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说人生像是舞台。
不过,江未却觉得人生要是真和舞台一样难就完了。
江未朴素浅薄的表演经验在这个电影里面完完全全不够,他心里总是抱着疑惑,这么做可以吗?这么做是不是不可以?
有一场戏是江未领着一只狗在偷窥嫌疑犯的时候被保安抓住了,他拼命的挣扎,那群演见他挣扎的厉害,也不敢太用力,就松了一下,但是也不晓得是江未衣服质量太差,还是江未用力过猛。
江未的上衣直接从腰缝儿那里被扯开了,一直到腋下,要多滑稽就多滑稽。
但是现场没有一个人敢笑,场记看了一眼方期的脸色,十分不好,他连忙骂两个群演。
“干什么吃的?要不要演了啊?”
剧组蹲在这山沟沟里面都不容易,因为江未不习惯一次又一次的拍,方期也不说到底哪里片段可以哪个片段不可以,这样子不但给江未压力,也给全剧组的人压力。
果然,这一次方期有些不高兴了,在群演红着脸道歉以后。
江未摆摆手,“不好意思,是我用力过猛了。”
方期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重新开始!”
七月的夏季太燥热了。
在尘土飞扬的午后,江未的声音更低了,草草拍完两段以后,众人收拾着往回走。
江未在回程的时候,一路上都沉默着,不说一句话。
他们知道现在江未的心情,剧组为了这个电影,花了不少功夫精力还有金钱,江未演不好,所有人都要待命,这么多演员,场地还有时间都是钱,再这么耽误,这个电影肯定赶不到十月黄金档上映。
江未丧气的回到自己宿舍,他和几个演员分了一个院子,但是那演员有自己的老熟人,经常晚上很晚回来,所以这农舍就是江未一个人的。
他走到门口,有些不高兴的踢了脚尘土。
“江,好脏,不要乱踢。”
江未一愣,他连忙抬起头,只见隋孟书坐在院子里的树下,正拿着一本书在看,夕阳的阴翳撒在他的脸上,起了红潮,每一次只要有光的时候,隋孟书的脸就是变得格外深沉,绿色的眸子也越发的深邃,一半融进黑暗,一半在光芒中闪耀。
“你······你······你?”江未吓得结结巴巴,话都讲不全。
隋孟书站起来,一只手缓缓解开了最上面的扣子,然后把衬衫下摆从裤子里侧拉出来,“你订的特殊服务到了。”
江未看着他袒露出来的白皙的脖颈,眼皮一颤,左右瞧了瞧没见到有人过来,撒丫子就冲着隋孟书冲过去,恨不得在他怀里打个滚。
“隋老板,你怎么来了?”
隋孟书拉住他的手,然后帮他整理额间的头发,“你不是要抱抱吗?”
“哎哟,我就是和你瞎说。”江未忍不住翘起嘴角,嘴上说的不要,心里那就快活了,“离得这么远,你干嘛还过来?”
隋孟书揽住江未,“过来送温暖。”
“骚的很。”江未在他胸膛戳来戳去,刚刚拍戏感觉烦闷的心情一扫而空。
隋孟书低头亲他的耳垂,“进去吧。”
江未脸热了起来,他咳嗽一声,“这天还没黑呢。”
隋孟书看了一眼他,知道他想歪了,故意解释起来,“天是还没黑,只是你的屋门锁了,我想进去洗个澡,不是想那个。”
“·······”
虽说是隋孟书想进去洗澡,但是江未在片场弄了一天,满头汗不说还一身的灰,他趁着隋孟书还在打量屋子,冲进卫生间赶紧冲了凉就出来了。
进的急,江未没有没拿换洗的衣服,就干脆穿着他买的一次性浴袍出来。
江未出来的巧,隋孟书正好接到电话,站在房门口接电话,声音很轻,好像再说工作上的事
江未赶紧蹑手蹑脚的走过,在床头的包里找短袖。
他穿着短浴袍,露出了小腿,这几天因为在村子里到处跑,晒黑了些,更加健康有力气了点,上面还有蚊虫叮咬的红印,腰间系的一根带子,把他的腰肢勒的不过两只手就可以握住。
隋孟书挂掉了电话,就看见江未背对自己,那腰简直就是在邀请他赶紧开干。
正直的隋老板二话不说,上前从背后抱住江未,伸手搂着他的细腰,轻松的抱起来就压倒在床上。
“啊!!!隋老板!我没穿内裤。”江未被吓得惊叫起来。
“嗯,省的我脱了。”隋孟书的手往下滑。
“······干!”
隋孟书亲了亲他的手,“来了。”
——
天黑了以后,隋孟书开了灯,看见昏黄的灯光下江未露出的小腿上全是蚊虫咬的包,不禁心疼了。
小王八蛋没出来几天,搞得到处都是疤痕了,自己和没事人一样,倒是看得隋孟书心里难受。
隋孟书从自己包里拿出了药膏,拍拍江未的后腰,说:“趴好了,我来上药。”
“干嘛?上什么药?我没流血啊?”说着江未扭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屁股。
隋孟书勾唇,“不是你后面,是你的腿,都红了。”
“害,蚊子咬的没关系。”江未满不在乎,又去玩手机。
隋孟书坐在一边,他把被子往上掀了一点,挤了点药膏在手指上,轻轻抹到江未小腿上。
江未被摸得一震,一个激灵感觉天灵盖都被电击中了般,转头故意放软了声音喊:“隋老板。”
隋孟书继续涂着药膏,“别急,等一会继续。”
“草,隋老板你真懂我。”
“嗯。”隋孟书勾唇。
“不过,你怎么还带了药膏,我没和你说我被蚊子咬了吧?”江未把脑袋歪在自己的胳膊上,侧着脸,笑吟吟的问隋孟书,“隋老板,你说咱俩是不是心有灵犀啊?”
隋孟书抬头,又挤了一点药膏,眉头皱起来,心疼小王八蛋被咬的这么厉害。
“心有没有灵犀我不知道,但是我在电话里听见你拍蚊子的声音,所以就带了。”
“·······”
除了被蚊子咬的伤,还有一些不知道从哪里划得的伤口,已经结痂了。
隋孟书涂完小腿,已经心疼要不就让小王八蛋回家得了,不拍这个戏算了,就把小王八蛋天天在家里供着。
“对了,我来的时候,不知道你们在哪里拍戏就在这里等你,你的戏现在怎么样了?还顺利吗?”
江未顿住,他不想让隋孟书担心,故意放松了口气,“没事,挺好的。”
隋孟书侧目,看见江未故作轻松的脸色,没有说什么,只是手指故意按在他被咬的一个大包上。
江未顿时叫起来,“杀人啊!隋老板!”
隋孟书喊着笑意,看着江未顾盼生辉的脸,眼尾因为刚刚红潮晕染,实在勾人。
“江,你真可爱。”
“啥啊?隋老板,你才可爱!”江未气呼呼的躺下去,心想老男人又开始说这句话了,不知道啥意思,刚刚开始认识的时候。
隋孟书总喜欢端着狡黠的语气说江你真可爱。
他一直以为是隋孟书接不上话的时候说自己可爱,后来砸吧这不对味,好像是要干自己的时候,才喜欢说这句话。
江未撑起上半身,回头说:“隋老板,你是不是超级无敌喜欢我啊?”
隋孟书按在江未的包上面,“喜欢的不得了。”
说着,隋孟书转头下去洗手,他看了一眼手机,不过九点钟,想了会说:“你先休息,我去找方期。”
江未坐起来,紧张的问:“你去找导演干什么?”
“有些后续投资的事情要谈一谈。”隋孟书顿了一会,才回答,“不用等我,你先睡。”
“好吧。”江未不疑有他,打了个哈欠,又躺回去。
隋孟书出了院子门,绕了好些时候,找到了在一个独院里乘凉的方期。
方期不注重打扮,这时候就穿了一个背心和短裤,翘着二郎腿还抽着烟,看见院子门口有人,喊了声:“谁啊?大晚上的不睡觉啊?”
隋孟书走近了,“是我。”
方期草了一声,吓得腿软,连忙站起来喊:“隋总隋总好!”
隋孟书坐到了方期身边的凳子上,“坐下来,我们谈谈。”
方期腿肚子发软,“谈什么啊?”
隋孟书找到方期之前,和场记还又副导演说了会话,把剧组的情况打听的清清楚楚,就连小王八蛋在电话里喊要抱抱的原因也摸清楚了。
他拿来边上的剧本,不咸不淡的问:“拍的顺利吗?”
方期挠挠头,“还挺好。”
“你确实挺顺利的。”隋孟书语气一变,“江未那里不顺利吧?”
方期赶紧说:“没有!江未拍的可好了!特别契合角色,您不用担心的。”
隋孟书点头,“方导演,我对你的调|教演员的手法没有什么异议,但是你为了让江未契合角色,故意给他压力,这样是不是有些过了。”
方期闻言,低下头腹诽,刚刚还说没有异议,现在就说过了,护短护过头了吧?
“隋总,你也明白,他表演经验太浅薄了,我现在的方式确实不合适,但也是最快出效果的,你要是觉得不好,那么我可以去和江未说,我故意甩脸子给他看,故意让他有压力,故意让他演不好戏,以达到他自己无法表演而来的不协调和喜剧效果。”
隋孟书沉默了一会,有些不好意思了,确实他就是心疼他家小王八蛋被方期当傻子一样,可是方期说的太对了。
喜剧的效果就是这样,最常见的是经过种种设计,故意扮丑、刻意装傻充楞,以低俗段子吸引人眼球等,但是方期的剧本不是那样的,是自然的自发的,植根于演员身上的一种喜剧感,当一个精致的漂亮青年在肮脏龌龊的农村里,在屎尿屁里打滚;当一个邋遢的老农民在都市里寻找凶手,自然而然的产生错位和反差。
这就是方期这部电影的核心。
江未本身的不协调会让整部电影变成高明的喜剧,所以方期只会加重江未的压力,不会让他改变现有状态。
隋孟书一想,确实他也知道该这样做,可是听着昨晚上小王八蛋在电视里泫然欲泣的喊要抱抱,就忍不住的想要改变这种方式。
“隋总,你可以对我有什么意见,对我公司有什么意见,但是这是我的电影,我希望用我的方式拍出来。”方期把烟摁灭了,“而且你这样不放心江未可以完成吗?他比你想象的更加能坚持,有时候我觉得隋总你太过护着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会加油的,大家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