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青年将他放在桌子上,弯下腰,双手撑在桌面,贴近他,蹭了蹭他鼻尖。

温见雪挣脱钳制,双膝发力,一脚踢向青年要害,没想到青年突然朝他亲来。

柔软干燥唇瓣贴上来之际,温见雪嗅到淡淡的香气,这香气鲜嫩清香,有些辛辣。

辛辣?

温见雪怔住。

下一刻,唇齿被撬开,青年熟练地探入其间,鲜嫩清香和辛辣越发浓郁。

温见雪唇舌清凉,于这香气间,尝到了淡淡的柠檬味。

“你是……”

温见雪微微朝后仰,躲开了纠缠,他抬眼看向青年。

青年眼睛像是盛了一汪蜜水,微微弯起,他头顶冒出三角形一般的银白狼耳朵。

“我回来了。”

他说。

温见雪愣住,他愣了许久,抬起左手,摸向青年头顶冒出的银白狼耳朵。

柔软,有温度,厚实,不是假的。

温见雪捏了捏狼耳朵。

谢琅下意识抖了抖狼耳朵。

温见雪松开狼耳朵,他猛地抬起双臂,紧紧搂住谢琅脖颈,把头埋到对方肩颈。

他听到谢琅胸腔内的心脏有力地跳动。

“见雪?”谢琅感觉肩颈处衣服有点湿润,他把温见雪拉了起来,“哭什么?”

温见雪已然许久没哭过,难堪地低下头,声音有些发颤。

“你不是我小叔子么?回来什么?”

温见雪让摄心蛇收了幻境。

谢琅低低笑了一声,手指梳了梳温见雪柔顺头发,他收起狼耳朵,贴到温见雪耳边,道:

“我现在叫谢霜,确是你小叔子。世人不是说,好玩不过嫂子?哥死了,我自然要回来,继承嫂子,然后藏起来慢慢玩。”

温见雪:“……”

温见雪瞬间破表了,激动、悲伤、难过的情绪卡住。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了好几圈,却怎么也滚不出来。

他哽咽了,抬脚踹谢琅小腿。

“狗东西,你信不信我打死你?让你哥一起下黄泉。”

谢琅点地,朝后滑退几步,避开攻击。

“嫂子好凶。”

温见雪:“……”

温见雪愤怒,他擦掉眼泪,撑着桌面,跳到地面,道:“你个贱人,有多远滚多远。”

“嫂子,你跟谁学的贱人?”谢琅第一次听温见雪骂贱人。

温见雪蒙了一下,意识到自己被秦月带偏了。他几步走到谢琅面前,抬脚就踹谢琅小腿。

“你管我跟谁学的?”

臭狗!

臭狗现在修为比他高不少,温见雪连踹几下都没踹到他。温见雪彻底炸了,什么激动、悲伤、难过,统统抛到九霄云外,他怒视谢琅。

“你再躲!”

谢琅站在原地不动了。

温见雪走到谢琅面前,踹了他一脚。

这一脚并不重,谢琅却颇蹙起眉,轻轻嘶了一声,他弯下腰,掐住温见雪脸颊,道:

“我从莲都出来,找宗主拿了通行令,改了名,便急急来见你。你倒好,你一心想着踹我,你把我踹跑了,看你去哪里找道侣。”

温见雪拍开谢琅的手。

谢琅笑着擦了擦温见雪眼睛残留的湿润,正声道:“我跟你讲讲我进入莲都后的事。听吗?”

温见雪见到谢琅便高兴,那些漂浮不定的感情与孤独有了着落。他想了想,主动上前抱住谢琅,闷声道:

“听。”

谢琅从他进入莲都开始说起,他很快就讲完在莲都内的事。

温见雪总结了一下,谢琅前期被莲都妖魔鬼怪追着杀,中间碰到剑仙孟然,升了级,追着妖魔鬼怪杀。

之后,谢琅从莲都出来,捏造了个双胞胎弟弟,如今顶了双胞胎弟弟的身份。

“你没受什么重伤吧?”温见雪从头至尾没听谢琅说起自己受伤,只是说莲都环境差,妖魔鬼怪难缠,孟前辈剑法精妙绝伦。

谢琅抱着温见雪坐到阔叶黄檀靠背椅上,他坐下后,环住温见雪腰,将头靠在温见雪左肩,声音懒散。

“打打杀杀哪有不受重伤的?这不没死吗?”

温见雪解开他束袖丝带,将他袖子撩高,看到手臂上有好几道凹凸不平的伤痕。

“这是我打赢妖魔鬼怪的荣誉,轻易不示人。”

温见雪:“……”

你还嘚啵起来了。

谢琅把衣袖压了回去,掐诀操控着丝带,把衣袖绑了起来,道:“我出莲都时,寻了不少药材,待会我清理了,你看看,用得上哪些。用不上的,我全出了。”

温见雪听谢琅说,在莲都寻了不少药材,眼睛顿时亮起来了,他点头应了下来。

“吞金呢?怎么没看到吞金?”谢琅问,“在灵宠袋内?”

温见雪拿下灵宠袋,取出摄心蛇。

谢琅沉默片刻道:“吞金物种怎么变了?”

“这不是吞金,这是我收的新灵宠,它有名字,晴天。”温见雪把摄心蛇递给谢琅,“拿出来,给你认识一下。吞金我派去下界找藤妖前辈了,有些事不明白,需要藤妖前辈解答,等明白了,我就告诉你,我现下思路也有些乱。”

谢琅听着温见雪的话,他低头看向递到手上的晴天。

晴天歪头看着他,温润的眼睛倒映着火光。

“光溜溜的东西,一点都不好看。”谢琅说,他拿过灵宠袋,把晴天卷成一团,塞了进去。

他才走几年,温见雪就又收了灵宠。

若是他走个几十年,家里怕是要开动物园。

幸好回来得早。

一个二个,抢关注。

谢琅压着不满,他将灵宠袋搁桌面,握住温见雪手把玩,道:“不提灵宠,你和我说说你这几年的事情。”

“我这几年……”

温见雪知道自己这几年变了。

他不再如当初那般单纯善良,心狠手辣,谎话随口就能编出来。

温见雪其实并不喜欢现在的自己。

犹豫几息,隐去拿恶徒试毒丹之事,隐去杀了定天宗长老之事,还隐去在紫薇宝境内,坑杀企图抢夺他机遇的人的事,细细说了他这几年正面形象的事。

例如,努力修炼;例如,与天水派弟子和平共处;例如,认识了花倾城等人,还有了亲人……

“只有这些?”谢琅问。

温见雪眼睛hu圆润了几分,他压着心虚,坚定道:“这几年就这样了。”

谢琅道:“我怎么觉得你瞒着我一些事?”

温见雪闻言,心中咯噔一下。谢琅看出他变坏了?

温见雪不对谢琅说杀人炼毒之事,就是害怕谢琅对他印象大跌,从而不喜欢他了。

可他怎么没料到,谢琅看出他变坏了。

温见雪不敢回复谢琅,他心里乱得很,抽回自己的手,捻动衣袖。

“比如,你不守信,喜欢上其他人了。”

喜欢上其他人?

等等?

谢琅没看出他变坏了?心中舒了口气,温见雪松开衣袖,道:“之前跟你说了,没有。”

谢琅早已注意到他捻衣袖,又松衣袖的细微动作,他抬起头,道:“你既然没有喜欢上其他人,为何心虚?”

“我没有心虚。”温见雪扭头看向谢琅。

谢琅点了点他衣袖。

温见雪信口胡诌,道:“几年不见,我有些紧张。你放我下来,我们各自坐着说话行不行。”

谢琅虽然几年未见温见雪,却并没有感到丝毫生疏。他摸向温见雪脸庞,粗糙指腹下的皮肤细腻。

顺着脸庞往下,谢琅摸到了温见雪微尖的下巴。

他喉咙紧了一下,收回手。

“亲我一下。”谢琅道。

“亲我一下就不紧张了。”

温见雪只想赶紧把这事掠过,闻言,在谢琅怀里侧过身,快速亲向谢琅。

谢琅唇上还有着辛辣的、淡淡的香气。

温见雪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产生的,他这几年倒也翻阅过不少奇珍异宝,皆没找到符合条件的珍宝。

温见雪不会深入缠绵,他碰了一下谢琅唇瓣就想跑。

后脑勺却被按住了。

“张嘴。”谢琅传音道。

温见雪几乎没有思考的时间,就在青年强势姿态下,张开了嘴。青年细细吻他,辛辣清凉感越发浓郁,裹挟着强烈的思念。

温见雪承受不住这样强烈的思念,他推开青年。

“温见雪。”青年喊他名字,宽大干燥的手掌摩挲他后颈,“分离几年,你想我吗?”

温见雪耳根有些烫,低低喘了两声,他抬眸看向青年。

“想不想?”谢琅又亲了过来。

温见雪低低道:“想。”

“多想?”谢琅追问。

温见雪内敛温和,不知如何表达有多想,更说不出口有多想。他恼羞成怒,抬手捂住谢琅的嘴。

“你不要问这么无聊的问题。”

谢琅把温见雪的手拉了下来,道:“是不是每天都想?”

温见雪自然不是每天都想,他全身心沉入炼丹与修炼时,不会去想任何事物。

“我就知道你不是每天都想。”谢琅嗤了声,他打横抱起温见雪。“你根本不够喜欢我。”

“去哪里?”温见雪下意识环住谢琅脖颈。

“你睡觉的地方。”谢琅道。

温见雪愕然,他仰头看向谢琅,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谢琅冷冽的下颌线。

“你不够喜欢我。”谢琅几步走到房间门口,抬脚踹开房门,把温见雪放在床上,“我想要你全心全意喜欢我。”

“你不是说,待会清理药材吗?”温见雪想起身,又被谢琅按回床上。

房间内灯灭了。

谢琅做着让温见雪全心全意喜欢他的事。

下午,星月派弟子传音告知宴席即将开始时,谢琅还做着让温见雪全心全意喜欢他的事。

温见雪湿漉漉的睫毛扇动,墨发柔顺地散在凌乱被褥间,他没什么力气,半响才抬起酸痛的手,推谢琅。

谢琅结实的胸膛上挂着汗水,手掌触碰到,不是很舒服。

“走开。”

温见雪算是见识到剑修体能有多好了,折腾这么久,还精力旺盛得很。

谢琅将他紧紧抱在怀里,咬他耳垂,道:“等会。”

彻底完事了,谢琅方才不情不愿放开温见雪。

他赶着来见温见雪,忘了早早想买的东西——双修所需之物,因此,并未与温见雪双修,只是按着对方做了除双修以外的所有事情来缓解思念。

若无双修所需之物,强行与温见雪双修,很大概率会弄伤温见雪。这叫谢琅怎么舍得?这叫温见雪如何参加酬谢宴?

温见雪身体布满斑驳痕迹,疲倦得很,他任由谢琅给他清理。

清理完毕,温见雪穿好衣服,遮住斑驳痕迹,服了一枚去疲倦的丹药,趴在镜前,让谢琅给他束发。

谢琅束得很认真,脸上细碎的绒毛似乎闪着光。

温见雪心里暖烘烘。

他回想起,自己在医堂见谢琅打工时,故意喊谢琅为夫君,为娘子。

现在若要他再喊谢琅,夫君或者娘子,他便喊不出口,觉得这两个称呼异常暧昧。

谢琅很快给他束好了头发。

乌黑头发一半束起,束起的部分挽起结,插上雪色莲花玉簪,整体漂亮精神。

“谢谢。”

温见雪很喜欢,可他道谢的话刚出口,谢琅便取下玉簪,给他绑了一个平平无奇的低马尾。

温见雪:?

温见雪迷惑地看向谢琅。

谢琅还未穿上衣,叫人一眼便看到他苍白皮肤上,纵横交错的伤痕。

“你盯着是想摸摸?”

温见雪朝谢琅投去的疑惑目光被谢琅曲解成想摸自己腹肌,抓着温见雪的手就往自己腹肌上按。

“嫂子随便摸,不收钱。”

温见雪:“……”

温见雪又想踹他了。

“你哥知道你冒犯嫂子,把你宰了喂狗。”

谢琅半蹲了下来,肩颈肌肉起伏明显,后背有几道新鲜抓痕,他仰望坐在镜前的温见雪,笑吟吟道:“我哥埋土里,爬不起来。嫂子那么喜欢我哥?”

温见雪目光扫过谢琅后背那几道新鲜抓痕,有些不自在,他站起身,绕出屏风,朝房门走去。

“我比较喜欢谢霜。”

谢琅垮下一张脸。

虽然谢霜不存在,谢琅就是谢霜,谢霜就是谢琅。

可谢琅听此,并不高兴。

为什么偏要说比较喜欢谢霜?

谢霜拿过发带,三下五除二,绑好头发,穿好上衣,抓起外衣,追了上去。

“什么叫比较喜欢谢霜?”

他刚追上去,温见雪便打开了房门。

“快些去宴席,不要迟到……”

话音戛然而止。

温见雪发现简容站在房门口。

温见雪:!

温见雪下意识想关门,理智阻止了关门的弱智行为。他强装淡定,微红耳垂却暴露了几分羞耻,道:“哥,你怎么站在门口,有事?”

简容道:“宴席已经开始了,你却还未到,所以来看看,你在干什么。”

温见雪表情微僵,他只僵了一瞬,道:“这就去。”

“谢道友怎么在这里?”简容打量谢琅。

谢琅还在穿外衣,瞧起来颇为不正经。

温见雪连忙道:“谢霜找我有些事。”

“什么事?”

谢琅穿好外衣,关上房门,客客气气道:“这不便告知容少门主,还请见谅。”

简容眉头皱得更紧,他并没有说什么,转身便走。

气氛有点诡异。

温见雪跟上简容,谢琅紧随其后。

“都怪你。”温见雪余光看谢琅,传音道。

这叫什么事,明明是道侣,弄得跟偷情一样。

谢琅一个大步,走到温见雪身旁,钩住温见雪小指,传音道:“下次我会看着时间来。”

温见雪撇开了他的手。

简容猜到温见雪两人用传音在说悄悄话,他蹙起眉,正要让温见雪来他身旁,隔着一片湖,见花倾城从秦月所住院子走了出来。

秦月虽已伤愈,精神上却还有些不济,自睡着,现在还没有醒。

他来找温见雪时,花倾城表示自己要和张漆喝酒。

喝酒?

这是喝到秦月住所了?

花倾城快步走了过来,他摸了摸鼻子,道:“我这不是见秦月还没醒,去看看她,免得她出事嘛。她出事了,我也不好跟秦伯父交代。”

简容: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