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军已经来了?”刘宗敏闻言先是一惊,随即面色便是一沉,他一把推开了正在为自己穿衣的两名女子,抓起一旁的长袍胡乱套在身上,沉声道:“走,跟俺一起去见闯王。”
两刻钟后
被打搅了好梦的李自成坐在床边,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听着刘宗敏汇报的他脸色很是难看,看着站在面前的刘宗亮道:“宗亮兄弟,依你估计,江宁军还有多久能抵达嘉定县?”
刘宗亮不假思索的说:“回闯王话,俺今天看到的只是江宁军的前锋,这些人全都是骑兵,至于他们的步卒俺并没有看到,但是按照俺的经验来看,江宁军非常讲究步骑配合,一般而言步卒和骑兵的距离不会超过五十里,按照这样来计算的话,江宁军的大军最快明日傍晚,最迟后日就会抵达嘉定县城。”
“这么说起来,俺们只有一两天的准备时间了。”李自成沉吟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历芒:“宗敏兄弟,既然江宁军来了,那咱们也该走了。这样,两个时辰后,俺率领大步兵马先行出发,你率领你的本部今天傍晚出发,咱们明日在吴县跟李来亨兄弟会和,然后兵发苏州。”
听到李自成让自己傍晚再走,刘宗敏便是一愣,脸色随即有些难看起来:“闯王,咱们不一起走么?”
看到刘宗敏不悦的表情,李自成便知道刘宗敏想差了,赶紧解释道:“宗敏兄弟你可别误会,俺让你晚些走可不是要让你和宗亮兄弟帮俺做一件事,等到这件事昨晚后再走也不迟。”
“哦,闯王莫非还有什么事是没做的吗?”刘宗亮也是一头的雾水。
“当然有了。”李自成脸色变得狰狞起来:“虽然嘉定县的富户已经被俺们抄得差不多了,但那些城里的百姓家里想必还是有不少金银和粮食的,你要做的就是在今天晚上以前将所有百姓的粮食都找出来带走,一粒米也不许留给江宁军。”
“这个……”
刘宗敏、刘宗亮两兄弟对视了一眼:“闯王……现在已然快到了午时,这么点时间想要将百姓家里的粮食和财宝都掏空恐怕太仓库了吧?”
“仓促吗?俺倒不那么认为。”李自成裂开了嘴露出一口黄牙冷笑起来:“俺这里却是有一个法子,可以让你们快速达成目标……”
不得不说,战场是最好的老师,跟江宁军交手了那么多次后,虽然流寇从未打赢过,但他们对于江宁军的了解也上升到了一个新的台阶,至少不像原来那样懵懂无知了。
李宗亮猜想得不错,在距离嘉定县八十里的地方,李岩正率领五千步卒和曹迎矛的骑兵营正朝着嘉定县推进。
作为加入江宁军后第一次领兵作战的李岩很清楚,这次行动不但是杨峰对自己的信任,同时也是一次考验,若是这次能顺利完成任务,那么自己在江宁军的未来将是一片光明,可若是把差使办砸了,虽然不至于将自己一撸到底,但估摸着自己就要在赞画这个位子上呆上很长时间了。
虽然当个赞画也不错,无论是身份还是俸禄都不低,而且还能经常和杨峰见面,但对于一个有着远大抱负的人来说,绝不会甘心在这个位子上蹉跎青春的。
今天的李岩和普通的江宁军军士一样穿了一套精钢铠甲,头上戴着一顶绿色的钢盔,腰间悬着一把军刀和一支三眼火铳,尽管由于行军了大半天的路而变得大汗淋漓,但他依旧精神抖擞的站在官道旁边,打量着从排着整齐队形的军士从官道路过,眼中露出了感慨的神情。
曾几何时,他的理想就是考中进士,称为一名光荣的大明公务员,但最后不但进士没考中,反而当了一名流寇,跟着李自成当起了反贼。
但老天似乎跟他开了个玩笑,当了没几天的流寇后,命运又重新回拐了个弯,他居然变成了大明的一名七品官,如今更是带着官兵去围剿原来的老东家,世事之奇妙莫过于此。
“将军,前方夜不收来报,这两日贼寇的探哨出动极为频繁,已经跟咱们的夜不收发生了多次冲突,双方互有死伤,但总的来说,咱们的损伤较为轻微。”
“哦……”
李岩思索了一会,眼前渐渐明亮起来,喊来了传令兵,“你马上告诉曹迎矛将军,贼寇要跑。让他立即加速直扑苏州府,若是半道上遇到贼寇,不用客气给我往死里打,绝不能手下留情。”
“喏!”
传令兵应了一声,立刻一拉马缰,战马发出了一声嘶鸣后朝着前方跑去。
看着传令兵消失的方向,李岩喃喃道:“闯王啊闯王,你估计是想直扑苏州吧,若是没有我们江宁军或许你还能成功,可现在苏州你是永远也拿不下了。
来人啊,传本官命令,队伍加快速度,朝嘉定县快速前进……”
李自成和刘宗敏自认为已经很机警了,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次江宁军领兵的人居然是他们的老熟人,而且这个老熟人对他们也颇为了解,所以正当办完了李自成交待的差使的刘宗敏从容不迫的带着本部人马朝吴县撤离时,第二天午时他们就被曹迎矛率领的骑兵追上了。
“杀……”
最先追上刘宗敏所部的是曹迎矛麾下的一支数百人的前方,他们看到负责殿后的贼寇后,二话不说操起了家伙杀了过去。
伴随着阵阵的火铳声,负责殿后的三百多名贼寇在火铳声中倒下了一大片,剩下的人则是发出了一声惊慌的呼喊声,四散着朝前方溃退。
“追上去,杀散他们……”
为首的千总高喝了一声,带着数百骑兵朝着前方追了上去……
与此同时,刚进入嘉定县城的李岩看着眼前的一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嘉定县城的四个城门大开,江宁军轻而易举的便进入了城内,可当李岩率领大军进入城内后,看到的一幕却是把他给惊呆了。
偌大的嘉定县城里寂静无声,用死寂来形容毫不为过,原本宽阔的街道上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无论是老人、妇女、小孩都有,这些尸体面容恐惧,双目大睁,很显然临死前他们都受到了极大的恐慌。
看到这里,李岩的心中涌起了一个词语。
“屠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