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5章墓山
午夜刚过,虽说石林几处有屏障挡着感受不到风沙,但沐子卿却能感知外面的冷风有多猛烈寒冷。
直到风沙突然骤停,沐子卿将梵殷扶到一旁,起身甩袖而去。
睡的不是很沉的梵殷皱了皱眉头,睁开眼睛才发现身边的阁主不见了,本想起身去找,可是这沙漠之大,她一时间没了方向。
“阁主……”
沐子卿的脚步快速穿梭在沙漠之中,望着眼前那片连绵的山壁,找了个隐蔽的落脚点。
她轻盈的身影在山壁间穿梭,目光一直留意着上面凹凸的缝隙,有的缝隙已经经历过岁月的洗礼,有的虽说看的见痕迹,却也过了七宿蛊的时效。
刚检查完一面石壁,沐子卿就听见了身后不远处的动静,警觉的看去却目光微亮,有三个壮汉正背着工具,从远处迎着冷风慢慢走来。
沐子卿一眼就认出,他们是‘墓匠’。因为当地人的风俗,开建山墓必须午夜开工,聚阴利阳。
——“如此的话,看来这泥城最近有新丧。”
远处的三个人越走越近,一路上有商有量,有说有笑,好像在用这样的氛围来冲淡内心对这片山壁的畏惧。
有了答案的沐子卿先隐藏好自己的位置,并记住了他们开凿建墓的位置,随着冷风消失不见。
一名墓匠转身回看那片黑压压的山壁,揉了揉眼睛,“我说……刚刚是不是有什么东西飞过去了?”
另外一名墓匠喝了口腰间的奶酒,扯着浑厚的嗓音,“别自己吓唬自己,感慨把地方凿了,老子还要早点回去陪儿子呢!”
“你也别怪他了,毕竟唔咖才当墓匠两年,八成是酒量还没练出来有些醉了。”
这话虽然解释的过去,但是在唔咖内心吗,还是觉得刚刚有什么东西飞了过去,还有那种被人注视的感觉,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喝了酒的缘故?
……
本以为这一来一回,石林中的小东西应该还未醒,远远的就瞧见在里徘徊担忧的身影。
“醒了?”
闻声的梵殷立即露出笑意,“阁主,你回来了。”
“这么早就醒了?”沐子卿习惯性的拍了拍身上的黄沙,走进屏障内,光是看着她的样子就觉得有趣,“还是说……自己在这里害怕?”
“我是担心阁主,又不知阁主是往哪个方向离开,不敢贸然去找,是怕阁主回来看不见我担心。”
“这倒是实话。”沐子卿回到之前歇息的地方坐好,淡道:“方才我去的地方,担心你会害怕,就没叫你。”
梵殷抿了下唇,“是什么地方?”
“墓山。”
“墓山?”
“是这里的风俗,因为这沙漠中的黄沙就像是流动的沙河,后辈不愿先人就此离去,便决定在山壁上建先人墓,后来山上开凿的墓洞越来越多,就被称之为墓山。”沐子卿见梵殷听的认真,继续道:“我刚去的墓山正好碰到有墓匠来开凿墓穴,有新丧就好推算时间,或许会遇见炼蛊者。”
“一整座山都是……墓?”梵殷的重点在这里,不可思议的深想之后打了个冷颤,反问道:“阁主就不怕吗?”
“怕什么?死人吗?”沐子卿见梵殷点点头,淡淡一笑,“在我眼里活着的人才更为恐怖,这死了的人,就算再折腾也没有活人折腾的花样多。”
“话是这么说……”
“难道战争不让人害怕?”沐子卿抬头望着星空,喃喃自语道:“发动战争的都是人,杀人的人亦是人,怨鬼也好,恶鬼也罢,不都是人害的?”
长这么大梵殷还是头一次听见阁主与自己说这些,难道是因为自己之前的那些言辞吗?
还是说,阁主在用她的方式告诉自己答案?
“在想什么?”沐子卿察觉身边人的沉默,问道。
“在想阁主为何突然跟我说这些。”
这个问题沐子卿也在问自己,可是不知为何,她很想跟她说说清楚,道道明白,可是这样的答案,她说不出口。
“怕你好奇心太强,惹出什么麻烦又要我去救你,多了解一下人心险恶,没有坏处。”
梵殷一时语噻,哼声反驳道:“先生说,等我活的够久了,自然会明白,事事也会看淡一些。”
“这是你的本性,活多久都改不了。”
梵殷眨了眨眼睛,反问道:“阁主为何如此肯定?”
沐子卿目光定定的看了她很久,很想说因为有个存在,她活了那么久,依旧无法看淡人之生死,总是将人的生死放在心中,想到这个人,沐子卿没有言语的闭上双眸,“不告诉你。”
这让等答案等了半天的梵殷看不懂了,不过因为眼前人的关系,她也不好多问,于是安静的坐在一旁等待天亮,然后启程出发。
两个人一路骑着骆驼,行走在沙漠上,走了近五日才抵达泥城,因为二人均是女扮男装,太阳又即将落山,城内的人只当两个人为商旅。
沐子卿趁着天黑先找了间当地较大的客栈,入住的第一件事就去沐浴洗去身上的风尘。梵殷其实也不懂为何非要这般慢悠悠的进城,但身处在泥城内,她自己找到了答案,这里的百姓久居黄沙之中,看着都风尘仆仆,若她们两个人一路毫无风尘的走进城,确实会吸引目光。
沐浴完的梵殷本想在用餐时询问阁主,却发现入住的人跟她们并无不同。
“在想什么呢”沐子卿手撕了一块儿羊肉,含在口中慢慢咀嚼问道。
“不解阁主为何……”
“嘘。”沐子卿抬手抵在唇边,“入城之前不是说了,唤我公子便是,这两个字太容易暴露身份。”
听到这里,梵殷轻咳一声,“我就是不解……公子为何要走五日进城。”
“因为从墓山之后的路上,都设有部落的哨岗,是防止外族来侵。只是他们均会乔庄为百姓,不容易被察觉。若我们在中途出现,又消失便会被戒备,这样一路慢慢走来,反而相安。”沐子卿提醒完就见店小二端上了这边独有的奶酒。
此酒味道有些酸涩,梵殷实在喝不惯,但是店小二又说此酒耐寒,必须要喝上几口才能抵挡夜里的寒冷。
梵殷想着这段时日在外面都不觉得冷,现下在客栈内,又能冷到哪里去?所以对这酒并没放在心上。
沐子卿拿起酒碗一口饮尽,道:“吃过饭先去好好歇息,明日我们去商行一趟。”
虽不知阁主到底在打着什么主意,不过在梵殷眼里眼前的一言一行均在计划之内。
也是,她可是阴阳阁的阁主,掌握天下之事,怎会算不出敌人,或者这城中百姓的心思呢?但一想到这里,梵殷又觉得有心沮丧,就是阁主再怎么厉害,也猜不到自己的这些小心思。
“嗯。”
沐子卿瞧了眼被梵殷推到很远的酒碗,“不喝么?”
“……一会儿喝。”
沐子卿看了她一眼,没有言语。
……
就如店小二所说,泥城到了夜晚气温会骤降,就算盖的很严实也挡不住寒冷。
一个喷嚏接着一个喷嚏,没一会儿就感受有人拖着油灯走到了门口。
梵殷先警觉的起身,却听见熟悉的声音,惊喜的跑过去把门打开眼前一亮,只见沐子卿身着白色睡衫,乌发披散着站在面前,她手中的油灯随风摇动,暖黄色的光映在脸颊上,在她眼中这样的沐子卿几乎是惊艳的。
“阁……公子!”
沐子卿并没留意梵殷的目光,单是看着她赤脚跑过来眉头就不自觉的皱起,“不冷?”
不提醒梵殷都忘了,一提醒身体猛的打了个冷颤,忍不住一个喷嚏打出去,揉了揉鼻子,惭愧道:“我真的是太没用了。”
沐子卿先把油灯搁在一旁,顺手把房门关上,拿出酒囊递给她,“先把这个喝了,这里不似外面,我不可随意用屏障抵挡寒气。”
“这是?”
“奶酒,大口喝完它,然后马上躺着去。”沐子卿命令道。
虽说这酒很难喝,但是为了抵挡寒冷,梵殷还是捏着鼻子一口闷了下去,暖意顺着喉咙滑到胃里,就想中了什么魔法,真的没那么冷了。
喝完之后的梵殷乖巧的缩回榻上,看着坐在一旁的沐子卿,淡道:“阁主,我现在已经不冷了……您还不去休息吗?”
沐子卿抬手抵在梵殷的额头,伸手搭脉,静默后才道:“闭目运功调息,将酒气贯通全身,把身体的寒气散出来,再睡一觉就没事了。”
梵殷听话的运动调整内息,很快酒气散布全身,额头冒出了酒汗,在沐子卿看来就连这房内都散着浓浓的奶酒气息,可是她却没想到这酒后劲这么大,导致梵殷忽然上头还没来得及收功,导致浑身抽搐。
“梵殷?”
沐子卿察觉梵殷内息混乱,立即拉她起来,点住了她身体几大要穴,用掌力帮她运功顺气,直到气息平和为止。
有惊无险之后,沐子卿无奈一笑,“这酒量,日后还是少饮为妙。”说完刚松开手,眼前的小东西身体倾倒载进了自己的怀里,真不知她是累的睡着了,还是醉的睡着了。
本想扶她躺下,没想到梵殷的手顺着自己腰身攀上背脊,牢牢的抱住自己,导致沐子卿只能双手撑在两侧,身子一上一下的躺在榻上。
动作僵持了好久,沐子卿尝试起身,垂眉看着近在咫尺的梵殷,却停下了动作,她脸颊泛着酒后的红润,唇角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意,分不清她是不是真的醉了。
“你这丫头。”沐子卿本想用一只手撑着,另一只手伸向后背想掰开梵殷的双手,没想到刚抬起一只手,梵殷用力一抱,整个人失去重心的压在了梵殷的身上。
咚咚。
咚咚。
梵殷的心跳是那么近,而唇下那抹柔软和洒在自己脸上的气息,让沐子卿不自觉的敛起了眉头,这种感觉在她眼中很奇怪。
沐子卿先将被子帮梵殷盖好,静坐在一旁,许久都不能从方才那一瞬的感觉中走出,侧目看着熟睡的身影,沐子卿抬手抵在自己唇边,那种触碰为何整个人都像触电了一般?
着实奇怪。
就在沐子卿发呆时,泥城外一道闪电滑过,隐约听见了一声动物的咆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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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跳声。
啧啧。
新年快乐,因为是过年期间,更新还是会不太稳定。
望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