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你想所想
夜色深沉,若隐地水声渐渐响在安静的山洞内。
这些日子,银川一直跟随玄洛向西南下,感觉她似乎在找寻什么,又或许是躲着什么。
洞外寒风呼呼刮过,银川盯着洞内燃烧的火堆,再看向静坐在洞外的背影,她真的是太安静了。
静到如果不是感知到她的呼吸,以为是尊雕像。
“银川。”
一声呼唤,银川闪身站在玄洛身后,应道:“银川在。”
“今夜是上元节,你那儿可有酒?”
银川摇了摇头,回望途径的小镇,“请主人稍后,我去去就来。”
还没到半炷香的时辰银川从天而降,周身悬着一丝血腥气,玄洛目光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没有起伏的声音伴着清冷,“你若真当自己是个人,就不应随意杀生。”
银川看着预备离开的身影,将酒壶递上,“这酒?”
“我讨厌染血的东西。”
这话听着有些矛盾,因为自身的原因,她嗜血爱血,甚至还以血为食物,但心里却十分讨厌那股悬在周身的血腥气。
让她觉得恶心。
“我并未滥杀无辜。”银川张了张嘴解释道,“我杀的是坏人,仗势欺人的坏人。”
“坏人?”玄洛一双眼睛在夜色中亮如星辰,隔空将银川手中的酒壶握在手里,仰头饮了一口,笑了下,“这天底下的坏人,哪里是你杀的完的?”
“主人,你不气了?”
“我这双手早已染满了鲜血,何来之气?”玄洛仰头看着夜空,出神道:“若自己不把自己当人看,我该如何生存这天地间?”
“主人?”
“歇息罢,明日出发。”
“主人。”银川再次叫住她,“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玄洛停下脚步并未开口,是因为她猜到银川知道了答案。
“镇子上的人说了,再往南的村子因为一场瘟疫并不太平,我们……可是要去那里?”
“嗯。”
“让我……”后面的话被玄洛一个手势打断了。
“确切的说,我去找一个人。”
听见找人,银川眼睛一亮,“找什么样的人,银川愿为主人效劳。”
“我亦不知要找的人是什么模样。”玄洛又饮了一口,双眸盯着圆月脑海中却晃过一张孩子脸,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满目惆怅。
“不知……那我们要怎么找?”
“我只知他腰间佩戴了一个奇特的东西,名为扇椁,里面养的是地狱红魔。”玄洛走过银川,淡道:“可以说他很危险。”
“那主人……”
玄洛拐进山洞内,“要找他的并非是我,歇息罢,明日出发。”
银川:“……”
……
长安城内。哪怕前一刻百姓还透着上元节的热闹,这一刻也抵挡不住冷风了。
住在隔壁院子的主人是某个将军身边的副将,前几日刚成亲,东西院只隔着两堵墙,换作常人或许不会听见一些奇怪的声音,但自打隔壁住了人成了亲之后,可苦了梵殷的耳朵。
更过分的是窗外的风就像故意把那声音传进来一样,梵殷曲腿坐在舒适的榻上,声声入耳,听的毫无倦意。
那声音虽低,但在这寒夜里却具有极大穿透力,女子哀婉的沉吟声,跟男子动情的喘息声混杂在一起。就算没有亲眼所见,光凭这声音梵殷也能想到交缠在一起的身影,模糊又暧昧。
室内的炉火发出的噼啪声,就如此情此景,随着时间推移跟缠绵的节奏加速,彻底打乱了这夜原本平静的脉搏。
那二人翻覆颠倒是要彻夜不休,听不下去的梵殷抬手捂住耳朵,长出一口气直接开门冲出了房间,随后打了一个激灵。
真的好冷。
不满的梵殷抬头看着相隔甚远的隔壁院,“真是吵死了,还让不让别人睡了。”这声音虽大,却根本传不过去。
“阿殷?”闻声的沐子卿从东院走来,就看见只穿着单衣还赤脚的梵殷,走过去立马拉着她回屋,“真是胡闹,大晚上不歇息在外面做甚?”
“我……”梵殷一时语塞,她真不想告诉沐子卿自己大晚上睡不着是因为听了墙角的事。
可那声音倒是帮她做了回答,舒服的长呻直接传了过来,沐子卿了然的眉心微挑,迈前一步直接把梵殷横抱在怀,没等她开口两人已经回到了东院,让她坐在榻上。
“我记得隔壁院成亲有几日了,为何不早说呢?”沐子卿倒了杯热水递到她手里,轻声一笑,“这院子是小了些,我们可以搬走。”
“还是住在深山老林里好。”看着递过来的杯子,受宠若惊的梵殷双手紧握,这水还没下肚,心已然暖了。
“今夜你就睡我这里罢。”
梵殷抿着温水,抬眼问,“那子卿呢?”
沐子卿瞥了宽敞的软榻,“自然我睡外面了。”
听见这话的梵殷险些被水呛到,把水递还过去,快速往里挪了挪,“那……夜深了,快……睡罢。”
沐子卿忍了忍闷咳,抬手熄了油灯平躺在外侧,夜一下子安静了,但这份沉静反倒让梵殷彻底失去了困意。
身边的人一动未动,呼吸平稳,梵殷慢慢的转过头,闻着她自然天成自带香气的呼吸,跟在沐子卿身边这么久,梵殷知道她沐浴很简单,并没有过多的讲究,但这香气从第一次遇见就存在了。
呼吸轻软芳醇,就像那梨花一般清甜,而且越闻越觉得舒适,顺着香味梵殷慢慢凑近了几分,眼前人墨染的乌发与洁白的睡衣相互衬托着,像一片生长在黑暗中绽放的纯白花蕊。
鼻尖凑到了白衣旁,这香气随着沐子卿的呼吸四散流溢,引来有心人的追逐,又如远在窗外风中,不可触碰。
沐子卿闭上眼睛,感受着身边人的挪动,并未多想,直到梵殷的手攀在自己的腰身时,才缓缓睁开眼。
“不睡吗?”
梵殷知道沐子卿还没睡,听着她没有怪罪的语气,又贴近了几分,“想这样抱着你。”
沐子卿感受着梵殷低低响在耳侧的呼吸,微微一笑,“都多大了,还像个孩子。”
这样美好的笑声,在这样的夜里,就如春日含苞待放的花,一霎那间都开了。
“我才不是孩子,我不仅想抱你。”梵殷又凑近了几分,“我还想……亲你。”
话音刚落,一双冰凉而柔软的唇突然的,轻轻的,覆上了梵殷的唇。
这一瞬,梵殷震惊得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刚才说了什么?
为何……
她呆呆的侧卧在榻上,神情迷茫的盯着沐子卿,更多的是不可思议。
“怎了?”沐子卿慢慢的睁开眸子,弯着眼睛笑问,“不是你说你想,怎么这般惊讶?”
恍然的梵殷直直的盯着眼前人,“是我想……可是……”我想要的更多,多到你会害怕。
“可是什么?”
“我是因为喜欢子卿,所以才想接近你,靠近你,保护你……”梵殷无视乱跳的心脏,这一刻她只想把话说明,“更想拥有你,但如果你不……”
后面的话被沐子卿双指生生按了回去,“嘘。”
梵殷睁大眼睛看着沐子卿,似乎在期待着什么,又害怕着什么。
只见沐子卿双唇轻启,“我喜欢,你想所想。”
——‘你想所想。’
梦境般的氤氲,被沐子卿的一句话吹散,她的心也随之被吹软了。寒风在窗外刮过,发出了呜呜声,圆月当空洒下朦胧,梵殷内心池子里的莲花全部绽放。
屋内炭火烧的通红,空气中气息芬芳,生在一起的莲花交颈而缠,相偕飘摇在快乐的池子中。微风吹过水面,一笔笔一行行的写着自己喜爱的诗篇,诗句的温婉,从五感而发,字字动人。
只是当这些气息,都出自梵殷时,她不解的睁开了眸子,蹙了下眉心,“子卿……你为何……”她整个心跳的速度,已经快到崩溃的边缘了。
沐子卿淡然的翻个身,从上往下的看着气息不平的梵殷,惭愧道:“或许这便是他们所言的无心罢,没有情欲感。”
梵殷抬手捧着沐子卿的脸颊,“……这是……何意?”
沐子卿伸手轻轻撩过梵殷周身的敏感,听着她不稳的气息,轻声应着,“就是你有的这些感觉,我都没有。”
“唔。”梵殷在浮云般的飘荡中,几乎丧失了语言能力。
听着梵殷炙热的呼吸,与自己平稳的呼吸丝丝缕缕纠缠在一起,特别是她白皙的脸颊泛起欲醉的酡红,就像盛开在冥界的彼岸花,美极了。
沐子卿深深的看她,低低道:“阿殷,我从未与人这般接近过。如此,这般是否是你想所想?”
失去语言能力的梵殷,用眼神告诉了她全部答案。只觉光影一暗,沐子卿的唇已经温温凉凉的落了下来。
与之缠绵,那般旖旎在唇齿的滋味,根本无法用语言形容,更让人奇怪的是从未与人接触的沐子卿为何对此这般熟练。
就好比由一种温柔辗转向另一种温柔,由一种纠缠渗透到另一种纠缠,不管是这个吻,还是她温柔细腻的动作,就像清晨的露水滴落在绿叶上,是那么纯净自然,就像梦境般的无声潜入,一寸寸将她空旷的心与身填补。
太神奇了。
直到那一声悠长的低吟到来后,仿佛万千言语都化作一缕尘烟,此情此景,美不胜收。
……
※※※※※※※※※※※※※※※※※※※※
咳,猝不及防。
嗯。
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