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温见雪醒了,他有些头疼,好像着凉了。
低头一看,昨晚盖好的鼠毛幻暖被静静躺在地上。
温见雪有几分迷茫,昨晚他睡觉不老实,翻来翻去,把被子弄地上了吗?
他以前去高中同学家玩,睡沙发,都没有把被子弄到地上,怎么现在睡比沙发宽许多的卧榻,还会把被子弄地上呢?
温见雪百思不得其解,他捡起被子,压在卧榻上。
算了,不管了,不是什么大事。
谢琅已经起床了,不在房间。
温见雪揉了揉额头,从带来的箱子里翻出几件衣服。原主日子并不宽裕,因此所穿衣服版型、料子都不好,但胜在不扎手。
随意挑件淡青衣袍穿上,推门而出。
谢琅也不在外面,不知道去哪里了。
温见雪不在乎对方去哪里了,他跟对方又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夫夫。
他抬起头,打量目前的住所。
这是个小院子,院前栽种了一大片不知道是什么的植物,院中有三间房。
大的一间是新房,挨着新房左侧那间房应该是接待客人所用的厅堂,此时上了锁。
温见雪透过纱窗,看到厅堂内有一套桌椅、一堆各式各样的箱子,箱子应是装了什么东西,都整整齐齐码在地面。
最小那间房并未上锁,那是一间厨房,收拾得很干净,却没有半点烟火气息。
温见雪走到小厨房,翻了一通,锅碗瓢盆,什么都没有。
看来谢琅即便变成废物,依然不需要吃饭。
根据原主记忆,谢琅十五就结丹,辟谷了。
温见雪轻叹一声,打水洗手,盘算着去最近的市场买煮饭工具、调料、食物。
原主没有修为,是个凡人,需要吃饭。
温见雪之所以现在都没有感觉到饥饿,是因为原主成婚前,吃了一枚辟谷丹。
修仙界尚未辟谷的修士,或者凡人,皆可服用辟谷丹。
一枚辟谷丹,可供三天的能量。
温见雪感叹了下辟谷丹的神奇,又在心里想还需要买什么。
床不必买了,卧榻睡着挺好。
日常用品?原主出嫁时都带了,用不着再买。
买了浪费钱。
——原主在家里处处被欺负,并没有多少积蓄,他身上的积蓄大部分是母亲的遗产,还有一部分是讨好家里人,哄得对方开心了,得来的赏钱。
温见雪从未想过自己会精打细算地花钱,他虽父母早亡,家庭条件却极好,从不缺钱,大部分时间,对钱都没有概念,看上什么就直接买回家。
想及此,他旋即想到自己昨晚放大话说要养谢琅。
就他身上这点积蓄,养得活谢琅吗?
肯定是养不活。
不过谢琅应该有积蓄,不屑于他养。
温见雪猜想谢琅是有积蓄的,如果没有积蓄,他成为废物后,是怎么养活自己的?怎么买药养伤的?怎么筹办婚事的?
谢琅是剑修,不事生产,靠斩妖除魔赚钱,一旦成为废物,无法斩妖除魔,就断了经济来源。
苍兰派不会养废物,谢琅成了废物后,没将他赶出门派,就已是很大的仁慈。
其实苍兰派有一部分人想将谢琅赶出门派的,但谢琅是掌门的弟子,掌门不发话,他们不敢过分行事。
……
温见雪不再多想,回房去拿钱。
钱是货币的统称,修仙界流通货币是豌豆大小的灵石。
灵石分为上中下三种品质,上品灵石蕴含的灵力十分纯粹,如耀眼宝石,而中品灵石略有杂质,呈半透明,下品灵石含杂质很多,完全不透光,像光滑的漂亮石子。
原主有很多颗下品灵石,却没有多少颗中品灵石,上品灵石更是没有。
温见雪考虑到需要购买的东西都不是什么贵重之物,便只带了五百枚下品灵石去最近的交易市场。
苍兰派外门弟子几乎都没有辟谷,因此,最近的交易市场就在苍兰派山脚。
温见雪不是苍兰派弟子,门派不管他。
他毫无阻碍地离开苍兰派,前往交易市场。
路上,他碰到几十个苍兰派弟子。
几乎每一个苍兰派弟子都会看他一眼。
温见雪听到他们低声议论自己。
“这就是谢师兄的道侣?长得倒是非常好看。”
“听说是个凡人,畏畏缩缩,没有见识,如今看来,所闻非真。”
“真假又如何?左右不过是个凡人,谢琅如今成了废物,与他倒也般配。”
“不过他这是要去哪里?怎的不见谢师兄,这可是新婚第一天。”
“谢师兄原本的未婚妻是温家嫡小姐,这会儿,估计是觉得羞辱,找地方躲起来了。”
“……”
温见雪只当没听到他们的议论,坦然行之。
很快就来到交易市场,交易市场非常热闹,两旁商铺林立,人来人往,叫卖声不绝于耳。他很快买齐想买的东西。
请人把东西运回去时,余光看见一个药铺,想着着凉了,他走进药铺,打算买些药吃。
刚走进药铺,一道好听的男声响起。
“客官好,需要什么药材?”
温见雪觉得这个声音有点熟悉,抬头一看,他愣住了。
说话之人竟是谢琅。
对方穿了身雪白衣衫,胸口戴着个药铺店小二的小木牌,衣衫袖口用护腕扎起,头发高高束起。
他站在药架前,拿着个账本,正在算账,听见有人进店,他目光还未从账本上移开,却非常有店小二的职业道德,客气地询问需要什么。
听不到回答,他转身,抬起头。
四目相对,谢琅沉默了。
他道:“你来干什么?谁告诉你我在这里的?”
好家伙,大反派在药铺当店小二。
怪不得一大早不见了,原来是来这里打工了。
如此看来,谢琅根本没有积蓄,养活自己,买药,筹办婚事靠的是打工。
温见雪被如此接地气且真实的大反派震惊了。
大反派高大阴险,跟其他人仿佛不是一个维度的形象瞬间在他心里碎了个稀烂。
温见雪半天才回神,道:“我不知道你在这里,我是买药的。”
谢琅上下打量温见雪,片刻,阴郁的眉眼舒展,挑眉道:“买药?你怎么了?着凉了?”
温见雪:“……”
温见雪从谢琅的话里听出几分幸灾乐祸。
温见雪怀疑昨晚的被子是被谢琅扯下去的,而且有了证据。他怒意横生,故作乖巧,点头道:“确实是着凉了,夫君好厉害,一眼就看出来……”
谢琅捂住他嘴,笑容消失,一字一字道:“不要喊我夫君。”
温见雪眨眼。
谢琅目光阴森森,冷冷道:“听到没有?”
温见雪思索片刻,点头表示知道了。
谢琅这才放开温见雪,他刚放开,对方立刻道:“娘子,你好厉害,一眼就看出我着凉了。”
谢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