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孟书的继父是一个典型的英国上等社会男人,他任教于一所英国高等学府,教授历史学和英国文学,会说英语、法语和西班牙语,甚至会说一点中文,而他总是声音高昂,每一次说话,都带着他在讲台上教学的姿势。
而隋孟书对他最初的印象就是他的大嗓门和揪着他的头发将他提起来。
往往每次吃完晚饭,他总会端着一杯龙舌兰,站在壁炉前,揪着隋孟书的头发,单手将他提起来,然后问他好不好玩?
一想到这件事,隋孟书总觉得头隐隐作疼,好像又回到童年,被那个男人揪着头发提起来。
后来,再大一些。
那个男人会有更多的手段,他不屑用拳打脚踢那些不入流的,他最喜欢的就是用锋利的书页割开隋孟书手指头,然后抓着隋孟书手腕,让他自己看着伤口流血。
隋孟书向他母亲求助过,但是这好不容易来的上流生活,是隋孟书母亲心心念念已久的。
她不敢忤逆那个男人,再一次次隋孟书向她求助,她只是轻描淡写的说,又不是特别重的伤,忍忍就好。
不是特别重的伤。
十二岁的隋孟书以为,因为伤不重,所以母亲不帮他。
所以,他从二楼跳了下去,当场摔断了腿。
这样,伤就很重了。
但后来,他母亲不但没有帮他,而且越来越忽视他和那个男人之间不对等一切。
直到隋孟书开始上高中,有了新同学新朋友。
有一天,隋孟书带艾伯特回家,随即他就被父亲打发出门买东西,等他回来的时候,他看见了艾伯特被侵犯的模样。
隋孟书再也忍不住,直接报了警,将这件事情举报到那个男人任职的学校。
但学校并没有给出严重的惩罚,就连伦敦警察局也只认为隋孟书撒谎。
隋孟书在高三最后一年彻底崩溃,他彻夜彻夜不回家,鬼混胡混,甚至偷了钱离家出走。
那时候,那个男人已经不敢对隋孟书做什么了。
他的年纪渐渐老了,力气也不如从前,他会找更小的孩子,甚至考虑过领养。
在离家出走这个□□以后,那个男人明白隋孟书已经彻底长大了,留着他在自己的房子内只可能是威胁。
所以他提出了要么他走,要么离婚。
隋孟书母亲几乎没有考虑,就把隋孟书送到中国。
这段童年经历,是隋孟书一直闭口不谈伦敦的原因。
他太明白这段童年是他这辈子走不出的阴影,他可以闭口不谈,他可以忘记,他可以潇洒的过日子。
但是他做不到痊愈。
在隋意和江未两个人费尽心思要他回来伦敦,了结这件事的时候,他本意是抗拒的。
隋孟书工作的时候很拼命,在遇见江未之前,熬夜、不吃东西几乎已经是常态。
在人看不到的时候,他往往处于失控边缘,一边觉得疲惫不堪,一边马不停蹄的工作,他唯一放松的方式,就是油门踩到底,那种飞速几乎有些失重的感觉,让他感觉微微安心。
隋孟书想个,自己可能有自毁倾向,因为那些童年创伤,但他一直用工作来抵御内心的失控,直到遇见了江未。
他好像是一束光,照亮他贫瘠的内心。
生活像是沼泽,隋孟书越挣扎陷的越深,他已经在在这泥泞中下沉太久了,如果他可以的话,他能够握住江未的手。
隋孟书在江未的怀里醒过来,眼睛酸疼。
他伸手抱住了江未的肩膀,“江,唱那首歌给我听。”
江未没有问是那一首,他好像想都没有想,直接张嘴唱起来。
“Icameintoyourpicturesuchabrokenfool
我就像一个破碎的笨蛋闯入了你的世界
Amilliondifferentpieceslookingbackatyou
每一块不同的碎片都妄想着你
BelievemewhenIsaythis,Iwasgivingup
相信我当时我已经濒临放弃
Butnowyoueandsaveme
但是你的出现拯救了我
AndIknow,andIknowit\\\'sadifferentlove
我知道这是一段不一样的爱情
AndIknow,andIknowthatyoumakemebetter
我知道是你让我变得更好
It\\\'salovethatwillkeepmeholdingon
这份爱让我一直坚持
AndIknow,andIknowweoter
我知道我们只会越来越美妙
Ohh,ay,ay,weoter”
隋孟书听的勾唇笑了,他的声音很淡,没有什么情绪,只是平铺直叙的说道:“进歌太早了,抢拍了。”
“······”
——
两个人改签准备晚回去一天,江未还想在伦敦走走。
毕竟江未没有出过国,他新鲜劲儿没过,拉着隋孟书在伦敦大街小巷走着。
以前,隋孟书住在肯辛顿,离海德公园很近。
再回来看海德公园,好像十几年如一日几乎没有变过。
隋孟书拉着江未进了一家咖啡馆,咖啡馆好像开了很多年,周围不少人穿着运动服在说着话,看来是经常来这里。
咖啡店老板看见隋孟书,顿了一会,又看了一眼,不一会,他笑嘻嘻的走过来,亲自把咖啡端过来。
隋孟书熟稔的给江未加糖加奶,抬头说:“谢谢。”
老板也笑嘻嘻的说:“我看你很熟悉,也许我们认识。”
江未挑眉,老男人的颜值真是够可以的啊,在伦敦已经被搭讪了几回了,他不勉有些酸,用中文低声说:“0202年了,这种搭讪的话都过时几百年了,隋老板你可别答应他。”
隋孟书勾唇,“没记错的话,我们确实是以前认识,我是李斯特·格林。”
“啊!我记起来了,你是威尔士那家的孩子。”
隋孟书点头,“是的,好久不见。”
江未:“······”
没想到,还真认识。
等老板走了以后,江未脸红了,“隋老板,你魅力不减当年啊。”
隋孟书勾唇,“你也不差,一路上搭讪的人不少。”
“客气客气,还是您老厉害的。”
隋孟书抿了口咖啡,“江,贫嘴。”
江未立即闭嘴,隋老板说你贫嘴,那回去要挨揍的。
一杯咖啡喝完了,江未困了,他打了个哈欠,低声说:“不行,英国咖啡不太行,催眠。”
隋孟书捏着他鼻子,“那现在回酒店?”
“白日宣淫?隋老板你身体可真好。”
“···我只是建议你回去休息。”
江未:“???”
回到酒店以后,江未几乎是倒头就睡,隋孟书没什么睡意,他坐在阳台上,找了本书看着,咖啡杯已经干了,他也没起来添。
眼看已经快到傍晚了,他叫起来江未下午吃饭。
江未揉着眼睛,“完了,我睡的太好了,今晚在飞机上肯定睡不着。”
隋孟书不可置否,“反正明天没有工作,你可以休息。”
“不行,明天晚上就是谷学博他们公布出道名单了,我得去给他打气。”
“你们俩关系真好。”隋孟书看着他。
江未呵呵笑,“哎,隋老板,你都一把年纪了,吃什么醋?”
隋孟书板起脸,“起来,收拾东西。”
江未爬起来,往身上套衣服,“哟哟生气了?”
“哟哟没有生气,但是我生气了。”
“······”
二人收拾着东西,基本上是隋孟书在动手,江未没啥可以干的,干脆在边上给隋孟书放音乐。
正闹着,外面传来敲门声,江未还以为是酒店的人,他跳起来喊:“我去开门!”
隋孟书也没反对,他把箱子合上,转身把外套穿上,准备下去退房。
江未这边蹦蹦跳跳的开门以后,发现门外是一个老人,穿着十分考究的西装马甲,胸口还别着怀表链子,他头发花白,两鬓留着胡子,眼神闪烁,有些警惕的看着江未,好像也没有反应过来。
“你是谁?”江未有些诧异的问。
“请问李斯特住在这里吗?”那人轻轻一笑,非常的有风范。
江未忽然迷了眼,啊了一声,“在,在这里。”
他笑嘻嘻转头喊:“隋老板,有人找你。”
隋孟书一愣,“谁找我,哈维他们吗?”
“不是,一个老人。”江未退开一步,给隋孟书让了路。
隋孟书正在整理袖子,垂着脑袋,走到门口,然后缓缓抬头看清了门前的人以后,整个人都呆住了,他的脸色一瞬间变得煞白。
江未当即感觉到不对劲,连忙拉住隋孟书,“隋老板?”
“我的儿子,好久不见。”
隋孟书没有说话,他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老人,他可以看出来他老了很多,头发花白,个子变矮了许多,整个人的气势好像一点也不像当年,但是那双眼睛没有变过。
“谁告诉你我在这里的?”隋孟书愣了以后,立即反应过来,冷厉的问话。
老人有些没想到隋孟书会变成这样,他微微愣了愣,旋即笑着问:“我们好久不见,不想和我聊一聊吗?”
江未听的懂意思,生怕隋孟书会被刺激到,立即上前挡住老人的目光,昂声用英文说:“对不起,我们赶飞机,没时间。”
气氛有一瞬的尴尬。
江未也感觉到了,本来英国之旅挺好的,隋孟书也讲开了以前的事,也答应回去接受心理治疗,本来就该完美落幕了。
他真是矫情,非要多待一天。
你看这多一天多出了什么妖魔鬼怪。
江未太怕隋孟书出事了,他见老人不走,又狠狠瞪着他,说:“喂!老东西没听见吗?你让开路!”
老人诧异的打量了下江未,刚刚江未情急之间说的是中文,不巧的是江未讲的几句中文,他听懂了。
“江,让我和他谈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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