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严在站台等曾楼迦许久,直到傍晚,火车早离去得无影无踪,李勋然与?他?恰好擦肩而过,而拖着两个大行李箱的张小严回?家找哥哥的时候。
被赵文丽通知来的张兴民活捉个正?着。
张兴民衣食无忧膀大腰圆,五官气派,但是按面相分析他?那鹰钩鼻形又充满阴厉的算计,冷不丁凝视别?人的时候总叫人背脊生寒。
他?出身农村,切实地白手起家,不过走得并非正?经商途,旁门?左道里混出的恶霸级人物,除了表面的娱乐业生意?打掩护,背地专门?帮一?些给得起钱却做不了事的金主暗箭伤人。
后来仰仗几综黑心交易,被大金主竭力扶持,近几年跻身在亿万暴发户之列,但是背地里依旧操着游弋法律边缘的买卖。
包养的情妇有十?几个,都是些不生蛋的母鸡,就?最?骚最?贱的一?个替他?生了张小严后还跑掉了。
张兴民一?直看不起张小严,他?是一?条龙虎豹,生下的儿子像瘟病鸡,让谁对比着猜,都说一?定是张小严的贱货妈妈在外面偷人,根本不是他?的种?。
所以小时候尽心竭力地虐待张小严,拳打脚踢随时随地随手。想去做个亲子鉴定,又怕万一?不是,自己临了连颗土豆都没播种?下。
不将不就?地遇见曾楼迦的妈妈,恰似一?朵冰山上?的雪莲花,却也是个冷冰冰的俏寡妇。
光追求俏寡妇就?消磨了张兴民好两年,最?终才抱得美人归,本来是真心实意?地喜欢,娶回?家又没那么喜欢到天长地久,仿佛热情耗尽后忍不住拳打脚踢了一?次。
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俏寡妇死了以后,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总看曾楼迦这孩子越长越漂亮,尤其穿小洋裙的时候特别?惹人心疼。
穿女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小刘出去领人,等把大少爷领到眼皮底下细瞅,曾楼迦脱相得厉害,不是记忆里的细皮嫩肉,失去青春的韶华,提前进入苍白的衰竭期。
不禁怒叫着,“迦迦,好久不见,瞧瞧你怎么潦倒成这副模样?,过来让爸爸好好看一?眼你。”
曾楼迦的失魂落魄仿佛被他?叫回?三分,才发现张兴民假仁假义地朝自己靠近。
他?真是恶心死眼前这个虚伪至极的男人,想想他?是怎么家暴妻子,殴打儿子,甚至逼迫年幼的自己穿女装取乐,五脏六腑之间疯狂地想要呕吐。
这种?恶心甚至超越心中的恐惧,暂时遗忘了赵铳的事情。
张兴民被嫌恶拒绝,抬手指示意?手下们先出去。
等屋子里仅剩两个人的时候,张兴民找个椅子搬起,放在曾楼迦两米距离的位置坐下,俨然一?副慈祥的父亲一?般打量着漂亮的儿子。
曾楼迦长得七分像他?妈妈,一?双闪烁的大眼睛藏不住喜怒哀乐,像直往灵魂的窗户一?样?通亮透明。
曾楼迦的妈妈是他?喜欢过的女人里最?喜欢的,甚至愿意?到民政局办结婚证。其他?女人受不了委屈会跑,而她却绝情到会去寻死,性子刚烈非常。
撂下儿子,抛弃生命,也不想再跟姓张的有一?丝半缕的瓜葛。
张兴民知晓自己算是间接导致曾母死亡的罪魁祸首,对曾楼迦有着近乎病态的歉意?和迷恋,人的感?情总是复杂又多变,变来变去变多了就?变态起来。
“一?年时间,爸爸一?直找你的下落,那么多人离开我,可?是爸爸只想找你回?家。”
“爸爸最?疼爱你的,迦迦,你瞧自己在外面过得人不人,鬼不鬼,跟爸爸回?家,家里的佣人好吃好穿伺候你,难道不舒服吗?”
曾楼迦冷漠一?笑。
冠冕堂皇的言辞说得多么和善可?亲,在他?撕扯自己的衣服,未遂时说他?是恶心的脏.婊子,张兴民的疼爱,只是恶魔的苹果,涂蜜的谎言。
张兴民被他?的反应一?刺激,朝屋里扬声道,“张小严,你来劝劝你哥,他?说不想回?家。”
曾楼迦剧惊,抬头时张小严肿着脸,鼻子淌着血从门?缝里走了出来,不停地用纸巾塞着也无济于事,弹跳的眼神?和颤抖的膝盖证明他?的恐惧已然超过心理?承受能力。
兄弟两人遥遥对望一?眼。
都是蓬头垢面又狼狈不堪的可?怜模样?。
张小严捂住鼻孔,“迦哥,对不起。”
曾楼迦的眼睛瞬间充血,提起拳头扑向?张兴民,“你这个王八蛋,伪君子,张小严是你的亲儿子,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他?!我打死你!”
反正?他?也不想活了,竟然浑身充满野蛮的力气,一?拳轮过张兴民头际,随手卡住对方的脖子,迅速扭打成一?团。
张兴民可?不是吃素的,他?虽然娇宠曾楼迦,但绝不允许对方骑到自己头上?撒野。加上?曾楼迦近半个月来一?直精神?恍惚,很快就?被对方反手抽了两耳光,翻身踩在脚底下。
“你跟你那个贱货妈真是一?种?德行,好言好语不听话,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自己也不好好掂量一?下,你又不是亲儿子,我养着你,宠着你,惯着你,多亏你妈在天之灵保佑。”
“不许提我妈,你这个杀人凶手!”
张兴民的脚重踩在曾楼迦的头上?,“我怎么杀你妈啦!还不是她自己跑去沉塘,还留下来你这个拖油瓶让我供养!”
“不准你欺负迦哥!”张小严准备扑上?来推翻那个禽兽爹,张兴民残忍瞪他?一?眼。
张小严立刻像遭受千刀万剐的胆怯模样?,过街老鼠似的钻在桌子底下瑟瑟发抖。
“迦迦,你以前多听话,怎么学坏啦?居然敢反抗爸爸的要求,是不是认识了什么坏朋友,是不是跟天曌集团有关?”
曾楼迦的脑子好像过激反应,停止一?切反抗,转而激动?地问着,“你认识天曌集团?”
“算是接触过一?些人物吧?这次寻到你们兄弟俩,就?是赵夫人指引的方向?。”只要对方不反抗,张兴民立刻收回?自己的脚。
蹲下身,一?改之前的暴力,变脸比翻书更快,粗砺的手掌触摸曾楼迦被踩出血的耳朵。
“啧啧啧,你妈妈也是这样?执拗,其实只要规规矩矩服一?服软,我就?再重的手也打不下去了。”
“那你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下,赵铳他?去哪里了,他?究竟有没有……”曾楼迦的声音瞬时哽咽。
“赵铳是谁?”
曾楼迦从没有把赵铳领回?过真正?的家里,张兴民没见过他?,“是你在外面勾引的人!?”
张兴民一?直无理?要求他?不准跟任何人接触,差点连高中都不让曾楼迦读,对他?的控制欲极其异常。
“就?跟你说不准跟外面的人来往,谁知道哪个就?对你抱有什么样?的心思,”张兴民的贼眼睛咕噜噜一?转,“也行吧,既然是你的朋友,爸爸勉强帮你打听一?下。”
曾楼迦的眼底顺势滑入一?些神?采。
张兴民又道,“那你跟爸爸回?家,而且保证再不乱跑了。”作势要把曾楼迦抱进怀里,“你跟你妈妈一?样?漂亮,只要乖顺地听话,爸爸会像以前一?样?呵护你的,好吗?”
曾楼迦竟被他?假意?的谎言摄住魂魄,不再反抗,木偶一?样?可?以被任何人靠近,再问一?遍,“帮我打听一?下赵铳的下落,好吗?”一?脸随你处理?的表情,听之任之,怎样?都好。
“不好!”张小严抱起一?个大花瓶,从后面重砸在张兴民的脑袋后,叱咤风云的大佬被砸后闷声倒地不起。
顾不得后怕,其实也已经怕得要死,鼓足这辈子所有的勇气,张小严扯住曾楼迦的胳膊,不停拍打他?木然无觉的脸颊,“迦哥,迦哥你清醒一?下好吗?你如果真的放弃自我那就?去死,也好过答应这个人让他?再操控你的人生。”
“迦哥,虽然我不知道你和赵铳之间发生什么事情,来,你看看你手上?的戒指……”
曾楼迦凝视食指上?的小猪戒指,痛苦地闭上?眼睛。
“当时你说这是赵铳给你的,你的表情多么幸福,如果他?要是知道你为了他?,而选择重新成为禽兽的玩具,他?会恨你,他?就?是死也不能原谅你!”
死……
曾楼迦奋力喊道,“他?没事,赵铳没事!他?怎么会有事呢!我……”
他?都做了什么啊!
张小严谨慎打量昏迷中的张兴民,“跑吧,迦哥,趁这禽兽还没醒,赶紧逃跑吧!”
太过紧张激动?,鼻血又止不住地流淌不停,张小严随意?用袖子擦一?把,抹得脸上?红白相间,小心翼翼从张兴民的口袋里掏出钱包,取走里面全部的现金。
又去把曾楼迦的身份证,户口本和护照装进双肩背包,里面放些能利用的生活用品及衣物,替曾楼迦背好,再套上?脏旧的羽绒服,大约是看不出什么。
曾楼迦拉着张小严,往门?外走。
拉不动?。张小严停步不前。
“这次,我不拖累你了,迦哥。”张小严摇摇头,“外面都是他?的打手,一?起走谁也走不掉的。”
所以要留下一?个。
曾楼迦骇然,“你疯了吗?留下来,他?会活活打死你的。”不争气的泪水夺眶而出。
反而平常最?爱哭的张小严忍住了,踮脚擦拭了曾楼迦的眼泪,“放心吧,我是小强变的,他?不敢真打死我,况且,有我在,他?顾着折磨我,就?不会再去找你的麻烦。”
“嗐,我的嘴太笨了,话不是这样?说的,应该说,恶魔的儿子是谁啊?”
“当然是另一?个撒旦。”张小严捧着曾楼迦的脸,彼此交汇的目光带着无限悲伤与?无奈,“他?不敢折磨我,我是他?的亲儿子,他?老了等我给他?养老送终呢!”
说一?千道一?万。
珍重,珍重。
生怕张兴民突然醒过来,张小严硬推着曾楼迦走出门?,十?几个魁梧的小弟在门?外守着,见了两个狼狈不堪的少爷出门?,各个毕恭毕敬地站直身姿,眼睛里交织着极度防备的眼神?,估计早被交待过,不准随便放走一?个。
张小严略带颤巍巍的嗓音,强作镇定道,“我爸说迦哥需要去医院包扎一?下伤口,你们谁送他?去。”
小刘接话,“那我送迦少爷去吧。”准备再带两三个打手走。
张小严暗中紧攥着曾楼迦的衣角,强忍着惧怕,装作若无其事道,“去那么多人干什么,怕警察太闲是怎样?,你看你们一?个个五大三粗就?不像好人。”
“再说刘哥,我爸身边离不了你,待会儿他?洗完澡找不见人,你就?惨了。”
小刘立刻放弃,示意?送曾楼迦去医院的人,一?定把迦少爷看紧,丢了唯他?是问。
张兴民的手下根本瞧不起张小严,表面恭顺,心里暗骂他?是只打不死的鸡。
张小严指了一?个看起来不太聪明的家伙,“我爸说叫你去送。”
推了一?把曾楼迦,赶紧走。
曾楼迦回?头最?后深望一?眼张小严,张小严用兄弟俩常用的手语:憋着,别?流泪,要穿帮。
张小严破口大骂,“你们看什么看,没见过老子打儿子打到出血吗?”回?过身摸着红肿的脸颊,我又不怕,我又不会哭。
曾楼迦被人在前边扯着,不断回?头留恋着张小严,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从未分离过的。
张小严就?是怕他?这样?,揪揪扯扯,最?后谁也逃不掉,狠了心,快步躲进屋子里,重重甩上?门?。
“这个小王八蛋人不高,脾气还挺不小呢!”外面看守的混混们不无嘴碎地议论。
“刘哥,老大的儿子都找回?来了,将来啊,我们的日子恐怕更不好过了。”
“这是什么逼话,怎么听不懂”
“你想啊,咱们是混哪口饭吃的,这两位少爷一?个是高材生,一?个是......呃......”居然找不到合适形容张小严的词语,说话的人只好笔出一?截小拇指。
“就?就?就?这个,总之老大的公司最?后肯定是交给这兄弟俩掌管,咱们不得吃西北风啊。”
“呸,老大起码还能干个五十?年吧,你也担心地太长了!”
“够了,都闭嘴吧,”叫做小刘的青年一?声令下,四下静寂无声,叼起一?根烟,“一?群傻逼,咸吃萝卜淡操心。”
立马有人给把火点上?。
张小严并不知晓自己接下来的命运,倒在地上?的张兴民许久没爬起来也引不起任何关注,他?只孤零零地站在酒店的窗户,不断往外探望着搜索着。
直到确定曾楼迦的身影,永远不会出现在眼前的任何角落。
要幸福啊,迦哥。
张小严默默祈祷。
七年后......
忙碌的城市刚入睡又被晨曦唤醒,庞然巨大的钢筋水泥阡陌纵横,喧烟四起,千万人口如流穿梭,驰骋轨道的铁龙长啸如风。生活的画卷单调地延伸,偶然穿插着盎然生机的几抹新色。
无数老旧的建筑被重型机械推倒,再根植一?片新生的绿洲,仿佛枯木逢春后,虬结枝干里冒出的新芽,未来可?期。
随着建筑行业的迅速发展,一?批创业者纷纷开起了建筑设计公司。斯凯勒是近年新生代建筑行业里的佼佼者,不仅在设计风格上?造型奇特,独成一?派,公司的一?级建筑师与?一?级结构师的数量也是颇为惊人。
公司的创建者沈雅文多年前曾在N大就?职,后来他?看中了建筑设计方面发展的诱人前景,加上?他?本身独特的眼光和优渥的家世背景,毅然决然地投身商海,短短五年将斯凯勒建筑设计公司推向?首屈一?指的位置。
曾楼迦通过自考完成建筑学本科学位后,二人在一?次面试会上?意?外相逢,曾楼迦本来是想应聘另一?家小型企业,遇到恩师之后就?被招入斯凯勒里从最?底层做起。
沈雅文一?直珍惜他?是个人才,在工作上?也历练着他?,所以曾楼迦工作之余,还要考一?级建造师的本子,一?建必须连续5个考试年度内通过全部科目的考试,今年刚是第四年。
八月份的A城就?像是蒸屉里的小笼包,潮热加闷烧,中央空调里的冷风都吹不散额头的细汗。
曾楼迦两条修长的腿毫不消停,抱着一?沓设计草图从总图组出来,绕过造型组,平面组,路过立面组,剖面组,最?终抵达效果图组。
各组大部分都是些活力四射的年轻人,不忙的时候就?是乌鸦遇见麻雀,每个看见他?进来的人都扯着跟他?浅聊两句,吃点水果饼干,喝点养生枸杞。
等他?走进效果图组,又被几个三四十?岁的姐姐们团团围住,一?番亲密调戏加抚慰。
“迦美,总图组最?勤劳的小蜜蜂,你们言组长可?真舍得使唤你,快调来我们组吧,姐姐疼你!”
“来来来,沈总分派的午茶小点,我给你喂一?口。啊~”
曾楼迦已经从26楼一?路吃到31楼,当红宠宝一?般被每个办公室的姐姐粉们怜爱尤佳。
取图的小助手不无打趣他?,“咱们公司美女们对你虎视眈眈,就?是各种?变相介绍相亲的开始,当心甜蜜陷阱。”
曾楼迦笑而不语,松了松微酸的双臂,沈雅文的电话随即追到面前,提醒着他?晚上?要跟图智与?天昊两家设计公司的上?层一?起用餐,让他?回?家换件衣服,收拾一?下。
曾楼迦只好微笑着跟各位姐姐们潇洒告别?,又跟总图组的组长打个招呼,提前回?家沐浴更衣。
20岁的曾楼迦或许是一?副冰山雪莲的微冷模样?,随着时间的漫长流逝,他?早学会了与?各种?人打交道,内谦的性格慢慢变得玲珑圆滑,脸上?笑容变多之后,27岁的他?整个人的线条益发柔和细致,皮肤依旧白皙通透,举手投足充斥着文雅非凡的气度。
饭桌上?的巨头们交杯把盏,总图组作为这次合作项目中出力最?优的部门?,组内的人员基本上?到齐了。
酒桌上?自然少不了敬酒的环节,言组长知道沈总对曾楼迦青睐有加,带着他?穿梭在二十?几个人里面不停地碰杯。
以前曾楼迦堪称十?项全能,尤其千杯不醉,但是大二之后,他?的体质骤然变化,酒后容易惆怅,喝上?半瓶白酒就?再不能多喝一?点。
沈雅文大约看出他?有些不胜酒力,找个借口护一?下犊子,曾楼迦正?好想抽身,寻个合适的理?由,从套间出来到酒楼户外的草坪上?溜达。
纵而白昼宣热,晚上?的夜风自然带着两分温情,五分疏默。沁在出过一?层热汗的皮肤上?,隐散着些凉意?。
曾楼迦喝醉了,晕晕乎乎地寻个没人看见的角落,大字型地躺在草坪上?,浑身的酒气好像被堵在体内似的,蒸得细腻的皮肤透出樱粉般的色彩。
躺了十?分钟。
“我以为你回?家去了,居然在这里仰望星空,挺会消闲的啊。”
曾楼迦立马从草地上?警敏坐起,草夜压过的亚麻衬衫紧紧贴着他?的后脊,背后望去,性感?的肩胛骨宛若蝴蝶绽开的羽翅,再往下滑是一?袭瘦腰,风流缓缓窜入衬衫后,倏然又将所有美妙的景象变作昙花一?现。
“不好意?思,躺这儿不罚款吧?”他?慌促地回?头,用手背擦过眼睛,微长的留海半遮光,半遮眸。
润亮的光泽,自他?星澜璀璨的眸子里冉冉升起。
走来的青年是酒桌上?图智建筑公司老总带来的,看起来25岁左右,虽然表面上?介绍是图智的员工,但是从养尊处优的面相和出众的装扮上?,不难猜出对方一?定是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哥。
曾楼迦依稀记得他?叫余宣杰。
松散一?笑,“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酒店的人来赶我走呢。”作势想重新躺下,又认为不甚礼貌,抱着膝盖把脸夹在中间,侧头凝望着余宣杰。
“你也出来躲酒?”
余宣杰笑着并肩坐下,“你用了个也字,看来我们是同道中人。”
曾楼迦眨眨眼睛,“待会儿我就?回?家了。”
曾楼迦走进套间的时候起,余宣杰就?不自觉得观察他?好久,跟初见时的温文尔雅相比,这阵子的曾楼迦看起来好像个纯真的小朋友,居然还抱着腿坐。
应该是有些喝醉了。
从他?红扑扑的双颊,和眼尾清冽的红痕可?以看出。
而且还哭过。
喝酒喝到哭鼻子,余宣杰不由着想,虽然比自己年长,却是个可?爱的家伙。
禁不住问,“你的戒指挺有特点啊。”连戒指都是小猪形状的,对与?一?个比自己大的成年人来说,任何男性佩戴动?物饰品都是难以言喻的诡异。
唯独曾楼迦不一?样?,他?好像在十?根手指上?戴满一?个动?物园,别?人也不会认为是件诡异的事情。
反而会觉得,这个人应该是个童心未泯的家伙。
好吧,余宣杰心里默然坦白。
什么童心未泯,他?就?是觉得漂亮。
颜值即三观,漂亮得令人睁不开眼的人,怎么样?都好看且毫不做作。
草坪上?的光线恰到好处,既不会充分暴露一?个人贪婪的眼神?,也不会过分展示一?个人的弱点与?盲目。
曾楼迦抬手看着自己的小猪戒指,慢悠悠说,“被你看见了。”
“那当然。”那么大一?只金猪明晃晃的套在小拇指上?。所有认真被曾楼迦吸引的人,都会在接下来的欣赏中,发现这只猪的存在。
“守护神??还是图腾?有什么含义的存在吗?”余宣杰看着曾楼迦,他?好像突然沉默起来,慢慢摩挲着小猪的笑脸。
更像是摩挲着自己的爱人。
令人嫉妒。
曾楼迦则被他?提醒,自言自语地嘟哝着“本来是戴在食指上?的,但是吃胖了以后,只好戴在小拇指上?,如果我再老一?些,就?没有指头能戴了。”
余宣杰眼睁睁瞧他?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以为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正?要道歉。
曾楼迦突然说,“这么长的水果刀。”用手指比划了一?下。
余宣杰挑眉,“啊?你这思维有点跳跃啊。”
曾楼迦继续,“在肚子上?捅三下,会死人吗?”他?的眼睛红得像没人要的小兔子,一?本正?经地望来,执着的目光竟让人想拥入怀里深情安慰。
“呃......”喝醉酒的人有千千万,酒后失常的人有万万千,能提诡异问题的真是很少见。
“你怕不是......兜里藏着水果刀,想捅我吧?”
余宣杰正?准备躲开,沈雅文领着一?个人,边走边说,“抱歉啊,你别?理?睬他?,他?喝醉了就?这样?。”
同行的同事小张噗嗤笑了,“我们公司跟美迦喝过酒的都被他?这个问题骚扰过,你就?听听,别?往耳朵里去就?行了。”
说罢,小张把曾楼迦从草坪上?拽起来,“那我送他?回?家。”礼貌地跟二人道别?,搀扶着曾楼迦离去。
余宣杰一?直盯着曾楼迦步履蹒跚地离开,沈雅文同样?目送,两个人带着不一?样?的心情,往回?走。
沈雅文道,“楼迦原本是我最?看好的学生,大二的时候不知为什么中途辍学,再见面一?切看起来好像都正?常,但是喝醉了就?稀里糊涂的,总让人觉得他?精神?上?遭受过重创。”
所以不太放心,带着小张出来找人。
说别?人的是非并不是沈雅文的习惯,于是转移了话锋方向?,跟余宣杰谈了一?些其他?话题。
两个人返回?大厅后,通往套房的电梯口站着七八个人,每个都个子挺拔,威武凌然,看起来像私人保镖的样?子。
喜欢来饭庄吃饭谈生意?的富豪很多,但是出门?带着私人保镖的则少之又少。
沈雅文并非故意?,而是不禁意?的一?扫。
在中间峻立一?个身量尤其挺拔的英俊男子,逼近190的身高站在保镖中竟然鹤立鸡群的既视感?,左侧的聚光灯打在男子楞骨锋利的脸颊上?,竟是种?深不可?测的俊朗与?蛊惑人心的奇异神?韵。
好像有点眼熟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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