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奢望的三个字
时光飞逝,半年后。
长安城内已无阮屏玉的医馆,阮宅门口还帖着两张白色的封条,无人问经。城中百姓,日夜忙碌,每天都有很多新鲜的事你传我知,渐渐的没有人再去提及有关阮家遭遇的事。
不管是冤枉,还是真如案件所述,都与他们无关了。
一个身影轻车熟路地朝着那条宽街而去,突然尘土飞扬,卓瑶抬手捂住了脸,微眯的眼睛慢慢睁开,看着昔日的医馆已经改头换面,变成了传舍,颇为感慨。
店小二看见有人站在门口,笑脸迎人的走过去,“这位姑娘,是要住店吗?”
远处的马蹄声慢慢接近,直接在卓瑶身后停下,那人将手中的竹筒递给她,“大小姐,有新镖。”
店小二看着马上男子的服饰,立即认出了他的身份,那么他口中的大小姐,就是卓远镖局家的大小姐卓瑶?
卓瑶伸手一接,牢牢抓住,拿出竹筒内的押镖信看了一眼,塞回去丢给兄弟,道一句接了,又对着店小二问:“这里……开了多久?”
“本店上个月才开,还一切如新。”店小二笑脸盈盈,“不知卓大小姐是打算住店还是用食呢?”
“不了,我只是来看看,下次罢。”
店小二看着离开的人,挠了挠头,留意到后面的人,马上笑脸迎人的过去打招呼。
“大小姐。”镖局的人从马上下来,牵着马一路跟上,特别是看她面色沉重,担心道:“见你愁思,可是跟这趟镖有关?”
“无关,这躺可以走。回来我再去一探究竟好了……”卓瑶想到安雅的信,点了点头,“我要相信她,一定要相信她。”
一直在局外镖局的人,表示没有听懂,“相信谁?”
卓瑶嘴角扬起,加快了脚步,“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
……
与此同时,玄洛与银川接到了消息,安雅半月前出现过长安城,不日又看见桑邪的身影,想必这长安城近日定会有些动荡,要他们来这里查探一番。
这些事本不属于他们,玄洛之所以答应前往,全因安雅的关系。匆匆赶来的数日,却未曾发现任何与安雅或者桑邪有关的痕迹。
“主人,她们本就来无影去无踪,或许……”
“连你都寻不到,想必她们有意隐藏自身,会是什么事呢?”玄洛看着掌中红线,沉了沉眉,“银川,我的心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银川看着近日来总是心事重重的人,“银川不懂。”
玄洛从身上拿出扇椁,这个东西她并没有上交,是因为有些事她想不通,特别是那个人。
“那个人,总觉得她与我们不太一样。”
“主人说的是……”
“她与这扇椁主人的对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她竟能破了我的镜花水月。”玄洛眉心蹙了蹙,百不得其解,“你说……大人会晓得吗?她那么聪慧,说不定能参悟一二。”
“主人!”银川面露担忧的看向她,“万万不可啊!若让那人晓得……你……会有危险。”
“危险?”玄洛瞥了眼银川,淡淡一笑,“你晓得,这么多年我最不怕的是什么吗?”
银川站在原地,未语。
“最不怕的就是死。”玄洛面色清冷,声音毫无起伏,“活着,于我而言便是折磨,若非他答应我可以救活玄姿,你以为我还会如行尸走肉的活着吗?”
“主人!”
玄洛喃喃自语,“你说……他真的可以救活玄姿吗?”
“一定会。”
“我也觉得。”玄洛淡淡的笑了笑,“再多呆几日,若还没有踪迹,我们就离开。”
“诺。”
玄洛二人没走几步,就被一个声音叫住了,实属眼前人的气质过于超凡,是娄瑛平生未见,远远一眼便瞧见。
“是你。”玄洛自然记得这位英气的女子,“见过娄大人。”
“叫大人过于生分,如今我没穿官服,你可以直接唤我名字,娄瑛。”娄瑛一脸英气的走过去,本以为那日一别她们不会再见,没想到这么快就遇见了,笑问:“前面便是我娄府,不知玄洛可否赏个薄面?”
玄洛想着还要在这里呆上数日,与其漫无目的寻找,不如去眼前人的府邸逛逛。
“玄洛打扰了。”
娄瑛没想到她会一口答应,开心的笑出了声,转身吩咐下人先行回去准备,侧身抬手,道:“请。”
“请。”
长安大街是一条恢宏的大道,能在这附近拥有宅地的人,不是家世显赫,便是当朝大官。
玄洛坐上娄瑛的马车,行走在宽敞的道上,随意扫了眼两侧避让的行人,早已心知娄瑛的身份绝不简单。
“很少有人像你这般淡定。”这一路娄瑛时常观察着身边人,她还是第一次遇见如此淡定优雅的女子,不免感叹欣赏。
“不淡定会如何?”玄洛回望她,直言问。
被问住的娄瑛笑笑,“是我孤落寡闻,会让我有几分好奇。”
“说到好奇……”玄洛看向眼前人,“我有个疑问。”
“请问。”
“虽说现在天下太平,身为女官为何不留在长安城,而是……”玄洛停顿了片刻,“带兵出征?”
“我毕生心愿就是可以为大唐征战沙场。”说道这些,娄瑛一脸自豪,“保我大唐,便是保我在乎之人安然。”
玄洛目光微微恍惚,因为类似的话,有一个人也曾与她说过。细细打量着娄瑛精致的五官,若她可以长大成人,定与她一般好看。
娄瑛言完见玄洛只盯着自己,未曾言语,笑问:“在看什么?”
“觉得你很像我昔日的友人。”
“哦?”娄瑛有几分好奇,“不知我是否有幸,认识她?”
玄洛摇摇头,“她已经不在了。”
“抱歉。”
“无妨。”
马车停在一处府邸前,“大人,到了。”
娄瑛恢复表情,先行下车朝着玄洛递出手,“请。”
四目相对下,玄洛垂眉盯着这双手,轻轻搭在上面,从车上下来。
感受着她指尖的冰凉,娄瑛面露担忧,“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无妨,只是有些累了。”
“那先休息罢。”
“有劳。”
银川看着自家主人的背影,若有所思。
……
在长安城外的山上,阮家仅剩的姐妹二人,这半年来一直居住在这里。命运仿佛与阮屏玉开了个极大的玩笑,她没想到因为这件事,不仅夺走阮家御医的身份,还有她父母和弟弟命。在她与阮枫翎被流放的途中,险些遭到强迫,好在最后有惊无险。
此事哪怕已经过去了半年,但每每想起这件事,阮屏玉心中仍有余悸。
倘若不是安雅及时出现,阮屏玉很难想象她今后的命运该如何,要如何?
今后?
怎会有今后!
事后阮屏玉有很多事想问安雅,可她除了给自己一封父亲亲笔写的书信外,什么都没说。
而这半年,除了有关阮家的问题安雅避而不答之外,对自己的关怀称的上是无微不至,这样的安雅让阮屏玉产生了一种道不明的情感因素。
是什么,她自己也不晓得。
出神的望着夜空的繁星,阮屏玉轻轻的叹了一声。
“站在窗口为什么不披件外衣呢?”安雅自后走来,手里拿着斗篷披在阮屏玉身上,“这几个月,你身体一直病着,你这样可晓得有人会担心?”
阮屏玉抬手扶着斗篷,转身问:“你吗?”
安雅微微怔住“嗯?”了一声,转言道:“你妹妹枫翎会担心,现在你们姐妹俩相依为命,她担心你是正常的。”
“你呢?”阮屏玉盯着安雅,“你会担心我吗?”
安雅错综复杂的眸子回望她,点了点头,“会。”
“那为何有些事,你不愿与我说个清楚明白?”
“正因为担心,有些事不知道才最好。”安雅见阮屏玉眸中波光流转,神情依然平静,“或许这便是命……是命就要认。”
“命?”阮屏玉转身看着桌上的油灯,摇头叹笑,“阮家世代为医,救过多少人?我一心学医开医馆,救死扶伤,为何我救人性命,到头来竟沦落至此……命?好可笑的一个字,不是吗?”
“但你还活着。”
“活着……是呀,我还活着。”阮屏玉面露痛楚,紧紧的抿了抿唇,抬手抵在心口,用呼吸抵住难耐,“可是这里总有一块儿石头压着,压的我喘不过气,这样不明不白的活着……当真好辛苦。”
“怎会不明不白?你活着,总有一天会找到你活着的意义。”安雅抬起头来,伸手抹去她眼角的泪痕,望着阮屏玉满是波澜的眼睛,安抚道:“我会陪着你,照顾你,直到你找到生活的意义为止。”
“然后呢?”
安雅微微一怔,“然后?”
“陪着我,照顾我,直到我找到生活的意义之后,然后呢?”阮屏玉握住安雅抚在自己脸上的手,看着近在眼前的女子,好看的眉心皱了又皱,内心涌上说不出的感觉,“是不是我一辈子找不到,你便一辈子陪着我?”
“……屏玉?”
阮屏玉松开手,端着肩后退了两步,与安雅保持距离,瞥了眼窗外的夜色,唇角微微抿起弧度,“不早了,我想休息了。”
安雅此时站得像木桩一样笔直,缓过神来见阮屏玉已经端坐在床沿准备休息,没有言语的转身离开。当她站在紧闭的门前,微仰着头,视线穿过树梢,凝望着暗沉天空,许久许久,也没从那个问题里走出来。
一辈子……
好奢望的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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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办了一件好蠢的事。
把朽灵更到了我的倒影里。--
最近真的是糊涂了。
我知道你们等的着急了,我努力恢复哈。
那边我马上更新替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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