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几个青年不甘心地瞪温见雪一眼,转身就走。
双方背对而行,很快便看不到对方背影,听不到对方行走时发出的声响。
温见雪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些,他扶着谢琅快速回到住所,激活防御阵。
防御阵激活的瞬间,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包裹住温见雪。
他彻底放松,把谢琅扶到桌前坐下。
虽然桌子板凳有一层很薄很薄的灰,但谢琅满身血污、泥泞,擦与不擦,区别也不大。
“吓死我了。”温见雪将谢琅扶着坐下后,伸手摸额头,额头湿漉漉,不知是雨水还是冷汗。
谢琅脸色在灯光下格外苍白,偏生左脸有个红色的巴掌印,他坐在桌前,偏头看温见雪。
他的目光太平静了,看得温见雪发毛。
温见雪避开他视线,解开了随意束起的头发,乌黑亮丽的湿润头发披散在肩头,他找了条毛巾擦头发。
温见雪还不会烘干术,不然,直接甩个烘干术,头发就干了。
温见雪用毛巾把头发擦干了些,坐在谢琅对面,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谢琅视线跟着转到对面,道:“你胆子真大,也不怕遭他们报复。”
温见雪叹了口气,道:“报复也没办法了,谁叫时间太短,来不及真的找巡夜弟子来。”
谢琅把半月剑放在桌面,扶着桌沿起身,温见雪本不想管谢琅,见谢琅起来得这么艰难,一时没忍住,把谢琅按了回去。
“拿药箱是吗?我帮你拿。”
温见雪飞快从柜子里翻出药箱,交给谢琅。
自穿书后,算上这次,温见雪就见谢琅受了三次伤了,原本还一惊一乍,现在淡定了。
谢琅受伤就跟吃顿家常便饭,什么时候不受伤了,温见雪说不定还会不习惯。
谢琅轻车熟路拿出几枚丹药服下,又褪去衣服。他之前的伤没好,新伤叠着旧伤,瞧着异常狼狈。
温见雪见他的伤口上沾着污泥,想了想,给他掐了个洁尘术。
谢琅本打算找冷水洗清一下,见状,抬眸朝温见雪看来。他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专心致志给伤口上药。
温见雪趴在桌上,看谢琅上药。
看了会,温见雪目光扫向谢琅左脸,左脸上那个未消退的巴掌印格外明显。
温见雪微微蹙起眉,他站起身,快步走出房间。
没一会,他用灵力裹着个煮熟的鸡蛋,回到房间。
谢琅已经包扎好伤口,他正拿着用温见雪之前擦过头发那条毛巾擦头发。
温见雪见状,心里有些别扭,他放下鸡蛋,拿了条干净的毛巾递给对方。
对方并没有接毛巾,自顾自擦着头发。
不接算了,温见雪不强求他人。他把毛巾放桌上,敲碎鸡蛋壳,剥掉鸡蛋壳,递给谢琅。
谢琅道:“做什么?”
温见雪怀疑谢琅是明知故问,他走到谢琅身旁,道:“撩开头发,我给你敷一下。”
谢琅擦头发的动作顿住,他把头发往后拨,露出线条流畅的脸,抬头看向温见雪。看了会,他似乎觉得好笑,低下头,噗嗤笑出声,笑得肩膀抖动,右耳戴着的锥形银耳坠剧烈晃动。
温见雪惊疑不定地看着谢琅。
谢琅莫不是被打坏脑子了?
心里如此想着,温见雪点了点谢琅肩膀,小心翼翼道:“你笑什么?怎么了?”
谢琅一把攥住温见雪的手。
温见雪吓了一跳,当即要收回手,但前者抓得太紧,根本收不回。
温见雪急了,心道:谢琅莫不是真的被打坏脑子了。
温见雪更加努力想甩开谢琅。
谢琅却不笑了,他缓缓抬起头,鸦黑长睫在脸上投下一片浓郁的阴影,温声问道:“你看到我挨打,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你出手帮我,是不是在同情我?”
温见雪闻言,怔住,以至于忘了甩开谢琅的手。
谢琅手劲大了几分,他眼神薄凉,语气却保持着温和,道:“为什么不回答我,我猜对了?”
温见雪手腕被捏得生疼,他忍不住嘶了声。
谢琅没有松开他手,听见他嘶了声,还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你有病啊,松开。”温见雪被捏疼了,脾气蹭一下上来了,“我帮你是因为我心肠好,再加上你借了我钱。谁觉得你可怜,谁同情你?我可等着你死了继承遗产。”
谢琅闻言,微微歪了歪头。
“放开,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铁打的吗?”温见雪道。
谢琅方才松手,他的力气太大,把温见雪手腕都捏红了。
温见雪痛得微微蹙起眉头,活动了一下手腕,把有些烫手的鸡蛋往谢琅左脸一按,没好气道:“自己敷,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说罢,转身就去睡觉。
早知道不帮谢琅了,惹自己一肚子火。
谢琅按住鸡蛋,慢慢敷脸,直到鸡蛋冷了,才放下鸡蛋。
“温见雪。”谢琅放下鸡蛋后,喊温见雪。
温见雪已经在卧榻躺下了,闻言,睁开眼睛,怒火中烧,看向狗东西。狗东西坐在桌前,身影被烛火拉得很长。
“干嘛!”
谢琅道:“炸掉那五枚灵石不作数,我重新借你,要不要。”
温见雪被谢琅气到了,还没想起那炸掉的五枚灵石,闻言,这才想起,他当即坐起,语气坚定道:
“当然要!”
谢琅道:“明早给你,另外,作为感谢,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我会帮你做一件事,如果你需要。”
温见雪听出谢琅这是不想跟他有半分恩情牵扯,正好,他也不想跟谢琅有半分恩情牵扯,他拉上被子,躺回卧榻。
“行。”
温见雪躺在卧榻上,很快睡着了。
谢琅察觉到他睡着了,侧头看向他。
温暖火光下,温见雪将脸半埋在被间,露出的半张脸极其乖顺。
谢琅看着温见雪,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温见雪好养吗?
冒出这个念头的瞬间,谢琅蹙起眉,疑惑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念头。
他收回视线,松松绑了个低马尾,穿上衣服,手肘撑着桌面,手背抵着下巴颌,闭目养神。
房间内顿时只剩下细雨敲打窗沿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