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司宴的手还捏在尖尖的下巴上,目光完全无法移开。
只是轻轻碰了一下,就敏感成这样子,要是对他做些更过分的事……
片刻后,贺司宴低声问道:“现在想起来了吗?”
谢秋哪里再敢说不记得,可怜巴巴地点头:“想起来了,都想起来了……”
贺司宴又问:“讨厌我亲你吗?”
谢秋怔了怔,垂下微湿的长睫,抿住嘴唇不出声了。
贺司宴耐心十足地等了会儿,又用指腹蹭了蹭湿红的唇角:“这么难回答,要再亲一次吗?”
谢秋立即摇头,伸手去推他:“不亲了……”
贺司宴磨了磨发痒的牙根,没忍住又凑过去,亲了下柔软的唇。
谢秋身体一僵,等反应过来时,男人已经松开手,坐回了原先的位置。
西装革履,坐姿端方,气质高贵,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模样。
谢秋:“……”
怎么回事,他今天也没喝酒啊,该不会又做了个白日梦吧?
“下车吧。”贺司宴打开车门,“回家了。”
谢秋只好收起脑海中纷乱的思绪,跟在男人身后往家里走。
出乎意料的是,今晚苏婉蓉还没上楼去休息,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听见门口的响动,她回过头:“司宴,小秋,你们回来啦。”
“嗯,我们回来了。”谢秋应声,“您怎么还没去休息呢?”
“晚上吃撑了,睡早了不好消化。”苏婉蓉问道,“小秋今晚聚餐吃得怎么样呀?”
“挺好的,那家餐厅味道不错。”谢秋笑着回道,“改天有时间,也带您去尝尝。”
“哎,好!”苏婉蓉脸上露出笑容,“好孩子,妈没白疼你。”
“那必须的。”谢秋继续往里走,“我先上楼去了,您也早点休息。”
“去吧。”苏婉蓉看向儿子,“司宴,你过来一下,妈有话想跟你说。”
贺司宴往沙发前走:“您说。”
谢秋加快脚步往楼上走,给母子二人留下谈话的私密空间。
回到房间后,他先脱掉衣服洗了个澡。
前脚出了浴室,后脚就听到有人在敲门。
谢秋边擦头发边走到门后,打开房门。
贺司宴目光在宽松的领口处微一停顿,往上移回他脸上:“刚洗完澡?”
谢秋拿下盖在头发上的毛巾:“真巧,刚洗完就听到你敲门了。”
贺司宴示意道:“方便进去说吗?”
谢秋身体没动:“有什么事吗?”
他暂时不能跟这个男人单独共处一室,太危险了……
贺司宴倒也没有强行要进门,站在门口问道:“明晚有个酒会,可以陪我一起参加吗?”
谢秋不太委婉地拒绝道:“我可以不去吗?”
“可以。”贺司宴看着他,“但我需要有个伴,我希望你可以做我的男伴。”
谢秋表情有些为难:“可是……”
“如果你是担心我们一起出现在公众场合,会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贺司宴语气平静,“那你不用担心,参加酒会的人应该都知道我们之间有婚约。”
谢秋:“……”
这算是宽慰他还是在威胁他?
“当然,如果你真的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贺司宴说完后,转身欲走。
“等等。”谢秋出声叫住他,“只是陪你参加一下酒会,不需要我喝酒应酬,对吗?”
贺司宴转回身,语气含了丝明显的笑意:“以你的酒量,我哪敢叫你喝酒?”
谢秋脸微微一红:“那好,我陪你去。”
“嗯。”贺司宴应道,“晚安,早点休息。”
谢秋乖乖回道:“晚安。”
*
第二天傍晚,准备出发前,谢秋在衣帽间里挑选合适的西装。
换好衣服后,他下楼去客厅找贺司宴。
贺司宴正在客厅里跟苏婉蓉说话,闻声看过去,眸底掠过惊艳之色。
谢秋身形清瘦但挺拔,剪裁良好的白色西装掐出纤细柔韧的腰身,西装裤勾勒出一双修长笔直的腿,身材比例极佳。
为了不给贺司宴丢脸,他还简单弄了下发型,将微卷的刘海打理成微分碎盖,愈发显得唇红齿白,活脱脱是个气质矜贵的小少爷。
“我好了。”谢秋被男人的目光一盯,不由低头查看自己,“是哪里有问题吗?”
“没有。”贺司宴迈开脚步,朝青年走过去,“很完美。”
谢秋很少会穿正装,唯二两次穿西装的场合,他都非常可惜地错过了。
如今亲眼目睹,才知道究竟有多么光彩夺目。
谢秋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视线又被男人胸前的领带吸引:“这不是我送你的那条领带吗?”
“嗯。”贺司宴应声,“你送的好看。”
谢秋:“哦……”
“哎呀小秋,这身西装好好看呀!”苏婉蓉也走了过来,“是妈给你买的吗?”
“是的。”谢秋弯起唇角,“都是您的眼光好。”
苏婉蓉掩唇笑道:“那也得小秋的身材好呀。”
贺司宴转身:“走吧。”
“哎等等!”苏婉蓉忽然做了个暂停的手势,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扫了一圈,语气惊叹道,“你俩今天穿的好配呀,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贺司宴今天穿的还是黑色西装,搭上略显活泼的领带,气势依旧高贵摄人,又隐隐多了一分不易察觉的温柔。
苏婉蓉越看越满意,回头问了句:“你们说是不是呀?”
管家回道:“没错,夫人。”
佣人们异口同声地附和道:“大少爷和大少夫人,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谢秋:“……”
这是不小心触发了什么NPC剧情吗?
贺司宴抬手看了眼腕表:“妈,我们先走了。”
在苏婉蓉的目送下,两人并肩离开了前厅。
宾利驶离贺家老宅,朝目的地开去。
车上,贺司宴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递给身旁的人。
谢秋接过去:“这是什么?”
贺司宴:“打开看看。”
谢秋先看见了盒子上的LOGO,愣了一下,小心打开盒盖。
映入眼帘的是一只星空蓝腕表,蓝宝石玻璃镜面,白金表圈镶嵌着明亮的钻石,将表盘上的星空银河衬得璀璨而迷人。
即便谢秋完全不懂表,也情不自禁被吸引住了。
几秒后,他回过神来,阖上表盒:“这只表我不能要。”
贺司宴侧眸看他:“不喜欢?”
“没有,很漂亮。”谢秋抿了下唇,“但是太贵重了。”
虽然他不知道这只表的具体价格,但光是这个品牌就知道有多贵了。
“再贵的表,也是给人戴的。”贺司宴语气很淡,“如果你不戴在腕上,它就是个死物,一文不值。”
谢秋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表盒递还给他:“我不习惯戴腕表,你收回去吧。”
贺司宴接过腕表,看也不看一眼就要往车窗外扔。
谢秋下意识扑过去阻止:“你干嘛把表扔了呀?”
贺司宴举着表盒,垂眸看他:“我说过了,你不要它,它就分文不值。”
谢秋:“……我要。”
如果可以,他真想把这些有钱人的脑袋瓜子敲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构造。
不过对于贺司宴来说扔个几百万的表,可能就跟他不小心丢了几块钱一样,压根无关痛痒吧。
想到这里,谢秋语气变得更坚定了:“我要。”
贺司宴收回手:“坐好,我给你戴上。”
谢秋这才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扑到了男人身上,耳根一热,迅速端正了坐姿。
贺司宴取出表,戴到了他的手腕上。
他的手腕纤细,腕骨微微凸起,在深蓝色的腕表映衬下,皮肤愈发显得白皙如玉。
“好看。”谢秋认真端详着,“蓝色还挺显白的。”
贺司宴不知想到了什么,眸色转深:“你本来就白。”
谢秋眨了眨眼睫:“谢谢,这算夸奖吗?”
贺司宴收回手:“嗯,是夸奖。”
*
宾利到达酒会地点,停靠在门口。
会所的泊车员立刻上前,恭恭敬敬地打开车门。
两人下车后,在侍应生的引导下朝酒会大厅走过去。
来到酒会厅门口时,谢秋脚步迟疑了一下。
自从上次在谢晋的生日宴上不欢而散后,他就拉黑了谢家所有人的联系方式,这段时间也没怎么想起过他们。
不知道今天的酒会,会不会碰上谢家的人?
贺司宴察觉他的异样,跟着停下脚步:“怎么了?”
谢秋望着男人雕塑般的侧脸,心绪安定下来:“没什么,我们进去吧。”
贺司宴微一抬手臂,示意道:“挽着我。”
谢秋不太懂:“是参加酒会的人,都要这样吗?”
贺司宴:“嗯。”
“好吧。”谢秋伸出一只手,挽住了男人的臂弯。
贺司宴唇角牵了牵:“进去吧。”
两人并肩踏进酒会厅,喧闹的大厅里霎时间变得安静下来。
几乎所有人都看向了他们,各种复杂难言的目光,就像是在演一出默剧。
谢秋面不改色,假装感受不到周围不怀好意的视线。
就算他们看自己再不爽,但只要他挽着的这个男人在他身边,他就是安全的,完全不用担心什么。
果不其然,贺司宴只是冷冷扫视了一眼,那些人便如同惊弓之鸟般挪开目光,继续和四周的人攀谈起来。
酒会厅里,重新恢复了应有的热闹。
谢秋悄声夸奖道:“司宴哥哥,你好厉害呀!”
贺司宴侧眸:“哪方面?”
“就是……”谢秋也不好明说,“就是很厉害啦。”
贺司宴又看了他一眼:“不要乱说话。”
谢秋有点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乖乖点头:“好哦。”
正说着,有人上前来热情地招呼道:“贺总!好久不见!”
贺司宴伸出一只手,和来人握了一下:“高总。”
高总看向他身旁的谢秋,眼睛一亮:“这位是?”
“谢秋。”贺司宴介绍道,“我家小朋友,带出来玩玩。”
他这话说得看似随意,但高总马上就明白过来,再也不多看一眼,只笑呵呵道:“原来是谢小少爷,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呐!”
谢秋:“……”
他都不知道在那些传闻里,他到底成了什么样的人了。
这时,那位高总又问:“贺总,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贺司宴淡淡回道:“没什么小朋友不能听的。”
高总连忙陪笑道:“是是是,贺总说的是!”
谢秋捏了捏男人结实的手臂,微微踮起脚尖想说话。
贺司宴低下头,主动将耳朵凑过去。
“你们谈论什么,我又听不懂,我还是去一边玩吧。”谢秋小声在他耳畔说道,“你需要我的时候,我再出场就好啦。”
贺司宴点头:“那你先去吃点东西。”
“好的。”谢秋松开手,指了指餐台的位置,“我就在那里,不走远。”
“嗯。”贺司宴又叮嘱了一句,“不要喝酒,果酒也不行。”
“知道了知道了……”谢秋往后退了一步,举起手放在耳朵旁挥了挥,“拜拜。”
贺司宴目送他转身,唇角不自觉扬起一抹弧度。
一旁围观的高总忍不住说了句:“年轻就是好啊,谢小少爷还真是活泼可爱!”
贺司宴转回脸,没什么表情地看向他。
高总登时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忙不迭地将话题转到生意上。
那边谢秋已经走到了餐台前,在眼花缭乱的点心中挑了一块小蛋糕,咬了一口。
随着参加酒会的人陆续到齐,大厅里的气氛也越来越热闹。
谢秋能感觉到时不时有好奇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但可能是碍于贺总本人在场,这次他没听到那些把他当小聋瞎的大声蛐蛐。
蛋糕有些腻,但本着不浪费食物的原则,他还是吃掉了。
吃完后,谢秋仔细搜寻一圈,挑了杯不含酒精的果饮喝了起来。
刚喝了两口,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刻意压低的气泡音:“你好,一个人吗?”
谢秋有点恶寒,转过身:“你好,不是。”
来人是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长相还算端正,就是眼神轻佻,气质显得特别油腻。
见他拒绝,油腻男也不气馁,端起一杯酒晃了晃:“如果你不是一个人来的,你的男伴却将你抛在这里,那就是他的罪过了。”
谢秋:“……”
油腻男往前靠近一步:“怎么样,要不要换个伴呢?”
“我是跟贺司宴一起来的。”谢秋云淡风轻地问道,“你要不要,先去问一下他的意见?”
油腻男脸色骤变,连用来装逼的高脚杯都不要了,一句话不说就马不停蹄地跑了。
谢秋:“……”
看来在这个世界里,有时候贺司宴的大名比什么都好使。
谢秋举起杯子,继续喝他的果汁。
就在这时,他的视线跟另一个男人对上了。
男人年轻英俊,身材高大,看起来气质不凡,正用一种说不上来的眼神打量着他。
很快,男人迈开一双长腿,朝他走了过来:“你好。”
谢秋对于帅哥的包容心比油腻男要强一点,礼貌地回道:“你好。”
“我姓韩。”韩柏言彬彬有礼地自我介绍道,“我叫韩柏言。”
谢秋微微一笑:“谢秋。”
韩柏言愣了一下:“你就是谢秋?”
谢秋抬了下眉:“我很有名吗?”
其实他心里很有数,有名的当然不是他,而是跟贺司宴有婚约的谢秋。
韩柏言语气复杂道:“原来你就是贺总——”
贺总的什么,又没说了。
谢秋也不想深入探讨这个话题,捧着杯子问道:“韩先生还有事吗?”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韩柏言顿了顿,“觉得你有点像我的一位故人。”
谢秋:“……”
完了完了,不是要上演什么狗血替身文学了吧?
不对啊,他也不是这本书的主角受呀!
“抱歉,别误会。”韩柏言温声解释道,“我说的那位故人,是已逝的家母。”
谢秋:“啊……”
他大脑转得都快冒烟了,终于憋出一句:“节哀顺变。”
“家母已经离世多年了。”韩柏言表情有些感伤,“只是刚才突然看见你,觉得你们有几分相像。”
谢秋回道:“其实我觉得你看着也挺面善的。”
“是吗?”韩柏言笑了笑,“相逢即是缘分,方便加个微信吗?”
谢秋想了想,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微信二维码。
“滴”的一声,是扫上好友的声音。
谢秋正准备点击同意好友,耳畔响起一道低沉冷漠的嗓音:“谢秋。”
他吓了一跳,抬眼便撞进一双黑沉沉的眸子里。
这一瞬间,谢秋莫名心虚起来,觉得自己好像那个被丈夫当场捉奸的出轨妻子。
贺司宴目光转向一旁的韩柏言,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打断了。
谢秋:“听我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