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0结婚三年

夏春心死死地瞪着祁漾。

祁漾这不是在说话,是在放屁。

夏从霜打圆场时,一直在用余光看着夏春心,见夏春心还在原地不动,她将麦克风递给主持人,亲自下台过来接走夏春心。

夏春心一点点拨开放在她腰上的手,狠狠甩开,跟着姑姑离开。

祁漾退后,脸色也压得沉。

夏修明因为孙女迟到微有不悦,可孙女又崴了脚,见孙女一瘸一拐的模样又很心疼,赶紧吹了蜡烛,就让夏从霜扶着她下台去屏风后面坐着,招呼人看孙女脚腕。

夏修明的家庭医生过来给夏春心看崴到的脚腕,还好没伤到骨头,休息两天就好。

脱了鞋,夏春心的脚后跟都磨出血破了皮,夏修明心疼得直皱眉,“什么破鞋,扔了。”

夏从霜心道您说这是什么破鞋,是您花一亿拍下来的钻石鞋。

夏修明叫人拿来拖鞋给夏春心换上,脸还有点沉着,夏从霜知道老爷子在意什么,当着老爷子的面问夏春心,“心心,刚才怎么迟到了?”

夏春心顾及着不想影响爷爷心情,没说是被夏春灵给关在酒窖了,也没让保安他们及时通报这事儿,只道身体不舒服,吐了一场,刚才脑袋晕了一下,之后又崴了脚,连连和爷爷道歉。

老爷子听小孙女身体不舒服,也不追究了。

“心心,”老爷子自然也注意到了那个扶夏春心的男人,意味深长地问,“刚才那男的是谁啊?”

那年轻人穿得人五人六的,占夏春心便宜不说,夏春心还没动手打人和叫保安,这层关系让老爷子十分在意并不悦。

夏春心气得火冒三丈,本来就被祁漾那句“未婚夫”给气得不轻,现在祁漾的行为又叫爷爷怀疑了。

她自然不敢和爷爷说实话,调整情绪说:“爷爷,是在国外做项目时认识的,回国前我和小白跟他吵过一架,没想到他也回国了。”

小白是杭笑白,她和乔灿灿从小就这么叫杭笑白,也是笑白的谐音。

夏春心胡诌的这解释倒是合逻辑,夏修明没再怀疑,但他最听不得孙女受欺负,拐杖重重杵地,“心心,爷爷只要活一天,就决不允许任何人欺负你!如果你受委屈挨欺负了,必须跟爷爷讲,爷爷一定为你做主!听到了吗?”

夏春心感动点头,她坐着,爷爷站着,她双手抱住爷爷的腰,暂时抛开被王八蛋祁漾惹出的气,在爷爷怀里撒娇。

夏春心人美撒娇甜,隔辈亲的老人能受得了这个,没多会儿,老爷子心情就好了大半。

夏春心又哄着让爷爷去休息,夏修明接下来的安排是回套房,宴会厅里的其余人也都有儿子女儿照料,他年纪大,是该离场了。

夏修明想让夏春心和他一起回去继续休息,夏春心说不用,毕竟她已经来晚,又提前退场的话,夏家大小姐就真的太耍小姐脾气,不想给爷爷丢人,又哄得夏修明满心欣慰。

待到老爷子离开后,夏从霜立刻就沉了脸,问夏春心,“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夏春心只怕影响爷爷情绪,爷爷走了,就对姑姑没瞒着,将夏春灵把她锁酒窖的事说了。

夏从霜听得皱眉,俯身抱住怕是吓得不轻的夏春心,难得一见温柔的轻拍夏春心脑袋,“摸摸毛,吓不着。”

又揉她耳朵,“摸摸耳,吓一会儿。”

夏春心今天这一天糟乱的心,总算是有了缓解,脸埋在姑姑怀里深吸姑姑身上妈妈般的味道。

接着夏从霜脸色沉沉地说:“你好好吃饭,我去调监控,夏春灵死定了。”

夏春心没拦着姑姑,得亏她肚子里的小生命顽强,夏春灵再狠点,都能把她肚子里的小生命吓没,夏春灵是该受教训。

夏从霜给夏春心安排在都是女孩子的一桌,没男生,嘱咐夏春心如果不舒服就提前退场,她去监控室。

夏春心点头坐下,满脑袋还都是祁漾的脸。

他也有钱装穷,又加上他不理她,他还有和她长得很像的戚以蓝,这信息量太大,夏春心头疼地捏着太阳穴,一转头,看到身侧坐着目瞪口呆的富贵花。

富海棠从夏春心进场的那一刻就开始进入迷妹状态,夏春心真的好美好美啊,在她眼里简直就是八十年代超有韵味的古装美人!

接着她竟然看到了万!恒!大!佬!

好他妈帅啊啊啊啊穿马甲带怀表也太复古禁欲帅了吧!!

再然后,竟然还看到万恒大佬搂扶美人!!!

那一幕她居然看的心跳怦怦怦,我的妈也太般配了啊啊啊!!!

这才是般配啊!!!那个戚以蓝一点都不配!!!不配!!!

但是为什么万恒大佬会扶夏春心?两个人表情好像很有猫腻?

富贵花都已经不知道该思考什么关系,脑袋转不过来了,从兴奋转变为目瞪口呆到现在。

夏春心突然对上富海棠的惊讶脸,想起乔灿灿说过富海棠当时在海城拍了万恒大佬照片,富海棠应是认出祁漾了,但她还是想再亲眼见到证据确认一下,“棠棠,你是不是拍过那个人的照片?”

富海棠立即点头,“对对对!”

“给我看看。”

富海棠满脑袋都是问号,她啥也猜测不出来,反正就是听话地拿出手机,边说:“灿灿姐不让我给别人看,我就给你看了。”

夏春心笑了下,“嗯,棠棠乖。”

富海棠被夏春心夸乖,害羞得脸还红了下,然后拿出手机给夏春心看她拍的照片。

夏春心接过富海棠手机看,照片里三个人,面对镜头围成半圈似的站位,每个人的五官都清晰明了。

无需细看,就已经确定井斯年和戚以蓝身边的人,就是祁漾。

真如乔灿灿所说,看站位就能看出戚以蓝和祁漾关系更近,而且戚以蓝望着祁漾的那个爱慕眼神藏都藏不住。

戚以蓝正像漫画少女一样,仰头望着祁漾。

看着这张石锤的照片,夏春心无意识地咬紧牙,捏着手机,抬头望向祁漾。

她和祁漾是面对面的方向,相隔三四桌的距离,她抬头就能看到戴着眼镜的祁漾,他背脊挺直地坐着,在众人间格外显眼,比旁的人都要高一头,气质非凡。

他微垂着眼,仍在按着手机。

刚才她摔倒时,他一点要扶的意思都没有,也是在那儿优雅地按着手机。

是在给戚以蓝发信息吗?

她和他刚恋爱的时候,也是这样,断断续续地从早聊到晚,哪怕时刻聊,仍觉得聊不够,是热恋中的状态。

祁漾似有所觉,忽然抬头看向夏春心,夏春心迅速低下头,错开这一次的对视。

祁漾目光落在夏春心脸上两秒,手机忽而一声震动,移开视线。

井斯年已经打量祁漾好半晌了,看他始终都在按着手机,井斯年实在没忍住,试着问:“你刚才去哪了?你刚才走了半个多小时,这么长时间,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祁漾淡道:“找保安。”

“找保安干什么???”

祁漾却不再说话了,垂睫继续按手机。

单看祁漾的面容和气场,优雅从容得像在打游戏。

但井斯年离得近,能看到祁漾手上按键盘的速度飞快,像是遇到什么紧急和棘手的事。

井斯年是有话憋不住的人,虽然祁漾在忙,他想起祁漾和夏梨的对视,还是追问:“你和夏梨,认识?”

祁漾手指按下发送键,终于抬头,缓声纠正,“她叫夏春心。”

身份证户口本和结婚证都不会造假。

井斯年:“?”

“她叫夏梨啊,”井斯年懵了,“她自己说的。”

祁漾在井斯年懵逼脸上停了两秒,像是忽然很有心情欣赏井斯年的懵逼状。

他托腮歪头看井斯年,手指推了下眼镜,不紧不慢说:“她是我老婆。”

“???”

“我结婚三年的老婆。”

“??????”

祁漾满意地在井斯年脸上看到五彩缤纷的懵逼惨状,收回目光看手机,“就是那个你想见、我一直没让你见的老婆。”

“?????????”

祁漾:“嘴合上,你撩我老婆在先,又想偷我老婆鞋上的钻石,以后找你算账。”

“……”他什么时候要偷夏家大小姐鞋上的钻石了???

井斯年目瞪口呆要疯掉了,祁漾保护得那么深的老婆居然是夏家大小姐???

他老婆不是小保姆吗???

等一下,那他在祁漾面前叨逼叨了很多夏家大小姐有未婚夫的事啊!!!

井斯年绝不敢再提“未婚夫”这三个字了,震惊得嘴唇动了许久,终于讪讪说:“那你们俩真挺有缘分哈。”

祁漾掀眉看他。

井斯年尴尬僵硬脸,“她那丝巾不还在你那儿吗,多有缘分哈。”

祁漾脸色稍有缓解,紧接着他手机又来了条信息,看了一眼后眉头顿蹙,收了手机,起身道:“走了。”

井斯年刚喝一勺汤,烫得嘴“嘶哈”了声,“啊?这就走了???”

祁漾阔步匆匆,直至走到门口时,突然停住脚步,气息微停,转身遥遥地看向夏春心。

隔着数十张桌子,夏春心坐在舞台附近,她垂着眼,没有动筷子,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

周围的人都在吃喝聊天,唯独她一动不动。

祁漾敛睫轻呼吸,再次迈进宴会厅,经过他自己那张桌子时,提杯倒酒,喝了一口,漫步向夏春心走过去。

夏春心一直低着头想事情,没过多久,她忽然听到身旁富海棠的惊呼声。

她正要抬头,忽然一只手落在了她右肩,掌心温度微凉。

她穿的是肩膀只有一根细带的裙子,这手是直接落在她肌肤上,在此情此景,便多了一丝侵犯性。

这触感太熟悉了,连掌心的茧子她都万般熟悉,夏春心身体僵硬,垂着眼,没有动。

富海棠已经惊得眼珠子快要掉出来了。

什么情况啊???

什!么!情!况!啊!!!

祁漾右手搭着夏春心肩膀,弯腰俯身靠近她,嘴唇缓缓贴到她左耳上。

周围顿时全是“嘶”的倒吸气声。

祁漾气息近在咫尺的喷在她耳里,是喝了酒的带着热度的气息,夏春心已经气怒得心跳失常,但僵着身子不敢动,唯恐这边再引起什么波乱,唯恐长辈们向这边看过来。

贴着她的祁漾没戴眼镜,不知道他为什么把眼镜摘了。

祁漾右手是完全搂着她的姿势,左手也伸了过来。

他左手捏着只酒杯,杯里面晃动着红酒,红酒在杯子里不安稳的摇晃,醉人酒香从杯中泛出。

他贴着她耳朵,声音是低的,是冷的,“一万二的转账不值得你收,那这杯酒呢,我有没有资格敬夏大小姐一杯酒?”

夏春心手紧紧捏着裙子,双眼定定地看着这杯酒,被他这样讽刺着,心揪在一起很疼。

突然这时,她听到杭笑白警告的声音,“这位先生,麻烦您把手拿开。”

祁漾手仍搭在夏春心肩上没拿开,向身后男人瞥过去,旁边低低议论声落入祁漾的耳朵,“夏大小姐未婚夫来英雄救美了!”

祁漾瞥着杭笑白的的目光晦暗不明,似相识,又冷漠。

“我们认识,没关系。”夏春心终究对杭笑白出声。

她想缓和此时这气氛,毕竟她是祁漾的妻子,哪怕祁漾出轨,那是祁漾道德有问题,她也不想让祁漾对她的人品有所误会。

祁漾再次看向夏春心,推近红酒,酒杯几乎碰到了她嘴唇,“夏大小姐,能赏脸吗?”

杭笑白皱眉,伸手拦着,“这位先生,心心她身体不舒服,我替她喝。”

祁漾对杭笑白视若无睹,搂着夏春心的姿势没变,嘴唇仍贴着她耳朵,“夏春心,这酒你喝,我们回家,就当作今天什么事都没发生。不喝,你就永远别回来。”

夏春心全身泛冷。

他知道她以前喜欢小酌。

但是她怀孕了,她不能喝酒。

而且她在意的不是他的真实身份,不是今天发生什么,毕竟她也有所隐瞒,她在意的是他对她漠不关心的态度,是他不想要孩子,是他身边为什么有个和她很像的女人。

他之前任她生病不照顾她,今天任她摔倒不扶她,此时逼她喝酒,以后还不让她回家。

凭什么啊,为什么啊,她做错了什么。

夏春心心里忽然涌出巨大委屈和难过,一直涌到酸涩的眼里。

“我不喝。”她别开脸说。

夏春心的一句“我不喝”说出口,祁漾的酒杯也落到桌上。

祁漾从她身边缓缓直起腰,放在她右肩上的手拿开,徐步退后,皮鞋踩在地面的声音缓慢沉重。

杭笑白立刻蹲下,仰头看夏春心,给她递着纸巾,低声关心她是否还好。

祁漾并未立即走,他退开后,站在原地,看着夏春心倔强的背影,看着关心夏春心的贴心男人。

他沉着脸,咬肌绷得死紧,正要再说什么,忽然手机再次震动起来,祁漾眉头紧锁,脸色阴沉得可怕,未再多言,拿出挂在马甲兜上的金丝边眼镜戴上,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