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时空三更天
今天的天气不怎么好,月亮时隐时现,外面的光线很是昏暗,不时有大风裹着灰尘飞过屋顶。
尽管天气不好,但江东门千户所此刻却是灯火辉煌。
今年已经三十有三的李正一张国字脸,看起来相貌堂堂,按照明朝官场的潜规则来说,这种相貌是属于可以重用的。
看到这里读者君们别笑,这是一个以貌取人的年代,欢场如此官场同样也如此,长得不好看或是身有残疾的男人哪怕你的学问再好,再有本事那也是不能重用的。
此刻,立正坐在书案后,他的面前则是坐着十多名人,他们有身披铠甲的军官也有身穿青袍的文职官员,此时,一身青色官袍的李革正在有条不紊的向他禀报情况。
“指挥使大人,经过三日的紧急调配,下官已经筹集到了粮草三千石,十五万斤草料,另外还有火铳子药二十万枚,火药两万斤。”
听到这里,李正的脸上露出了不悦的神情,他的声音也严厉了许多:“太少太少了,这点物资只够大军用半个月的,若是大军只带这么点东西出发,恐怕走到半道上就得饿肚子,你让将士们如何打仗?李经历,本官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明日正午之前,一定要筹集到足够大军一月所需的粮草,否则就别怪本官不讲情面了!”
李革强忍着心中的不悦:“指挥使大人,咱们的仓库里压根就没有那么多物资,就是这些东西还是下官这几天东拼西凑起来的,实在是没有多余的粮食了。”
“凑集不出粮草你还有理了?”李正忍不住用右手拍在了书案上厉声道:“你身为江宁卫经历,筹措粮草辎重乃是你的职责,现在你却告诉本官你做不到,本官要你还有何用?”
李革也是有脾气的主,被李正一再喝骂,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大声道:“指挥使大人,下官虽为经历,但也知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的道理。下官自问自从担任了这江宁卫经历以来虽不敢说废寝忘食,但也自问为尽心尽力,可如今无粮就是无粮,下官总不能凭空变出粮食来啊。若是您认为下官不能担当江宁军经历之职,那就把下官给撤了吧。”
“立正……”
李正缓缓道:“若是平日里,本官自然没有权利撤了你这个经历,但如今大军就要开拔,咱们这里可是军队,本官可是能按照军规砍你了脑袋!”
李革哈哈大笑起来:“指挥使大人当然敢,李革的大好人头在此,指挥使大人想要尽管拿走,只是不知当国公爷回来后指挥使大人要如何向他老人家交待?”
“你好大的胆子,对本官的命令阳奉阴违,导致大军无法按时开拔,如今还在这里大放厥词,莫非你以为本官真的不敢斩你不成?”
这次李革不说话了,只是站在原地冷笑的看着他,意思很明显,想杀的话尽管动手。
李正死死盯着他,脸色阴晴不定。
作为江宁卫的正三品指挥使,他当然可以以违背军令的理由斩杀李革这个正六品的经历,但刚才李革也说了。杀了他很容易,但是等到明后天杨峰回来后势必要对此事进行过问,届时他用什么理由回答?
要知道李革的官职虽然不高,但却掌管着江宁卫的钱粮调度,杀死这样一个人是绝不能压盖过去的,若是杨峰起了疑心下令对这事进行彻查……一想到这个后果,李正不禁打了个寒颤。
后世有句话说的很好,想要掩饰一个谎言就需要用更多的谎言来掩盖,可谎言越多就越容易被揭穿,更何况杨峰可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主,一旦让他知道这两年自己的所作所为……
想到这里,李正便不寒而栗。
当李正再次看向李革的时候,原本的那丝杀意早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李经历,本官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大家都是袍泽,自当同甘共苦,又怎会无缘无故杀人。”
李革心中冷笑,脸上却依然是肃穆之色,只见他朝立正微微一拱手:“多谢指挥使大人体谅,下官感激不尽。”
“罢了罢了。”李正摆了摆手,“本官还有一事相询,前日宋千户带来了兵部的公文和国公爷的手谕,说朝廷有一笔三十万两银子的军饷要调拨下来,不知到了没有?”
李革点了点头:“启禀大人,这笔银子已经到了。”
“到了?”李正的眉毛就是一跳,随即问道:“你为什么没有禀报本官?”
“启禀指挥使大人。”李革躬身苦笑道:“今日下官只顾着筹集粮草都已经忙疯了,哪里还顾得上向您禀报这种小事。”
“你管三十万两银子叫小事?”
李正差点就要跳起来骂娘了,只是他也知道现在不是发作的时候,深吸了口气后他才说道:“那好,既然三十万两银子已经送到,那你现在马上就带人进入金陵城找到那些粮商连夜买粮,本官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明日午时之前一定要再买到三千石的粮食和二十万斤马料,你能做到吗?”
“三千石粮食,还有二十万斤马料?”
李革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若是换做平常,三千石的粮食和二十万斤马料对于金陵这座拥有近百万人口的大型城市来说不过是小事,可李正却让他连夜购买,并在明日正午前运回江东门千户所那就不一样了。
那些粮商全都是消息灵通之辈,江宁军这几天的行动他们肯定都看在眼里,这个时候上门买粮,不是送上门去给人家宰吗?
看到李革露出迟疑之色,李正的眼神又变得凌厉起来:“怎么……办不到吗?”
李革把心一横,“指挥使大人,那些粮商全都是一群无利不起早之人,咱们这个时候连夜去买粮,就是傻子也知道咱们军中缺粮啊,那些人势必会坐地起价,如今买粮实在是得不偿失啊。”
一股浓浓的杀意在李正身上升起,只见他站了起来握住了腰间的刀柄,死死的盯着李革:“得不偿失那也是本官的事情,现在本官就问你,能不能做到?”
看着李正再也毫不掩饰的杀意,李革的额头上露出了一层冷汗,他知道李正是真的急了,如果自己再拒绝的话这家伙是真的会杀人的。
“哦……做得到什么啊?”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在门口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