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嗵嗵嗵!”
“嗵嗵嗵!”
郑家船队的五艘福船开火了,轰鸣的炮声中,数十枚弹丸快速掠过半空不断落在了第二舰队的周围溅起一道道水柱。
站在船头的刘香眯起了丹凤眼看着周围飞起的水柱,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的神情:“竟然是十八磅的重炮,而且看样子还不是大明朝廷的自制红夷火炮,郑家那几位兄弟什么时候竟然有了这种重炮?”
刘香的眉毛比起寻常的女子要浓厚,蹙眉的时候配合上她那姣好的容颜显得有种格外的吸引力,只是现在却没人有心情欣赏这种美丽,虽然郑家的地一轮炮击没有命中任何目标,但众人都被海面上飞溅起来的粗大水柱吓了一跳,从这一股股水柱的大小和高度来看这绝不是十二磅火炮能够做得到的。
不过刘香秀目一转,就将目光看到了一直在身后默不作声的几名荷兰教官身上。而以内厄姆为首的几名荷兰教官好像也明白了什么,脸色变得有些难堪起来,只听到刘香意味深长的说了句:“内厄姆中尉,这应该是你们荷兰人干的好事吧?”
虽然内厄姆脸色有些涨红,但他还是无奈地说道:“将军阁下,将火炮卖给郑芝龙这些人那是总督阁下决定的事情,我们也没有办法。”
“我当然知道。”刘香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你们不过是一群低级军官,象贩卖十八磅重炮这种事情你们可能连知情的权利都没有,不过你们荷兰人难道就不怕养虎为患么?”
虽然以内厄姆的汉语水平只能进行简单的交流,对于“养虎为患”这种成语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他也明白这恐怕不是什么褒义词,只见他抗声道:“将军阁下,十八磅的重炮虽然威力巨大,但它的后坐力同样不小,并不适合安装在轻型战舰上,所以我可以肯定对面郑家的那些战舰上肯定只是部署了少量的十八磅重炮,否则等待他们的必然是甲板震裂的下场!”
“我当然知道。”刘香嘴角微微上扬,淡然道:“我只是对你们总督阁下的眼光表示一下惊讶罢了,而且我很快就会用事实告诉对方,我们的火炮口径虽然不如他们的大,但威力绝不会比他们小。”
“对此我们深信不疑。”内厄姆等人对视了一眼后,齐声应了一声。
在福建水师做了几个月的教官后,内厄姆等人在帮助明军提高作战水平和技巧的同时也对福建水师有了很深入的了解。
以他们专业海军军官的眼光来看,福建水师的官兵素质和水准比起荷兰、西班牙和葡萄牙等西方的一流海军强国的水平比起来还是有差距的,充其量只能算是二三流的水准,即便是经过他们加强训练,但毕竟时间尚短,而且海军不同于陆军,里面需要的技术含量根本就不是一个数量级的。
但是福建水师也并非是没有优点,首先他们的水手素质都很好,在内厄姆他们看来这些水兵简直就是天生当海军的料子。他们不但能吃苦耐闹而且任劳任怨,无论上级交给他们什么任务他们都会咬牙完成。
最令内厄姆他们感到惊讶的是福建水师装备的火炮性能非常优秀,就拿这些十二磅火炮来说,如今西方世界装备的十二磅火炮,射程普遍在九百到一千米左右,鲜有能超出一千米的,但是福建水师的十二磅火炮却能轻松的达到一千八百米甚至一千九百米的射程,更要命的是这些火炮竟然是铁铸的有木有。
说实话,当内厄姆第一次看到福建水师装备的火炮时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傻的,什么时候十二磅火炮竟然能打这么远了,而且对方竟然用的竟然是铁铸的火炮有木有。
在掌握炮钢冶炼铸造技术之前,世界上几乎所有的火炮全都是用铜来铸造,这是因为铜的延展性好,不像生铁那么脆,而且铜炮的寿命也更长,更重要的是铜铸的火炮不容易炸膛,这才最重要的。但是铜铸的火炮也不是没有缺点,那就是价格太贵,就算是再财大气粗的国家也不敢敞开来造,这也是内厄姆第一次看到福建水师的火炮时会那么失态的原因。
正因为知道福建水师装备的火炮性能是那么的变态,所以在听到刘香的话后,内厄姆等人也不感到丝毫奇怪的原因。虽然你的火炮口径比我的大,但我的火炮射程却比你打得更远,威力也更加强悍,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
“还击!”
“还击!”
几乎与此同时,在各艘战舰上,炮仓里的军官们也都在嘶声竭力的对着炮手们下达着命令,就连那些荷兰教官们也在一旁的高声提醒要注意的识相。
“清理炮膛……装填药包……放入实心弹……”
“角度向右偏移一度半,炮口下降半度!”
“报告……火炮装填完毕!”
接到装填完毕的报告后,各位炮长毫不犹豫的举起右手猛的往下一挥,用嘶吼的声音喊道:“放!”
“放!”
“嗵嗵嗵……”
“嗵嗵嗵……”
好几艘战舰的左舷倾吐出了火舌,在一声声震耳欲聋的炮声中,无数弹丸被黑火药点燃后强大的动能推出了炮膛朝着远处飞去,而与此同时对面的福船也同时开了炮。
原本刚刚恢复了平静的海面突然沸腾起来,被炮口喷出的强大气浪的海面掀起了一阵阵海浪,一群群弹丸带着死神般的狞笑朝着各自的目标飞去。
由于炮弹的数量实在是太多,郑芝虎他们甚至能从千里镜里都能看到炮弹的轨迹。它们仿佛像是一群狰狞的死神,正在呼啸着、呐喊着向远处的海面扑过去。郑芝虎甚至可以看到有两炮弹在空中撞击,然后互相弹开。最后落在中间的海面上,溅起凌乱的水花。
郑芝虎放下千里镜,目光凌厉的扭头告诉身后的郑兴道:“你传我的命令,呈一字长蛇阵跟他们对轰,只要能缠住他们半个时辰咱们就赢定了!”
“明白!”
郑兴没有二话,扭头就传达命令去了,作为十八芝的成员之一,郑兴自然知道郑芝虎和郑芝豹的今天的计划。
作为一个心思缜密的人,郑芝豹又岂会将战胜第二舰队的全部期望寄托在一场偷袭上,其实除了偷袭之外,郑芝豹还在数十里外安排一支由三十艘战舰组成的舰队在一处不知名的小岛附近待命,一旦这里打响后,立刻就会有信鸽将命令传达出去,那支舰队就能在半个时辰后赶到,只要两支舰队能后合力夹击,对方就是有三头六臂也得饮恨当场。
“嘭嘭嘭!”
“嘭嘭嘭!”
密集的弹丸好像雨点一样的落下,溅起无数的水柱。
让郑芝虎和郑芝豹感到恼怒的事情发生了,他们发现明军的炮火打得特别准,两轮射击后就开始有一些弹丸击中了两艘位于舰队最外围的苍海船,其中一艘苍海船更是直接就击中了桅杆的中部。
由于实心弹的撞击力实在是太强,加之又是正面打中,那高高的桅杆发出了“嘎吱”一声脆响,愣是硬生生的从中折断。桅杆一旦被折断,上面那大片的船帆自然也跟着扑倒下来。正在甲板上忙碌的下面的海盗们猝不及防之下顿时被砸得七零八落,甚至有四五个人当场就被沉重的桅杆给砸死了,一时间甲板上一片的混乱。
另一艘苍海船上的海盗也不好过,被一连三四枚实心弹击中,由于苍海船的空间原本就不是很大,连续好几枚实心弹砸中甲板上木屑横飞,在实心弹的肆虐下有的海盗直接就被砸中了脑袋,顿时脑袋就象开了瓢的西瓜,红色的鲜血白色的脑浆一时间全都飞溅出来了。对于人类脆弱的头盖骨来说,别说十二磅的实心弹了,就算是那些拇指大小的葡萄弹都能将人的整个脑袋打碎,更不要提说直接从天落下的实心弹了。在郑芝虎的注视下,愣是有七八名海盗被实心弹直接砸得血肉横飞,有的甚至整个人都被砸进了海里,一时间那艘苍海船周围的海水都被染红了。
听着耳边传来的哀嚎和痛苦的喊声,郑芝虎使劲晃了晃硕大的脑袋,眼中满是不接不解的嘟囔道:“不应该啊……我跟着大哥也算是打了十多年的仗了,葡萄牙人、西班牙人和朝廷的水师都交过手,可从来没见过哪支水师的炮能打的这么准的,相隔六百步还能有这么高的准头,即便是那些鼻孔朝天的荷兰人也做不到吧,难道福建水师真的那么厉害吗?”
郑芝豹眼中阴沉之色闪动,“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才更留他们不得。那杨峰能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将福建水师从无到有的组成了如今的规模,若是再给他两三年的时间,福建水师势必会膨胀为一个让我们郑家也要仰望的庞然大物。因为杨峰的到来,咱们已经被他从陆地上赶了出来,若是再不将他伸向大海的手给斩断,咱们郑家恐怕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