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务合同花了三四天的功夫寄到奉城, 拿在手里厚厚一沓，有骑缝公章。
系统见柯丁是第一次签合同，提醒他把每行每列看完, 不要落下任何条款。
柯丁：“我居然大二就找到工作了！我有工作了诶！”
系统：“不, 这不是重点……”
由于他还是在校大学生, 五险一金暂时无法覆盖，可以折算为现金按月打款。
合同里并无违约金一类的限制，但明确要求禁止与系统&任务角色陷入恋爱关系, 否则强制劳动三年，期间工资奖励照发。
“这一条是因为，”系统咳了两声：“现在跳槽辞职率太高了，还时不时有资深业务员拐走人或者被拐走……公司董事发了好几次脾气。”
柯丁噢了一声，并不觉得不妥, 往后继续浏览。
他还年轻，不想恋爱只想搞钱。
合约条款很清晰，对派单强度、业绩考评、保密条例等都有具体陈述, 没有霸王条款。
“由于业务条件、时空限制等原因, 公司不便进行劳动仲裁，与每位业务员均是按单年进行签约, 评优后可申请单人特办合同。”
柯丁忍不住脑补了一下自己去劳动局的场面。
“什么？你在睡觉的时候打黑工了？快走快走，别来这里发癫！”
他没忍住笑, 把前后几页都看完, 在指定位置签下自己的名字, 按指定地址发回合同。
“欢迎加入我们，”系统说：“我另外给你申请了睡眠补贴和营养补贴！宝, 你吃好点一样能长高高！”
柯丁很感动：“我都不好意思收。”
“愚蠢的大学生啊，”系统在他耳边窃窃私语：“大企业都是这样用小恩小惠骗你九九六的。”
想知道一家大厂加班狠不狠, 就去看他们提供的夜宵有多丰盛！
少年走了几步，回头望向快递站和一旁的食堂。
等他再拿一笔工资，他立刻去取消贫困生认定，把帮扶的机会让给更需要的人。
当务之急，是把司惊华这个硬骨头给啃下来！
系统：“实在不行，咱们还是整点鼻血。”
柯丁：“不！我有船新的智慧！我可以！”
再回书中，仙宗已是一片混乱。
半数人围着近乎昏迷的司惊华，费力驱赶那些食欲大开的野猪大鹅。
还有一大波人去追踪魔罗的来龙去脉，紧急筛查山内是否还有魔教中人潜伏。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司惊华的理智几乎到了极限。
他身上多处有被啃咬抓挠的痕迹，颜面自尊更是被毁得不剩些许。
未等医庐弟子逐一包扎好各处，又有小童前来报信：“师叔师伯！萧白穹师兄变回人啦！”
容子今本是噙着泪帮司惊华清理伤口，闻声惊喜起身：“我大徒儿醒了？”
“醒啦！就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容子今用力握了握司惊华的手：“我去看看他，一会儿就回来！”
司惊华漠然目送，如同心死。
萧白穹终于自金丝猴变回了从前模样，虽然完全不记得变猴期间发生了什么，但好在神智清楚，灵力未损。
不仅容子今长长松一口气，师门上下也爱猴及人，特意为他办了场接风洗尘宴，热烈庆贺萧白穹重新做人。
至于野猪暴动事件，魔罗暴毙事件，司惊华被酒淹没事件，一切还在调查中，尚未定论。
虽多处受伤，司惊华仍受邀前来接风宴。只是纱布从额头脖颈裹到脚踝，如同冷面无情的白布粽子。
没有毛绒绒的小猴子可以摸脑袋，容子今有点怅然若失，格外温柔地为大徒弟夹菜倒酒，暗里有许多愧疚说不出口。
系统：“你要小心，他今天带了长剑短刀，近身博杀你未必能赢。”
柯丁：“不慌，我要开始剧透了。”
系统：“啊？”
萧白穹仰头痛饮一大杯好酒，说：“大伙儿都说我变成了猴子，期间发生了什么，白穹还真是好奇。”
“不过，今天还有更重要的事要说，恰好谢过各位长辈齐聚于此，为我设宴。”
他缓缓起身，向容子今行了个大礼。
容子今微微皱眉，坐立不安。
萧白穹又道：“我虽不记得做猴子时的琐事，但……已将前世因果全都想了起来。”
此话一出，师祖骤然失色，把酒杯掼在席面上。
“你！你真都想起来了！”
司惊华蓦然抬头，难以置信地看了过来。
他居然都知道了？那他打算怎么做？！
萧白穹仍是质朴平实的神态，看向容子今的目光毫无杂念，特别尊敬。
“师父，我的前世乃是弑海魔君，且先前以命相咒，不容您转生后爱上任何人。”
“一旦师父与谁想要两厢厮守，便会有灭世之劫，会连累天下苍生。”
此话一出，满桌哗然。
“难道说，懿月仙君前世是那个诛杀魔头的剑尊？！”
“灭世情咒？！白穹，你不会在和我们开玩笑吧！”
“师祖！！您当年也参与了那场鏖战，他说的是真是假？！”
师祖被众人看过去，心事重重地点了点头。
“是。”
“所以老朽一度劝子今修习无情道，远离男女情痴，莫惹灾祸。”
司惊华死死地攥着剑柄，道：“你现在将这一切说出来，又是为了要挟什么？”
若不是你，我怎会苦守痴心，不敢让子今察觉出我的半分情意！
我与师祖拼命守住的秘密，倒被你一语道破！你是生怕自己不够显眼吗！
萧白穹满脸正直：“当然是为了祝福师叔你！！”
众人又跟着如向日葵般整齐扭头：“祝福他？？”
萧白穹自斟一杯，喝桂花酒有点上头，纯纯喜欢这个甜味儿。
“其实，师叔喜欢师父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
“他们两小无猜，两心相知，两个人磨磨蹭蹭，不如由徒儿来戳破这层窗户纸！”
冯沁沁长大了嘴：“师叔，你居然悄悄惦记师父……”
容子今没想到萧白穹会说这些胡话，涨红了脸道：“你定是酒醉了，不然胡说这些。”
“惊华，你快驳斥回去，宴会结束后我也一并重重管教。”
司惊华沉默许久，还是痛快认了。
“是，师兄，我爱慕你经年许久，苦而不得。”
“他说得都是真的。”
容子今怔怔看他，彻底无言。
“今日，我便要正式宣布。”萧白穹双手比叉：“前世诅咒，断在我处。”
“我无意与魔教往来交好，更无意打搅师父的大好姻缘。”
“萧某做事坦荡，任人查验。”
司惊华再也顾不上其他，拽着容子今的手就把他带离宴席，要寻一处僻静地方说话。
席上众人哪里还有心情吃饭喝汤，快被劲爆八卦憋得没法保持表情。
冯沁沁率先道：“难怪师兄你要一屁股坐死那两个魔罗！”
“魔罗的事，我并不知情，”萧白穹动情道：“但我心光明，绝不投暗！再有这样的事情，我还是会义无反顾地一屁股坐上去！”
众人予以热烈掌声。
好！你的屁股坐得好啊！！
司惊华脚步不便，仍强撑着把容子今拉入竹林深处，在连绵细雨里凝望他的眼眸。
“我方才说的话，你都听见了？”
容子今伸手去拂他睫毛上的湿雨，红着眼眶道：“你当真爱我？”
“爱彻心扉。”司惊华握着他的手腕，逼他去感受自己的剧烈心跳：“师兄，我早就知道这个秘密，所以永远都与你保持着距离。”
他年幼时病弱体差，被仙宗里其他天赋异禀的师兄弟们排挤远离，只有容子今一人为他打伞，为他擦净脸上的雨滴。
便如今日一样。
容子今一时间忘记过去的许多不快，看着师弟只觉得心疼万分。
你一人承受着这些，怎么从来都不肯分我一些？
司惊华不再隐忍，俯首吻上去，将心意在深吻里肆意诉说。
他想做全仙宗最卓越非凡的那个人，要所有人都仰望，所有人都畏惧，更要容子今为他折服。
阴暗滋生于最深处的自卑，无声地抽芽吐花，变成不敢见光的爱。
男人紧紧扣紧仙尊的腰肢，在深吻里对他呢喃。
“我多希望你永远只看着我，永远只对我一个人笑。”
“我对你的情愫从未敢说出口，那些年都是扎在心底的刺，我舍不得拔。”
仙尊红着眼望他：“惊华……”
系统转播着两人深情热吻的画面，说：“柯宝，我们这一单不会要凉了吧。”
“他两眼看着要双双HE了，你很难找条件下手。”
柯丁说：“先前这两个主角爱而不得的时候，我的胜算只有三成。”
“现在呢？”
“六成。”柯丁笑起来：“每当王子公主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童话便不会往后写了。”
系统长长叹气，忧虑道：“你还记得，整本书善终的最大阻力是你吧？”
“原本他们两会因为你如何都走不到一起，因为你疯狂虐恋，还因为你要死要活。”
“最大阻力不是我。”柯丁说：“是他自己。”
如果萧白穹当初痛快放手，也许反而能早早得到想要的一切。
“唔，那你还打算干点什么？”
“起床，然后整点香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