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008章 心思

第008章心思

建在林间的玄鹤观消失在一场大火之中,这场火足足燃烧了三天三夜,当邻村的百姓赶到时,这里早已没了往日的痕迹,可奇怪的是这场大火就像炉子里的碳,只在玄鹤观内燃烧,并未波及到林子。

而一直隐藏在暗处的玄鹤观,就这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

因为水牢内的荆棘上有毒,昏迷了三天的梵殷终于醒了,睁开眼看着陌生的环境,察觉手腕跟背脊的疼痛,让她又皱起了眉头。

她得救了吗?

若是得救了,为何手腕上还被考着那锁?

“醒了?”

闻声的梵殷看向坐在远处的身影,勾起唇角,“阁主。”

“别乱动。”沐子卿走过来,掀起被子示意道:“我只找到了脚上的钥匙,却没找到你手铐的钥匙,而这锁不能贸然打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抓我的坏人呢?”

“正在回阴阳阁的路上,不用理会。”沐子卿说着,就听见店小二的敲门声。

“客官,您要的热水已经准备好了,是要现在给您倒进浴桶中吗?”

沐子卿起身绕过屏风,道:“进来罢。”

店小二开门跟两名杂役拎着木桶来回进出客房,将浴桶倒满刚烧好的热水,直到最后一桶倒完后,低头道:“晚饭已经准备好了,需要您就知会一声。”

沐子卿拿出赏钱递给他,“有劳。”

店小二接过赏钱,笑的异常开心,低头哈腰的离开了。

沐子卿将门从内反锁,回到榻沿直接将梵殷抱起,道:“因为中了寒毒,你必须每日沐浴。”

虽然身体一阵阵寒意涌上,但就这样被人抱去沐浴,梵殷就算什么都不懂,自身的本能反应也不会同意。更何况,帮自己沐浴的人,还是心中一直仰慕的阁主沐子卿!

“阁……阁主……我……”梵殷本想说自己来,可是看着手腕上的铐锁,抿起了唇角。

沐子卿并未察觉梵殷表情上的不妥,将她放下抬手覆上她额头,有些不解,“按理说,你身体冰冷的反应才是正常,为何会隐隐发烫呢?”

“我自己来就好了。”

“你若能自己可以,我也不会日日帮你了。”沐子卿怕耽搁久了这热水会冷,不耐烦的抬手解开了梵殷身后的束带,袖口因为是特质的,两个袖口合二为一,轻轻一拉就脱下了襦衫。

梵殷神色愣住,她当然有愣神的理由,不仅是这解衣的方法,最重要的是从沐子卿口中听见‘日日’二字。

回过神的梵殷是因为身体已经浸泡在浴桶中,下意识缩在里面,一张精致的小脸红彤彤的看向沐子卿,这心跳是怎么回事?

沐子卿先从柜子里拿出另一套新制的襦裙,淡道:“闭目养神,我运功将你体内的寒气逼出,明日回阴阳阁之后,就能解下你手上的乾坤八卦锁了。”

此时的梵殷也说不出这种奇怪的感觉,只能听话的闭上眼睛。

乱窜的凉意,让她整个人都忽冷忽热的很难受,仿佛这浴桶内的热水冷的比往常要快很多。

运完功的沐子卿将手伸进桶内,掐住梵殷的脉搏,淡淡一笑,“基本无碍,起身罢,我帮你穿衣。”

梵殷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心跳加速。

……

吃过晚饭后,梵殷就躺在床上休息了,这一夜她几乎辗转难眠,脑海中一直在想刚才的事。

甚至不晓得,那无措的心跳到底代表什么。

想到这里,梵殷又有些想不通,既然阴阳阁有人可以解开这锁,为何不直接带自己回去呢?

沐子卿是何等身份,让阁主帮自己更衣换衣,一想到这里梵殷下意识抿起了自己的双唇,心跳又开始不稳了。

翻个身看着窗外透进来的月色,毫无睡意。

……

次日一早,沐子卿就带着梵殷回到了阴阳阁,将她先安顿好,就命人找二算先生过来,再叫下人通知四邪司跟一算先生去正殿。

在这之前沐子卿先回房间看一眼完好的琉璃瓶子,露出少有的笑容,重新换了新衫,前往正殿。

“阁主,不知此行……”一算先生天康问道。

“这世间从此再无玄鹤观,子鞅目前已经被我拔了三魂三魄,如傀儡般慢慢走回阴阳阁。”沐子卿搓了搓指尖,冷声道:“在他走进龙山之前,三青算寻找出所有玄鹤观的余孽,四邪司清剿,一个不留。”

殿下五人俯首道:“诺。”

……

安轻一身轻薄的红色襦衫,来到梵殷的房间,“阿殷,你这房间可真是暖和。”

“安轻先生好。”梵殷用力起身道。

安轻觉得梵殷动作奇怪,走过去掀开被子先咦了一声,“乾坤八卦锁,你怎么会被这东西锁住了?”

“跟阁主外出时不小心被坏人捉了,就……”梵殷惭愧道。

“好了好了,我就是问问,别担心这个锁开起来很简单,我先瞧一下构造。”安轻抬起梵殷的双手,细细检查这锁心的构造,一边看一边念叨:“八卦指的是乾、坎、艮、震、巽、离、坤和兑,五行指的是金、木、水、火、土,要找出相生相克的方法并不难,但若是找错了,你这双手可就废了,怕不怕?”

梵殷眨了眨眼睛,真不知道这安轻先生说的是真是假。

安轻没想到这丫头这么认真,紧接着笑道:“逗你的,阁主都放心把你交给我,不保你周全岂不是有违我这二算的头衔。”

“谢谢你,安轻先生。”

安轻敛去笑容,集中精神观察锁扣的位置,大致观察了一刻钟,从身上拿出灵符包裹在一根树杈上,轻声道:“深呼吸,别怕。”

梵殷看着树杈伸进锁口,轻轻左转一下,又转一下,再左转两圈后,就听见咔哒一声,这锁就开了。

安轻握着这乾坤八卦锁,轻呼了一声,将这锁放在旁边留意到梵殷手腕上的痕迹,“你这伤……难道说这锁已经挂在你身上好几日了?”

“有……三日了。”

安轻有些不懂阁主为何这么久才带梵殷回来,伸手钳住梵殷的手腕,确定是寒毒,抬眉道:“这三日阁主都用内功帮你调理身子?”

梵殷想到这个不自觉的抿了下唇,“嗯。”

这样异常的反应被安轻捕捉,敛眉轻笑,“阿殷,你不会对阁主动了春心罢?”

“我才……我才没有!”

安轻才不信她,眉梢轻挑,认真提醒道:“没有最好,若是有也藏在心里。”

“为何?”

“你才刚来这阴阳阁,对阁主对这里的一切你都全然不知,随意动心对你只有害。”安轻从身上拿出药膏,轻轻的涂抹在梵殷的手腕处,“对于我的话,你可以听亦可以不听,但是阁主与我们不同,在这里……她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阁主,我们永远都只是跟随她的影子。”

“影子?”

“以后活久了,你自然会明白。”安轻把药膏收好,起身道:“中了寒毒莫要着凉,这些时日多休息,我会跟井青说在你的食物上多费些心思。”

“安轻先生。”梵殷唤完,见她婀娜的身子转过来才道:“谢谢您。”

只见安轻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你好好照顾自己,也不枉我为你操心。”

“我会的。”

听着大门被关上的声音,梵殷安静的躺在舒适的床榻上,总感觉这次出行再回来,自己的心思仿佛全变了。

因为房内生着碳火,十分温暖,她起身将窗子推开再回到榻上,靠在床头透过窗子观赏冬天的景色,整个人若有所思。

包括这次阁主为何只带自己出去,为何那些黑衣人看不见阁主的存在。都让梵殷陷入困惑,难道这一切都是阁主早已预料的事?她就是让这些人,错把自己当成她本人?

会吗?

想到这里梵殷的心有些隐隐的不安,甚至还有些生气,这种事为何不提早与自己说明,若是表达的话,她一定不会拒绝。

不会拒绝?

这个答案梵殷无法给自己,情绪低落的瞬间,让她想起这几日阁主对自己的照顾,是心觉不安?

梵殷第一次觉得自己很可笑,就如安轻所说,沐子卿是阴阳阁高高在上的阁主,而自己就连她的影子都不及,怎会觉得不安呢?

越想越沮丧的梵殷不知不觉红了眼睛,虽然心里有点生气和委屈,但不管怎么想,安轻的话出现几次,都无法阻止内心对沐子卿的向往。

可是要了解她,首先就要了解阴阳阁,要了解这里,就要真正成为阴阳阁的一员。

有了想法的梵殷,看着窗外被风吹动的树枝,眸色加深。

……

夜晚,沐子卿处理完所有事情之后,来到梵殷的房间去看她,未曾想这丫头已经睡了。

没有停留的她转身离开,来到安轻的庭院里,就见她一身红衫在雪中烹茶。

“这么有雅兴?”

安轻仿佛算到今晚阁主会来一样,笑道:“赏雪当然需要红梅茶了,阁主可要饮一杯?”

“甚好。”沐子卿撩衣坐下,看着落在身边的白雪,问:“梵殷的锁如何了?”

“已经解开了,不过这丫头心思细腻,恐怕有些事想通了,会不开心。”安轻说着把茶杯递到沐子卿手边,“阁主,请。”

沐子卿接过茶杯一饮而尽,“好茶。”

“阁主不担心吗?”

沐子卿将茶杯落下,不以为然道:“这本就是我,若想不通,不留也罢。”

安轻并没有接这个话,而是起身从房间里拿出那把锁,“阁主您看这锁,被人稍稍改动了,若不是来时跟阁主借了灵符,怕是就算合上五行,那丫头的手也会残。”

“哦?”沐子卿淡淡的瞥了眼这锁,“可查出了缘由?”

“被人注了冤魂,这也是阿殷为何会中寒毒的关系,要不是阁主渡气给她,恐怕不到七日,阿殷就会被吸干人气。”安轻说着同时细细观察沐子卿的反应,不愧是阁主,听见这些没有丝毫的改变。

“这东西你好好留着。”沐子卿的目光从那锁移开,看向安轻,“我有一事要你去做。”

“阁主请讲。”

“带梵殷去外面历练数年,归来后我打算让她接管冥殿。”沐子卿目光淡淡,继续道:“想来想去,这里唯有你可以胜任。”

“可我曾应过沐酉鸣阁主,终身不再踏出阴阳阁一步,除非这世间没有阴阳阁。”安轻眉目微垂,端起茶杯轻抿,怅怅一笑,“更何况,我现下这身子,真的能撑过这个期间?”

“早在几十年前,你就代我离开过了,你是守信之人,这一点我很清楚。另外,你晓得我脾气,若我不允你深归,就算你当场死在我面前,我亦可以将你救活。”沐子卿正视安轻黝黑的目光,“何况你明知沐酉鸣就是我。”

“阁主……我……”

“我应你,三年之后,你若还想一心求死,我绝不拦你。”

“原来阁主都晓得。”四目相对下,安轻无奈一笑,“我懂了,我会带阿殷去历练,让她实至名归。”

“有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