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温见雪骤然想起谢琅之前似乎在极力压抑什么。

“是那碗汤药有毒?鬼面书生并不是喝了,怎么还会有毒?”温见雪握住谢琅前腿,闭目用灵力查看谢琅身体。

气血翻滚,气息紊乱,灵力与妖力泾渭分明,如奔涌的江水在经脉中急促流动。

温见雪不是医修,不明白这是不是中毒了。他蹙起眉,看向谢琅,问道:“特别难受?痛吗?”

“不痛。”被温见雪握住的前腿仿佛碰上一块冰块,谢琅贪恋得把身体压在温见雪身上。

硕大一头狼隔着被子压上来,仿佛一座小山,压得温见雪喘不过气,不仅如此,厚厚的狼毛还将被褥里的温度焐热了。

温见雪推了推谢琅,耐着性子叫谢琅下去,细碎狼毛扎在他脸颊,略有些粗糙的狼舌头舔向他额头。

“别舔。”

温见雪躲闪不及,额头被连舔了两下。

温热且湿哒哒的感觉瞬间爬满全身,温见雪真是十分不适这扑面而来的热切,他微微偏头,抬手揪住狼脖颈处又长又柔软的毛,往一旁轻拽。

“过去!”

柔软红润的唇瓣又被舔了。

温见雪抿紧唇线,揪紧狼毛,不虞道:“你难受为什么要舔我?不许舔,再舔我……”话未说玩,唇瓣又被舔了一下。

温见雪:“……”温见雪恶狠狠抓住狼耳朵,用力揪了揪。“你想干什么?我又不是药,你舔我——你还舔!”

温见雪再次被舔了一下,这让他觉得自己像一只待在逼仄铁笼里的兔子,恶狼饥肠辘辘、垂涎欲滴,却无法打开铁笼,只能趴在铁笼外,隔着铁栏杆,各种舔舐,企图以此尝到肉味,慰藉口腹之欲。

“你再舔,我打你了。”温见雪威胁道。

可他生来长相无害,性格温和,语气再怎么凶狠,不冷下脸,将目光化为刀剑,威胁永远没有威慑力,都只是他人眼中的欲拒还迎,惹得他人越发肆意妄为。

温见雪甚至被舔了耳垂。

过分。

温见雪忍无可忍,运转灵力想要绑住狼嘴,再把谢琅推开。此时还算不得多冷,谢琅趴在身上,加上被子,实在让温见雪热的不行,背后出了细细密密的汗。

况且谢琅原型太重了,温见雪很难受。

谢琅不舔了,银白尖狼耳蹭着他下巴。“温见雪。”

“见雪。”低哑的声音喊着温见雪的名字,带着闷闷的鼻音。

温见雪发觉谢琅体温比平常高不少,他使劲推开谢琅,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推开束缚。

温见雪凉爽许多,他叹了口气,拧起眉头,打开乾坤袋,从中翻出一枚低级解毒,递到谢琅嘴边。

“你试试解毒丹能不能缓解难受?”

低级解毒丹能解一些常见、毒性不强的毒,温见雪觉得谢琅若是中毒了,肯定不是什么常见、毒性不强的毒,因此只期许低级解毒丹能缓解一二。

如是不能缓解,也没有什么大碍,低级解毒丹药性不猛烈,在体内化开后,不会致使谢琅身体出现大问题,只是会出现头晕眼花的症状。

该症状持续一炷香。

温见雪心想,一炷香,试试不亏,万一能缓解?

暗红瞳孔在完全密闭的厚重鲛帐中,格外明亮,仿佛在反光。

温见雪简要解释了解毒丹,递进了一点,示意谢琅张嘴。

谢琅垂下视线,看向解毒丹。准备来说,并非是看向解毒丹,而是看向温见雪捏着解毒丹的手指。

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圆润,骨节秀气,指尖泛着花苞一样的粉色。黝黑的解毒丹被这样的手指捏着,竟有几分珍贵。

“谢琅?”温见雪见谢琅久久不长嘴,弯腰低头,几缕乌黑头发从肩头滑落至胸前,他没管滑落的头发,仔细打量眼前的北荒狼。

“你听到我的话吗?张嘴。”

长嘴筒拱开解毒丹。

温见雪诧异道:“你不想试?”

谢琅黏黏糊糊地贴了上来,舔温见雪微微突起的喉结。喉结脆弱敏感,哪能让人冒犯,温见雪一个激灵,嗓子发紧,极度不适,连忙退至床边,退得太急,差点摔下去。

“你………”

谢琅这一舔,落尘的记忆被唤醒,温见雪想起刚入宗时,谢琅躁动不安,起了反应。难道他现在的难受指的是……

温见雪心悸不已,他暗暗骂鬼面书生。

那碗汤药到底放了多猛的料?

温见雪骂了一会,冷静下来了,他收起解毒丹,把自己塞进被子里,背过身,仅仅挨着床边,不肯再往里一点。

“你……”温见雪第一次和人谈及性、事,他脸上发烫,虽心里想好要说什么,却难以开口。将被子拉高,主动把自己脸遮住了,温见雪做足了心理,一口气闷声说完。

“你自己解决,我会封住了听觉,不会听到不该听到的动静。”

谢琅神智被身体中的火烧得不太清晰,瞧见温见雪离得远远的,极其不悦。他爬起,重新趴到温见雪身边。

“怎么……怎么自己解决?我找不到冷水。”

温见雪:?

温见雪扣被角,闷声道:“还能怎么解决?就……就自己解决。难不成你每次都泡冷水。”

温见雪不合时宜地想起刚如宗时,谢琅躁动不安,变不回人形,抱着他舔时有反应后,直接泡冷水,像朵盛开的蒲公英。

他难道每次都跑去泡冷水?自己解决难道不是常识?

温见雪猜对了。

谢琅没有自己解决过。

作为一个修炼狂魔,别人在打闹,他觉得浪费时间,认真修炼;别人看欢愉之道时,他不屑为伍,接着修炼;别人恋爱脑,为对方死去活来时,他阴暗地祝他们缠缠绵绵一辈子,千万不要专心修炼,跟他抢资源,然后继续修炼。

一切不能提高修炼的书都是闲书,笑死了,没出大毛病,蠢货才看闲书。

谢琅仅存的微薄的欢愉知识来源于做任务时看到别人欢愉的画画,若是叫他看到有人自己解决,说不定就知道怎么自己解决了。

很不幸,他没有看到。

老医修那时给的科普书籍,他也没看,一把火烧了。

动心后,只是凭借本能,想要亲近喜欢之人,学着所见画面,亲亲抱抱。

仅限于亲亲抱抱,没有超出当前关系,过分的非分之想。即便有,他也能及时清醒,克制自己,例如之前留吻痕亲温见雪。

“泡冷水哪里错了?燥热降温不应该?”

谢琅听到温见雪的话,更烦躁了。

他本就不清晰的脑子越发混乱,分外委屈,置气地滚到最里面的角落,把自己团成一团,像个银白大毛球。

“口口声声自己解决,到底怎么解决?你又不说清楚,与我打哑谜。不告诉我罢了,我自己可以忍过去。”

温见雪很崩溃,啊啊啊啊这怎么说清楚,这种事怎么说。

温见雪微微拉下被子,只露出一双眼睛,他转过身,看向谢琅,面红耳赤,磕磕绊绊道:“你变回人形,就那样……然后……就好了。”

谢琅听到解释,好歹心中委屈消散了,但温见雪说得太含糊,加之他脑袋不清晰,也没听清温见雪在说什么。起身趴到温见雪身旁,狼鼻子蹭温见雪额头。

“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温见雪:“……”让我去死吧。

温见雪硬着头皮重复了一遍,然后猛地推开谢琅,抓过被子,蒙住自己。好丢脸,好尴尬,谢琅为什么不自己学点这方面的东西。

温见雪要被羞耻溶解了,他封闭听觉,窝在被子里一动不动,热得冒汗也不出去,谁知道谢琅解决掉个人问题没有。

许久,被子被人拉开。

温见雪解开封住听觉的术法,小心翼翼看向谢琅,道:“你解决了?”

谢琅已经变回人形,衣衫凌乱,清晰硬朗的脸部轮廓在昏暗光线下清晰可见。他鬓角汗湿了,有几缕发丝湿漉漉贴在脸上,露出了尖尖的犬牙,阴郁眉宇烦躁而痛苦地蹙紧。

彻底拉开格挡在两人之间的被子,平日里不肯展露脆弱、好强的北荒狼妖,挫败得靠了过来,手臂揽过温见雪腰,头埋到温见雪颈部,气息不稳。

“不行。”谢琅说。

谢琅体温过高,温见雪挨着他像挨着个暖炉,来不及推搡开谢琅,便听到谢琅说不行,温见雪怔愣一瞬,下意识问道:“你没弄对?再试试。”

“不行。”谢琅重复道,根本听不进温见雪的话。

温见雪急道:“怎么不行?你再试试。”

谢琅只是道不行。温见雪被谢琅逼得没招,他咬了咬牙,闭眼道:“我来。”

温见雪才不信不行,肯定是谢琅没弄对。温见雪固执己见,然而忍着羞耻亲自上手后,温见雪发现真的不行,他手痛得厉害,想收回手。

干燥粗糙的手裹住了温见雪手,谢琅摩挲他耳垂,在他耳边喘息。灼热的吐息烧得温见雪耳根发麻。“继续好不好。”

温见雪心跳急促,可又抽不回手。兔子不知天高地厚,自己打开笼门,从铁笼里蹦了出来,趴在一旁,垂涎欲滴、饥肠辘辘的狼怎么会放任它回铁笼。

无论兔子如何挣扎,最后依旧被叼住脖颈,只待咬断脖子,生吞活剥。

……

天空阴沉,乌云密布,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七星荒城外,厉鬼正在寻人。小雨穿过厉鬼身躯,被厉鬼体内的怨气染成了红色,滴滴答答落在泥地,像凶杀案现场。

从血池中逃出的两个剑修和符修遥遥注意到游荡得厉鬼,收敛气息,屏住呼吸,未敢动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