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见雪随其他人下去休息后,思及这些宗派世家不喜自己,恐怕查到单扶摇的踪迹不会同他说,便拿了罕见贵重的丹药贿赂一些没有被他下过毒,且唯利是图的墙头草们,要他们若是有了单扶摇的踪迹,或者得知了,告诉他。
墙头草们眼睛一斜,快速收了丹药,道:“温宗主真是客气,放心,若有了单扶摇的踪迹,或者得知了,一定告诉你。”
温见雪道:“待我知晓了,必还有重谢。”
墙头草们上下打量他,道:“温宗主为何如此执着寻找单扶摇?与他有仇?”
“实不相瞒,我执着寻找单扶摇,一来是为立功,消减汪宗主等人对我的仇恨,毕竟再小的功那也是功,一直被排斥孤立,日子确实难过;二来如你们所猜,与单扶摇有仇,我母亲一家皆被他所杀。”
温见雪苦笑道。“至于为何所杀,便不同诸位说了,说来苦涩得很。”
墙头草们吃了一惊,道:“温宗主母亲是谁?”
“兰翎。”温见雪答道。
墙头草们年纪不小,听他说兰翎,便忆起兰翎。
在心中感叹了一声,原来温见雪外祖父外祖母皆是出类拔萃的炼丹师,难怪他于丹道,如此有天赋。
墙头草们回神,拱手道:
“温宗主节哀。”
温见雪收起苦笑,微微点头。
就在这时,一道裹挟着浓浓妖气的流光飞入审讯堂。
众人心头一惊,快步前往审讯堂。
来到审讯堂时,那道流光已经飞到一个人手中。此人正是汪禹,他轻捻流光,那道流光褪去色泽,显出本来面貌,是一卷纸。
展开纸,上面有一行字。
——已闻抓我族研究控我族术法之事,如若不得公正,休怪我们发起战争。
这行字,即便没有落款,也叫人明白是谁发起的,必然是八大妖王。
“他们从何得知此事?”
众人惊愕不已,“莫非我们之间有妖王细作?此事我们可未对外提前。”
温见雪抬起眼帘,同站于秦月身旁的花倾城对视一眼。
汪禹已经收起纸张,他神色凝重,看向众人,道:“待了解了此事,再行彻查,我们之间是否有细作。现下有件要紧事同大家说。”
岫烟与李秀从审讯堂后方走了出来。
他捻了捻胡须,瞥了眼两人,道:“既然岫宗主两位出来了,还是由他们同大家说吧,我着急忙慌出来接这消息,未听完白鹤的供词。”
“白鹤?哪个白鹤?”众人心道。不约而同,他们想到赢尊者,既定天宗太上长老赢曦身旁那只白鹤。
岫烟行至前方,道:“诸位,就在前不久,我们在段林锋牢房内抓获了白鹤。”
她一边说着,一边打量在场之人,在议论声达到顶峰时,才不急不缓,柔声道:
“正如大家猜测一般,这白鹤确实是定天宗太上长老身旁的白鹤。它来地牢的目的,是杀了段林锋,至于为何要杀了段林锋,这是它的供词。”
手腕一抖,抛出一叠纸张。
纸张上的字迹投映到半空,在场每个人都能看清。
场上隐隐约约传出倒吸冷气的声音。
岫烟并拢双指,纸张哗啦啦拢成一堆,没入宽大袖中。
“诸位,或许得一同去请人了。”
修仙界目前所知,修为最高的是定天宗太上长老赢曦,紧随其后的是天水派老祖、天机阁前任阁主。
赢曦如今犯下大错,唯有天水派老祖以及天机阁前任阁主联手能制服他。
然而说服天水派老祖、天机阁前任阁主出手,并非一件易事。
天水派老祖,不喜欢打打杀杀,能避免争斗就避免争斗,而天机阁前任阁主不理世事,向来一副与我无关,不要找我,都是天道既定,命运使然,仿佛要登上西天的狗屁样。
汪禹拿出纸张,道明不处理赢曦,会引起战乱,方才使这两位同意出手。
温见雪怕祖父出事,连忙叫住祖父,把他拉到一边,将天赐还给了他,并碎碎念地嘱咐小心。
天水老祖道:“不会出事。”
但他还是接过了天赐。
温见雪目送天水老祖同天机阁前任阁主离开,总放心不下。
……
天水老祖和天机阁前任阁主很快来到定天宗。
太上长老赢曦在联系不上白鹤时,便察觉到出事了,只是他没想到,汪禹等人能劝动天水老祖会和天机阁前任阁主联手处理他。
他端坐于高台之上,召来一张石案,不紧不慢煮茶。
“汪禹等人许你二位什么好处了?能叫你二位出手对付我。”
天水老祖同天机阁前任阁主端坐于他对面,道:“八大妖王知晓了此事,为天下安定,不得不来。”
太上长老笑道:“此事恐怕是汪禹等人泄露给八大妖王的吧?他们真的是为了搞垮定天,无所不用其极。”
天水老祖道:“赢曦,你已贵为正道之首,一派长老,何苦要弄出些对自己不利的事情?”
太上长老看向天水老祖。
茶水沸腾,发出咕噜噜的响声。
太上长老取水泡茶,茶香四溢,他给面前两人倒了一杯茶,道:“虽然我已为正道之首,一派长老,但许多事情依然不能如我所愿,所以不得不做些常人觉得是大错的事情。”
天机阁前任阁主是个中年人,身穿一身宝蓝色宝相花刻丝锦袍,闻言,抬起眼帘,淡然看太上长老一眼。
“赢尊者野心太大了。你既然活着,就总有不顺心的事情,并非爬到顶峰,就没了。”
太上长老道:“我不反驳你的话,但我认为,爬到顶峰,不顺心的事情要少许多。”
天机阁前任阁主笑了声。
“但你失败了。”他说。
“成王败寇,兵家常事。我不为失败而痛苦,只是遗憾。”太上长老撩起袖子,啜了口茶,“如今世间,人妖两道最为繁盛,我们身为顶尖修士,倘若打起来,一死两伤,妖族势必得利。”
“正是考虑到这些,所以才与你谈这么多。”天水老祖道,“我与历阁主的意思是,将你封印于寒渊千年,以作惩戒,你可有话说?”
太上长老动作微顿。
“非要如此?”
千年对于赢曦这种顶尖修士而言,不足为奇,但在寒渊,被封印千年,意义就不同了。
受寒气侵扰,他的修为会跌上一大截。
天水老祖冷冷道:“这是最好的处置办法。倘若你不愿意,那我们只能同你打个一死两伤。虽然这样人族会势微很长一段时间,可总归维护了公道,叫妖族没理由发起战争。它们若发起战争,带来的损伤,肯定不小于一死两伤。”
太上长老没话说了。
气氛紧绷,几乎要打起来时。
他叹了口气,冷声道:“我接受这个惩戒。”
修为跌上一大截总比丢掉命好。
……
温见雪和其他人一并在天水派等待祖父和天机阁前任阁主的消息,久久等不到消息,又见定天宗那边毫无动静,担忧得很。
终于,他们回来了。
温见雪赶在其他人前,最先凑了上去,他打量天水老祖,见对方一点伤也没有,放心了。
“祖父,太上长老他?”
天水老祖道:“我和历阁主将他封印在了寒渊,千年后才能出来。”
温见雪舒了口气,这是他预设中,最好的结果。
他看向汪禹几人。
汪禹几人对此显然也很满意。
他正要收回视线,发现不远处站着的简容。
简容显然是来瞧祖父的,见祖父没事,行了一礼,看也没看温见雪,便走了。
“你与简容吵架了?”天水老祖把天赐又给他,随口问道。
温见雪点了点头。
天水老祖传音道:“因为单扶摇?”
“是。”
两人说着话,离开了人群。
花倾城几人没有跟来,随着汪禹几人去了金鳞宗审讯堂。
白鹤派去杀段夫人等人的人已经被汪禹几人解决,段夫人等人现下已经被押送到金鳞宗。
由于段家最大的依仗没了,汪禹几人风行雷厉,不出五日,轻轻松松就审出了想知道的一切事情,按照规定,给他们定罪判刑。
段林锋及夫人参与研究控妖术,杀人妄图复活段青云,被处死刑,剿灭神魂。
段家二小姐段秋梅虽未参与这些事,但知情不报,包庇家人,所以废除修为,逐出上界。
段家少爷段复明知,段氏夫妇与单扶摇杀人复活段青云之事,却为一己之私,加以包庇,处死刑,但不剿灭神魂。
段家护卫等,凡涉及以上两件事,皆处死,不涉及者,不废除修为,但逐出上界。
……
以上刑罚,将在三日后执行。
所有人此刻都在讨论三日后的刑罚,唯独定天宗依然被太上长老封入寒渊的事笼罩。
太上长老被封入寒渊,对于定天宗无异是晴天霹雳。
宗内人心惶惶,有人甚至在说,定天要完了。
齐泷这个上任不久的定天宗宗主,听到这些议论,烦躁不已,诸位内门长老的安慰在他听来,与苍蝇嗡嗡,别无两样。
他赶走内门长老,叫来执事弟子,道:“谁再说定天要完了诸如此类的话,便记错,按宗规处置!”
执事弟子正要答是,有人笑着走进来。
齐泷定眼一看,是汪禹三人。
汪禹笑道:“齐宗主好大的威风。”
齐泷甩了个脸色,道:“我并未请汪宗主等人来吧。”
汪禹笑道:“我们来呢,只是想劝齐宗主解散定天宗,把定天所有资源交于我们。”
齐泷心中窝着火,冷笑道:“太上长老刚被封印寒渊,你们便迫不及待地打定天的主意,未免太不要脸。”
“你宗太上长老出事,与我们有什么关系?那不他自找的?齐宗主呢,老老实实如汪宗主所说的做,这样于你于我,都好。”
岫烟压低了声音,笑道:
“我们手上可是有不少,足以毁灭如今弱小无助,孤立无援的定天宗的事情。你若不如此,那我们只能摧毁定天,到时,血流成河,残岩断壁。”
“齐宗主,考虑好啊。”
“段家的事彻底了结后,希望齐宗主能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汪禹笑眯眯道:“齐宗主不必送了,告辞。”
齐泷气得浑身发抖,大骂:“几个疯子!全是疯子!”
……
三日很快就到,许多人跑去看汪禹等人执行刑罚。
温见雪对此毫无兴趣,他挑了点心,去找简容。
简容还在为那日不让他追单扶摇的事生气,这几日,对他视而不见。
温见雪也挺无奈,本想找谢琅聊聊,顺带把能够长出狼毛的丹药给他。
这几日没事可干,温见雪惦记着谢琅被虚无海凶物咬后,就不长狼毛的问题,翻阅了古书,研究出了丹药。
谁料,谢琅听说八大妖王施压,致使祖父与天机阁前任阁主出手,将太上长老封印于寒渊千年,不知想到什么,斩断一切联络,忙什么去了。
温见雪怎么都联都联系不上,只好作罢,虚空打了某头狼一拳。
他快步来到简容住所,站在门口,探头朝里面看。
简容坐在庭院右侧的风景亭内擦剑。
温见雪提着点心来到他面前,道:“哥……”
简容看他一眼,背过了身,接着擦剑。
温见雪道:“你别生气了,下次你追,我绝不拦你。”
简容道:“各大世家门派寻单扶摇多日,依然不见他踪迹。下次,还有下次吗?”
“单扶摇那么大个人,不可能凭空蒸发,肯定有下次。”温见雪讨好地给他捶肩。
简容道:“我在擦剑,不要碰我。”
“哦。”温见雪松手,他打开点心盒,拿出一块豌豆黄,递到简容嘴边,“那吃点心。”
简容:“……”
好想生气,但找不到地方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