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教授试探性地问一声,“赵铳?”
保镖们的神态一凛,若是手里提着?枪,此刻必然是枪孔一致对外?。
赵铳凌空的目光缓缓一落,“沈教授?”在认出对方的同时,亦将余宣杰上下作一番衡量。
沈雅文对他这种仿佛能穿透人的目光有一些本能的讶异,曾经那个桀骜不驯的顽皮男生,经过时间的洗礼之后,竟能拥有如此锐利而沉稳的表现,果然不俗。
赵铳露出一丝笑,主动跟他握手问好,一切都显得恰如其分,不过?度亲昵亦不疏远,正是最舒服的?分寸。
沈雅文瞧他严阵以待或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办,自然不会打扰,只是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精致的名片。
“有机会一起吃个饭。”
赵铳一瞧,“您居然就是大名鼎鼎的?斯凯勒建筑公司的老板?”同时出于礼貌,他身边的?秘书也掏出一张纯黑色的名片。
天曌国际贸易有限公司亚洲区CEO。
“这名头很大啊,我还以为你转学去外国之后依旧学习建筑学,去做了建筑师呢,毕竟是个好苗子。”
跟曾楼迦一样不相上下,沈雅文仔细地收好名片。
赵铳微笑,“教授过?奖,学习不好只能继承家业,有些愧对恩师的?赏识。”
“乌云密布终也藏不住太阳的万丈金光,好好干,未来是年轻人的?天下,”沈雅文拍拍他的?肩膀,如同老师与学生普通的?叙旧,“估计你忙,以后再叙吧。”
电梯的?门适时打开,赵铳请恩师先进?,他等下一次。
沈雅文也不客气,领着?余宣杰一并上楼,几人互相微笑着?道别。
电梯门一关,赵铳抬抬手指,秘书赶忙把沈教授的?名片又递回给他。
在手指尖把玩几下,赵登悠赵先生筹备复建鸣凰楼的?工程,因为自己当年受伤而搁置,近两年又准备重新启动。
赵铳倒是真不想由集团出资,让赵先生搞什么第一高的?古建筑,尤其他对这楼有恨,简直恨毒了。
不过?老妈坚决支持丈夫的任何决定,他只是个跑腿拼命挣钱的CEO而已,有什么翻天覆地的能力阻碍夫妻?人。
对秘书叮嘱,“我在国内滞留的?时间不长,最好在我出国之前,跟对方设计公司的高层见个面,早点把项目定下来。”
第二天,曾楼迦被急促的?电话铃从被窝里挖出来,一看时间是早晨四点半,沈雅文说图智的老总约在果岭湾的?高尔夫球场日出开球,果岭的草坪在清晨的状态更好,滚动性超强,手感绝佳。
曾楼迦心想:老板行行好,我昨晚醉酒当歌回家还画了半张草图,以前当你学生的?时候也没这么能使唤人啊。
沈雅文道,\"我可听见你心里的?小抱怨了,谁让我现在付你工资呢?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快出来,我车在你楼下。\"
沈雅文与图智的老总在旷无人烟的?茵茵草地上高谈阔论着。
曾楼迦和昨天有过?一面之缘的?余宣杰提着背袋,跟在二人后面。
余宣杰推测:“八成我们俩是被当球童使唤了。”
曾楼迦见解独特道:“不是,是因为中午打球太热,晚上应酬多不方便。”
余宣杰噗嗤笑了,他的?眼睛笑起来是弯的?,好似两湾新月。
沈雅文说,“年轻人早晨应该习惯起来锻炼身体,晚上少玩点手机,多读书看报,时刻关注时事新闻财经动向,充实一下自己的?业余生活。”
图智的老总瞅一眼余宣杰,竟没有用同样鼓励性的语言来与他交流,而是特别关照的眼神打量他手中提的重物,舍不得用又不得不用的样子。
曾楼迦与沈雅文虽是上下属关系,待久了彼此熟悉异常,时师时友,经不住地打趣自家老板,跟余宣杰解释说,“沈总曾经是N大的教授,现在弃教从商,忍不住就会有嘴痒的?习惯,权当诲人不倦。”
沈雅文远远说,“我才四十多岁,耳朵可没到聋的?时候。”
曾楼迦低头浅笑,一笑里略有些顽皮和得意,在他的?皮相包裹之下,生出一种无法描述的迤逦,绝不是女性的娇柔,大概所谓的?人淡如兰便是如此。
余宣杰在国外念的大学,见惯了外?边各色的俊男美女,突然遇见个胜于芝草般恬淡温雅的?人,好比在吃腻大鱼大肉,遇见个清甜爽口的翡玉白菜。
顺心又顺脾胃。越处越舒服。
他想可以表示一下关心,偷偷问一句,“楼迦,你昨天喝醉了,今天起这么早身体还好吗?”
一提醒,曾楼迦深感丢人万分,他一喝醉就哭鼻子,还像有病似的拉着?人问水果刀的?事?情,早成了全公司的笑谈。奈何在生意场上的?应酬太多,千提防万谨慎,也阻挡不了他日益下降的?酒量。
浅浅地说,“谢谢关心,最近不太忙的?时候,我准备做个心理?咨询,或许会改善一些。”人必须得学着放下,他不能反而情况越恶化。
余宣杰知道自己不小心碰触了他心里的?伤口,想换个话题。
沈雅文恰好打出个漂亮的小鸟球,三杆进?洞。图文老总连声喝彩,曾楼迦说声抱歉,走到沈总身边替他拿球杆。
沈雅文问,“看老师高超的?球技,心情有没有转好一点?”认识时间久了,沈雅文在一些小细节上尤其体恤他,曾楼迦领情地嗯了一声。
图文老总给余宣杰递个眼神,叫他自己品品。
沈雅文身价早上亿的富豪长得又帅,不缺乏美女追捧还绕,四十多岁了竟然保持单身和零绯闻,看情况,莫非是像传闻中流传的?,喜欢男人?
余宣杰倒不敢妄评两个人之间的小默契,是否属于一种情人间流淌的?暧昧,单论曾楼迦这个男人,无论站在谁的?身边,都有一种春风化雨润物无声的魔力?,任何人都会被他的?气质所隔绝,但?又不知觉深深吸引。
这大概就是他天成的?魅力?,潜移默化,无人能阻。
余宣杰反而判断,大家喜欢擅自揣度曾楼迦的感情,只因任何人都很难走进?他的?内心罢了。
他那美丽眼睛学不会藏掩,看谁都是平平泛泛,永远没有蓦然闪亮的?光芒。
就像平静的?湖面能映衬整个世界,但?整个世界的?繁华,却激不起任何涟漪。
曾楼迦即是同理?。
打完高尔夫球的?四人都些疲倦,虽然早点也吃得丰盛,耐不住一早晨徒步在茵茵绿草上走了几公里,已然饥肠辘辘。
沈雅文让司机行车到离果岭湾最近的?日料店,一行人准备吃点豪华大餐来犒劳自己。
淡雅的?苏黄和?纸门上,丹青书描着稀落的墨竹,靠近院落的部分则是大开着?门,庭院里小桥碧水,一簇簇湘竹含烟,纯日式的?房屋设计尤其体现返璞归真?的?极致美感。
桌上摆满各色日料,余宣杰每次用完筷子都平放在桌,而且筷头避免朝向旁人,足见他的?修养良好,跟其他三人略不一样。
除了不谈工作上的?事?情,两位老总大至国家,小至见闻,无一不聊,气氛其乐融融像一家人用餐。
余宣杰挺会照顾人,一会儿给曾楼迦的星鳗天妇罗浇汁,还充当日料讲解师,橘醋作为刺身酱油使用可解腥,增加白身鱼的甘甜口感。
图智老总用咳嗽示意了几次,别抢沈总裁份内的?事?,余宣杰以为他告诫自己,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连忙跟两位老总搭了几句话。
曾楼迦看河豚小火锅旁边的石纹盘子上放了八团白而腻的小巧东西,没人指导也不知怎么吃,拣起来放火锅里煮几秒,沾点酱油。
软津津还挺特别,把另外六个也吃了。
和?门打开,服务员很抱歉地说,隔壁的?有盘白子端错了,因为是特别点的,所以是四倍量。
目光盯着曾楼迦的筷子,就是这个。
沈雅文道,“我们已经吃了,你们再重新给对方送一盘,这个算在我们的账单上。”
服务员彬彬有礼地谢道,“真?是对不起,多有抱歉,这白子是平常的四倍量,所以是四万元。”
呃……
曾楼迦把筷子上最后一团白子放回去。
沈雅文道,“楼迦,你放心吃,如果喜欢我们再补加一盘。”
他把两个月的?工资稀里糊涂地吃掉了,嘴里只是觉得精道有韧性,舌头舔舔口腔,其他味儿……大概就是钱钱的味道吧。
图智的老总颇具深意地笑着?,“曾建筑师,好吃吗?”
曾楼迦说,“特别好吃。”偷偷问着余宣杰,“这是什么鬼,这么贵?”
余宣杰捂着?他的?耳畔,“河豚的?jing子。”
噗!
曾楼迦的脸瞬间变了颜色,猛喝一口茶水。
图智老总继续调侃着?,“曾建筑师看来是第一次吃啊,居然吃好几块,人不可貌相,挺厉害啊。”
曾楼迦嘴硬着?,“上大学的?时候吃过?几次。”
人的。
“不不不,我没吃过?。”瞬间整个人红彤彤地羞了起来,眼底火烧火燎,剩下三个男的都歪楼了。
周身热得细汗淋漓,起身说想出去一下,冲进最近的?卫生间,对着马桶想要呕吐,但?是拼命抑制着不能吐。
四万块啊,四万块,心里骂着?什么变态居然吃这种东西。
赵铳跟李勋然走进?了洗手间,李勋然完成美国的学业,最近接手家里的?公司,跟赵铳也一年多没见面,正好对方回国,两个人一起在A城相聚。
李勋然解完手,掌心挤点洗手液,边揉搓出泡沫边批评着?,“不是说日本人严谨吗?连菜都能端错。”
“穿着和?服而已,标准版的?中国人呢,”赵铳洗好,抽张纸巾揩手,“你也是个变态,居然想吃这种东西。”
“什么都要尝一尝嘛,生活才会多姿多彩。”
“呕……呕……”紧掩的?隔间里,有人小声地捂着?嘴。
李勋然立马一脸嫌恶,“是不是孕妇走错道了,跑错进?了男厕所里。”
赵铳拍他肩膀,走在前面,“呕吐的?孕妇有什么好看的?,你是不是缺女人缺疯了,赶紧走,味儿太重了。”
曾楼迦安静坐在保时捷PaS,沈雅文的?嘴一直温柔地勾着笑弧,“好点了没,如果感觉还能行,接下来一起去洗个桑拿吧。”
工费吃喝玩乐当然开心,不过?曾楼迦还是问一句,“图智跟斯凯勒这次的合作看来收益颇丰,抱着金主爸爸的腿使劲大献殷勤。”
“或有这方面的原因,但?是你的?道行尚浅,”沈雅文双手扶着方向盘,一派泰然自若的风度,连开车这种乏味沉闷的事?情,都变得赏心悦目起来。
“他带在身边的年轻人,我认为应该不是图智的员工,或许图智老总只是给他做个开路人,在建筑业界混个眼熟,也有未可知。”
曾楼迦崇拜地凝视他。
沈雅文连忙自谦,“这只是身为老师的?一种原始本能或职业恶习,只要站在讲台上,从每个学生的?微表情就能判断出,谁的?黑眼圈是真正熬夜学习的?,谁是混日子彻夜玩魔兽争霸的。”
曾楼迦咯咯笑着?,“这功能得比得上FBI训练有素的?专业特工,反正我眼睛里没那层水,见山是山。”
你眼睛里水多着?呢,沈雅文没好意思点明,那姓余的?都快要淹进去了。
A市最有名的?高档桑拿按摩会所,里面的奢华装修极有内涵,独立的?按摩套间都是一房双位,同时有沙发电视,美食茶点,消闲娱乐打发时间的最佳场所。
赵铳跟李勋然吃过?日料,一起到会所里做泰式按摩,放松一下紧绷的?肌肉,两个人刚趴在床上,负责按摩的美女技师刚踩上两位超级帅哥的精壮后背。
隔壁房间爆发出一阵一阵的啊啊尖叫。
李勋然忍着?泰式按摩的超痛体验,不怀好意地问背上的?美女,“和?谐社会,你们会所里居然还敢提供特殊的?服务啊?就不怕被群众举报?”
美女连忙解释,“帅哥您这是开玩笑的?吧?抓得很紧的,而且我们只是纯做按摩的旗舰店。”
赵铳闭着眼睛,也能蔑视地对损友嗤之以鼻,“男人的?叫声也能让你联想翩翩,一听就是第一次做按摩,受不住疼。”
李勋然接嘴,“那你们店的?隔音效果也太差了,差评。”
曾楼迦坐在隔壁,连连朝技师摇手,“不行不行,我好像要被踩死了,可饶了我吧。”
余宣杰笑得前仰后合,“那钱都支付了,你总不能跑进?来只让人家踩两脚就放弃吧?”
曾楼迦披好快被扯掉的?浴袍,“泰式按摩又叫马杀鸡,也就是说一匹马干掉了一只鸡,你想想当鸡的感受……”
此话说得好奇怪,比喻扭曲。
余宣杰的目光缓缓集中在他微敞的?浴袍之内,胸口的粉红色是因为刚才喊得太卖力?,导致血气上涌,连整张脸都白里透粉。
莫名其妙地性感,虽然余宣杰也是谈过?恋爱的,但?是认为男人是性感的?生物,竟然是第一次。
“可能我的?痛觉天生比较敏感,”曾楼迦不自知地撩撩额前的?刘海,“你自己好好享受吧,千万不要告诉沈总,我怕他叫我退款。”
留个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眼神给他,自己提着?一条干净毛巾去蒸桑拿。
享受过后,想着时间尚早,索性桑拿房外面成片的?休息区有硕大的躺椅型沙发,他随便挑了一个,怕被沈雅文抓到,毛巾往脸上一遮,跟简易安葬似的?躺在松软的?沙发里仰头就睡。
赵铳僵痛的?肌肉被捏得筋骨酸软周身舒爽,热汗淋漓,不洗澡是绝对忍不下去的,穿着浴衣自行往桑拿房走。
结果热情的?服务员把他拦住,温柔提示按摩前后并不建议立刻洗澡,请他在休息区休息片刻。
赵铳只好逐个找安静的?地方,最后来到一个脸上遮挡白毛巾的家伙旁边。
话说,这人不知道脸上罩白布是不吉利的?
实在没有挑选的?余地,赵铳只好躺在怪人身边。
怪人的?脸虽然蒙着?,但?是应该睡着了,无意间蹭开的?衣襟露出半个精瘦的肩膀头,平滑的?胸脯像嵩山巅的?皑皑白雪,不断地延伸,延伸入肌线分明的紧实腹部,连红梅花儿都若隐若有得含苞欲放着。
赵铳蓦地升起一丝熟稔的?念头,默念这不是多管闲事,这不是吃饱了撑的?。
他就是觉得有碍观瞻,对方胸都让别人看个够本了,虽然是个男的无所谓。
无声无息地出手,将怪人胸口散开的?浴衣扯紧了一把。
哪知对方如睡如醒,冥冥中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顺势抱入怀里。
赵铳→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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