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唯一不会改正的缺点是软弱。
—拉罗什福科
我握着手术刀用韩哥惯用的一字解剖,从胸腔到腹部一字划开,那种像是麻布撕裂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这是我第一次独自解剖,以前都是在韩哥的陪同下完成的,自然免不了有些紧张,所以手一直在发抖。
当我划开尸体的一瞬间,血浆和内脏的混合物一下子喷涌出来,就像是肚子里有什么东西一下子跳出来一样。我被吓得一个不小心将手术刀掉到了死者的肚子里,我暗自吞了一口唾沫。血浆和不明物体的混合物喷洒了一大片,还好我穿了防护服,不然我的脸和肩上都将会沾染到东西。
我镇定了一下往里面一看,刀子刚好掉在大大小小的肠子迂回处,而且这名死者和正常死者不同,他的内脏和直肠已经开始软化,刀子掉进去之后便不见了踪影。
我鼓足勇气在肚子里面左掏右掏,能听见内脏溶解的黏液发出“嗞嗞”的响声,我头上已经露出豆大的汗珠。由于害怕破坏内脏,我也不敢有多大的动作。
终于,一阵捣鼓之后,我将手术刀取了出来。我刚想擦一把汗,却意识到我穿着防护服,所以也就放弃了。就在这时,我惊讶地发现,死者的肚子里面满是蛆虫!
当阳光突破云层最后一丝防线,便是霓虹惊现的瞬间。这座城,气息温婉,细如猫腻。街角流浪的黑猫兴许昨夜还记得回家的路,但此刻只是无奈地舔着自己受伤的爪子,期待好心人的出现。蜘蛛网上满是晨露的味道,在下一秒就被嬉笑的顽童劫走了去,它不过只是需要再盘上几百圈就能复原它的堡垒而已。
不知谁家的闹铃响个不停,宣告了新的一天开始。
今天一早就发生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局里发来紧急通告,消失的师父和韩哥两大法医双双被勒令限制自由,命我速回警局。通告人正是老高。
我听到这个消息,立刻就赶回了局里。一路上,我的脑子里仍旧充满着怀疑与震惊,到底发生了什么?南明市两大法医均被限制,这对我来说,无异于天方夜谭,可偏偏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我回到局里,发现局里正在调遣大量人员。我注意到除了警员力量之外,还有一队非常特别的成员。他们的白色制服非常显眼,因为那制服将他们的皮肤包裹得严严实实,唯一露出的部分就是头部,但也被类似玻璃状的透明物体所隔离。我突然意识到我在警局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服饰,更不清楚他们到底属于哪一个单位。
很快,我就遇到了老高。他见到我之后,方才松了一口气,“你终于来了,我都快忙炸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来到局里的唯一感受就是压抑,我知道一定有大事发生了。
老高刚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长叹了一口气之后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和你解释,老沈叫我来接你,你还是自己去问他吧。”
“好。”我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老高说完之后,便带着我往警局外面走。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高健会如此在意,还要我特意去问师父?如果能见到师父当然是最好的,我也很想知道他们现在的处境。
我们坐着老高的警车,离开了警局。
“我们不是去见师父吗?怎么离开警局了?”我下意识地问道。
老高白了我一眼说:“他们没在警局。”
要是他们只是被暂时监禁,那么还能解释,但是,按照老高的说法,他们没有被监禁在警局,这事情就有些超乎我的想象了,我猜到一些不好的苗头。
“他们不是被监禁了吗?不关在警局关在哪里?”
老高有些好气又好笑地说道:“谁和你说他们是被监禁了?”
我现在完全处于迷乎的状态,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难道是我理解错了?
老高熟练地转换着手挡,一个急转弯之后看着有些发愣的我,“他们只是被隔离了。”
“隔离?”一听到这个词,我突然想起了我刚进警局的时候遇到的奇怪的白色制服大队,我大致理解了老高神情如此凝重的原因了。
“对。”说完之后,老高的脸上再次露出了沉重的表情。
隔离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词语,但它却是一个宣告性的标示。在医学界,一般都是超出了可以医治或者抑制的范围,加上有非常强力的传染性的病毒、细菌等。至少我知道,师父和韩哥他们算是摊上事了。
“对了,我刚到警局时遇到了一群人,他们全身都套着白色制服,是哪个队的?”
老高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不是哪个队的,只是他们穿了防护服而已。”
老高说完,不敢置信地看着我,“你不会不知道防化服吧?”
这得回到我自己的问题上了,我从小除了侦探以外的事,一般都没有什么大的兴趣。你要是问我我们老师叫什么,我也不知道。当然,师父除外,他是我人生的转折点,要不是因为他,我现在指不定还在哪里呢。
我们来到了一个远离警局的地方,这里的布置和警局天差地别,更多的像是一个大型实验室。听老高的意思,这里是专门负责病毒和细菌防御的地方。我和他穿过重重守卫,中途还被做过简单消毒才得以进入其中。再走过一条全程都是由类似于塑料所组成的白色通道,我终于见到了师父。
师父此刻正处于一个由透明塑料所组成的房间内,其中有一些简易的设备,还有一张简单的床,这可能就是老高所说的隔离间吧?韩哥在旁边一间和师父一样的房间里。
不过,我们并没有被授权进入其中,只能隔着“塑料”薄膜进行对话。
师父正穿着法医工作时的服饰,样子依然精神,只是几缕飘散的头发让他略显憔悴。
师父见到我之后,我发现他微蹙的眉头舒展开了许多。
“我来了。”我对着师父说道。
师父点了点头,韩哥也发现了我和老高的存在。
“你们长话短说吧,我们被允许待在这里的时间也不多。”老高好意提醒道。
师父捋了捋飘散的头发,看起来精神了许多,“那就由我来说吧。事情发生在今天早上,局里接到报案,我和老韩便被授命前去检验。我们到达地方之后,确实发现了死者,但是死者的死相却很奇怪。这个是老韩的特长,就由他来和你们解释吧。”
师父在这个时候将话题转交给了韩哥。
韩哥立刻接过话题:“我们发现死者的眼睛严重充血,死者的皮肤呈现一种奇怪的斑块状,但并不是尸斑。因为尸冷现象明显,肌肉松弛瞳孔扩散,四肢还可弯曲,可以判断死亡时间是在24小时左右,是不可能出现尸斑的,而且从现场来看,死者生前挣扎过,属于暴毙。死者旁边的血迹呈放射状,但血的颜色中略显蓝色,所以我推断,死者属于中毒死亡。”
“中毒?”我有些错愕,“不过,死者中毒和你们又没关系,你们怎会被隔离起来?”
“我忘了说,依据死者的症状,加上现场的情况来看,我怀疑死者中了病毒,而且很可能是一种传染性极强的病毒。虽然不是很确定,但我和老沈再三斟酌,还是选择将自己隔离,以免病毒进一步扩散。局里已经派人前去检验,如果不是那倒是最好,如果是的话,那后果可是有些严重了。”韩哥继续说道。
我突然想到今天早上遇到的大量警员调动还有特殊部门的出动,原来是这么回事。不过,我想到了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严格意义上来说,分局就两位法医,现在都在隔离区,那么……
我转念一想,既然韩哥他们能够这么直接选择了被隔离,按照师父的一贯作风,他从来不打没有准备的仗,那肯定是想好了对策才会如此放松地选择被隔离,“那我想问个问题,你们都被隔离了,那么接下来的法医工作怎么办?”
韩哥不负责任地说道:“你全权负责,我们两个老家伙都在这里面了,分局还能有谁?”
“我?”我完全不相信,认为韩哥只是在和我开玩笑。要知道,每次出勤我都是和韩哥或师父一起的,我向来都是负责辅助他们。而且光是辅助,我都要付出全力才能做好。要我一个人去完成法医的全部事宜,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你没听错,就是你。”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师父却发话了。
师父的话一出,我立刻变得手足无措起来,“师父,你们别开我玩笑了,我才刚做实习生呢,哪有能力胜任这么重要的职务呢?”
不过,韩哥和师父都只是看着我,并没有要继续说话的意思。他们的态度很明显也很坚定,这主法医,我是做定了!
被他们这么一盯,我突然怯懦起来,我下意识地想要退步。一只强有力的大手在这个时候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我向着手的主人望去,只看见了老高鼓励的眼光。
感受到来自大手的力度,我深吸一口气,然后再次看向师父和韩哥,“那就交给我吧!”
师父嘴角显出一丝微弱的弧度,他再次整理了一下无意间散落出来的头发。
韩哥却突然笑出声来:“和你开玩笑的,你别当真了吧?”
我难得鼓起的激情被韩哥一声大笑立刻变成了尴尬,“不是,韩哥,师父,这……”
紧张的气氛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直站在身后的老高止住了笑容,上前说道:“好了,老沈,你就别逗靳池了。我们还要办正事呢。”
此时,我发现在我们身后多出了两个身着白色防护服的人,而且不断地和我们打着手势。很明显,我们探访的时间到了。
师父这个时候开口说:“小靳,放手去做吧。”
韩哥也收住了笑容,我能从他的眼神中发现鼓励的意味。或许,还有着其他的情绪。师父平时话很少,但就是这么简短的几句话,却让我内心激荡不已。虽然不知道我是否能够做好,但我有信心!
“我们两个老家伙等着你的好消息,我们能不能出去就全靠你了。”韩哥打趣地说道。我知道韩哥和师父目前正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而现在还在不停地打趣,其一是为了让我不要有压力,其二便是给自己减压吧。
这间接地佐证了韩哥的精神,一个大法医的精神。我确实感受到了!
“我会努力的!”我暗暗在心里发誓道。
池塘边不知何时废弃的破旧木椅上,已成为鸟儿们的天堂。南明市东桥广场的中央摆置着新建的喷泉,还有健身设备。毫无疑问,再过几天,这里就会成为市民们的焦点。广场构建为十字形构架,四通八达,街道从旁道横穿而过,分为一横、二横两路。沿着二横路往东三百米处隶属东阳小区,案发现场就是在这个东阳小区之内。
东桥广场初建不久,东阳小区的居民并不算多数。不过,此时的东阳小区却热闹非凡。
我和高健来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发现现场已经被严密封锁,整个现场都充斥着紧张的氛围,一股莫名的压抑感开始喷涌而来,这一切都来自于我们即将进入的房间。
这一次,我和老高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畅通无阻,身份检查也比以往严格得多。
“不行!你们不能这么做!”我有些气愤地拦住了眼前穿着防护服的男人。
那个男人说话不带一点情感色彩,“现在这里我说了算,你有什么权力让我们这么做?”
“行动!”说着,他就对着后面五个全副武装的防护队员做了一下手势,他们每一个人手上都带着一些奇特的装备,但我看得出来都是和消毒有关的物件。
就在他说话的同时,他身后的队员蓄势待发,迈着整齐步伐就开始往里面冲。
“等等!”我拦在了他们前面,掏出了证件,“我是法医靳池,我有权不让你们这么做!”
防护队的成员却并没因为我而有所停止的意思。但是,这小小的波动却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当然也包括了解情况的老高。他几个大步就来到了队伍的前面掏出证件,“我是刑警队的高健,我命令你们停下!”
见到有人阻拦,防护队领头的男子这才下达了原地待命的命令:“刑警队?现在不管是谁,我都可以控告你们妨碍公务。这件事情直接涉及国家安全,后果你们应该知道。”
老高只是走到我跟前,小声问我:“现在什么情况?”
我想了想才说道:“我刚来就听到他们说为了防止病毒进一步扩散,需要将房间进行全面消毒。这并没有什么问题,但问题在于,如果他们这么做了,现场的一些线索一定遭到破坏,那么命案的进程将会受到极大的阻碍!”
老高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然后坚定地说:“你能告诉我是什么病毒?需要处理得如此仓促?”
领头男子立刻回应:“暂时还未查明,但病毒这个东西,迟则生变,我们只是以防万一。”
“现在是命案现场,就该由我全权负责。一切还没查明前,谁也不许轻举妄动。”
“你!”领头男子有些气急败坏,但看到高健的时候却有些奇怪,“等等,你是高健?”
“对,我是高健。”老高理直气壮地回应道。
“玉阳中学毕业的吧?”他继续问道。
老高在这个时候突然愣住了,“你怎么知道?”
“哈哈,果然是你!”说着,领头男子就准备将高健抱住。
不只是老高,就连我都傻了,现在什么情况?
见到老高疑惑的眼神,还有抗拒的动作,他继续说道:“我,王宇明!坐你后面那个!”
高健闻言,仔细看了看自称王宇明的男人,半晌后才说道:“哦,王宇明!你不是说干医学去了吗?这么些年了,你个老小子走得不错嘛。”
“说来话长,以后我们慢慢聊。”王宇明再看了看现场,“不过,刚才我们的技术人员已经分析出死者身上全是病毒,传染性极大。所以,我们必须执行这项任务,我想你们应该清楚后果是什么。”
见到事态又要进一步扩散,我接过话题:“王队,我没有要阻拦你的意思。只不过,还死者一个公道是我们法医的天职。我只需要一点时间去检验现场和收集证据,还需要将尸体转移进行进一步检查。这段时间之后,你们再去进行任务,这样既不妨碍你的工作,也不会破坏我们这行的规矩。”
“是这样?”王宇明听完之后陷入了沉思,“既然我们都是为民请命,那就依你吧。我只给你五分钟,五分钟之后,我的人就会进去。”
“好!”我立刻答应道。
正常情况下,法医进入现场,做好一切现场保护工作,才能允许其他人进入。但是,这次情况比较特殊。在高健的再三坚持下,我和他一同前往。不过,在防护部门的要求下,我们进去之前穿上了我早上看见的白的防护服。
进入房间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摊血迹,血迹中红色泛着蓝光,印证了韩哥他们所说。转角处紧接着就是死者的尸体,面目狰狞,死去的时候一定非常痛苦。由于穿着奇怪的制服,行动起来还是有些不习惯。法医工具箱没有允许带入,因为考虑到病毒的原因。死者的死亡地点在客厅,房间内没有任何打斗的迹象。我和老高分头寻找有用的线索。
我更关注死者本身,老高就负责去房间其他地方寻找。我发现房间里摆放着各种类型的关于虫子研究的书籍,可以看出死者生前一定是个昆虫爱好者。
我注意到死者胸腔的位置有一处枪伤,伤口在心脏偏右上一寸左右。尽管不是致命伤,但仅从现场来看,死者很可能死于流血不止。奇怪的是死者眼睛严重充血,除了眼睛以外的开放性器官都出现了流血迹象,尤以嘴部血迹最盛。这就可以将死因从枪杀完全排除,这就有些难以理解了。如果死者已经中毒,为何还要再在死者胸腔位置开枪?完全没有必要。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分钟,还有两分钟现场就会遭到破坏了。
所以,我也只好离开尸体,开始在房间里寻找有用的线索。我在尸体不远处发现了一只金属盆子,里面出现大量的黑色物质,物质可以鉴定为炭灰。很明显,这里面是一些被烧尽的纸质材料。
就在我准备检查其他地方时,突然发现黑色物质里面有一处显眼的白色。我翻开表层的物质一看,是一角还未燃尽的纸片。我下意识地拿起纸片,上面有一些奇怪的化学符号。我做了简要记录,想必会对案件进程有所帮助。
除此之外,其他地方并没有发现有用的信息。然而,五分钟很快就到了。在短短的五分钟的时间里面,能做的事情非常有限。此时,防护队的成员们已经进到房间。尸体在他们的帮助下,被安全地运出房间,当然是在经过一定的处理之后。
我和老高被告知允许离开房间。
“你找到你想要的了吗?”在更换防护服的时候,老高问我。
“一部分吧,如果能给我更多时间的话,我一定可以发现更多的证据。”我有些泄气地说道。
老高拍了拍我的肩膀,“尽力了就行了。”
“不过,好消息就是尸体没有被他们扣下,我现在需要回去解剖一下尸体,希望能够得到更多的信息。”我提了提神,说道。
“对了。”老高突然想起了什么,“我刚才在房间也并不是一无所获,我在房间的垃圾袋里面发现了一个注射器的针头,只是他们正好催促我们离开,我也没有将其收集。现在才想起来。”
“注射器针头?”我摸了摸有点酸痛的脖子,“很有可能和案件有直接的关系,不行,一定要收集起来。”
见到我转身就要再次进入房间,老高立刻拉住我,“没用了,他们能够进去一次就已经是极限了,现在恐怕已经被消毒液处理掉了,你进去了也没用。”
我被他这么一说,立刻冷静了下来,这件案子着实变得有些复杂了。
“就这样吧,我还要在这里配合一些工作,你就先跟着他们回去吧,有新发现随时通知我。”
“好吧。”
我和老高告别之后,便来到了解剖室,在他们的帮助下,组建起了一个简易的防护地带,防止尸体上的病毒进一步传染。而我则再次穿上防护服进入其中,独自和尸体待在一起。
在我解剖尸体之后,他们就要对尸体进行处理,以免发生意外。所以,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和案件线索有交汇的时间了。
接下来解剖工作的重要程度,自然不用我说。但是,说句实在的,我并不是很擅长这个,只是在跟着韩哥的这段时间里,学会了很多基本功而已。既然他们都那么相信我,我也只能暂时相信自己的能力了。
我拿着解剖刀,用韩哥惯用的一字解剖,从胸腔到腹部一字划开,那种像是麻布撕裂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这是我第一次独自解剖,以前都是在韩哥的陪同下完成的,自然免不了有些紧张。所以,手一直在微微发抖。
当我划开的一瞬间,血浆和内脏的混合物一下子喷涌出来,就像是肚子里有什么东西一下子跳出来一样。我被吓得一个不小心将手术刀掉到了死者的肚子里,我暗自吞了一口唾沫。血浆和不明物体的混合物喷洒了一大片,还好我穿了防护服,不然我的整个脸上和肩上都会沾上东西。
我镇定了一下,往里面一看,刀子刚好掉在大大小小的肠子迂回处,而且这名死者和正常死者不同,他的内脏和直肠已经开始软化,刀子掉进去之后便不见了踪影。
我鼓足勇气在肚子里面左掏右掏,能听见内脏溶解的黏液发出“嗞嗞”的响声,我头上已经露出豆大的汗珠。由于害怕破坏内脏,我也不敢有多大的动作。
终于,一阵捣鼓之后,我将手术刀取了出来。我刚想擦一把汗,却意识到我穿着防护服,所以也就放弃了。就在这个时候,我惊讶地发现,死者的肚子里面满是蛆虫!
这不符合逻辑!死者的死亡时间是在24小时左右,按照常理来说是不可能有大量幼虫出现的。即便是有,也应该是由表及里,然后才会腐坏。但是,死者身体外面没有任何虫子侵食的痕迹,那么这些幼虫是怎么出现的呢?
难道是我判断错了死亡时间?不可能,就连韩哥和师父都已确认死者的死亡时间,是不会有错误的。那么,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呢?
死者身上只有胸部一处枪伤,按照现场的流血量来说并不致命。所以,真正致命的并不是枪伤。我只好再进一步检验尸体,发现在死者的后腰处有一个红色的小点。这是属于针尖类细小的伤口,刺入身体大概有一寸。其部位和蛆虫的位置大致相当,可以推测,蛆虫的来源很有可能就是这个伤口。
我突然回想到,老高和我说他在房间里面发现了注射器的针头。一支注射器当然不会是真实的“凶手”,死者是死于注射器里面的物质,想必这也应该是整个事件的毒源。
难得上级如此重视,连续将两位法医全部隔离,而且尽管还不确定病毒的品性,就已经采取了全方位措施。这足以见得上级对于病毒的处理态度。不过,只要破了案子,病毒的特性与品性一定会水落石出,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弄得人心惶惶。
这个案子的线索现在只有一条,就是房间内的注射器针头。上面一定还沾有毒源。只要拿到生物实验室一检测,就能够得到毒源体!
我立刻将这个消息告诉老高,他也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便开始了新的行动。
不久之后,老高带回了针头,只不过已经经过处理了,唯一的线索已经断了。我终究还是辜负了师父和韩哥的期望。
怀着压抑的心情,我决定去和师父和韩哥见一面。他们见多识广,想必会从现有的证据中发现一些线索。
“你是说针头已经被处理干净了?”韩哥问道。
我有些懊悔地说道:“是的,如果我能早一点发现,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两人就此陷入了沉思。半晌之后,韩哥才说道:“这也怪不得你,案件涉及病毒,不在我们的权力范围之内。”
我没有回应,我不觉得这和权力有什么关系。其实,这是我的能力有问题。
“你刚才说死者肚子里出现了大量蛆虫?”师父突然问道。
“对,而且特性和一般的蛆虫差别有些大……”我不假思索地回应道,但是又突然精神起来,“对了,蛆虫!我知道了!”
我突然意识到虫子对我们人类来说是一个天然的“储藏室”,它能够将我们人体内的物质完美地储藏在体内很长时间都不会变质。所以,蛆虫是一个非常强有力的证人!
我突然就担当起法医的职务,着实有些手足无措,以至于差点忘了,我是学法医昆虫学的!师父这么一说,简直犹如当头棒喝,一下子将我打醒了。
所以,我告别师父和韩哥之后,便来到了实验室,这里装着我取出来的蛆虫样本。
蛆虫只是简单的昆虫,被送到生物实验室,检测出了毒源体。说到底,还是因为利益而产生了纠纷,最后的罪人终究会被法律制裁。毕竟,有句老话叫“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