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楼迦眼神一紧,走到床旁边摸出仿真警棍,这个时候敢来作恶的就是找死,把家伙儿藏在身体后面,冷冰冰地打开大门。
张小严一张笑嘻嘻的表情出现在大门口。
“迦哥,我今天发工资了。”摇摇手里提着的肉和菜,跟抽到了大奖一样开心,他倒是没有注意曾楼迦的波动情绪,自顾自走进来,“今天小弟就拿出看家的本领,给你烧一桌子好菜,保准叫你闻到味儿就流口水。”
曾楼迦趁他不注意,仿真警棍悄悄搁在门背后的黑缝里,换了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那真是太好了。”
落地柜子里翻出来四听罐装啤酒,“你这学厨也近一年了,烧菜的手艺精进,过不了多久就能掌大勺了吧?”
张小严跟曾楼迦同岁,不过小几个月,自然就成了小弟的等级。他的身高也略低些,才一米七刚出头,天生的矮身材娃娃脸叫他在打工路上吃了不少苦头,拒绝的理由无外乎看着像童工,不敢非法录用。
不一会,屋子里就浮出了炒菜的香气。
张小严手脚麻利得像只开挂的猴子,炒好两菜一汤只用了十分钟,曾楼迦把书桌上铺了张报纸,两个人撸起袖子直接开吃。
将啤酒打开递上,张小严这才有空接着曾楼迦的话往下聊,“老板怎么可能让我掌勺,尤其我们那个主厨,就那个大胖猪,他最会看人下菜单了,知道我不是本地人,不过一个无根的浮萍,使劲欺负我们外乡人呢。”
曾楼迦拣起菜的筷子停住,担忧地瞅了一眼。
张小严连忙叫他快吃,“迦哥,你别担心呀,这种等级的欺负比咱们以前忍受的可好受多了!”发觉自己说漏了嘴,赶紧又转移话题道,“总之你别担心我,我近几天没见你,怎么觉得你又瘦了,是不是为了省钱不好好吃饭啊!”
曾楼迦笑,“我又不是励志故事里的苦情男主角,省什么钱,再说几天不见你就觉得我瘦,也太夸张了,我又不是得糖尿病。”
随后,他温柔地摸摸张小严的头发,“但是省钱是认真的,咱们两个都稍微节省着点,等我四年毕业之后,就租个店面给你开小餐馆。”
张小严学习不太好,高中没考上就在社会上闲混几年,曾楼迦总觉得人即使没有接受良好的教育,也该掌握一门过硬的技术。
这个梦想中的小饭馆,就是两个人坚守的全部信念。
张小严往嘴里吃了点菜,偷偷问了一句,“迦哥,你攒多少啦?”
曾楼迦抿嘴低笑,立起两根手指。
“这么巧,我也有这么多!”张小严笑得异常开心,略显稚嫩的脸庞透出淡红色的晕,“可这两千我攒了好久,感觉每次快要把它们花在零食大礼包上的时候,贫穷又紧紧地扯住了我肚子里的馋虫。”
“噗嗤!”
曾楼迦一把拍在他想入非非的脑门上,“喂,醒醒,我说的可是两万,好吗!”
“两万块~~”张小严一把紧搂着曾楼迦,一脸陶醉道,“哥哥,你好有钱啊,包养我好不好,我身娇体软易推倒~”
曾楼迦果然推都推不开。
嘻嘻笑笑间,所有的不快和艰难,也便一笑而过。
九月的城市里依旧保持了炎夏残留下的热度,N大的主操场上,近千名新生身着军绿色迷彩服,正在酷热的暴晒下,与铁面教官做着最残酷的斗争。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
每个系同学们的口号喊得一个比一个洪亮。
负责训练建筑系的教官对某些歪歪扭扭站不直的家伙最后警告道,“你们这些娇小姐大少爷就是家里惯的,娇养是坏,溺爱是害,”然后伸手指了指站得笔直的赵铳。
“可瞧瞧人家,站了十几分钟一动不动,有毅力有耐心,多么有男子汉气概!”
队列里的人正好可以名正言顺地瞅一瞅,站在队列后面的大帅哥。
赵铳的军帽压得极低,单看一张性感的嘴唇抿作一线,脸颊的线条益发棱角坚毅,他的站姿十分标准,肩开背挺,自然垂落的双臂连着合拢的五指,严丝合缝地紧贴裤缝。
宽大如麻袋一般的迷彩服在微风吹拂下鼓得像个大包,唯有在他身上看不出任何丑态。
人长的帅,连披条麻袋都是贵族气质的标杆,时髦浪尖的弄潮儿。
大家想:赵铳还挺像模像样的。
赵铳想:昨晚迦迦跑哪儿去了。
他本来刻意打听过曾楼迦的班级,到门口堵人直至自习室里最后一对儿情侣吵架离开,结果连根毛都没见到。
赵铳又想:今早迦迦跑哪儿去了。
他端着餐盘在建筑大楼附近的每一个分食堂都逛了一圈,收获了美女暗送的秋菠无数把,丘比特的利箭无数道,唯独找不见最想见的那一张脸。
以前在十九中的时候,他培养的明线暗线哨兵猎犬走狗,早把曾楼迦的一切去向摸个清楚明白,甚至曾楼迦课间去了几趟厕所,有哪几个王八蛋在茫茫人海中多看了迦迦几眼,赵铳都了如指掌。
如今到了N大,新的地界里,恐怕不能硬攻,唯有智取。
赵铳直勾勾的眼神总算有一丝丝松动,他侧一睨眼,对面乌压压站得一群人里面有几个女生胆子挺大,居然远远地就敢给自己递出信息量巨大的脉然眼神,和含情微笑。
其中一个女生不但漂亮,而且肌肤挺白净的。
赵铳想:反正谁都比不上迦迦在他心底的白,更不要提脸蛋或是身材。
他的肉.体与意识在某种程度下进行了剥离,珍藏的记忆流动如潮。
记得刚上高中时,开学也是要军训的,可惜那天赵铳起床晚了,主要是因为无聊的事情跟其他学校的老大干了一架,所以第二天觉得上不上学都是无所谓的事情。
等他摇摇晃晃翻墙爬进学校操场后,居然被班主任老张逮个正着,在十几个班的面前一顿猛虎教育。
赵铳觉得超级丢脸,拧着脖子完全无视班主任狂喷的口水,轻蔑地扫视了一眼所有面无表情的学习机器们。
麻木,僵硬。
唯独,有个小白脸就莫名笑了,七分冷漠夹杂三分傲慢。
这个胆敢嘲笑他的小白脸,就是曾楼迦。
刚开始两个人并无情感纠葛,赵铳仅仅是无所不用其极,想着法来折磨这个叫曾楼迦的小白脸。
直到对方忍无可忍跟自己约战。
赵铳总记得当时曾楼迦说要跟自己比拼耐力,然后两个人在八百米一圈的操场上不停奔跑。
一向日天日地的赵傲天竟然败下阵来。
比耐力,他从来不是曾楼迦的对手。
曾楼迦其实也快跑断气,掀起自己的校服下摆不停地擦拭着脸颊上的汗滴,气喘吁吁道,“赵铳,我赢了,以后你离我远点,当心我踹死你!”
赵铳躺在茵茵绿草地间,仰视着曾楼迦平坦又细腻的腹处,若隐若现的红豆让他的想象力不停地高涨。
奶油大雪糕有曾楼迦这么白,这么滑,这么香吗?
一切的怦然心动都来自于见色起意。
那一秒钟内,赵铳极速得成熟了。
他再也不想日天日地地胡作非为。
他要日到曾楼迦。
一股股热涌从赵铳最幸福的记忆里奋勇前进,前进,不断翻滚又激昂。
有人叫起来:教官,教官,赵铳喷鼻血了!
一个女生掏出来两包纸巾,另一个女生把纸巾折成两个纸卷塞进赵铳两个不停喷血的鼻孔。
他的脸红得骇人,连气息都不正常地喘动不休。
围着赵铳的人瞧他不太正常,纷纷说着,“教官,赵铳他似乎中暑了,快把人送去医务室吧。”
四五个人,也顾不得手忙脚乱,把赵铳前后左右夹起来,一起往系医务室送了过去。
校医给赵铳做了全面的处理,取出两支藿香正气水,叫赵铳安静喝了,顺便也收拾了脸上的血渍,他这边还没弄完,建筑设计班的人又风风火火地送来了另一个。
背着人的戴远征一见校医,开口就说,“这是我们班的同学曾楼迦,他最近状态一直不太好,刚才在绘画教室突然昏厥了,请您赶紧看看!”
一听见曾楼迦三个字。
赵铳掀开医务室的隔帘,趴在戴远征后背的人真是迦迦。
“你们都让开点!让我来!”赵铳三步并作两步,把半昏迷的曾楼迦从戴远征后背接住,打横抱着放在病床上。
曾楼迦的气色果真不妙,两片粉红的唇瓣透着虚弱的淡青色。
赵铳的同学说,“赵铳你快躺下吧,你还中暑着呢!”
曾楼迦的同学说,“曾楼迦的状态不是太好,麻烦校医您瞧瞧他的病有没有问题。”
熙熙攘攘,吵吵杂杂。
“先看曾楼迦,我不要紧!”赵铳冷然爆喝一句,把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请各位都先出去一下,”校医开始下逐客令,扯着赵铳的迷彩服,“这位同学,你也出去,既然你喊那么大声,鼻血也不流了,应该……咦,你怎么躺下了!!”
赵铳软绵绵地躺在曾楼迦旁边的空床上,一脸虚弱道,“大夫,咳咳咳,我的病吧可能还不太好,咳咳咳,刚才喊得太用力,现在头晕眼花的,好晕好晕。”
188横卧在病床上,抬都抬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