙隐嘴里灌。
龙隐见状笑着张嘴,半瓶灌进去半瓶洒了出来,凤清韵白皙修长的手指被那孟婆汤浸得水光淋漓,在屋内的灯光下透出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香艳感。
龙隐就那么拥着温香软玉,凑上前舔了下凤清韵手指上那宛如甜水般的孟婆汤,配上他英俊到一塌糊涂的眉眼,看得凤清韵心下猛地一跳,一下子心动不堪,心下跳成了一片。
然而就在此刻,龙隐仗着一张脸迷倒了麟霜剑尊,于是搂着怀中人的腰便要凑上来亲他。
千钧一发之际,凤清韵蓦然从男色中回神,连忙扭头躲了一下,生怕他把嘴上的孟婆汤喂到自己嘴里,当即抬手按在了他的嘴上:“别乱亲……安分点等药效发作。”
龙隐闻言果然安静了下去,什么话不说,就那么隔着手看向凤清韵。
然而片刻之后,那人的眼神没有出现一丝一毫的变化,依旧生龙活虎,甚至还能按着他的手背亲了一下后调笑道:“这下子信了吗,小蔷薇?”
凤清韵闻言眼底划过了一丝不可思议,心底却终于出现了几分动摇。
他于是忍不住低头看向桌子上仅剩的那一瓶孟婆汤,意图相当明显。
龙隐见状一下子笑了:“你想把你男人撑死吗?”
凤清韵不答,抬手拿起了最后的那瓶汤药。
“都说了这药没效果。”龙隐拥着他在他耳边道,“不信你自己试试。”
——这龙藏了这么久,到这一刻总算图穷匕见了。
可凤清韵并未意识到他话里话外的危险,只当自己是真的被骗了,这人在拿这事调笑自己。
他于是拿着最后一瓶孟婆汤,狐疑地看向毫发无损的龙隐。
最终凤清韵拧开瓶子,靠坐在龙隐怀里举起了瓶子,打算稍微浅尝一口。
可下一秒,正当那瓶口刚入口时,龙隐却毫无征兆地捏了一下他的腰。
凤清韵:“——?!”
原本只打算抿一小口的孟婆汤一下子灌了一大口进去,凤清韵在此刻终于意识到了龙隐的打算,当即噙着那口孟婆汤,扭头就要把它吐掉。
龙隐见状却劈手夺过了他受理的瓶子,随即掐着他的下巴便吻了上去,直接用唇舌抵住了他口中的孟婆汤。
“……唔!”
凤清韵靠在龙隐怀里,拽着他的衣襟被迫咽下去一口汤药。
汤水顺着他的嘴角便往下流,凤清韵咳嗽两声后,挣扎着别过头,睁圆了眼睛瞪着他:“你——”
龙隐却勾着嘴角看他,蛊惑般低声道:“宫主自己感觉,你买的这药到底有效吗?”
凤清韵闻言不知为何浑身一僵,就那么抓着龙隐的衣襟,一时间竟没有任何反抗能力。
他这才蓦然意识到,自己大脑内的记忆正在被什么无形的力量逐渐抽走,可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龙隐见状笑得更灿烂了,揉捏着怀中人的腰身,仗着凤清韵动不了,于是当着他的面把他的便宜占了个透。
凤清韵气得只能拿眼睛瞪他,奈何他怒极之下含着水光瞪人的模样实在是惹人心动,几乎是在暗示别人再多欺负他一些。
龙隐是这么想,但恐怕是唯一一个敢这么做的人。
他笑着端起那杯所剩无几的孟婆汤,仰头一口全部喝下后,噙在嘴中,掐着怀中人的下巴便喂了上去。
“呜——!”
凤清韵睫毛微颤,却避无可避,只能在喉结微动下,再次咽下去了一口汤药。
褐色的药汁顺着他的嘴角往下淌,水淋淋一片,配上他那副话都说不出来的样子,俨然一副被登徒子下了药只能任人欺凌的模样。
“害人者人恒被害之啊,凤宫主。”龙隐揉着他的腰笑道。
顶着凤清韵恼羞成怒,杀人一般的目光,龙隐勾了勾嘴角,牵着他的手细细把玩道:“待会儿若是凤宫主前尘尽忘,认不出为夫,那为夫若是亲你,不会挨凤宫主的巴掌吧?”
脑海中的理智摇摇欲坠,凤清韵闻言咬着牙瞪他,半晌竟拼尽全力,抬手当即便给了龙隐一巴掌。
奈何那一掌根本没什么力气,龙隐躲都不带躲的,反而直接凑上去接,掌风于是轻飘飘地落在了他的脸上。
随即发出了绵软清脆的声音,那人欠揍的笑意更盛了。
可在凤清韵的视线却逐渐不清晰起来,脑海中的记忆逐渐消退,随之跟着升起了一股昏昏沉沉的感觉。
凤清韵困得终于忍不住了,软着腰靠在了龙隐的肩膀上,但嘴上依旧从牙缝中挤出来了一句警告:“你若是敢趁人之危……你便给我等着瞧……”
谁知道龙隐闻言竟极度不要脸地笑道:“本座又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若当真趁人之危,凤宫主这么偏爱我,又舍得拿我怎么样呢?”
凤清韵一时间气结:“……谁偏爱你!”
“好好好,都是我自作多情。”龙隐在他耳边笑道,“那我便等着瞧凤宫主苏醒后,打算如何好好教训我了。”
凤清韵心底气急败坏,可眼神却有些茫然——他已经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而生气了……
为什么来着?
“没有为什么。”凤清韵明明一句心里话都没说,龙隐却抬手按在他的眼睛上,温柔且毫无障碍地同他对话道,“睡吧,睡一觉起来,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的话就好似有魔力一样,凤清韵闻言怔了一下,而后但还真在他的手上缓缓合上了眼睛。
龙隐于是就那么拥着怀中熟睡过去的美人,慢条斯理地剥了几颗荔枝与葡萄,又夹了一碗凤清韵喜欢吃的菜。
万事俱备后只等着他记忆清零的心上人苏醒。
奈何凤清韵的抗药性和他比起来简直是天差地别,龙隐做完了这一切也没能等到他的苏醒,他于是忍不住勾起怀中人的下巴,却见对方软绵绵地闭着眼睛,像个安静的瓷娃娃一般任他摆布。
那一刻,龙隐心底那股莫名的掌控欲得到了空前的满足,他因此兴奋得连瞳孔都竖成了一条。
——这是我的,谁也夺不走。
想到这里,他忍无可忍地低头吻了上去。
那就像是在吻一个百依百顺的人偶,乖巧地张开嘴任他施为。
欲念因此在眼底沉淀成了紫色,正当龙隐勾着凤清韵的唇舌吮吸,正打算更进一步时,怀中人却隐约间有了些许反应。
龙隐动作一顿,却没有退出去。
于是凤清韵就像是被人亲醒的梦中美人一样,迷茫地睁开眼睛,颤抖着睫毛看向眼前人。
以他此刻的记忆与阅历,似乎需要半晌才意识到这人到底在干嘛,以及这人到底是谁。
直到那人再次勾着他的舌尖吮了一下后,凤清韵才陡然感觉到舌头上传来地微妙触感。
他愣了一下后,绯红一下子攀上了他的耳根,于是他当即恼羞成怒地抬手,一把推开了身上人。
凤清韵惊疑不定地看着那人,眼底写满了震惊。
龙隐笑盈盈地摸了枚剥好的荔枝递到他嘴边。
熟悉的味道再加上下意识的身体反应,凤清韵尚未反应过来,便张嘴接下了那颗荔枝。
龙隐自然无比地抬手擦过他嘴角的果渍。
直到那甘甜顺着嗓子滑下去,凤清韵才蓦然意识到自己坐在哪里,以及搭在自己腰臀上的那只手是——
“龙隐……?!”
记忆停留在前世天崩前刚刚写完和离书的凤清韵,眼下就像是凭空被人踩到了尾巴一样,蓦然从龙隐怀中跳了起来。
龙隐挑了挑眉,抬手便要将他再次按回怀里。
凤清韵羞恼至极又惊疑至极的情况下,自然不会任由他如此去做,于是当场还了手。
一来二去间,两人当即便在这小屋内过了几招。
剑风猎猎间,凤清韵恨不得当真把龙隐砍死,而龙隐却还要护着桌子上那些吃的,一时间竟隐约占了下风。
凤清韵哪怕失了记忆,也没失了手上的技艺,但他在这方面有经验,却不代表在其他方面也有防范意识。
过了没几招,眼看着他即将逃脱那人的怀抱时,一道不知从哪而来的魔息立刻顺着他的腿攀了上去。
凤清韵:“……?!”
在凤清韵记忆中从未出现过的刺激瞬间击垮了他的理智,于是他手上一颤,直接茫然地跌倒在了那人怀里。
凤清韵回神后当即恼羞成怒:“你个登徒子……你——!”
然而他话音未落便被人笑着再次拥到了怀里,直到这一刻凤清韵才意识到两人实际上坐在哪里,以及他们面前的小桌子上到底摆着什么东西。
——那是精致的小菜、瓜果还有酒,是他曾经幻想过,却不敢当真奢望的美好与幸福。
凤清韵一下子怔住了。
毕竟前一秒还在跟折磨了自己数百年的怨侣写和离书,下一秒睁眼就坐到了死对头的怀里被他掐着下巴强吻,恐怕任谁经历此事都会震惊得难以言喻。
龙隐似是一眼就看出了他心底在想什么,于是噙着笑意,拿起一杯酒递到他嘴边:“凤宫主赏脸尝一口?”
凤清韵隔着杯子惊疑不定地瞪着他:“……你当真是魔尊龙隐?”
“自然。”龙隐勾了勾嘴角道,“还是你如假包换的夫君。”
凤清韵:“——?!”
他微微睁大了眼睛,显然是吓得不轻,但他又不是傻子,先前所有事情历历在目,甚至包括自己身体下意识的反应都历历在目,每一处细节都在告诉他,龙隐说得可能是真的。
“……不可能,我明明先前还在仙宫,这里是哪里?”凤清韵问出这话的时候,感觉自己仿佛是魂魄出窍的状态一样,“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只是暂时失忆了而已。你我打赌,谁输了谁喝孟婆汤。”龙隐编瞎话简直是张嘴就来,“第三轮是凤宫主输了,所以喝了最后一杯。”
凤清韵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那前两轮呢?”
“自然是本座输了。”龙隐笑道,“凤宫主第三把疼惜我,所以才故意输给我的。”
……疼惜?!
凤清韵面色出现了一瞬间的难以言喻,似乎难以把这种词汇和龙隐联系在一起。
“不过第三杯并未喝完,所以本座也不确定你到底失忆到了什么程度。”龙隐扯着谎话哄了人半天,眼下终于问出了一句正事,“敢问凤宫主眼下还记得多少?”
凤清韵闻言抿了抿唇道:“……我刚写完信。”
他说的很模糊,也没说写了给谁的信。
龙隐闻言却当即了然道:“既是写完了信,那就该收到本座送你的簪子了吧?”
此话一出,凤清韵基本上就信了一半,毕竟前后顺序如出一辙,若并非失忆前的自己告诉龙隐,对方不可能知道的这么清楚。
然而凤清韵不知道的是,哪怕他失忆前不说,龙隐也能知道。
——因为“龙神无所不知”。
而眼下,面对龙隐的疑问,凤清韵一下子便想起了那枚桃花簪以及簪子下面压的那句话,当即怒从心头起,恼羞成怒地瞪向那人:“你还有脸提此事?!”
龙隐立刻从善如流道:“错了错了,是本座的错,当时不知道凤宫主原身为何,错送成了桃花簪。”
凤清韵刚想说自己根本不是因为这事而生气的,而是因为此人不要脸拿他开不出花嘲笑他他才生气的。
可下一秒,龙隐却抬手从他头上拿下来了一枚簪子,递到他手里。
——那是一把蔷薇簪。
“今生就此事已经赔过礼道过歉了,所以就麻烦您大人有大量,别生气了。”龙隐笑着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随即轻声道,“好不好,我的小蔷薇?”
听到这称呼,凤清韵如遭雷劈,一下子僵在了他怀里,面色一阵红一阵白。
——他是怎么知道的?!
他分明没有开过花,哪怕是看到了他的本体,不少人也会把他当场藤蔓类的妖植。
凤清韵于是几乎是慌不择路地内窥自己的本体,而后他几乎是瞬间便看到了那无数朵鲜艳异常的血蔷薇,随即整个人如遭雷劈地坐在龙隐怀里。
他一时间感觉天都塌了。
——他开花了,而且所有花都是一副娇艳欲滴的模样,一看就是被日日温养的结果。
凤清韵整个人都是蒙的,还没等他从开花的冲击中回过神,恰在此刻,他却觉得储物戒中有什么东西在跳。
他有些茫然地低下头,下一刻,龙隐自然而然地抬手在他储物戒上轻轻一抹,他的手中随即便出现了一枚莹白的蛋。
凤清韵见状都木然了,脑海中却还是忍不住想到——这人怎么能这么随意地解开他的储物戒?
好似一眼看出了他的想法一样,龙隐笑着把那蛋塞在他手里:“自然是因为这本就是本座的戒指。”
……他的储物戒怎么会在自己的手上戴着?
凤清韵僵硬地低下头,看向手里那颗开开心心蹭着他的蛋。
还有这颗蛋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且这可是你亲自生的蛋,凤宫主连北辰也不认识了吗?喝了一杯孟婆汤,难道就真的要抛下我们爷俩于不顾吗?”龙隐见状当即搂着人的腰便装起了可怜,“有个词怎么说的来着?哦对了,始乱终弃。”
凤清韵:“……”
凤清韵方才还恼羞成怒的表情一下子出现了短暂的空白,随即一下子回了神。
“……怎么可能!”他不可思议地看向手中那颗蛋道,“我本体可是……怎么会生蛋!”
蛋闻言竟然一僵,好似才意识到自己不是凤清韵亲生的一样,一下子蔫吧了下去。
而凤清韵好似被烫到了一样,当即要把蛋往别的地方扔。
那蛋感受到这动静后,一下子委屈了下来,可怜巴巴地蹭了蹭他的手。
凤清韵动作一僵,见它这么可爱,一时间又有些不舍得当真将它扔出去。
可摸着摸着他就发现不对劲了。
这蛋理论上来说虽然不是他亲生的,但也毕竟是凤清韵日日用妖气温养的,猛地摸起来当真全是他的气息。
除此之外,因为凤清韵本人体内就掺杂着不少龙隐的气息,再加上那蛋有不少时候也跟着它便宜爹招摇撞骗,故而上面也沾染了不少龙隐的气息。
无数细节都在暗示一件事——这就是他亲自生的,他和龙隐的蛋。
凤清韵整个人都麻了,震惊地看着手里的蛋。
当真是他生的?
……怎么生的?用哪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