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这件事没法解释

曾楼迦怔住,“阿铳,你?还好吗?”大半夜不睡觉真的?很容易掏出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不小心反是最伤人的?那一个。

赵铳旋即笑了,但并不是真的?在笑,而是让曾楼迦宽心。

“赵先生……不,我父亲确实是一位很厉害的建筑师,赵家那些年的生意一直是我妈在打理。所以我父亲的?心思全部集中在建筑设计上,没有后顾之忧自然功成名就。”

“直到我小学二年级那年吧,他接手了个地方政府牵头立项的案子,要求设计一座地标式的古建筑,而且要做到最高标准,足以流芳传世的?等级。”

“建筑家们大都野心勃勃,他做了那么多大型设计,可是鸣凰楼却是他最为看中的,他已经享誉国际,仍旧想要更高的?成就。”

曾楼迦有些明白了,“你?父亲想以永宁寺塔为基础参考蓝本,造一座高塔吗?”

赵铳道,“没错,虽然名为鸣凰楼,实则以阁楼式塔为形,共高九层,木砖构架,名字取自凰阁高台云蔽日,吭引天下汇今古。据说国家及地方财政包括企业共注资十?七个亿,就是为了完成这一史无前例的?创举。”

“我父亲夜以继日的勘察,绘图,四处奔走,虽然我不知道究竟是他的?设计出了纰漏,或是施工某一环节的?问题。”

“鸣凰楼的?地基筑起,在修建第九层的?时候竟然侧墙发生垮塌,造成巨大的?安全事故,有人非议他没有精准测算涡激振动,先不论其他不可抗力的?因素,首先他这个主设计师的?名誉扫地,国内权术界的?人也纷纷发言质疑他,包括他之前的?设计都遭到无情诟病。”

赵铳的神情恍惚而落寞,回忆起小时候家门口天天有如山似海的记者媒体,遇难者家属捧着骨灰盒咒骂哭泣,至亲们的疏远和责难。

他虽然不想说出来叫曾楼迦揪心,但是真实存在的感受就折磨在心底,不会任由时间流逝的?冲刷减淡一份沉重。

曾楼迦也不知道如何去安慰他,只好拥着他的?身躯,赵铳蓦地说,“千万别去网上搜索我父亲的?名字,虽然大部分内容可能被屏蔽掉,算了,你?想看也可以自己去瞧瞧……主要我觉得太丢人了。”

才不是丢人呢。

曾楼迦或多或少明白他复杂的?心情,只能用周身散发的热量竭力去温暖他,他亲吻了赵铳的眼睛,“睡吧,毕竟你?是你自己,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还有,我会陪着你?。

身为组长的戴远征分配好了组里八个人的各项任务,关于住宅小区建筑方案汇报的规划,设计理念由曾楼迦提出的来制定,地点选择在N市某小区。

曾楼迦提前做好了该小区的区位分析,周边情况调查表汇总报告,以及用地分析等,请留课题设计的?张老师看了一眼,导师说最好再到现场去拍一些照片,做实地调研,导入在ppt里会更有说服力度。

几个人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戴远征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接过手机之后,趁张老师跟其他人讨论住宅人视图的CAD制图。拍了拍曾楼迦的肩膀,示意他看一眼微信。

曾楼迦随手点开屏幕:我失恋了,晚上陪我喝酒。

盯着戴远征瞧半天,对方的神情里有尴尬,有仓促,朝着?曾楼迦的方向耸耸肩时,竟连肩部都疲塌无力,像落败的?斗鸡。

曾楼迦飞快地敲了几个字:林淼吗?这段时间自己一直跟赵铳纠缠不清,还以为戴远征早把林淼攻下。

原来还没有吗?

曾楼迦来不及再问个究竟,微信又传来信息提示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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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奇怪,他最近有买过东西吗?

再看戴远征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极不对劲,虽然和和气气地跟组员讨论着?课题,眼圈里泛着?红光,随时快要爆发似的拧着倔劲。

曾楼迦对他回信:晚上别去外面吃了,到我那里去吧。

顺路取了包裹,去菜店提了点新鲜肉菜,张小严新打工的地方要加班,这两天不在家没人做饭。

曾楼迦利落挽起袖子,亲自下厨烧了道麻婆豆腐,宫保鸡丁,炒土豆丝,回锅肉,外加自创麻辣水煮肉片,色香味美俱全。

外面敲门的声音恰到好处。

曾楼迦念叨,谁的?狗鼻子这么尖,饭刚熟就知道回家。

想也没想,拉开门时简直吓了一跳。

来者全身上下套着?外来务工人员穿的迷彩服,头上罩着黑色鸭舌帽,脸上遮着厚口罩,黑压压的?一片像倾倒的?山一样耸立门外。

“是我,迦迦!”赵铳左右两根手指捏着口罩揪了下来,露出略显疲倦的帅脸,“家里的?味道怎么这么香?张小严跑咱们家祭灶来了?”

他虽然说话,但人不进屋,一整天不知道去哪里遭难,浑身上下沾着土腥气,散发着说不上的?难闻味道。

“我们小组今天去实地考察,结果那地方的环境恶劣至极,跟火葬场似的?,我就在劳保用品买了套迷彩服。”赵铳把装有自己品牌衣服的?袋子递给曾楼迦。

“不行,我觉得现在身上沾满了大量致死病菌,”他仍不愿进屋,直立在门口,“迦迦,你?去把咱家浴室那瓶爱JB消毒液灌在喷壶里掺些水,我身上好好消一下毒。”

曾楼迦笑:“爱JB消毒液?那是爱儿消毒液。”

去浴室里拿起包装瓶,一看瓶身上的?标签,logo猛一眼真是个爱JB的?形状。

赵铳拿着喷壶向高空一喷,仿佛往天空四十?五度角喷洒的?香奈儿5号,在缓缓落下的?水雾下旋转。

曾楼迦被他的?故作潇洒笑抽了。

“体内净化再走一波。”赵铳捏着他傻笑的?嘴,狠狠吸吮一口。

曾楼迦擦擦嘴角,“呸,呸,一股爱JB味儿,给老子漱口去。”

赵铳把穿脏的迷彩服在走廊里脱掉,正好戴远征背着?个包,抱着一箱酒吃力地走来。曾楼迦拿着锅铲子忙招呼,“既然都回来了,咱们就关起门来开怀畅饮吧。”

赵铳把脏衣服投进洗衣机,利索搬出餐桌,“这桌子从买来到现在,还是第一次沾荤腥呢。”

戴远征蹲着拆开酒箱子,一边环视屋里的?简易装修,质疑地问,“话说这屋子不是曾楼迦和他弟住,你?怎么熟悉到好像自己家似的?。衣服随便洗,家具随便挪?”

怕赵铳嘴快露馅,曾楼迦连忙解释,“赵铳他是个懒汉,平常自己不愿意做饭,就来我这里蹭一口。”

赵铳避开旁人的耳朵,掐了一把曾美人的小细腰,“胡说,我床上多勤快呀,不行晚上比划比划,看谁先哭。”

曾楼迦的锅铲对着?贼手敲击一下,“远征失恋了,你?注意点分寸。”

“他失恋,你?就做饭给他吃,”赵铳心里早憋着?嫉妒的?火焰,随手捻起一块豆腐撂嘴里,“你?这么心灵手巧,给老公做过一顿饭吗?”

越想越生气,端着菜盘子咣当撂桌子上。

“来来来,征哥,咱们先吹一瓶。”拿起啤酒准备先灌一轮。龟孙子,敢吃他老婆亲手做的?第一顿饭。

曾楼迦一把给酒瓶子拽下来,“你?的?酒仓有几斤几两自己不清楚吗?”给赵铳端了一碗热腾腾的米饭,“外面跑一天了,难道不饿吗?”是心疼他的?语气。

赵铳立马甜蜜蜜地吃香饭,不吵也不闹。

曾楼迦转手给戴远征递个空碗,“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之前说想追求林淼,但也没见你?怎么出手,今天居然就谈分手,是速度太快还是我眼太拙?”

戴远征情绪不高,简单吃几口菜,“还能是怎么回事,哥们儿遭遇贱人了。”

原来戴远征最近两个月确实是在追求林淼,虽然是他主动的多一些,但是林淼那边也从来没有表现出任何反对的意思。

戴远征就以为她默许了这层关系,不但频繁请林淼吃饭,看电影,高消费,就是礼物送的?都是大几千的?,白花花的银子。

结果林淼根本没拿他当回事,今天手机里说的很清楚。

没戏。想都别想。

“不是,征哥,你?描述的这种情况根本不叫分手,它叫凯子挨宰啊,”赵铳突得冒一句,“征哥,你?和林淼的上过床啊?”

曾楼迦恨铁不成钢地怼他一句,“你?脑子里怎么就知道上床。你?这根行走的生.zhi器。”

赵铳并无所谓,拍拍戴远征丧气满满的?肩膀,“浪费点钱没关系,万一被骗了色,征哥你才亏大发了。索性及时抽身,不然鬼知道还会继续损失些什么。”

故左而右的劝慰方式倒是起了一定作用,不过是倒霉遇见个渣女的问题,笑一笑总比垂头丧气的?好。

三个人喝了一件啤酒,戴远征的?坏心情总算是抛诸脑后,若说三条腿的蘑菇不好找,两条腿的漂亮妹子满大街比比皆是。

曾楼迦不无打趣地笑他,“我从不知道你?家还挺有钱呢,真舍得送大几千块钱的礼物出手,莫非你?也是个隐形的富二代?”

戴远征笑而不答,掌中的空酒瓶在手指间轮转不停。

赵铳踹他背来的包一脚,里面叮叮当当乱响,“征哥,你?都背些什么东西啊,莫不是从学校里偷的模型碎料?”

“喝醉了,你?就鬼扯吧。”戴远征蓦地将包转移在安全的角落,“迦迦,今晚我不请自来,就在你这里睡了,换洗用具我也背出来,不想回宿舍住,宿舍里的?哥们儿都知道我天天给林淼打电话,怕他们问我,好烦。”

曾楼迦与赵铳异口同声道。

“逃宿被学生会捉到的话,可是要记过扣学分的?!”

“你?给老子滚,不许睡在我家!”

戴远征的?脸泛着?酒醉的?红气,整个人四平八稳地往沙发上一瘫,“叫学分都去见鬼吧,老子今晚偏要买醉到天亮,叫女人也去见鬼吧!!”

看样子,的?确是投入了真感情的?。况且失意的人酒后发疯,根本听不进去人话。

赵铳气得要死,倒不是他小气见死不救,主要是戴远征在场,他怎么跟曾迦迦嗯嗯爱爱呢?

一直熬着临晨,三个人都喝到脸蛋发麻,嘴角抽搐,赵铳从屋里揪出一条毛毯,把醉生梦死的?戴远征搬到榻榻米上,才算将不速之客处理妥当。

曾楼迦想要爬回自己的?上铺睡觉。

赵铳扯着他的?胳膊嘟嘟嘴,奶狗撒娇着?,“我们去小严那里住吧,我饿了~”

“今天做的?菜,连盘底子你?都舔干净,一锅米饭你?吃掉半锅,怎么会饿?”曾楼迦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恐怕不是个饭桶精吧?

赵铳指了指,“是小赵饿的?不行了,要吃吃喝喝。”

曾楼迦粉白的面皮,旋即红通通得像饮醉酒。

赵铳连哄带骗,终于把人弄到了张小严那边。当初买的意大利桃心双人床,还没在上面尝过味儿呢,回想起就觉得血亏。

两个人没羞没臊地在桃心里排山倒海。

曾楼迦:远征就在隔壁,墙壁有点薄。

“他喝醉了,没事。”赵铳紧紧含着他的?嘴,堵得他再发不出任何声音。

曾楼迦被紧缠身躯的?酒气缭绕许久,灼烧成了难退的?赤红色,一脚把赵铳从桃心床里踹下地。

“已经可以了,你?不要接二连三得寸进尺!”

赵铳屡败屡战越挫越勇,仿佛泰迪的?战魂附体,从地上翻身一滚,又扑上去砥砺纠缠。

曾楼迦用胳膊夹抱着头,在桃心靠枕上碰击。

强烈的?碰击。把脑电波都撞出来了。

曾楼迦俨然认为自己要穿床而出,穿墙而入。

戴远征那边的?墙,不知为何,咚咚咚得顷刻响个不停,连续不断的声音像是暴怒发火。

曾楼迦催骂着?,“完了,完了,远征肯定听见了。”我恨死你?!

赵铳也道,“我完了,完了……”

两个人黏在被窝里睡得睁不开眼睛,赵铳的电话铃声反复响了好几遍。

曾楼迦气息奄奄说了句,讨厌。

赵铳转身就把iPhone手机扔进水杯里泡着。

张小严拖着?疲劳至极的?身体,从顶楼的电梯里艰难地移了出来,如果不是那家店给的?酬劳多一倍,他就直接让赵铳养着,做赵傲天及曾爱妃的?专职御厨。

哪知在自家门口,某位衣着花哨的时髦少爷正翘着?二郎腿,坐在大型的?蓝牙移动行李箱上不停地拨打手机,但是手机信号总是显示忙音。

李勋然?!

李勋然隐约发现人来,抬头凝视对方,桃花眼里的?不耐烦在看见张小严的瞬间,竟然像看见前任似的?手足无措,心脏里砰砰得发麻。

张小严则是一副呆鸡模样。

等回神,真见鬼了,啊啊啊狂叫着奔在家门口,利索开门,进门。

李勋然:哎......?

哐当一声就把人给关在门外,差点拍扁李勋然那张追上来的帅脸。

张小严跌跌撞撞地走进卧室,见赵铳搂着?曾楼迦在床上,竟不觉得冒犯,直接跳上去骑在中间。

曾楼迦赤着?身躯躲在赵铳怀里,面红耳灼地解释,“小严,你?别误会,我们.....我们.....”

满地的卫生纸和包装袋,还解释个屁啊。

他当了三好学生五好青年这么多年,第一次丢人恨不能钻床底下。

赵铳扯着被子遮掩曾楼迦,“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大不了我给你?买张新床。”

张小严哇得就哭了出声,委屈巴巴,豆大的眼泪像冰雹一般颗颗砸落在自己的?手心。

“李勋然回来了,李勋然回来了,我把树袋熊都处理个干干净净,他tm居然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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