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皇帝十四年,月氏内乱,因为甘罗的干预,在河西走廊爆发了一场惨烈的大战,从秦国边陲到西域,有超过十六个以上的小国与部落参与进来,这场战争持续了两年的时间,到始皇帝十六年,秦国马服君康率领北军前往边陲,以月氏战争波及秦地,为月氏王平定叛乱的名义,正式参与到这场战争之中。
康率领北军,在月氏地伏击来犯的羌人,初战大捷,斩获三万,羌人惶恐,想要撤离战场,马服君令将军蒙恬为主,曹参辅佐,分兵进攻羌地……蒙恬将军采取攻心之策,多次击败羌人,却善待其首领,不加以残害,释放俘虏,不滥杀,使得羌人很快就失去了反抗的意志,大多羌人部落的首领感蒙恬之恩,率众来降。
始皇帝十六年,秦国在西北设立羌夷道,管辖当地百姓,修建道路,开设学校,开垦耕地。
马服君康继续率主力进攻,在月氏王帐外击溃了月氏叛军,处死了其首领,斩获六七万,随即又袭击了月氏王的军队,斩获两万,月氏王仓皇出逃,逃往了西域,马服君以将军王贲为主,令杨端和辅佐,分兵攻打匈奴,自己则是率领主力继续追击月氏王的军队。
匈奴在先前的战事里吞并了不少部落,恢复了些实力,王贲与头曼单于大战,数月而不能胜,双方对峙在北地外,将军司马尚与李信出雁门,与王贲夹击头曼单于,头曼惶恐,即刻北上逃亡,司马尚与王贲追击,李信半途迷路,与丁零军遭遇,斩获两万。
始皇帝十七年,河西走廊平定,月氏继续逃窜,秦国在扶风郡外设安定,金城二郡。马服君驻扎在安定郡,并没有急着追击,在月氏人进攻西域各地,开始混战之后,马服君方才不急不慢的出击,先后又击败了月氏的溃兵,乃至地方的部落,开辟了巨大的疆域,始皇帝十八年,设武威郡。
西北的战事还在持续,太尉王翦制定了对西北的战事计划,又提议操练一支军队,作为北军的备用,时年,皇帝设立一军,驻地与扶风郡,为西军,以太尉王翦操练之,共计五万人,分五校,为北军之备用。是年,东胡王病逝,遗令全国东迁,不可与秦争锋。
东胡王之长子即位,与朝鲜二国勾结,侵犯辽东,李牧将军率军出击,斩获六万,斩东胡王之首。东胡分散,各自为政,部落不和,相互争斗,是年,辽东人曰可杀,李牧将军阻之,提议安抚,有四个东胡部落先后臣服,入辽东等地为民。李牧将军又出朝鲜,破后燕,俘燕王丹,丹戴冠佩剑持书,自杀。
始皇帝十九年,马服君兵出武威,破月氏,又破乌孙,设张掖,酒泉,敦煌三郡。皇帝大喜,以马服君康为马服侯。
马服侯上书,请伐西域,韩非及群臣劝阻,以为北军多年征战,国力耗费巨大,不可再征,皇帝以为然,令马服侯回师。
始皇帝二十年,北军返回咸阳……官吏们站在道路边上,抵着身子,来迎接这支远征军,北军将士昂首挺胸,走在道路上,领人瞩目,在中军的位置上,赵康站在戎车之上,在他的身后,马服的旗帜随风飘扬,无数百姓惊呼,多年的征战,让赵康看起来更加的成熟,整个人虎背熊腰,站在戎车上,威风凛凛。
咸阳渐渐出现在了眼前,赵康让北军将士们停下来,自己的戎车则是来到了前军的位置,在远处,皇帝率领大臣们来迎接这位猛人,说是猛人,真的是一点都不夸张,这次对外战争,赵康与甘罗算得上是首功,甘罗的功劳是削弱了西北各国的实力,让他们自相残杀,甚至是吸引了很多的敌人,而赵康的功劳,则是灭了他们。
在出兵之前,众人想过赵康会平定月氏,可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在三年的时日里,赵康马不停蹄的一路战斗,几乎是没有阻碍,就征服了从扶风到敦煌的所有土地,就这段距离,一个骑士骑着骏马也要走上个一年,故而,赵康这速度就非常的惊人了,这一路上可以说是百战百胜,打的月氏,匈奴,羌都是抱头鼠窜,直呼不可战胜。
他都几乎没有什么停顿,打完一场接着就是一场,结果这几年打下来,北军的伤亡还不到两万人,就是太尉王翦,都被赵康的进攻效率给吓坏了,说不出话来……当赵康走下了戎车的时候,皇帝大笑着,走到了他的身边,跟他一样,嬴政也是成熟了很多,开始朝着大腹便便的方向发展,虽说也是强壮,可是比赵康还是矮了不少。
赵康拜见了兄长,方才跟着他走进了咸阳,北军将士们则是返回校场,在那里接受他们的赏赐。
“拜见仲父!!”帝国年轻的太子恭恭敬敬的拜见了赵康,赵康看着面前的扶苏,冷酷的脸上总算是出现了些笑容,“不错啊。”说着,他就拍了拍扶苏的肩膀,扶苏浑身摇晃,险些没能抗住,虽然疼,却还是非常的严肃,看到他这个模样,赵康撇了撇嘴,抱怨了几句,就去参加宴会了。
宴会还是一如往常,赵康变得稳重了很多,不再像从前那样吹嘘自己的战绩,不过,他纵然不说,也没有人敢小看他,皇帝赏赐了他不少的礼物,就连王翦也是坐在他身边询问他到底是如何做到这种进攻效率的,而大臣们已经开始了吹嘘,众人笑着夸赞道:“不亏是武成侯之子,有其父之风啊!”
“是啊,我听闻武成侯曾留下了一部兵法……”
“当初武成侯也曾在半年内从咸阳推进千里,一路到魏地……”
赵康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他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也没说,低着头,苦涩的吃着酒。赵康刚刚回到咸阳,皇帝也没有留他太久,等赵康摇摇晃晃的回到了府邸门口的时候,府邸内静悄悄的,赵康叩响了大门,敲了许久,也没有人开门……赵康皱着眉头,猛地一撞,就将大门给撞开了。
赵康走进了府邸内,府邸内空荡荡的,院落内的那颗老树早已枯萎……没有半个人影,赵康似乎有些醒了。
“哪个贼子?!敢闯我大父府邸?!”忽的传来一声吼声,就看到一个人猛地扑了过来,赵康来不及反应,就被扑倒在地,挨了几拳,赵康大怒,一个肘击,只听得一声闷哼,从后袭击自己的那人就不动了……赵康站起身来,赵修正趴在地面上,捂着脸,痛的直哼哼。
“反了你了!”赵康气不过,又踹了一脚,这个时候,借着月色,赵修看清了父亲的脸,“啊?父亲?您不是在皇宫赴宴吗??”赵康咬着牙,这刚刚到家就吃了赵修几计闷拳,实在是倒霉,他愤怒地说道:“我这刚刚回来,你又怎么在这里??”
“我听到这里有响动,还以为遭了贼,天这么黑,我又看不清楚……”
“你这混账!!”赵康又踹了他几脚,只听的背后忽有人大吼道:“哪个贼子!敢闯我大父府邸!还敢伤我兄弟!!”
过了片刻,冒也是坐在赵修身边,捂着脸,痛苦的直哼哼。赵康坐在他们面前,黑着脸,“我在西北打了三四年,都没有受伤,回家了反而吃了闷拳……”
“父亲……”两个年轻人低着头,低声说道,多年过去了,两个人也都长大了,赵修还好,变得愈发俊俏,身材修长,走在路上,想要跟他私奔的女孩是多不胜数的,可是,赵修对她们却没有什么兴趣,整日与冒混在一起……至于冒,就是一言难尽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开始了非人的成长。
整个人开始朝着宽度来发展,五大三粗都不足以形容他,熊背熊腰熊手熊腿,加上他那脸上浓密的胡须,好一个偷袈裟的黑风大王,坐在他身边,赵修就像个孩子一样,赵康都有些惊讶,只是三年的时间,我家那孩子怎么就从人变成了熊??不过,成为熊的好处也是有的。
起码,没有人再敢欺负冒了,咸阳内的权贵子们打架,冒一个人就能冲进对方的人群里,抓着对面的头头,将他抬出来揍一顿……赵修已经很久没有跟他比试过了……他总是拒绝,并称他们都老大不小了,不能再打打闹闹了。
赵康带着两人返回了家,开始安心在家休息。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冒找到了赵康,提出自己想要回家看看母亲……赵康低着头,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冒,他心里清楚冒要去哪里,沉思了许久,他问道:“你这次过去,是要回来,还是准备留在你家乡?”冒几乎没有片刻迟疑,他说道:“等我做完了自己的事情,就会回家……”
听到冒说回家,赵康的脸色缓合了一些,他长叹了一声,拿出了自己的佩剑,丢给了他,“你要记住,你是武成侯的养孙,千万……不要做对不起他的事情……不然,父亲是不会原谅你的,我也不会。”冒拿起剑,看着面前的赵康,他似乎明白了什么,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无碍……去吧,记得早点回家。”
“唯!”
走出了内室,赵修早就在这里等着,看到走出来的冒,他心里有很多话,到最后,他也只是叹息着,问道:“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走。”两个人从小玩到大,此刻面临分别,却都是有些不舍,两人从不曾离开过,从小到大,无论是去哪里,两个人都是在一起,赵修有些伤心,可是他还是笑着祝冒一路顺风,两个人偷拿了父亲一些酒,便一同喝酒去了,喝到尽兴,两人大醉,说了很多很多。
冒离开了咸阳,赵修站在原地,送别了自己的好兄弟,冒骑着骏马飞奔而去,只听的背后有人大叫:“记得早些回家!!”
这道路还是非常遥远的,因为赵康给与的通行证,一路上都是没有人敢为难,只是匈奴此刻已经北上,想要找到他们并非是容易的事情,冒离开了秦国的土地之后,在草原上不断地寻找匈奴的下落,一路上经历了很多,有盗贼想要杀害他,有部落的美女想要嫁给他,有部落想要接纳他。
经历一年多的时日,冒终于找到了自己的部落,虚弱的匈奴,正在默默的舔舐着伤口,头曼单于变得更加暴躁,喜怒无常。当冒顿站在父亲面前的时候,头曼单于都被吓了一跳,他也不敢确认这是否是自己的儿子,等到询问了很多事情后,头曼终于确定,他开心的抱着自己的儿子,告诉自己的大臣们,他的长子回来了!
冒顿的脸色却有些冷淡,他只是问道:“母亲呢?”
头曼一愣,却没有回答,找来了自己的一位下属,询问了一句,方才有些不以为然地说道:“她已经不在了,好几年了吧……”
虽然心里早有了猜测,可是真正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冒顿还是显得有些暴躁,他强忍着心里的悲痛,询问道:“母亲是怎么走的?”他不指望能从头曼这里得到什么答案,在头曼的敷衍之后,他痛哭了起来,头曼急忙安慰他,很快,他也就不哭了,开心的跟父亲聊着自己这些年的经历。
次日起,冒顿就在匈奴这里四处乱逛,结交朋友,私下里询问一些关于母亲的事情。
“你说那个老阏氏啊?我知道她,她疯了,四处询问您的下落……我还给了她几次饭菜呢。”
“老阏氏啊?这我们都知道,她似乎是被冻死的……”
“她是被打死的,我亲眼看到新阏氏的家奴用木棍打破了她的头……”
“哦……老阏氏啊?她是被饿死的……单于不喜欢她……”
冒顿站在高坡上,平静的看着前方那些牧民,看着那些低着头吃着草的牲畜,他仿佛看到远处有一位老妇人,四处询问儿子的下落,忍受着饥寒,遭受着侮辱,在巨大的痛苦下发疯,到她逝世,都没有能见到她的儿子……冒顿忽然就笑了起来,眼泪不断的掉落,谁也看不出他到底是在哭还是在笑。
头曼单于将五千多骑兵交给了冒顿,让他来率领他们。
冒顿看着面前的骑士们,拿出了一支古怪的箭矢,他平静地说道:“我这支箭射向哪里……你们就要射哪里……若是有半点迟疑……我就杀了你们。”
史记·赵子世家
【史记·赵子世家】
武成侯名括,姓赵氏。括之父曰马服君赵奢。赵奢者,赵之田部吏也。周赧王四十六年,秦伐韩,军於阏与。赵奢纵兵击之,大破秦军。赵惠文王赐奢号为马服君,赵奢於是与廉颇、蔺相如同位。
赵括自少时学兵法,言兵事,以天下莫能当。尝与其父奢言兵事,奢不能难,奢谓善。括母问奢其故,奢曰:“兵,死地也,括易言悉识甚。使赵将括即已,若不将之,破赵军者必括也。”
周赧王五十五年,四月,秦与赵兵相距长平,时赵奢已死,而蔺相如病笃,赵使廉颇将攻秦,秦数败赵军,赵军固壁不战。赵括以仁义说平原君,筹粮八十万石,遂显于赵。或言曰:“秦之所恶,独畏马服君赵奢之子赵括为将耳。”
时秦使说燕丞相栗腹,报燕王曰:“赵氏壮者皆战长平,其国弱,可伐也。”王召昌国君乐间而问之。对曰:“赵,四战之国也,其民习兵,伐之不可。”燕王大怒。群臣皆以为可。燕卒起二军,号十万,车二千乘,栗腹将而攻鄗,卿秦将而攻代。子孝成王令赵括为赵将,卒二万,战柏仁,破杀栗腹、卿秦,释降卒归燕,燕人感其仁,吉祝之。及赵括归邯郸,王赐之号马服君,赏万金,增食邑,括以所赏赐者尽予军吏士大夫,众服甚。
十二月,秦攻上党,秦将白起破赵兵于丹水,欲围邯郸,赵王因以括为将,廉颇辅之。平原君庞媛使魏楚,盟以抗秦。嬴异人,秦安国君之子也,质于赵,赵欲杀子楚。子楚与吕不韦谋,行金六百斤予守者吏,得脱,亡赴秦军,遂以得归。感括仁义,托妻子於其,得匿。赵母怜幼子政,孙养之,马服君亦子养之。
周赧王五十六年,魏王令晋鄙、信陵君将卒十万,攻河内。魏王信秦之间。秦之间言曰:“信陵君欲王河内。”王令晋鄙、信陵君进兵于赵,乃陷阵河阳,白起阵杀晋鄙,退信陵君。二月,廉颇以赵括令卒二军,田约李牧为将,攻孟门,败蒙驁,赵魏合兵。秦与赵魏兵战武安,赵魏破之,秦退,天下遂震。既归邯郸,赵人咸服其能。秦使楼缓于赵,两国议和,皆罢兵。
韩非者,韩之诸公子也。非为人口吃,不能道说,而善著书。闻荀子言马服圣贤也,侍弟子礼求学之,韩非问政,马服子曰:夫邦韩,久疾不可救药。韩非再问政,子曰:亡六国一天下,车同轨,书同文,行同伦,财共用,七国民为手足,可治也。韩非问一统者,子曰:秦。乃著马服书,作论、律、政、兵、史、数、杂十万馀言。
七国闻之,甚异,秦昭襄王谓应侯范睢曰:以其能,赵王丹不能有之。撰书集马服子所言,郡县官吏习之。
四月,马服君以王所赐易种具尽予乡邑民,赵室宗亲闻之,皆敬而仿其行,民心益众。马服君谏王曰:夫秦乃弱,孝公布惠明赏,求贤若渴,秦以强。今当变法以图强,致天下之才以赵。王以为可。庞媛问制,子曰:伺以选贤,桐不可为薪,置于庭可引凤至,盖不同者,伺后置于其处,此乃治国之道也。宰相必起于州部,猛将必发于卒伍,故明主之吏,擢下之以治。或曰圣人之法不可变,子曰:今有构木钻燧于夏后氏之世者,必为鲧、禹笑矣;有决渎于殷、周之世者,必为汤、武笑矣。然则今有美尧、舜、鲧、禹、汤、武之道于当今之世者,必为新圣笑矣。王令马服君查恶吏,诸吏士大夫莫敢违之。自始赵吏民更和,皆谓马服君之功也。
周赧王五十七年,正月,白起攻韩,利。马服君发卒佐韩,然欲擒。殴王一拳,曰“无德”。
春,蒙骜攻楚,旬日进十数里,拔六城,令毋屠楚人。楚王元令景阳将三十万击之,韩魏相助,复夺城。武安君纵奇兵,佯败走,攻上蔡,走项先,分断楚军,三军攻阳渡颍,皆破之,攻陈都,不利。景阳欲回师陈都,为三面击,溃至韩,武安君杀卒十万,降一十六万。
赵以信陵君将八万,攻上党以救楚,魏以赵人毛遂将魏韩卒七万过三川而攻上党,秦君臣皆惊,使五大夫王陵援以御敌。时马服子与秦王书曰愿恕降卒请毋杀之,王遂令楚以粟赎之。楚令尹春申君不允,武安君於是释降归楚,楚愈乱,春申君杀以镇之,楚人恶其行。
信陵君门客平,盖长安君客也,为秦间。长安君月,子孝成王之弟,少时为赵太后宠,性乖舛行甚戾,当是时信陵君为赵国相,更吏治以求强国,长安君不喜,使平假信陵君令率师攻邯郸,传言曰:信陵君欲杀赵宗室以图变法。平挟下吏士卒至邯郸。马服君闻之,与平阳君豹俱诣中尉楼缓,未得见,遂领门客弟子百数,独入乱卒阵,莫之伤。马服君明事情,赦其罪,乱遂终焉。平原君于王言己自谋以走信陵君,王大怒,庶以废爵,令自囚不出。既楼缓发为谋者,群臣谏杀之,王不允。群臣再谏,犹不杀,众皆不解。
岁末,联军议和于秦,魏退河内割五城,韩割二城,楚割南诸城,秦赵罢兵。西周公为王翦所破,尽献其邑三十六城,口三万。秦王受献,归其君于周。周民东亡,其器九鼎入秦。周初亡。
赵孝成王十年,无战事,马服君引贤见王,兴六渠,利农事,修学舍,天下名士咸聚马服以通论,儒道墨名塞路左右以往来,赵国渐复。
十二年,马服君婚,妻艺,中尉许历之女也。秦王使赐之号武成君,食邑二县,使者曰:王闻马服君好食桃,故植桃于邑治之山,名桃山,假年以迎,坐而问道。韩王使赐之号华阳君,食邑众。马服君不受。
弟子弥众,至自远方,莫不受业焉。
十三年,赵王使长安君月至之待,然赵月挞卒欺民,戾杀马服乡邑杜,马服君怒而击之,死。赵王闻之,欲执马服以罪叛国,群臣不可,遂止。然忌甚,密令赵豹缚马服子政以杀马服君。秦王得间事,急将王翦卒锐士护其母妻子入秦。事泄,马服走赵,弟子官吏从着十八九,赵民士卒哀闻之,六国皆鄙赵王。赵王杀赵豹,乃罪己,效马服事以变法,毋加赋,轻徭役。
秦昭襄王五十三年,秦王至长平,亲驭以迎马服君,马服入秦,圣贤荀子、公孙子、农展、郑国等随之。
五十四年,武成侯既入咸阳,过桃山,秦王问政。韩非子曰:臣闻,不知而言,不智。知而不言,不忠。为人臣不忠,当死。言而不当,亦当死。虽然,臣愿悉言所闻,唯大王裁其罪。臣闻:天下阴燕阳魏,连荆固齐,收韩而成从,将西面以与秦强为难。臣窃笑之。世有三亡,而天下得之,其此之谓乎!臣闻之曰:“以乱攻治者亡,以邪攻正者亡,以逆攻顺者亡”。今天下之府库不盈,囷仓空虚,悉其士民,张军数十百万,其顿首戴羽为将军断死于前不至千人,皆以言死。白刃在前,斧锧在后,而却走不能死也,非其士民不能死也,上不能故也。言赏则不与,言罚则不行,赏罚不信,故士民不死也……大王诚听其说,一举而天下之从不破,赵不举,韩不亡,荆、魏不臣,齐、燕不北,霸王之名不成,四邻诸侯不朝,大王斩臣以徇国,以为王谋不忠者也。【见《韩非子·初见秦》】
荀子曰:刑范正,金锡美,工冶巧,火齐得,剖刑而莫邪已。然而不剥脱,不砥厉,则不可以断绳。剥脱之,砥厉之,则劙盘盂,刎牛马,忽然耳。彼国者,亦强国之剖刑已。然而不教诲,不调一,则入不可以守,出不可以战……威有三:有道德之威者,有暴察之威者,有狂妄之威者——此三威者,不可不孰察也。礼义则修,分义则明,举错则时,爱利则形。如是,百姓贵之如帝,高之如天,亲之如父母,畏之如神明……【见《荀子·强国》】
公孙龙子曰:二有一乎?二无一。二有右乎?二无右……暴则君臣争而两明也。两明者,昏不明,非正举也……【见《公孙龙子·通变论》】
武成子曰:昔者纣为天子,将率天下甲兵百万,左饮于淇溪,右饮于洹溪,淇水竭而洹水不流,以与周武王为难。武王将素甲三千,战一日,而破纣之国,禽其身……【部分见《韩非子·初见秦》】
坐而论道,不觉逝者,天将暗色,武士擎炬乃止。吏记其言而撰桃山论。
五十五年,昭襄王以武成为国相,辞不受,荐荀子弟子李斯,改官制,翌日成,於是斯擢少府。月馀武成子谏王助百家以利秦,王以为可,相国吕不韦行其政。有墨者献上书以代简者曰纸,盖如是。
五十六年秋,昭襄王卒,子孝文王立。孝文王除丧,十月己亥即位,三日辛丑卒,子庄襄王立。太子政、王少子成嬌、昌平君启、燕质子丹、魏质子增师武成子。由是宗室群臣皆以之教子开蒙为善。
庄襄王二年,使蒙骜攻赵,败廉颇,再败李牧,定太原。
三年,蒙骜将四十万攻魏欲灭之。魏王俱,将信陵君无忌率五国兵击秦,袭河东,过函谷,攻华山,断粮道,毁粮仓,复还函谷,蒙骜回败,退至函谷关,抑秦兵,秦兵不敢出。燕将剧辛烧掠于函谷,杀俘二万,屠民六万。时武成子领咸阳老卒十万,收华山,败燕军,诛首恶,走剧辛,至函谷。武成子分三军,子坐中军以峙联军,令蒙骜将北军疾攻安邑、闻喜、平山,王翦将南军疾攻宜阳、高都、伊阙,利。子令蒙骜王翦合击中牟,中军数败五国之兵,俘二十万,诛恶万二千,余皆释。无忌突出,既相距,旬日联军乃散,楚魏相战,互仇视之。韩王令公孙婴将二万攻三川,蒙骜击之,婴死战,为射杀。
五月丙午,庄襄王卒,子政立,少幼,丞相吕不韦治政,秦王政以师侍之。
明年,孝成王卒,子偃立,是为悼襄王。廉颇将,攻繁阳,取之。郭开巧以谗言,使乐乘代之,廉颇攻乐乘,乐乘走,廉颇亡入魏。子闻而叹曰:赵王偃自毁长城,郭开小人也,恨不能扼杀之。
王六年,秦使武成君将锐卒十五万攻韩,蒙骜王翦为副将军,欲王天下以救民,天下震怖,赵将庞媛率四国兵二十万抗之。武成子佯攻新郑,伏败项燕,取马陵,遂破新郑。既战中阳,败联军,杀廉颇,尽纳韩地,韩王及臣十四俱自戕于梁,韩遂灭。秦王以功封之武成侯,为彻侯爵,众贺之。
王九年,长信侯毐作乱而觉,矫王御玺及太后玺以发县卒及卫卒、官骑、戎翟君公、舍人,将欲攻蕲年宫为乱。武成子以王命发卒攻毐。战咸阳,斩首众,武成次子康俘毐,蒙武攻雍,平叛。依律杀嫪毐,夷三族,迁太后至蜀,令不出。
十一年,秦盟齐以击赵魏,使王翦将卒十五万攻赵,使武成子将卒十万攻魏,使蒙武将齐兵八万攻魏。王翦入河内,败李牧,武成子纵兵势,攻大梁,书利害予魏王增,增遂降,自刎于王宫,魏灭。
十三年,二月,秦王召群臣曰:寡人闻,赵王偃欲王公子嘉,娼后立子迁,逐嘉至代,可伐乎?武成子曰可,国尉缭曰:当合兵以攻邯郸,既拔之,赵遂降。子曰:赵人甚坚,诸国不比。於是使子将卒三军伐之,蒙武将五万攻中牟,王翦将五万攻路,子将五万攻代,拔之。国相郭开言不可为,娼后及赵王迁请降,开邯郸,赵灭,自始三晋归秦。公子嘉自代如燕,赵卒群臣多从之,封中山王,祭祖誓血以抗秦。旬月,武成子击中山,破之,中山王嘉走武遂。
赵既没,武成子至马服,乡邑人仍爱之。次月,秦王巡邯郸,燕王丹患秦兵至国,恐,使荆轲献燕督亢之地图,轲既取图奏之,秦王发图,图穷而匕首见。轲持匕首椹之,武成之子康剑击之,乃曰:王头槌!遂头击荆轲,康断其右臂,荆轲废,令体解轲以徇。
十四年,初,匈奴犯云中,秦使李牧将边卒二十万伐之,司马尚、赵康为副将,武成子至南郡以备楚。利,斩六万,毁王庭,匈奴弗复窥长城。陈郡太守樊於期叛,欲挟武成子以抵秦国。子密知,假病以慢之,率南郡卒十日击陈,杀樊於期,乱止。既知楚将项燕,佯伏击以诱之,逸军待劳,半途击之,楚兵溃,子势如破竹,拔十数城。攻寿春,拔之,走楚王。秦王使臣至陈,设九江郡,抚民利之。
十五年,李牧回,受驷车庶长,司马尚亦受也,赵康斩首八万,赐关内侯,为马服君。
十六年,武成子谏王治三老孝悌于郡县,行教化以安民,王以为可,天下儒士皆赞之。
十七年,燕变法不利,辽胡叛,下数城,感子仁德,欲迎秦师以归,王使王翦攻燕,利,燕王丹及中山王嘉东走,燕灭,纳其地,设辽东诸郡。时东胡犯边,王翦军三面而击,擒杀之。
十八年,王予子虎符将以攻楚,征卒五十万,诸将皆领其职。子发四军,令王翦攻泗,赵康攻衡,李牧穿击之。子攻居巢,拔之。分楚四,将击之。冬,楚王病笃,卒钱塘,子败项燕,马服君杀之,楚灭。
十九年,王立咸阳大学,设大学祭酒以务国学,子为此职。文信侯吕不韦荐甘罗使齐,王允。甘罗求见齐相后胜,贿以金银,许以富贵。后胜乃谏齐王曰:秦势不可挡,毋抗,然掘墓毁祀。王曰不降,发卒四十万守西界以抵秦。秦使王贲将卒十五万,绕而攻齐王城,齐王惊怖,开王城,乃降。秦初并天下,一统。
秦王政见子曰:或曰上尊号为泰皇,或曰为帝,何如?子曰:去‘泰’,著‘皇’,采上古‘帝’位号,号曰‘皇帝’,王制曰:“朕闻太古有号毋谥,中古有号,死而以行为谥。如此,则子议父,臣议君也,甚无谓,朕弗取焉。自今已来,除谥法。朕为始皇帝。後世以计数,二世三世至于万世,传之无穷。”
始皇帝元年,政立登基,国号“大秦”,祭天地祀先祖,典贺一统,颂群臣绩。子以皇帝玺予政,礼曰:命为制,令为诏,天子自称曰朕。
子自始工于撰论,著问农、劝学、律论、千字文等书十数篇,简文字,振科技,拟开蒙,启民智。始皇帝二年,子阴巡四方,状如仙也。
至下邳,时雨遇老者于途,至其室观其书,子惜不为政,既论之。老者号黄石,曰:饥在贱农,寒在堕织。安在得人,危在失事。富在迎来,贫在弃时……足寒伤心,人怨伤国。山将崩者下先隳,国将衰者人先弊。根枯枝朽,人困国残。与覆车同轨者倾,与亡国同事者灭。见已生者慎将生,恶其迹者须避之。畏危者安,畏亡者存。夫人之所行,有道则吉,无道则凶。吉者,百福所归;凶者,百祸所攻。释己而教人者逆,正己而化人者顺。逆者难从,顺者易行,难从则乱,易行则理。如此理身、理国、理家,可也!【见《黄石公素书》】子曰:谬矣,夫人本,刑罪之,尊人利,是以基家国。驳所言老庄者不相往来,儒道者君臣父子,秉烛坐论,记《与武成侯论》,后遗张良。张良者,韩相平之子也。
始皇帝四年,马服城井见黄龙,民异论之。
九月,武成子薨,年五十七,天下哀,赵地招魂兮,其声盈道不绝,余地皆有所祀。时东胡夷欲犯边辽东,民卒哀击之,追杀不止,夷王斩将首以平懑。皇帝诏葬咸阳郊桃山,陵邑简造,仿马服如是。城邑乡人泣拜不止,三日不绝。
武成子子养政,一统天下,兵无所不加,制作政令,施於後王。盖得圣人之威,河神授图,据狼、狐,蹈参、伐,佐政驱除,距之称始皇。
武成子生康,为马服侯,征百越设象郡,走月氏通西域,武功彻侯。
马服侯康生修,袭马服君,兵事类父祖,守疆拓土,内政外化。
武成子子养成嬌,庄襄王之子,为长安君,至大秦大学祭酒。
武成子生女善,为蒙毅妻,袭武成君,事妇业以利国,后世称之能。
武成子孙养者冒顿,匈奴单于太子,求学于武成子,子以孙养之,既归匈奴,杀单于头曼,遂尽诛其後母与弟及大臣不听从者。冒顿自立为单于,掠西一统,侍秦兄弟。
太史公曰:诗有之:“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余读史书,见其为人。適赵,观马服祀堂其言行者,莫不如是。赵奢言破赵者括也,乃武成子为圣人剑,非明君不可执,时六国愈糜,独秦以关中地奋余烈,执兵以扫六合,既子入秦,掠地以兵势,治世以圣王,摧枯拉朽,灭周祀,并海内,兼诸侯,南面称帝,以养四海。天下君王至于贤人众矣,当时则荣,没则已焉。武成子世家,师弟子者不绝,天下儒道名兵农宗之,岂不追齐太公于先周,可谓圣贤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