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任务目标没有足够的量化, 也代表执行空间很大。
‘让元凶认罪,并得到对等的惩罚。’
回国的飞机上,柯丁仍在思索这个故事里暗藏的线索。
严格来说, 奢侈品集团的富家公子, 以及娱乐圈里的当红人物, 都和电竞冠军不算一个圈层的。
无论是财富、地位、人脉,手头的资源,他们都该去接触更高层级的人, 及谋求政治或者商业层面的更高扶持。
系统见他在出神,道:“飞机上底噪这么吵,位置也挤,不用姜医生的传送门吗。”
“我有点怕那种超现代的科技,”柯丁说:“万一传送一趟出来, 胳膊长在腿上,还得拜托他帮我拆下来重新装。”
“能不能对超现代科技有点信心!”
系统抿了口数据流苹果汁,又道:“其实, 能做到他这个层面, 已经算半神的存在了。”
毕竟能任意穿梭位面,还可以任意携带不同位面的物资, 就算是公司有意阻拦,其实也影响不了太多。
真正的反派根本不会考虑去馄饨店打工, 直接复制一个黑洞去毁灭全世界了……
“你们以后打算见家长吗。”
柯丁把脸贴在飞机窗旁, 声音闷了些许。
“感觉很难。”
“我爸妈性格保守, 生活环境也偏向老旧,真怕我爸气出高血压。”
系统想摸摸他的头。
“有姜医生在, 情况不会太糟的,柯宝你也放松点。”
回国后一切都变得轻快起来。
生活条件改善以后, 柯家父母都身体好了许多,虽然仍有行动不便,但两个人都气色红润,笑容满面。
不仅如此,两位华裔教授都对柯柯和老张赞不绝口,表示今后随时可以写留学推荐信。
学分到手,新学期的课程压力一下子变得轻松。
“晚上回来吃饭吗!”
“不了——还要把礼物带给同学——”
“留点肚子,你妈给你卤了猪蹄!”
“好嘞!”
柯丁跟爸妈道别后快步下楼,一眼看见等在单元楼下的姜熠。
他们最近经常一起逛他从小长大的地方,一边听各种琐碎又好玩的旧事,一边散步约会。
很简单,也很惬意。
男人穿着浅灰色衬衫,碎发被细雨打湿了一些,手里端着两杯柠檬茶。
青年的眼睛倏然亮起来,快跑着过去。
姜熠把柠檬茶递给他,两人一起慢慢往外走,再说话时,男人有些窘迫。
“本来想给你买奶茶。”他轻声说:“菜单已经花哨到……像点一碗粥。”
柯丁抿了一大口草莓柠檬茶,转头看他,后知后觉想起来,姜医生以前都在白家的地下产业里干脏活,顿顿都是盒饭咖啡。
他临时脑补,像姜熠这样的人,在奶茶店柜台前努力研究寒天爆爆珠咖啡冻分别是什么的时候,搞不好超可爱。
“回国以后习惯吗?”
“很新鲜。”姜熠直言:“变化大到像是过了几十年,很多设施都整洁漂亮,路边也闻不到某些叶子的臭味。”
“我打算重新考国内的医师资格证,估计过两年会去你实习的医院上班。”
柯丁忍笑道:“你不会真要做我的博士生导师吧。”
姜熠扬眸看他:“如果你想避嫌,我可以不收。”
“何止是避嫌,”柯丁坦荡荡道:“我百分百会在办公室里偷着亲你。”
男人没说话,但像是想到什么,屏息了片刻。
“都答应你。”
柯丁:“你是不是在想涩涩的事情!”
姜熠:“……?”
柯丁:“哈!被我抓到了!”
青年自己也脸皮薄,不好意思再开玩笑,说起任务的事情。
“公司那边说观察你很久了,也清楚你没有破坏任务进度的意思,所以随意加入不要紧。”
四舍五入还是帮忙刷打白工刷业绩了,别玩太过火就行。
“我今天晚上入睡以后登陆那个任务,你想来吗。”
“听着很有意思。”
柯丁先前就在想,这样的修罗场剧情里,姜医生得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先前姜熠只能借由平行位面的自己来完成意识穿越,所以身份都没得选。
可现在系统能直接提供时空坐标,临时捏个什么人设都行。
他一时间脑洞大开,像在给恋人挑新的排位赛皮肤。
古董收藏家?赌石巨头?美国□□头子?
风头要猛,逼格要高,至少要碾着那两个嫌疑犯狠狠散发魅力。
姜熠顿住脚步,目光已察觉到柯丁在想什么。
“我的思路可能相反,”他说:“清洁工,怎么样?”
柯丁眨眨眼睛:“你是天才。”
被强大对手狠狠碾压固然丢脸,被低微角色完全反杀才会真正破防!
就这么愉快决定了!电竞冠军与清洁工的绝世之恋!
系统:“我现在明白问题在哪了。”
柯丁:“在哪。”
“你其他能力不一定是顶级的。”系统说:“但你们两口子每次解决问题的脑回路绝对是天下独一份。”
柯丁:“嘻嘻。”
再睁开眼睛时,他已是重生的蒲煦昊。
距离那场跌落神坛的决赛还有半年,一切都还在风平浪静的阶段。
训练基地里鼠标响个不停,教练正拿着平板确认各项数据,间或能听见有人在骂脏话。
“阿盒!”有人喊道:“你又在吃辣条!我都闻到味儿了!”
蒲煦昊抬起桃花眼的同时,一包辣条飞过高空精准砸到隔壁桌上单的头上。
“嘶!”
“你该夸我,好Q。”某位打野慢悠悠道:“昊哥来一包吗。”
“不许再发零食了!”教练抬高声音:“谁漏兵了等会去做俯卧撑!”
阿盒遗憾地啧了一声,继续投入战斗。
可惜对面那五个内讧起来,有人执意单带,被一抓一个准。
段融寒只觉得战局变得无聊起来,漫不经心道:“阿盒,你午睡的时候又做怪梦了吧。”
打野呆了两秒,差点被对面偷了红。
“什么叫又。”
“你中午在大厅沙发上睡着了。”段融寒如实说:“我路过的时候,你在说梦话。”
“你说,土狗模拟器是什么东西。”
阿盒硬灌了一口水。
“网瘾太重了是这样。”
上单听得好奇,问:“什么什么?”
“我隔三差五会做怪梦,”阿盒懒洋洋道:“有时候是一只猴子在打群架,有时候是一只火鸡在偷东西,鬼知道怎么回事。”
柯丁的笑容凝固起来。
他忍不住问系统道:“难道说……”
系统笑容非常灿烂:“没错,就是他。”
阿盒,Sigh,世界冠军选手,兼公司派单的绝佳对象。
天生钝感力一绝,从来没怀疑过自己做的任何梦哪里有问题。
给游戏就上,不打赢不走,白嫖体验一流。
柯丁陷入漫长的沉默里。
他本人并不太会打MOBA类游戏,公司直接后台开了即时演算,让他保持蒲煦昊的常规水平。
既不会强到堪比开挂,也不会弱到被吊着打,能力数值完全和当前状态挂钩。
“我先前——拜托这哥们不止一次两次啊!!”
“嘘。”系统说:“他还不知道自己在打白工。”
柯丁:“你们每次收我积分点的时候可没少收!!”
系统:“公司也在帮他悄悄治疗痔疮和胃溃疡啊!!”
“这就可以扯平了吗?!”
“现在没有痔疮的健康人已经很少了好吗!!”
AD沉默时间实在太久,以至于上单都特意瞄了一眼。
“昊哥今天怎么不说话,没睡好?”
“他?”段融寒扬了个笑,询问道:“让讲吗。”
“随便。”
“香榭诗集团的二公子又约他出去吃饭。”段融寒道:“经理明示暗示几次了,叫他适当出卖下色相,方便以后战队谈生意。”
“那家卖水晶项链口红高跟鞋的公司?”辅助听得无语:“我女朋友上个月过生日,明示暗示我想要他家限量款,五万块一刷就没了。”
上单长长吹了一声口哨,被教练拿表格夹敲头。
“专心点!”
“知道了知道了!”
蒲煦昊反向放了个大,刚好命中对面野区里残血的辅助,在推平基地前拿走最后一个人头。
一把结束,段融寒摘下耳机,揉着手腕道:“所以,你打算去吗。”
青年看向他。
“你很关心我?”
魔王中单报以淡笑。
“想看看我们的锦鲤少爷怎么出卖色相。”
蒲煦昊最终还是答应去了。
对方一早备好司机和加长林肯来接人,餐厅是内部会员制的外滩餐厅。
自落地窗往外眺望,一眼能看到揉碎千里灯光的黄浦江。
他来的时候,不知哪个角落里有人在演奏缠绵悱恻的小提琴声。
室内灯光昏暗,映得陆家嘴夜景仿佛漂浮的环星。
申相之缓步出来,看见他时眼底泛起暖意。
“听说你喜欢吃粤菜,这家还算可以。”
蒲煦昊坐到对侧,姿态不算放松。
申相之原本还准备了小礼物,见他皱着眉头,哑然失笑。
“我又不会吃人。”
青年抬眸看他,神色清明。
“申先生,我们之前只见过两次面。”
“一次是庆功宴上,赛事主办方牵线搭桥,让我们碰了一次杯。”
“一次是商业活动上,恰好又碰见一次。”
“我们没必要这么熟。”
男人并不否认,却把长桌另一端的椅子拎了起来。
他当着服务员的面,也并不在意任何人的看法,把椅子从长桌的一端拎到另一端,也就是蒲煦昊的身边。
然后从容坐下。
“你只见过我两次。”
“我见过你三十二天,七次。”
“三十二天是你开播的总时长,七次是在我心动以后你的每一次比赛。”
“蒲先生,我们确实不熟。”
他看向他,笑容青涩,却又温柔恳切。
“但一见钟情这件事,往往只需要一秒钟。”
-2-
气氛太好了。
弦乐,美酒,窗外浸在华光里的游船。
申相之没有再贸然地拉近距离,仅仅是与他不紧不慢地吃饭说话,聊起蒲煦昊从前的赛事,以及自己带来的小礼物。
“一点点心意,还请收下。”
蒲煦昊没有开口。
他在观察他,而申相之对这种观察并不抗拒,甚至有几分享受。
申相之把深绿色缎带拉开,打开礼盒盖子。
磨砂质地的铂金键帽整齐排好,泛着贵金属特有的盈润光线。
他研究过他惯用的键盘,熟悉他吃饭的口味,连苹果酒里一贯加多少冰块都了然于心。
蒲煦星仍未说话,男人仅是把这份礼物交给助理代为收好,然后亲手又往苹果酒里加了两块冰。
“我做好了被你拒绝的准备,”申相之低声说:“偶尔被你这样注视几秒,我已经很满足。”
青年缓缓眨了一下眼。
“你喜欢我?”
“我喜欢你。”
“你想追我?”
“如果我能有这个机会。”
“不好意思,”蒲煦昊痛快道:“我不喜欢男人,标准直男,对老爷们没兴趣。”
“你离我贴得太近,我会觉得恶心。”
申相之仅是静静看着他。
“你答应赴约,就已经在给我机会了。”男人说:“谢谢你看向我。”
蒲煦昊选择直接打车回训练基地,但礼物回去的速度比他更快。
申相之不近不远地保持着距离,像一个无关紧要的朋友。
发消息的频率不算轰炸,甚至是两三周才发一次。
但是会写只有他能看到的朋友圈,会在各地出差时寄不同口味的巧克力,明信片用曲别针附上当地的落日,以及他随手写的诗。
然后他们又开始偶遇。
基地服装供应商看见申相之来的时候,谄媚嘴脸完全像是穷鬼看见财神爷。
饭局上十几个人围着这位豪门少爷寒暄不断,基地经理激动到起身敬酒好几次。
“你们是不知道——之前好几个大牌明星想租他们家的经典款礼服,还是走了好几层关系才递得到话!”
“申哥今天兴致不高啊!来喝一杯!”
“干杯干杯!”
酒宴太嘈杂,其他几个队友仅是耐着性子在悄悄玩手机,间或陪着聊几句天。
蒲煦昊借口去洗手间,转到天台吹风。
没过多久,他身后就传来脚步声。
申相之被敬了几轮酒,再出来时身上有淡淡的苦香。
男人并没有说话,斜倚着露台低头点烟,长长抽了一口。
青年不愿多呆,准备走了。
“蒲煦昊。”他唤住他。
申相之垂眸,伸手去碰冷冽的风。
“我只是想哄你开心。”
“我只是想哄哄你。看你多笑一笑。”
青年转身,道:“为什么?”
“你太耀眼了。”申相之抬起头,温柔又虔诚地看着他:“老实说,趋光是生物的天性。”
“你炽热,明亮,即便是逆风局也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能力。”
“你判断力惊人,敏锐到可以同时发现三条分路的破绽。”
“我继承家里的一部分业务以后,困顿在很多个日夜里。”
“直到看见你。”申相之把烟按灭,露出疲惫的笑容。
“我不会追人,还一直跟我秘书说,别最后搞得像个跟踪狂变态一样,闹得大家都不愉快。”
“送礼物也好,写明信片也好,有时候会担心你不喜欢,有时候会想你在看见它们的时候是什么表情。”
他侧身靠近他,鼻尖几乎要碰到对方。
便如同试探性的一个吻。
“……你的瞳孔真的很漂亮。”男人哑声说:“真想亲上去。”
系统:“别挂机了你醒醒啊再这样节操都保不住了!”
柯丁:“我在翻积分商城里最便宜的道具。”
系统:“……?”
下一秒,印度里拉琴的音乐隔空激烈响起。
广场舞大妈的音响功率直接拉满,一首《女友嫁人了新郎不是我》在寸土寸金的陆家嘴码头旁的小空地上激情唱响。
“阿尅苦力——猴呀猴奔!”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哒啦!”
广场舞里大爷大妈激情狂舞,音浪一阵高过一阵,路边疲惫下班的白领们习以为常,根本不会多看一眼。
系统有点呆滞。
“上海阿姨爷叔也跳广场舞?”
“而且跳得很狂野。”
柯丁扭过头,变回蒲煦昊的姿态,看着那二公子挑眉轻笑。
“你刚才说什么?”
申相之被他这样高傲又艶丽的模样看得一愣,在风声裹挟的印度劲爆歌舞里回过神来,匆忙道:“我们去别的地方聊。”
柯丁:“他就不怕我反手掏出一件纱丽开始扭屁股跳舞。”
系统:“我想看这个,真的。”
里拉琴在电音里格外跋扈,气氛从西式浪漫小夜曲直逼激情洒脱印度乡村。
蒲煦昊反而倚着栏杆,任由夜风吹乱头发。
“我哪里都不去。”
“你回去吧。”
申相之只想把他紧拥在怀里亲他那双不羁的眼睛。
然而楼下的印度歌实在是太煞风景了,申相之暗骂几句,表面冷静自持地告别离开。
这战术实在惯用,而且省钱。
系统忍不住道:“你前面那些同事其实也试过各种办法,他们粘人的时候,这几个攻略对象就百般受用,他们冷若冰霜的时候,攻略对象又特别会卖惨讨好。”
“小礼物一送,小情话一说,再靠浪漫战术卖惨战术软磨硬泡个十天半个月,谁能不心动。”
“不过浪漫主要是一种气氛。”柯丁指正道:“红酒玫瑰管用的前提是背景音乐配套。”
系统沉默了几秒。
“怎么了姐,”柯丁说:“你对印度音乐过敏吗。”
系统:“不是,我打算自费给你购买纱丽。”
柯丁:“……?”
蒲煦昊在外面呆了很久,久到快散场了才回到饭局,肉眼可见的应付。
战队经理的笑容有点挂不住,赔了好几句抱歉,说他今天不太舒服。
饭局最中心的角色并不在意,看向蒲煦昊时眸色更浓,带着几分不加掩饰的迷恋。
一行人下了电梯,走过金碧辉煌的酒店大厅。
蒲煦昊玩着手机走在偏侧的位置,冷不丁撞到了酒店保洁。
“对不起。”清洁工低着头说:“水没溅上你衣服吧。”
蒲煦昊差点踢翻他的水桶,再抬头时一看,目光定了几秒。
“我没事。”
前面聊天的人没注意到他这的动静,还在互相客套吹捧。
“你长得这么好看,做清洁工可惜了。”蒲煦昊盯着眼前的人说:“来我们公司吧,我给你一个职位。”
清洁工把头埋得更低。
“您说笑了。”
“我没有在开玩笑。”蒲煦昊说:“有微信吗,加一个。”
酒店大堂经理表情讪讪地定在不远处,也不敢招惹这几位贵客。
丢一个清洁工事小,丢了酒店的固定大单他自己的饭碗都保不住。
反而是被簇拥在最前面的公子哥回头在找人,目光穿过人去探了又探,发现蒲煦昊在低声和清洁工说话时脚步立刻顿住。
青年并没有注意到针刺般的目光,掏出纸巾对清洁工道:“你的脸脏了。”
清洁工慌乱地接下,小声说谢谢。
战队经理招呼道:“走啦,车到了!”
“来了。”蒲煦昊转身时又道:“记得加我。”
清洁工怔怔看他。
一行人再往前走时,申相之的脸上失去了笑容,但语气仍尽量保持着轻松。
“刚才怎么了?”
有懂事的立刻替贵公子问话,凑到蒲煦昊旁边半开玩笑道:“刚才那人怎么了?不会把你衣服弄脏了吧,不长眼睛的东西!”
“他没有。”蒲煦昊说:“这人长得很合我胃口,我打算把他招到基地去。”
战队经理也懵了一下:“咱基地不缺清洁工吧。”
锦鲤少爷看向他:“我爸给的赞助少了?”
“没有没有没有!”
辅助在队伍后面笑得不行。
“草,家里有钱说话就是硬气。”
“老蒲奶茶都快混上全国前三了,”上单打了个哈欠道:“昊哥颜控又不是一天两天,你看他每次抽皮肤那个劲都能猜到。”
他们两说话声音不大不小,偏偏被申相之完全听见。
某位豪门世家的混血贵公子不声不响地碎了。
颜控?
我长得不好看?
我还比不上一个清洁工?
蒲煦昊,你有心吗??
系统听见熟悉的破防值滴滴滴到账,把音量调大了一点。
“姜医生这招很好使诶。”
“好久没听见这么悦耳的声音了。”柯丁走了几步,忽然道:“说起来,这边世界的经济状态设定大致是什么样?”
“和现实没区别。作者属于生活里有啥就写啥,所以这个世界也有疫情,也有下岗工人,跟你那边没啥差距。”
柯丁隐隐约约感觉自己抓到了什么要素,暂时没有想清楚,在心里多记了一笔。
-3-
次日,再陪老爹一起剁菜剁馅包馄饨的时候,新闻台刚好放到经济半小时。
两个专家围着主持人巴拉巴拉讲了半天,听得柯丁打了个哈欠。
跟小时候一样,七八岁时觉得这种节目最无聊,长大了也听不进去。
他把包好的又一屉馄饨放好,随口道:“也不知道在叭叭讲什么。”
“能讲什么,”柯父说:“现在经济不景气,大环境低迷,投资做生意很容易暴雷。”
“专家七讲八讲不都是些废话,换台看足球吧。”
柯丁洗干净手给他换到体育台,见爸爸两手都是面粉,又凑过去帮忙擦汗。
“真有那么糟?”
柯父平时听惯了麻将政治家和街头乘凉政治家的高谈阔论,想都不想道:“现在地方财政发不出钱,大企业养不活人,小企业接不到单,大家能苟一天是一天呗。”
柯丁噢了一声,回厨房洗盆子去了。
他听着稀里哗啦的水声,问系统道:“苦主那边的世界,疫情以后经济状态也不太行吧。”
“当然,”系统翻出对应数据:“虽然统计学是一回事,但实际的人均收入都在跌,失业率高的离谱。”
“不过豪门家庭那边……应该影响不大,可能只是从赚几百亿跌到赚几十个亿?”
“话是这么讲。”柯丁说:“再帮我查查这个申相之的底细,以及这几个目标人物和神棍有没有往来。”
回到任务时,基地已是深夜四点。
大部分队员都陆续结束了直播,蒲煦昊睡了半截觉起来喝水,看见训练厅里亮着光,走过去看是谁。
段融寒在做APM训练,阿盒在打植物大战僵尸。
蒲煦昊悄么声坐到阿盒旁边,后者吓得一抽。
“我靠你走路都没声的。”
“还不睡?”
“我昨天太困,晚上十一点就睡了。”阿盒揉着眼睛说:“真是草了,你知道我梦到什么吗,我在什么村子的草垛上面,拿根叉子一个人打十个人,操作手感烂的像什么微信小游戏,打了四遍愣是通关了。”
蒲煦昊笑容凝固了两秒。
系统忍笑提醒道:“平行时空流速不一样,他睡着那会拐卖村刚好在走剧情。”
柯丁:“我良心有愧啊!!退一万步讲公司就不能给他发点钱吗!!”
系统:“公司都给他无痛治痔疮了!!”
柯丁:“到底哪个老总觉得这种事情算福利啊!!”
阿盒暂停了游戏,看向蒲煦昊说:“你怎么突然呆在这了,又不说话?”
段融寒道:“阿昊最近话很少。变深沉了。”
阿盒想起什么,眼睛里冒出八卦之光。
“我就说美女姐姐给你送香槟塔,你不能不心动吧。”
段融寒:“……你看不上人家蓝血大佬?”
“蓝血哪里有明星姐姐重要!!”阿盒举起自己珍藏的签名:“下次她过来玩我还要再签一个!!”
半个月前,他们刚在邀请赛上夺冠,当天晚上汤听便送来香槟塔和甜品台,还请所有人吃小龙虾。
她本人还在片场,听说是有新电影在录制,但每个月的各种小惊喜都没有断过。
两年前OWL战队第一次夺冠时,汤听便开始悄悄过来探班,又是开黑又是一块唱K,成了业内半公开的秘密。
粉丝们当然婉拒各种CP配对,表示她们姐姐只是网瘾少女爱上分,关注新作品不要乱传谣OK?
电竞粉同时在吃两边的醋,但也很喜欢看这种联动,连带着给汤听的电影贡献了不少票房——片子确实好看,剧情能打演技在线,花点小钱挺值。
汤听看着是玲珑可爱的小女人,其实打游戏很有自己的想法,对每个人不卑不亢,调礼物还净整大场面,搞得队里一帮大男孩心花怒放。
——三米多高的庆功香槟塔,整得跟圣诞树一样金光灿灿,不要太帅了!
她跟谁都玩得很好,私下却只联络蒲煦昊一个人。
队里有人知道,但都聪明闭嘴,绝不多管闲事。
蒲煦昊这几年都在专心训练,道心守一,从微博到微信都有专业团队打理。
示好亲近的人从来都多如繁花,但他专心打游戏,从来都不关心,始终保持礼貌和距离。
即便如此,汤听也硬是挤进他的世界里。
她不吝自己的热度与曝光,在决赛之夜笑着对赛场镜头比心,真诚接受所有相关的采访,而且能把OWL的战术风格和每个队员的特色都说得头头是道。
虽然有不少粉丝私下吐槽这样也太自降身价了,但是汤听乐意,谁都管不着。
她撒娇,她抱怨,她会悄悄给他发家里新养死的盆栽,还有巨难吃的减脂餐。
她鲜活又充满生命力,以至于前世的苦主对她也渐渐毫无防备。
阿盒观察了几秒,以为是蒲煦昊默认了,道:“她助理昨天还跟我打听你在干嘛,说你好久没回消息了。”
青年把游戏的暂停键按开:“不想回。”
从重生起,柯丁就在冷处理和汤听的关系,暂时没有想好战术。
“哎,你的命是真好。”阿盒放任玉米投手和猫尾草砰砰砰输出,感慨道:“别人桃花运都是只红一路,哥哥你这男女通吃的,也太离谱了。”
蒲煦昊突然说:“你玩过恋爱游戏吗。”
阿盒:“你说哪种,国乙,日乙,韩乙,美乙,GAL,拔作,ES模拟,文字冒险?”
蒲煦昊:“你……玩过哪种?”
阿盒:“都玩。”
蒲煦昊:“……”
他知道段融寒就在斜后方,仍是开了口。
“如果你玩恋爱游戏,有四五个攻略对象,但每个人都可能另有所图,不怀好意,你会怎么做?”
阿盒不假思索道:“哦,你是说《蝶之毒华之锁》?”
蒲煦昊:“……?”
“我是骨科派的,哥哥天下第一。”阿盒举起手指:“但如果这种游戏你想一次通关,最重要的就是存档。”
“非常专业的废话。”蒲煦昊说:“还有呢。”
这位冠军打野推了一下眼镜框,镜片折射出智慧的光芒。
“嫖一个爽死再说,选你最喜欢的款,别的爱咋咋地。”
斜后方,段融寒一口可乐喷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