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见雪努力思考问题答案,他思考了一会,由于酒精进入体内,睡意涌上心头,不由耷拉下眼皮,开始睡觉。
谢琅将他摇醒:“温见雪,不许睡,回答完了再睡。”
“你好烦。”温见雪晕乎得厉害,他翻了个身,背对着人,继续睡觉。
谢琅板正他的身体,冷声道:“你信不信我倒你一盆水。”
温见雪烦躁地睁开眼,一把将谢琅拽到塌上,翻身压住。
“我不知道,闭嘴,再吵吵打你。”最后几个字越说越小声,直接消音了。
谢琅:……
他用力推温见雪一下,不想对方彻底睡着了,推都推不醒。
谢琅气笑了,正欲把人推开,对方却手脚并用,缠住了他。
如此近的距离,谢琅嗅到温见雪身上淡淡的香气,心情忽然平静了,他任由人抱着,目光漫无目的地落在桌上灯盏。
灯盏内,火苗跳跃,一旁酒坛内的烈酒还散发着浓郁酒气。
……
第二日,温见雪宿醉而醒,他还未睁开眼,喝醉后的记忆片段却争先恐后地涌现。
“喝杯茶,醒醒酒?”
“温见雪,你看看我是谁?”
“为什么叫我谢狗?”
“温见雪,你是不是知道如何修复经脉。”
“我知道你最好了,告诉我,如何修复经脉?你知道的对不对。”
温见雪怔住了。
谢琅这狗玩意把他灌醉了,套他话!
温见雪长得好看,家庭优越,是别人口中的乖小孩,无论是小时候,还是毕业后进入社会,处处都有善意,以至于性格过于单纯善良,看到别人难受就同情心泛滥,想安慰对方。
哪里能料到安慰一下谢琅,还能被谢琅“卖”了。
其实这早有先兆,从谢琅修复经脉不成,便想废了他的玩笑中,便可窥见一二。
温见雪此时回想,深刻觉得当时对方说废了他并不是在开玩笑。
他非常心塞,不过他是个吃了亏就长教训的人。
心里默念两遍,以后无论什么情况,都不能同情谢琅,更不能帮谢琅后,郁闷地睁开眼。
睁开眼的刹那间,温见雪看到一截修长脖颈,修长脖颈上的喉结清晰可见,棱角分明,十分好看。
温见雪脑瓜子嗡嗡响,猛然坐起身,看向身旁的谢琅:“你怎么在卧榻上?”
谢琅睁开眼,由下至上看着他,倦倦道:“昨晚不是你喝醉了,非要抱着我吗?”
温见雪经此提醒,睡意袭来后的事情也记起了。
深吸一口气,他狠狠瞪谢琅两眼,翻身爬起。
宿醉后,脑袋还有些晕,他爬起时,一个不稳不稳,朝卧榻下栽去。
谢琅眼疾手快,扶住了他,道:“小心点。”
“要你管。”温见雪稳住身体,一巴掌拍开对方的手。
谢琅微微愣神,他只愣了几息,便缓过神,笑道:“生气了?”
温见雪冷冷道:“哪能?”
谢琅心被戳了一下,隐隐约约有些难受,可他向来不为旁人难受,旁人有什么资格令他难受。
说来,他上次难受还是十一年前,目睹母亲死在他面前。
想来这难受只是病越来越严重的缘故。
谢琅压住难受,翻身下榻,笑道:“没生气就好,不过问你两句,生气什么?况且你也没回答我,不是吗?”
谢琅笑时,眉眼舒展,给人一种甜蜜的感觉。
“是是是。”温见雪敷衍道,他从来没这么讨厌一个人。
不对,这不是个人。
他纠正自己的话,他从来没这么讨厌一头狼。
谢琅笑容微敛,他隐隐约约觉得温见雪是真的生气了,哄不好那种。
温见雪穿好鞋袜,整理好衣袖,看向谢琅,道:“你昨天帮我问天地城任务阁没有?可联系到了夏掌事?”
谢琅道:“联系到了。”
“怎么说?”
谢琅道:“夏掌事那边说,对方确实是剑宗寒长老。几日前,丹阁负责送货的人将你代练丹药送去剑宗时,寒长老查看了你炼的丹药,动了收徒之心,因此才联系你。”
温见雪:“……”
温见雪震惊而且后悔。
寒长老说的条件,什么传授全部心得,什么给零花钱,什么师兄师姐给撑腰,他非常心动,这简直是他梦想中的师父以及宗门。
可他竟然凶未来师父,还一个劲说寒长老是骗子。
温见雪恨不得穿回去掐死当时的自己,他怎么敢啊?激怒寒长老,寒长老不收他为徒怎么办?
“寒长老既然说炼制出凤凰火丹后,便收你我为徒,自然不会不要。”谢琅的声音忽然响起。
温见雪太过看重,反而忘了寒长老最后说的话,此时,被谢琅一提醒,想起了寒长老最后说的话,忐忑不安、后悔焦躁的心终于定下来。
他决定待寒长老再次联系他时,向寒长老道歉。
联络玉佩自寒长老答应炼制凤凰火丹后,便浮现一条留言:勿扰,炼制丹药中。
谢琅道:“夏掌事说,联络玉佩只是暂时借于寒长老联系你,过些日子,会拿回来,你不必担心联系不到丹阁。不过,怕你有什么紧急的事,夏掌事让我把专属联络符纹转交给你,你记一下,日后有什么急紧之事,用传音符也能联系到他。”
说罢,他从怀里拿出一张纸,递给温见雪。
温见雪接过谢琅递来的纸,展开纸。
纸上用朱砂写着丹阁掌事的专属联络符纹。成为修士后,记忆得到提升,温见雪只看了一眼便牢牢记下丹阁掌事的专属联络符纹。
温见雪撕碎纸张,客客气气道了声谢,推门而出。
谢琅道:“你去哪里?”
温见雪道:“不敢打扰你老,我去厨房修炼。”
谢琅垂下眼帘,压下的难受又浮起,按了按眉心,他收拾好一片狼藉的房间,洗漱完毕,前去药铺做工。
还未到药铺,便被武徐州几人拦住了。
谢琅停住脚步:“有事?”
武徐州眉宇阴骘,他掀起眼皮,冷冷道:“你是不是向掌门告了状,说我们欺负你和你道侣?”
谢琅诧异道:“没有。”
“没有?没有!掌门昨晚平白无故来训我们做什么,还警告不许针对你,更不许针对你道侣,你敢说不是你在背后告状。”
武徐州几人昨晚被掌门狠狠训了一通,不得已,撤了门派内盯着温见雪的眼线。
这些眼线都是拿钱才肯盯着温见雪,他们撤时,本想让这些眼线把钱还回来,因为盯到如今,温见雪也没有单独出过门,叫他们打了空,却不料这些眼线没一个愿意退钱。
武徐州几人想起都觉得憋屈。
谢琅闻言,道:“真是误会我了,我没有告状。想来是大师兄感激我将半月剑给了他,希望我日后过得好,不受欺负,所以才使掌门来训你们,杀鸡儆猴,真是对不住你们……”
“等等,你说什么,你把半月剑给了大师兄?!”
谢琅道:“是的,师父昨日召见我,说大师兄前几日除妖,灵剑折了,而我用不了半月剑这么好的剑,便给了大师兄。”
“黎韩振也配用半月剑?”武徐州冷冷道。
谢琅道:“武徐州,你不要对大师兄不敬。”
武徐州冷笑一声,他就不敬又如何?
黎韩振几日前确实去除妖了,可灵剑折了?放屁,他们可从未听到半点有关黎韩振灵剑折了的风声。
黎韩振的灵剑指不定根本没折,只是编个理由,通过掌门,拿到谢琅的半月剑。
谢琅也是个蠢货,让给就给,给完,黎韩振丢他点好处,他就兴高采烈地袒护黎韩振。
武徐州对黎韩振的厌恶程度直接爬过温见雪,他睨谢琅一眼,转身就走。
几个跟班见状连忙跟上武徐洲,七嘴八舌道:“武师兄别生气,黎韩振现在不过是仗着掌门得意,等黎韩振落难了,我们再好好修理他。”
武徐州道:“黎韩振修为比我还低,修理他还需要等他落难?”
“可他是掌门大徒弟,掌门护着他,我们整不了……”
武徐州真是受够了,这个也是掌门护着,那个也是掌门护着,掌门心尖上的人可真多!
若是都不能动,那他岂不是天天受气?他好歹是个长老的亲传弟子,怎能天天受气?!
武徐州眼睛里闪过一丝阴狠。
……
夜晚温度骤降,温见雪冷得不行,他停止修炼,回到房间,把自己塞入被窝,接着修炼。
剑宗是个大宗派,弟子都很强,温见雪不想去剑宗后,被人问:你十八了,才练气五层?不是吧?
……
谢琅现在没有购买玉髓液的压力,同时身上有差不多十万中品灵石,就把看病之事提上日程。
他下工后,换了身衣服,戴上防止修士使用灵力,窥探长相的特殊帷幕,来到一个开了很多年的医馆。
医馆坐诊的是一个头发斑白,有些年岁,且医术不错的老医修。
“这位郎君,哪里不适?”老医修瞧了眼谢琅高大身形,问道。
谢琅撩起衣袖,将左手放至脉枕上,道:“劳烦你先给我看看。”
老医修将手指搭在谢琅手腕,过了一会,他道:“这位郎君,你没有什么病。”
“可我之前无缘无故变回小时候的模样,而且最近心神总是被一个人牵动。”
老医修闻言,皱紧眉头,心道莫不是被人下蛊了,他将手指搭在谢琅手腕上,闭上眼查看谢琅体内是否有蛊。
可除了发现谢琅是个经脉尽断的修士,什么蛊都没发现。
老医修斟酌言词,道:“你说说你变小前一段时间,做了什么事,心情如何,周围环境如何,另外你再描述一下怎么个心神被牵动法?”
谢琅道:“我变小前一段时间,捡来的骨骸被人弄坏了,想要报复对方,至于周围环境,并无不妥,是我的住所。”
“你可带了骨骸来?”
“带了。”谢琅拿出骨骸,递给对方。
老医修仔细瞧了瞧,道:“这骨骸并无什么不对之处。”
自然没有不对之处,否则他早想到它了,解决问题了。
谢琅把骨骸收了起来。
老医修叹气,道:“关于你为何变小,老夫并无思绪,除非你给出更多线索。”
谢琅自然不会给出更多线索,再给出更多线索,对方该猜到他半妖身份了。他站起身,道:“看诊费多少?”
“先别急着走,老夫觉得你现在的病情是两种病。”
谢琅拧眉,坐了回来。
老医修道:“你给老夫说说,总被一个人牵动心神,具体表现在什么地方?”
谢琅道:“具体表现在,看见别人追他我不高兴,有时候会无意识盯着他看,会想掐他脸,他生我气时,我会觉得难受。”
老医修陷入沉默。
他沉默片刻,道:“牵动你心神的是男是女?”
“男。”
“老夫懂了。”
谢琅道:“敢问此病严重吗?有救吗?”
老医修起身,走向后间,片刻,他又出来了,手里提着一个布袋。布袋严严实实扎好了,看形状,像是放了几本书。
老医修把布袋递给谢琅,道:“不必担心,小问题,看完就解决了。”
谢琅接过布袋:“不用喝药?”
老医修道:“不用。”
解决了一个病也是好的。
谢琅付了钱,拿走布袋,回到住所。
温见雪在谢琅回来时,便注意到他,但他不想理会,便没有睁开眼睛,沉迷修炼。
谢琅见此,不免再度升起难受之意,但他得到此病解决之法,找到宣泄口,并不如之前一般堵得慌。
他随意洗漱一番,披散着湿漉漉的头发,坐在桌前,打开布袋。
布袋里放着三本薄薄的书,书面没有书名,谢琅拿起第一本,郑重地走上治疗之途。
……什么东西!
谢琅打开书封,里面全是插画,他看清了插画内容,脸色猛地阴沉下来。
他合上书,打开其他两本。
一本是双修功法,还有一本是x心理健康知识。
一心修炼的修炼狂魔没见过这个场面,成功破防,气杀了,他咬牙切齿地低骂:“庸医,叫你给我看个病,你弄个什么玩意!居然拿这破玩意骗我钱!”
“那边那位,你能不能不要打扰别人修炼。”
温见雪听到谢琅在低骂,但他没听清谢琅在骂什么,不过这不妨碍他心情不好,找对方麻烦。
谢琅登时看向温见雪。
温见雪睁开眼睛,和他对看。
看了一会,温见雪视线落到他手中的书上:“这是什么好书?”
谢琅合上书,冷静地叠在一起,道:“这与你无关。”
“切。”温见雪闭上眼睛,继续修炼。
谢琅拿起书,走出房间,来到院落最左角,用火石擦出火花,开始烧书。
三本书不出片刻就被大火烧成一堆灰。
他踢了一脚,转身回房,打算休息一会。
可他闭眼后,应当是受那三本书的影响,满脑子都是温见雪喝醉后的样子。
眼尾薄红,眼神迷离,雪白脸颊因辛辣的烈酒泛红,沾着酒水的唇瓣红润。
谢琅正值血气方刚时,想着温见雪喝醉的样子,竟有了不该有的反应。
该死的书,该死的庸医,这种病越治病越重,要病入膏肓了!
谢琅阴郁眉眼染上戾气,他起身,披上件外衣,推门而出。
许久,他带着一身冷气回了房间。
……
第二天一大早,谢琅书灰装入布袋里,打算去找庸医的麻烦,找完再去药铺做工。
然而,刚走出院门,温见雪叫住了他。
谢琅转身,道:“有什么事?”他说这话,不自觉放柔态度。
温见雪面无表情,几步上前,将联络玉佩递给他,道:“寒长老刚刚说炼出凤凰火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