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有了把折扇的味道, 大黑狗就能找人。

太阳渐渐升高了。

即便昨夜大伙儿都睡得晚,今日一大早,街上的人还是多了起来,玩乐过后, 依旧要为了生计奔波。

大黑狗的体型实在太大了, 足有成年男子腿高, 脖子上没栓绳口上也没戴枷笼,一路惹人侧目,人群纷纷避让。

只是这回, 大黑狗的鼻子却好似失了灵。

先是在集市上胡乱转了两圈,又溜到一处人家门口,闻过后,再往小巷里跑。到了小巷尽头,姜遗光带着狗翻过墙, 到了另一处宅区,大黑狗转来转去,终是一屁股蹲在地,不知所措地呜呜叫起来。

“找不到了吗?”姜遗光问。

大黑狗低头, 汪呜一声。

它也很想快点找到, 然后让这个人帮忙去把杂耍班子的人救出来。只是,那气味到这儿就消失了。

周围有几十户人家。

房屋偏破旧, 门窗皆紧闭,不知里面有没有人。

姜遗光道:“算了,我问问吧。”

他来到一处人家门口, 敲门。

过不久, 里面传来一少女的高声问:“是谁?”

姜遗光道:“来问路的。”他用着并不很熟的闽省方言。

里面的人犹豫了一会儿,不多时, 传来轻轻的脚步声,那声音到了门后:“你要问什么?”

姜遗光隔着门和少女说话:“我有个朋友昨晚失踪了,想问问你有没有见过。”

还没等少女回答,他自顾自说起来:“是个年轻男人,穿紫衣戴玉冠,身长七尺有余,手里拿一把折扇,昨晚戴了口里吐牙的鬼怪面具。”

那少女回话道:“这位公子,我没有见过,你再去问问别人吧,要是你担心那朋友出事,可以去报官。”

姜遗光听出她不似说谎,答应下来,转身去另一家询问。

有些屋子家中无人,敲门也没回应,他也不气馁,继续敲门询问。

不一会儿,这附近的人都知道有个少年郎在找他的一个朋友,听说昨晚在这附近不见了。

姜遗光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但他原就不抱希望,只是问问,并将这消息传出去罢了。

若是人为,幕后之人发觉有人在找,一定会做些别的举措。

他转了一圈,准备离开,最初经过的那户人家里头忽然传出了少女的声音。

“公子留步。”

紧接着,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露出一张素净洁白到几乎不正常的面容,目带迟疑。

“你那朋友,真是昨晚在这儿不见的?”

姜遗光道:“的确如此。”他问,“你有办法?”

绿衣少女有些为难,道:“有……吧?”

她说:“我祖母会给人测吉凶,方才我祖母在家里听见了,告诉我,如果是昨晚不见的,很可能是撞邪了。”

姜遗光反问:“撞邪?”

少女点点头:“我祖母说,昨夜游老爷巡街时出了点岔子,难免有小鬼作祟。”

姜遗光没有去看游神,还不知出了什么岔子,问:“她老人家可有办法?”

少女道:“公子进来说吧,祖母说,你到这儿来就是有缘,她会帮你问问。”

姜遗光跟着进去,大黑狗早在女孩开门时就识相地找了个巷子躲起来,那少女没瞧见,掩上房门,插好木栓,步履轻盈地走在前面带路。

二人各自简单地互作介绍。

少女姓刘,和祖父祖母一块儿住,祖母是当地有名的神婆,会给人算命、驱邪、治病,还会看风水,占卜等等。

“姜公子,你自己进去吧。”进了后院,到得一间紧闭门的房外。

姜遗光道声叨扰后,敲了敲门。

门里无声。

少女道:“你直接进去吧,祖母不爱说话的。”

姜遗光才道:“得罪了。”说罢,推开门,跨过高高门槛。

门内外仿佛是两个世界,外头六月天已经很热了,太阳炙烤着滚烫地面。可这间屋子却湿冷无比,一进入,便犹如踏进了深山中的山洞,令人浑身一激灵。

地面上、墙壁上、门、窗,都在渗水。好似人出汗,一条条一道道蜿蜒往下流淌,湿漉漉的,阴冷冰寒的气息不断往人身体里钻。

“好孩子……进来吧。”

这间房也分内外两屋,姜遗光踏入外间后,从内间里传来老人沙哑的声音。

他看了一眼门外。

薄薄窗外,映出一道僵硬的人影,一动不动。

姜遗光收回视线,道:“好。”

他来到了内室的房门前,伸出手,碰到了门板。

那扇门更加冰冷,简直像一块冰。

姜遗光似无所觉,推开了门。

而后,他便停在了原地。

入目的是一间空荡荡房屋,一览无余,什么也没有。

没有桌椅,没有床,没有任何物品,甚至连窗户也没有。

只有雪白腻子刷净的白墙上,画了一道老太太的全身像。

那老太太穿着一身艳丽的寿衣,正当中一大大的“奠”字,头发花白,梳得整齐。

而那老太太的脸,竟是一块挂在墙上凸起的面具,纯白无暇,几乎和墙面融为一体,唯有眼睛的瞳孔处开了两个洞,黑漆漆的,好似真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看。

如果姜遗光这时冲出门去,就能看见刚才给自己开门的少女也像一尊僵硬的人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抓了九公子?”姜遗光语气依旧平静。

并非强行装出的平静,也不是见多识广之人的冷静,而是一种似乎对什么都不在意,见到任何事都丝毫不惊奇的平淡。

纯白面具的嘴巴张开,老太太沙哑的声音从里面传出:“胡说八道什么……我怎么会抓人……”

姜遗光不说话。

面具继续开口:“你不是……要找人吗?”

姜遗光点点头。

那面具的两边唇角缓缓上扬,露出一个古怪的微笑。

“你……愿意付出……什么代价?”老人说话似乎很吃力,慢悠悠,拖长了音。

姜遗光问道:“什么意思?”

老人又笑了:“想请我帮忙找人,总得付些报酬。”

姜遗光道:“你要什么?”

说话间,他仍旧站在门槛外,不进来。

老人说:“我要的是……咳咳咳——”她还没说完,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平整白墙上,老人身体画像一动不动,面具却张大了嘴巴咳。

和眼睛一样,面具张开口的里面也是黑洞洞的,没有牙齿舌头。

但如果一个面具也长了舌头牙齿,好像更怪。

“我……我有我的方法能找着人……你要找的那个人肯定是撞邪了……”老太太咳嗽好半天,声音更加微弱,“你不信可以去问问,这周围的人家,咳……都找我算过命,都说我刘老太太准得很……”

姜遗光无动于衷。

他并不通人情,但他对人的情绪格外敏感。他这会儿就能察觉到,对方和善外表下,那疯狂得几乎无法掩饰住的恶意。

“我只要一点点……你的……咳咳咳咳——”说着说着,她又再度咳嗽起来。

“我的什么?”姜遗光问。

“你的……生辰八字,和一点点血。”老太太终于说完了,声音很可怜。

“你先帮我找到人再说。”姜遗光道。

“那可不行,你不给我,我找不到。”老太太说,“你进来吧,地上有一根针,你只要从指头上扎一点点血,涂在我嘴巴上就好,只要把我的嘴涂红了,我就能算到你要找的人在哪儿。”

姜遗光迟疑了:“真的吗?”

“自然是——”老太太话还没说完,那张惨白平整的面具忽然扭曲起来,尖叫,“你做什么?”

姜遗光没有进门。

他手里还多出一面镜子,明晃晃的,将那张面具照入镜中。

“啊啊啊——”老人嘶哑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

随着她的尖叫,四周墙面俱凸显出一个又一个鼓起的鼓包一样的东西,很快,那些鼓起的墙壁上浮现出五官,渐渐清晰。

一张又一张人面,密密麻麻占据了整间房屋,从房顶到地面,全是张着嘴哭嚎的人脸。

可想而知,姜遗光刚才只要踏进一步,他会立刻被拉入墙中。

手中山海镜亮起一抹金光,那张面具掉下去,紧接着,满墙满屋的人脸一瞬间齐齐破碎,白色粉末哗啦啦往下掉。

面具落下,露出后头遮掩住的一个洞。

洞口,一张青白浮肿的人脸嵌在墙中,安详微笑。

正是方才迎姜遗光进门的那位姑娘。

她的确和祖父母同住,但她的祖父母早就不是人了。游神夜,她也死在了这场无声的动乱中。

这间屋子也变得不太一样,好似一刹那渡过了几十个年头,墙壁斑驳,屋脊吱呀响,姜遗光飞快往外跑,途中看见一小小纸人站在窗外,忽地瘪下去,被掉落的窗户压在底下。

整条街都在他眼中变了样子。

地面摇晃,青苔飞快爬满一整条街的外墙,污水铺地,在姜遗光的眼中,墙上、地面,都开始露出坑坑洼洼的孔洞来。

一个个孔洞大大小小叠加,和人脸无比相似。

姜遗光以镜照去,只听得咔嚓一声,眼前景象好似被打破的琉璃镜,哗啦一声破碎开。

露出真正的场景。

竟是一块野草丛生的荒地。

姜遗光向四周看去,发觉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离民宅区很远了。

荒地正中,有一处荒废多年的宅子,外墙塌了,长满不知名绿植,野草有半人多高,门也坏了一半,另一半全是白色蛛网,密密地织了半边。

足有人巴掌大的蜘蛛在蛛网上爬来爬去,上头还黏着一只小麻雀,已经被吃的露出了半边细巧白骨。

大黑狗一直在叫,不断在他身边转来转去。

刚才姜遗光突然站在原地,两眼发直,不动了。它认为对方撞邪,却也不知怎么做,只好拼命叫醒,好在现在他醒了。

姜遗光看着宅子,方才的情形还在脑海中。

都是幻觉么?

他问:“我要找的人就在里面吗?”

大黑狗点点头,汪一声大叫。

姜遗光道:“好,他身份很特殊,当地知府也要听他的,只有把他救出来,才能救回你要找的人。”

说罢,他左右看看,找了一棵又细又高的绿植掰下,又取出面具戴在脸上,以免呛灰。

“你在这里等我。”

说罢,他踢开了另一半合拢的门。

原先黏附在另一边门洞里的蛛网立刻被挣破了一大半,那只足有巴掌大的蜘蛛连同网中的麻雀尸体都掉了下去,摔在地上。

姜遗光挥落剩余蛛网,冲了进去。

里头也全是蛛网。

绵长、苍白、丝丝缕缕,勾勾缠缠,无处不在。

姜遗光不断破开这些蛛丝,却仍旧感觉有不少蛛丝黏在身上,很不舒服。

被突然破坏住宅的蜘蛛满地乱爬。

“九公子?”姜遗光扬声问。

无人应答,只有满地蜘蛛,一个比一个大。

姜遗光往里跑。

院子里没有,天井里也没有。

进入正堂后,总算发现了端倪。

正堂里,放着一颗一人多高的白色蛛丝裹成的蚕茧一般的事物。

上面还有蜘蛛在爬动,黑色带着白斑纹的蜘蛛,光身体就有婴儿脸大,八只长了毛茸茸触须的腿伸开,更是大的惊人,肚腹鼓鼓囊囊,从里头吐出洁白的丝来。

姜遗光用枝条把它赶下去,挥到一边,袖子裹住手,用力将茧扒开。

出乎意料的,并不需要很用力,这颗茧非常柔软,就像是真正的蛛丝。一层层扒开后,露出里面的人。

姬樾真的在里面,脸上依旧戴着面具。

胸膛微微起伏,还活着。但要是再闷久一些,估计也活不了。

姜遗光伸手抓住他肩膀,直接把人拽出来,三两下剥掉对方身上大块蛛网,扛在肩上就想往外跑。

这个地方给他的感觉很古怪,非常诡异。他想尽快离开。就见方才被他赶落到一边的蜘蛛气势汹汹向他爬来。

姜遗光提起枝条向它抽去,再度狠狠将它抽落到一旁。

这里的蜘蛛都不知有没有毒,不能被它们碰到。

他力气本就大,那只庞大蜘蛛直接被打在墙壁上,滑落下去,流出些许脓汁,饱胀鼓鼓囊囊的腹部啪一声爆开。

而后,近乎成百上千只黑色小蜘蛛从其中钻出,铺天盖地般地向他爬来!

姜遗光飞奔出去,手里枝条被他舞成了细密剑网般一路甩开所有扬着八条腿向他爬来的蜘蛛。大门处,才被破坏的蛛网又再度被黏连起来,姜遗光一把挥开,带着九公子奔了出去。

在他身后,是成千上万的小蜘蛛。

“快走!”姜遗光叫上了大黑狗。

大黑狗警觉得连一直耷拉的大耳朵都竖起了,那些追来的蜘蛛吓得它浑身发毛,拼命跟在姜遗光身后跑。

“汪汪汪汪……”

“现在不好做火把,快跑,哪里有水?去河边坐船。”

“汪汪汪!”

大黑狗快跑几步到姜遗光身前,往一个方向去。

……

那头,客栈里等待的黎三娘总觉得有些放心不下。

好在黎恪和兰姑都陆续醒了过来,黎恪还需卧床休养两天,兰姑醒来后精神倒还好,听说姜遗光自己去找九公子了,忙叫上黎三娘要去找官府。

以九公子的身份,加之巡抚谢大人临行前对知府的嘱托,他们想请知府调人去查再简单不过。

那小二听说他们想去官府报官找人,要找的还是昨晚和他聊了大半宿的小姜公子,很热心地让店里小伙计套了店里骡车带她们去。

托这身份的福,黎三娘顺利进入了知府的府邸中。

知府本就在为昨夜游神出的岔子心烦意乱,听到下人来报,说巡抚老爷嘱托的那几个人中的两名女子来见,不得不掩了脾气,出去见她们。

黎三娘带来了好消息,也是坏消息。

好消息是,昨晚小姜公子说的四人都不见了,如今已找到了三个。

坏消息是,最重要的那位九公子至今下落不明,小姜公子带了条狗单独去寻了。

黎三娘想让知府多派些人手去寻。

兰姑能作一手好画,在客栈时就飞快画了几十张姜遗光和九公子的小像,供知府派人查找。

知府被人找上门来,不得不捏着鼻子收下那些画,吩咐下去,又留二位姑娘在府上做客。

听闻还有一位水土不服,生了病,也让人去接了。

巡抚本就拥有考评官员的权力,他在这儿当官当得好好的,不想再被调去其他地方。要是这几人没招待好,谁知道巡抚会不会给他记一笔,若是被记个末等,他的乌纱帽就悬了。

为此,知府在几人面前的态度不可谓不和善,甚至还把十几个领头的衙役都叫了来,当着两位姑娘的面嘱托。

其中一位衙役头头见着画像,脱口而出:“小人见过他!”

“哦?在何处?”知府一喜。

那人道:“昨晚巡夜的时候,那时块天亮了,小人看见他带着一条大黑狗在王家外面转悠,看上去好像想进去,小人一开始以为他是贼人,盯紧了,但他只在外面转悠了几圈,后来又走了。”

黎三娘心里一沉。

王家?

会不会是姜遗光在王家发现了什么线索?

那条大黑狗帮着善多找到了黎恪,会不会也是察觉出九公子在王家?

黎三娘忙道:“还请知府老爷伸出援手,我和兰姑想去王家看看,说不定……九公子就在里面。”

她煞有其事道:“那条狗极通人性,能寻人,否则善多不会平白出现在王家外。”

知府犹疑。

王家在本地呼风唤雨,他也有些顾忌。

手里有兵,但王家……若非必要,他并不想和王家直接对上,即便胜了,也是惨胜。到时这座城都要乱起来。

王家人也明白这点,轻易不和官府作对。

黎三娘看他为难,恳切道:“不叫大人为难,只需老爷让我们进王家看看,我和兰姑自有办法找人,也不会惊扰了王家人。”

知府来回踱步,最终还是答应下来。

王家在本地落户已有近百年了,起初也不过做些小买卖,后来王家一人抓着机遇站在了风口上,一口气赚了大钱,再后来便跻身到了这座府城数一数二的地位,无人敢犯。

人一富贵,便想着享受,大宅子买了、三妻四妾娶回家,也开始学起了富贵人家的做派。孩子一窝一窝生,一代代传下来,到如今王家这一大家子除去分家分出去的,住在老宅里的也有近百来人。

除了这一代。

这一代好似因着无边富贵而终于被老天爷从其他地方收回了代价似的,不论纳了多少个小老婆,王家老爷这一代满打满算膝下也只有三个孩子。

连儿子都不强求了,只要是个孩子就成,偏偏就是没有。王老爷弟弟妹妹们也没几个后代,至多一两个,捧在手心里好不容易养大了。逢年过节时十几个兄弟的后代凑在一块儿,才勉强撑起个大家族的场面。

王老爷自然心急。

等他的小儿子昏迷着被家丁们带回来时,那股子心急就彻底变成了愤怒。

“打!狠狠打!”王老爷想起自己不知还有没有命活的小儿子就觉满腔怒火从心里头涌上来。

他好不容易得来的小儿子,就被这群贱民害了!

“要是没死,就扔佛堂里让他们给骅儿祈福,要是打死了,老子给他们收尸!”王老爷咬牙道。

城里最好的大夫被他们连夜请来也不敢抱怨。一群人乌泱泱挤在里头,扒眼皮把脉问诊开方,丫鬟们忙忙碌碌来来去去,看得人心烦。

一走开,王老爷的第十六位如夫人颜氏就坐在廊下哭,她是骅儿的生母,生孩子时伤了身子,只能有这么一个孩子,可也比满府其他女人好太多。

看在骅儿的份上,平日王老爷乐得哄她,今天却看不顺眼了。

“哭哭啼啼的,还没死呢!”王老爷盯着她,“有功夫哭,不去求求你那干娘?”

听颜氏说,她这一胎也是求了干娘才怀上的。王老爷本想着让她干娘多些干女儿,干儿子也行,颜氏却说干娘收女只看缘法,再多也不收了,只得作罢。

颜氏吓了一跳,忙不迭抹了眼泪,柔声道:“奴这就去,老爷莫为了奴生气。”

难过是真难过,可她也总得做好打算不是?骅儿心口上那么大一道口子,神仙也难救。

要是骅儿没了……她可怎么是好?

王老爷放缓了语气:“嗯,你让人去账房提五百两银子,去你干娘家走动走动。”

颜氏忙不迭答应下来。

颜氏带了东西,叫上自己的侍女,王老爷亲自让人送她出门,走小门过。

颜氏走后不久,王老爷就接到了知府老爷递了拜帖,称今日就要带人来访。

奇怪……这么急?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