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青衣女子几人接过丹药,一一查看后,心中激动,不枉他们耐着性子等摊主两日,都是质量极好的丹药。

青衣女子抬起头,看向温见雪,道:“除了辟谷丹,其余的我们都要了,能不能便宜些?打个折之类的?”

温见雪以为自己听错了,全都要了,这么有钱?温见雪看向青衣女子几人的衣服,衣服都很朴实无华。

“确定除了辟谷丹,其他都要了?”温见雪迟疑地询问。

“是。”

那可真是太好了。

白瓷瓶虽然有防止药效流失的功能,但时间长了,瓶上的符纹失去作用,此瓶也就随之变成普通瓷瓶,不具备防止药效流失的功能。

一旦不具备防止药效流失的功能,瓶中的低级丹药就会在几天内,甚至更短的时间内,失去药效。

中级丹药和高级丹药倒是不会失去药效,但药效会大打折扣。

温见雪自然希望炼制好的丹药能尽快出手,别成为失去药效的废丹。

在心里想好打多少折,温见雪压住喜悦,对青衣女子道:“除了辟谷丹,其他全要,可以打九点二折。”

青衣女子沉思几息:“好,麻烦摊主算一下价格。”

青衣女子心道,不超过八千中品灵石,那便好了。他们是散修,赚钱也不容易,不像那些门派弟子,背后有师门帮衬。

温见雪很快算出价格,打九点二折,抹掉零头,一共六千中品灵石。

青衣女子闻言,不着痕迹舒了口气,她爽快地付了钱,带着几人离开了,离开的步伐很急,看来是着急去什么地方。

“六千中品灵石,真让人羡慕。”谢琅抱着灵剑,道。

温见雪警觉地看向谢琅。

谢琅这语气一听就像要宰他,不过对方方才帮了他,交纳点保护费也不无道理。

“你要多少?”

谢琅敛起笑容,他抬步朝前走,右耳戴着的锥形银耳坠随着他的步伐晃动,冬日微弱晨光将他背影拉得又长又高大。

“不要。如果刚才他们是来找你麻烦的,我给你解决了麻烦,那就要收钱了。”

温见雪把灵石装入乾坤袋,快步追上谢琅,他想了想,问谢琅。

“你给人解决麻烦,一次多少钱?”

“看情况。”谢琅回答。

“假设刚才他们是来找麻烦的,你帮我解决了麻烦,你要收多少钱?”

谢琅道:“三千中品灵石。”

温见雪:“……你出场费可真贵!”温见雪庆幸刚才青衣女子几人不是来找他麻烦的。

“贵吗?不贵。我来做个假设,假设我不出手,而他们是来找麻烦的,你少不得被打折几根肋骨,说不定还会丢了性命。你说这三千中品灵石买几根肋骨或者你一条命,值不值?”

温见雪:“……”

温见雪无可反驳。

谢琅回头看他,道:“走,去买药材,我需要些丹药,麻烦你帮我炼一下。”

温见雪跟谢琅待久了,闻言,下意识秃噜出一句话。“炼制丹药要收钱。”

谢琅站定脚步,垂下眼帘,长睫在线条流畅的脸部落下两片浅浅的暗色。

“你说什么?”

温见雪猛然想起自己承诺免费炼丹。自知理亏,讨好拉住对方衣袖,道:

“说错了,我给你炼丹,不收费的。”

谢琅拨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

今日黄三没有来摆摊,谢琅从头挑到尾,把自己需要的药材从其他摊子上挑了出来。

温见雪现在身上只有辟谷丹了,他也需要买些药材,以制丹药,补充库存,便供上两枚中品灵石,请谢琅帮忙给自己挑药材。

谢琅毫不客气地收了灵石,道:“你需要什么药材,说。”

温见雪报了一串药材名,谢琅一一记下,抬步就挑选这些药材。温见雪紧紧跟在他后面,这倒不是没有事干,充当别人小尾巴,而是为了观察谢琅所挑药材与其它一个类型的药材有什么不同。

他总不能一直依靠谢琅。

很快挑好药材,两人将其打包好,回到客栈。

谢琅道:“先给我炼,我急用。”

温见雪道:“你要去做什么事?”又是购买武器,又是预备丹药,饶是温见雪再笨,也猜到对方想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

谢琅眯起眼睛,道:“杀几个看不顺眼的人。”

温见雪:?

温见雪滞在原地。

谢琅却噗地笑出声,道:“胆小鬼,骗你的。”

温见雪不信,不过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相信对方现在不会滥杀无辜,于是没有劝阻,犹豫几息,道:“你不要鲁莽行事,把握好分寸。”

谢琅拨掉药材的枯枝败叶,漫不经心道:“你这是在关心我?”

温见雪怕自己承认了,对方会笑话他,冷哼一声,道:“只是怕你出事,不好同寒长老交代。”

谢琅啧了声。

……

温见雪花了两天时间炼制好对方急要的丹药,找了几个白瓷瓶分别装起来。

谢琅道:“多谢。”

温见雪按住他手,道:“炼丹确实是免费,但瓶子要收钱,一共六百二十五枚下品灵石。”

“这也要?”

“为什么不要?”温见雪坦然道。

成功收到灵石,温见雪高兴不已,盘坐在蒲团上,闭目修炼。

谢琅睨他一眼,把丹药尽数收了起来,站在床边,擦那柄灵剑。

寒风呼啸,从灵剑剑刃划过,发出悦耳的声音。

擦罢,他从乾坤袋内拿出一盏灯笼,走出房间。

温见雪修炼至半夜,方才发觉谢琅不在房内,正思考对方是不是在杀人的路上,余光穿过窗户微开的缝隙,越过翠绿树木,看到客栈后院有着一人。

那人站于摆在地面的灯笼的光芒范畴之内,右耳戴着一只锥形银耳坠,低低绑着低马尾,着一身灰色短打,窄袖用丝带绑紧。

由于体温上升,他的额角已被汗水打湿,汗水顺着脸庞往下淌。

但他却毫无知觉一般,不去理会,目光平静地看着前方,握紧灵剑。

有些旧的灵剑在他手中仿佛一柄经历过沧桑巨变的巨剑,每次出剑,剑气凌厉如雷电,好似能够撕破漆黑天穹。

温见雪认出这人正是谢琅,鬼使神差之下,他搬了张凳子,趴在窗前看对方练剑。

谢琅练剑时极其专注,挑刺劈砍,行水流云,不带丝毫凝滞之感,其身形犹如鬼魅,给人强大的压迫感。

由此可见,谢琅即便废了两年,也没有落下练剑之事。

温见雪瞧着谢琅,心中可惜自己不适合修剑道。

若是他适合修剑道,他也如谢琅这样帅。

谢琅一套剑法练完,汗流浃背,衣衫尽数被染湿。他擦去额头汗水,扭头朝温见雪看去。

谢琅早发现有人偷窥他,但余光瞥见是温见雪,便没有管。

温见雪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在谢琅看来的一瞬间,弯身躲窗户下。

躲完,温见雪觉得不对,他躲什么?看谢琅练剑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他为什么要躲?

温见雪直起身,谢琅已不在后院。

去哪里了?

走廊传来轻微脚步声,房门被推开,谢琅一只手提着灯笼,一只手持着灵剑,走进房间。

谢琅进入房间后,拂灭灯笼,放下灵剑,看向温见雪。

他看了几息,扯松汗湿的衣领,抄起双臂,眉眼阴郁,倦倦道:“温郎君,你躲楼上看什么?”

“什么叫躲?我是光明正大地站在楼上看好不好。”温见雪站起身,关紧窗。

谢琅走到温见雪面前,弯下腰,盯着温见雪,眼眸含笑:“哦?光明正大,那你方才躲什么。”

温见雪被他盯得居然莫名心虚,道:“我刚才躲,只是你突然朝我看来,吓了一跳而已。”

“是吗?”

“当然,离我远点,满身汗,臭死了。”温见雪推开谢琅,褪去外衣,卷过床上被子,打算睡觉。

谢琅看他一会,几步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脱掉靴子、外衣,躺到床上。

温见雪当即看向谢琅,声音因震惊而拔高:“你就这样上床了?!你不清洁一下?掐个洁尘术很难吗?”

床不大,两个人睡,有点不够。谢琅往温见雪身旁挤了一下,道:

“累,不想掐洁尘术。”

温见雪不信他鬼话,回忆了一下自己之前说的话,温见雪怀疑谢琅是在报复他说自己臭。

不,不是怀疑,是确定!

谢琅挤到他身边后,侧身把他拢在怀里,汗湿的下巴搭在他头顶蹭了蹭。

温见雪:“……”

温见雪抬脚就想把谢琅踹下床,但谢琅人高马大,根本踹不动,他只好退而求其次,抬手欲掐个洁尘术,给对方清洁一下。

谁知洁尘术还没掐出来,谢琅便握住了他手指,不仅如此,还贴得更紧了。

结实身体上汗水透过薄薄的中衣,似乎把温见雪也染出一身汗。

温见雪觉得自己脏了,使劲想抽回自己的手指,但谢琅不愧是剑修,如今有了修为,力气更大,他就是用了灵力也未如愿以偿。

温见雪呼入的空气都带着对方身上的汗味,他提高声音,涨红脸道:“滚下床,离我远点。”

“睡了。”谢琅闭上眼睛。

“我咬你了!”温见雪怒道。

谢琅道:“我皮糙肉厚,你爱咬就咬。”

温见雪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狼,他对着谢琅左肩颈就是一口,声音激愤:“你以为我不敢咬……”

“你们这些家伙,能不能矜持点,客栈没有隔音阵,而隔壁有人!”

温见雪话还没说完,隔壁响起一道暴躁的男声。

男声落下的同时,又出现两道声音。

“楼上也有人。”

“楼下也有人。”

温见雪:……

谢琅:……

温见雪和谢琅很少说话,偶尔说话,声音也很低,有吸音效果不明显的墙壁的阻拦,旁人听不见两人的交谈声。

但现在,他因争执,不自觉提高声音,墙壁便如同无物。楼上、楼下、隔壁将他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就差没当场观看。

温见雪社死了,瞬间闭嘴,安静如鸡。

谢琅沉默几息,默默松开了手。

有种不松啊!

温见雪察觉到这狗玩意动作,狠狠剜对方一眼,然后快速掐出个洁尘术,把自己以及狗玩意,一并清理了。

清理完后,温见雪越想越气,他压低声音,怒道:“都是你害的。”

谢琅往外挪,挪到不能挪为止,他抬手碰了碰被温见雪咬伤的左肩颈,道:“关我什么事?”

温见雪冷冷一笑,他待在被窝里不说话了,待到深夜,听到对方呼吸平缓,他一个翻滚,把被子全部卷走。

谢琅:“……”

谢琅根本没睡着,他睁开眼,盯着漆黑的房顶。

盯了一会,温见雪睡着了,谢琅伸手扯回一些被子。

不料对方睡得极浅,察觉到被子被他扯走一些,当即往他这边挤,挤到不能挤的地步,又一个翻滚,把被子全部卷走。

谢琅:“……”

谢琅阴郁着脸,坐起身,看向温见雪。

他在把温见雪丟地上和丢地上之间思索几息,拿出新婚之夜的喜被。

合水秘境明日就要开启了,他得养好精神,赶去合水秘境,从黎韩振手中拿回半月剑,实在没必要与对方争来争去。

——来到客栈哪日,听人说起黎韩振等人会去合水秘境,他便去打听了一番,确定消息可信度后,制定了相应计划。

……

第二日,太阳还未从地平线上探出,天空却已亮了。

天地城西南方天空在亮了片刻后,浮现一片金色祥云,祥云边缘像是被火烧了,泛着焦糖色泽。

很快,祥云被一阵无形飓风拉成一把尖锐的小刀,自天幕垂直于一片水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