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00章 时代的罪人

“啊!”

旺财楞然了一下,做梦也没想到臻北风能和申公豹扯上关系。

但转念一想,也觉得臻北风确实很适合胜任这份高级间谍工作。

至少在见风使舵的本领上,臻北风始终都能在最正确的时间,找到最正确的方向。

这一点从他之前果断从帝国学院撤资抽身就不难看到。

“如此,老奴就明白了。”

了解了丁小乙的心意,剩下的事情,旺财自然顺手接应过来。

臻北风这种人无论是直接拉拢还武力逼降,都不会让人放心。

毕竟臻北风不是什么小孩子,而是阴险狡诈的老狐狸。

武力或许能够让其暂时臣服,但一旦被他抓到了机会,反噬时也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就如这次一般,嗅到机会的臻北风,果断选择了背叛贾宝三。

所以要让臻北风乖乖给自己卖命,丁小乙还是需要借助另外一个身份,一个强大到让臻北风不敢妄想背叛的存在。

如比特瑟一般,至今坚定不移的相信着那位神秘大人的存在。

这也是为什么臻北风离去时候,自己要莫名其妙的对他喊声一声,莫须有的口号。

营造的神秘感从这一刻开始,剩下的就要交给旺财来处理。

当臻北风意识到自己面前站立着庞大的组织,以及未知的神秘,甚至自己还被这位未知的神秘所看好,格外关注的时候,相信他会更容易的加入进来。

把城市里剩下的那些游魂全部收入大印,他打算把这些游魂带回去,送他们进入枉死城。

至于那些已经变成恶鬼的,就直接交给鬼王府交差。

随后查看了一下李老的伤势。

李老的伤势很重,但并不致命,只需要回到工会静养一段时间就可以了。

只是李老的灵能生物被毁去,怕是从此李老伤势恢复,实力也会大打折扣。

工会的人也在这时候匆匆赶来,毕竟在最后那么大的地震,自然是要引起工会的注意。

为首的九爷也在第一时间赶过来,他们是从比特瑟那边得到了消息,才知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此时匆匆赶来,当看到贾宝三的无头尸体后,九爷的那张老脸从头黑到尾。

直至医疗队确定了李川海并无大碍之后,才让九爷的脸上生出几分宽慰。

这才两年多的时间不见,九爷比之从前一下衰老了许多。

不仅仅是身体上的衰老,丁小乙发现这位老爷子的身上的灵能也衰败的厉害。

见状他眉头微皱了一下,但转念一想,或许这样做是和生物科技有关,想到这心里也就释然了。

“一起走走吧,正好有些话要和你说。”

得知李川海没有大碍后,九爷邀请他一起走一走。两人并立行走在这片废墟上。

看着眼前破败的废墟,两人心情都不大好。

“小乙,这次多亏了你啦。”片刻还是九爷先打破了沉默开口道。

“客气了,再说这件事本来就是冲着我来的,说起来还是我牵连了李老才对。”

丁小乙说到这不禁有些愧疚,这件事李老完全是无妄之灾。

就因为和自己有了那么点关系,就被当做打击对象。

至于自己别的亲人,一个丁鹏还天天在自己身边,另一个……她不去找别人麻烦就谢天谢地了。

“别这么说,冲你也好,冲李老也好,最后还不是奔着咱们联盟来的么。”

九爷摆摆手,说着他看着眼前废墟,看着脚下黑色的泥土,那张满是沧桑的脸颊上,露出几分疲态。

“小乙!”

“嗯!!”

“来做工会的会长吧。”

九爷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完全超出了丁小乙的预料。

这么突然间谈起这样严肃的话题,就如同突然间一个和你不熟的同学跪你面前说我们结婚吧一样唐突。

丁小乙本能的就要拒绝。

但九爷已经抢先道:“张嬷嬷在昨夜病故了。”

“病故!”丁小乙脸色骤然一变,脑海中闪过那张慈祥脸庞,不禁惊讶道:“什么病?难道工会被办法么?”

以现在工会的实力,只要当场身亡的急性突发症状,都会有办法把人救回来。

所以九爷说病故这两字,实在让自己有些无法接受。

“是病故,当初她体内挤压的毒素已经很重了,只能做了去灵化手术,手术成功了,但也留下了后遗症。”

张嬷嬷当初要做手术,这件事自己是知道的,正是因为这场手术,才会把老城区那套老宅留给自己。

只是当时的自己实力低微,什么也没看出来,只当是张嬷嬷做了一个很危险的手术而已。

“可即便如此,工会就没有办法了么?”他没有为九爷的打岔而被转移话题,反而继续追问道。

“有!”九爷没有隐瞒道:“但她不用,正如上任大执政官一样,只是靠最简单的原始治疗减缓痛苦。”

顿时丁小乙不禁一愣,目光审视眼前这位已经古稀之龄的老人片刻,确定对方严肃的神情,并不是在和自己开玩笑后不禁皱起了眉头。

“别告诉我,您老以后也是这个态度吧。”

方才他看出九爷身体素质越来越差,甚至体内灵能不进反退。

开始他以为是九爷在为未来身体改造做准备。

毕竟自雷丁改造成功后,这些年工会也在大力研发这方面的技术,即便达不到北芒学院的标准,但也差不了太多。

前不久萨达尔还发表了学术文章,表明改造者自身灵能越小,成功的概率越大,并且延伸出了【附魔骨质的潜变性】【灵能骨骼加工学】的文章。

但现在听了他的话后,自己意识到他可能想错了。

对于这个问题,九爷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看着眼前这片废墟,满脸的愧疚之色。

“虽然萨克斯和费尔卓德的战争,是工会一手主导的,但当我们知道造成了这么大惊人的伤亡时,我们也很惭愧。”

记得当初拿到报告当天,自己整个人都傻了,死伤的人数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期。

“我们很愧对了这个时代,摆脱了那个腐朽的世家执政,但代价是用人民的鲜血染出来的。”

说到这,九爷仰起头看向天空:“老而不死是为贼,我们活着只会招更多人的厌恶。”

“在夏人的传说里,人死了会下十八地狱,会有阎王殿,会有判官,小乙,我们这些时代的罪人,该去接受审判了。”

丁小乙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笑话一样,满脸不可思议。

他想不到,这么愚昧的蠢话居然是从这位老爷子口中说出来的。

若不是这场变革,联盟现在还处于被世家持政的糟糕状态,到头来他们居然认为自己是罪人?

这不是笑话么?

别管别人怎么说,在自己看来,这些老一辈的功过绝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衡量对错的。

别说什么判官、阎王,就算是下了阴曹,谁敢判他们下地狱,自己就算是闹到大帝面前,也要给讨要一个公道。

见他不说话,九爷拍拍他的肩膀。

年少时,他们这些老家伙们雄心勃勃,一个个心比天高,当我们入主工会,手持政权时,一个个都认为自己能够改变这个时代。

结果最后才发现,他们什么也改变不了。

好不容易都熬到了自己当家做主的时代,却发现任何革新都是在背叛,背叛了家族,背叛了亲人,背叛了前辈的们的扶持,背叛了后辈们的鲜血。

现在他们已经老去,时代也已经变革,变成了他们理想中的模样,但也是一个陌生的模样。

该是功成身退的时候了,新的时代,已经不适合他们这些老东西们再继续把持下去,及早的去交给信得过的年轻人才是最好的。

“抱歉,九爷,您这个担子太大了,我可没准备好。”

即便九爷说的再怎样诚恳,丁小乙也没有一点想要去接手工会的意思。

自己就想经营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再自私点说,自己一家人能开开心心享受着丰富的物质生活,这才是他想要的。

至于坐在办公室里,承担着整个联盟数亿人口的安全和未来,这种沉甸甸的份量,自己一点都不想要。

“嗯……这件事不着急。”

见丁小乙拒绝,九爷也不再继续说下去,转而说起另外一件事:

“北芒学院第一期的学生给我抽调一些来工会,现在的工会急需要大量的顶尖人才,另外工会一些大型项目,想要委托给你们学院来帮忙。”

“这件事您可别找我,直接找董事会就行,我一个人说的也不算。”

丁小已没有直接答应,这些事情让他去和比特瑟对接,至于什么条件,让他们自己谈。

这样谈成与否,至少自己和工会之间的关系不受影响。

“那好吧,这件事我会找人洽谈。”

九爷自然能猜到丁小乙话中的意思,于是也不再继续聊下去,和丁小乙道别后,就乘车离开这片让他伤心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