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嘉庆时期,天朝大国虽然在不断衰落,但是心态仍旧是天朝大国。对于任何来华的使团,清廷都称之为贡臣和贡使。嘉庆虽然在世人眼里是一个庸弱的守成之主,但是对待像暹罗、朝鲜、安南、缅甸、廓尔喀和琉璃这样的小国,完全是一副君临天下、高高在上的姿态。
作为中国最后一个王朝,清朝跟以往任何朝代都不一样。当西方世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时,清王朝却仍旧在封建统治的困惑中打转,嘉庆就是处于这种困惑中最典型的皇帝,他不明白吏治何以这么难整饬。他绞尽脑汁,始终没有考虑到可能是制度出了问题,他从不怀疑圣王之道。
然而,无情的现实即将告诉清王朝一个真理:圣王之道已经行不通,何况圣王是中国帝王追求的最高境界,只有极少数帝王才能做到内圣外王。可是,当资本主义大潮蔓延整个世界时,即便成为一个圣王,似乎也很难拯救一个国家的命运。
直到后来,人们才意识到,在圣王之外有更重要的东西,那就是制度。
李自成攻入北京城,对中国来说是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清兵入关,更是一个巨大的变化。然而,这些变化都比不上英国的资产阶级革命。李自成造反只不过是中国历朝历代农民起义中的一个例子,清兵入关也不过是暴力集团发展壮大后的一个必然结果,并无任何特别之处。而资产阶级革命却宣告着完全不同的东西——一种新的思潮、新的制度正悄然崛起。
当乾隆陶醉在十全武功中时,资本主义正在走向工业革命。当乾嘉还在纠结于吏治腐败时,北美殖民地爆发了独立革命;法国制宪会议通过了《人权宣言》,将路易十六送上断头台,推翻封建君主专制。
对这一切,嘉庆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在嘉庆时期,天朝大国虽然在不断衰落,但是心态仍旧是天朝大国。对于任何来华的使团,清廷都称之为贡臣和贡使。嘉庆虽然在世人眼里是一个庸弱的守成之主,但是对待像暹罗、朝鲜、安南、缅甸、廓尔喀和琉璃这样的小国,完全是一副君临天下、高高在上的姿态。
在中国充当西方文化使者的最开始都是一些传教士,顺治对西方传教士采取宽容政策,康熙前期继承了顺治的政策,后来因为罗马教皇的强硬态度,康熙下令在中国取缔天主教。从康熙开始,清廷就一直禁止天主教。嘉庆继承了先辈的政策,严禁天主教和基督教在中国传播。
当然,像宗教这种东西肯定是不可能完全禁止的,对此,嘉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在嘉庆年间,还是有三次查禁西洋教的高潮。对嘉庆来说,这不仅是秉承祖制,也是维护国体。嘉庆多少意识到,西洋教传播的这些东西对于自己的统治是不利的,尤其是上帝面前人人平等这样的思想,很有杀伤力。
在对外贸易方面,嘉庆采取了相当保守的姿态,闭关锁国似乎不是嘉庆的错,不过是继承“祖训”而已。嘉庆绝对有权力改变政策,但他没有这么做,最主要是没有意识到“对外开放”的好处。但即使明知好处多多,如果对帝国有风险的话,相信以嘉庆的性格也不会“开放”的。
国家嘉庆一个人说了算,不开放也没办法,但嘉庆还给出了不开放的理由:“我天朝上国地大物博富有四海,难道需要跟那些弹丸小国贸易赚钱?”嘉庆的意思是,我们很富有,没必要跟洋人做生意。嘉庆还给出了一个理由:“外国佬卖的东西全靠在我们内地销售,而这些钟表呢绒等东西,又完全是可有可无的。但是我们卖给他们的茶叶和土丝却是生活必不可少的,如果我们停止贸易,他们立刻就完蛋。”所以,嘉庆的意思是主动权掌握在我们手上,对这些洋人可以随意鄙视。
嘉庆这些话并不是他自己的思想,更不是他的独创,他不过是重复老爸乾隆的观点。乾隆曾经给英国国王发了一道国书,意思是:“我天朝上国物产丰富,无所不有无所不包,本来是不需要跟你们通商,用你们货物的。但是因为天朝生产的茶叶、丝绸、瓷器是你们必需之物,如果我们断了通商的话,会使你们生活陷入极大的困境。所以格外加恩体恤,在澳门等地开设洋行,准许你们来贸易,沐浴天朝浩荡的皇恩。”
相信每个人都能从乾隆的话中感觉到那份不可一世妄自尊大的狂妄,英王肯定也受不了这种口气,但为了跟中国通商,也只能忍着。一旦他们的国力强大了,难免就不愿再忍了,到时候直接用枪炮打开中国大门,这就是后来的鸦片战争。
嘉庆限制贸易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防止白银外流。他曾经为此叮嘱广东总督吉庆:“西洋商船来中国,一船的货物往往能赚取大量的银钱,长期下去会导致中国白银越来越少。就说钟表吧,他们不过是用少量的铜铁制成,结果把我们白花花的银子赚走;还有玻璃,在他们那儿不过是通过一些简单的原材料淬取,然后做成窗玻璃和屏风,在中国能卖到一个好价钱。他们用无用的东西购买我们有用的东西,对我们来说这是一种舍本逐末的行为,长期下去会损伤我国的元气。”
就嘉庆当时的认识来说,他能从经济角度考虑国家的元气已经是很了不起了。嘉庆的担心是正确的,黄金白银是世界的硬通货,如果大量外流,必然会影响国内经济稳定。但是如果因此而终止和其他国家贸易,也是得不偿失的,最好的方式当然是实行纸币,不过这在当时太不现实,当时国与国的贸易只能用硬通货。于是,嘉庆便采取了以货易货的方式。
道光年间曾发生白银大量外流的事件,结果严重地影响了全民的经济生活。这说明嘉庆多少还是有一些先见之明的。
鸦片是由罂粟花的汁液制成,最开始是一种药用物品,起麻醉、止痛的作用。
在唐朝时,就有阿拉伯商人把鸦片带入中国,当时称作“阿芙蓉”。不久,中国就有一些地方种植罂粟,不过当时规模相当小。明朝时,周边一些小国甚至把鸦片当成贡品进献给朝廷。其时,鸦片的价格相当昂贵,价值等同于黄金。
鸦片变成毒品还是在清初的时候,爪哇等地的人通过管子大量吸食鸦片,逐渐成瘾,人们才发现鸦片的危害。
在西方国家的对外贸易中鸦片是一个重头,对于鸦片,清政府征收的关税也相当高。康熙对鸦片收取重税,大概有限制鸦片进口的意思。雍正对鸦片的危害认识更深一些,曾经下达了禁烟令,规定除了药用鸦片,其他鸦片一律为违禁物品,一旦发现,枷号一月,并发配充军;私开鸦片馆的,罪行等同于邪教宣传者,处以绞刑。
雍正的禁烟法令虽然严厉,但其中有一个相当大的缓冲地带,也就是说药用鸦片不算违禁。许多非法商人必定紧紧抓住这个漏洞,先把药用鸦片走私或进口,然后再提炼成鸦片烟。
所以,雍正禁烟之后,鸦片的贸易反而逐年增加,这些进口的鸦片无一例外都是以“药用”的身份光明正大地进入中国市场。
到乾隆五十五年(1790年)时,鸦片贸易比雍正时增长了二十多倍,看到这个数目,连乾隆也感到触目惊心,于是也下令禁烟,把雍正当年的话重复了一遍。
到了嘉庆时候,鸦片问题更加严重。他知道,他不能再像父亲那样敷衍了事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正视这个问题。
嘉庆知道,要想解决这个问题一定不能再像父亲和爷爷一样,不可以给鸦片贩子留下缓冲地带。嘉庆宣布:停止征收鸦片税。听到这个消息,鸦片贩子肯定要欢呼雀跃了。不过,嘉庆的话还没有说完:从此以后禁止鸦片进口。这就彻底断绝了鸦片进口的路径,接下来自然是严厉打击走私了。要知道,有利润的地方就一定有商人,为了获取巨额利润,身家性命尚且不顾,又怎么会真把禁令当回事呢?
马克思在《鸦片贸易史》里含蓄地赞扬了嘉庆的禁烟政策,不过里面把中国人说成是半野蛮人显然让人不太舒服:“中国皇帝(嘉庆)为了制止自己臣民的自杀行为,既禁止外国人输入这种毒品,又禁止中国人吸食这种毒品;而东印度公司却迅速地把在印度种植的鸦片以及向中国私卖的鸦片变成自己财政系统不可分割的一个部分。半野蛮人维护道德原则,而文明人却以发财的原则来对抗。”
从此以后,鸦片只能通过地下通道在中国流通了,这对于嘉庆来说仍然是无法容忍的。禁烟之后,政府将与鸦片贩子和吸毒者展开更艰难的斗争。然而政府虽然强大,毕竟在明处;鸦片贩子虽然分散,毕竟隐藏在暗处,这场战斗谁胜谁负很难轻易下结论。
到了嘉庆四年(1799年),嘉庆又将禁烟政策推进一步:禁止在内地种植鸦片。
嘉庆的禁令对于靠鸦片为生的人来说不啻为唐山大地震,各大公行和商行不得不终止和东印度公司的合作。最不甘心的要属国外的鸦片贩子,好端端的一个巨型蛋糕被人端掉了,他们怎么可能轻易就范。
对这些国外的鸦片商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开辟非法的销售渠道,当时澳门和广州的黄埔水域就是他们走私鸦片的据点。眼看地下走私之火就要蔓延开来,嘉庆岂能无动于衷,他也知道福建和广东两省是非常惹火的地带,在这里一定要布下重兵。
嘉庆再三叮嘱两广总督吴熊光,一定要把禁烟事情作为重中之重,强力打击走私贩子。
尽管如此,鸦片走私仍然很难禁绝,嘉庆对此也头痛不已。要说自己的禁烟政策不够狠,那不是事实;打击力度不大,也不是事实。究竟原因何在呢?
经过长期的实践经历,嘉庆终于明白了问题所在。问题就出在那些缉拿鸦片贩子的官员身上,要想查禁成功,必须要求这些官员高度负责。大清官员的德行我们都见识过了,鸦片又是如此暴利的一个行业,这些官员能够抵挡得了糖衣炮弹的攻击吗?
嘉庆终于把目光从鸦片贩子转移到福建和广东两省的官员身上,他明确表示,对于在鸦片问题上渎职和腐化的官员严惩不贷。嘉庆严厉的态度无疑对官员们起到了一种震慑作用。
嘉庆十八年(1813年),在禁烟政策上,政府又迈出了一个大步子。嘉庆宣布对鸦片吸食者进行惩治,法令先从“公务员”着手。官员和侍卫,如果有吸食鸦片的,立刻革职,杖打一百,枷号两个月;一般军人和老百姓吸食鸦片,杖打一百,枷号一个月。
这等于是从终端禁烟,嘉庆的禁烟政策贯穿了鸦片流通的整个流程,可以说是非常彻底的。政策是好的,结果是好是坏完全靠执行了。
这个禁令颁布后,禁烟工作很快就收到了效果,各地源源不断地汇报禁烟政绩,收到这些政绩嘉庆既欣慰又担心。欣慰的是禁烟令终于收到良好效果,担心的是问题比自己想象的还严重。
广东是鸦片走私的一个重灾区,为了让禁烟令行之有效,嘉庆拿广东的两个渎职高官开刀,他们分别是广州将军本智和海关监督祥绍。
世人眼中仁弱的嘉庆皇帝以狠、猛的作风终于扼住鸦片泛滥的势头,这是嘉庆干得相当漂亮的一件大事。
嘉庆的禁烟行动是成功的,可惜这份来之不易的政绩在他儿子道光手中全部化为乌有,这是后话。
跟乾隆一样,嘉庆对于英国的了解是非常肤浅的,所以在与英国的交往中,他依然摆出一副天朝上国的姿态。殊不知,英国此时已经是欧洲的海上霸主。
嘉庆二十一年(1816年),英国使者阿美士德奉英王之命访华。跟阿美士德一起访华的代表团中,有很多中国通,这些人要么长期跟中国打交道,要么在中国待过很长时间。与之形成强烈对比的是,中国对英国了解相当少。
副使斯当东年少时就跟随马戛尔尼访华,受到乾隆的接见。此后,他一直待在东印度公司,频繁地跟中国进行外贸方面的交流。斯当东访华的时候只有十一岁,而他的父亲就是马戛尔尼的副使。当时他的父亲之所以带着他,就是希望锻炼一下这孩子,斯当东没有辜负父亲的期望,在旅途中便学会了一些中文。后来,代表团在回广东的途中给乾隆写了一封感谢信,这信就是由斯当东代笔的。斯当东在短短时间内就可以用中文写信,由此可以看出,他是一个天才少年。
乾隆接见英国使者时,发现这个小孩会说中文,当即龙心大悦,解下自己的荷包送给他。斯当东非常重视这个荣誉,一直将乾隆的荷包佩戴在身上。虽然他后来对中国的态度非常强硬,但是内心深处对乾隆还是非常敬仰的。
长大后,斯当东当上了东印度公司的代理人,漫长的实践让他成为一个中国通,是英国人眼中的中国问题专家。
嘉庆也很早就注意到斯当东,曾经对大臣说:“英吉利人斯当东,以前就随使者入京朝贡,此人当时虽然年少,却相当狡黠,回去的途中将沿途的地理,绘制成图册。此后,留居澳门长达二十年,对汉语相当精通。”
英国派出的使团阵容相当豪华,有六百多人,乘坐的是英国皇家海军的军舰。如此郑重地来华,我们不禁要问,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
这也是当时嘉庆和朝臣的心头疑问。不过,嘉庆仍然能猜得八九不离十,他们来无非就是为了通商呗!
事实上,我们知道清政府并没有禁止海外商人,只不过限制非常严而已。无疑,英国使者这次来的目的就是扩大尺度,改变中国对他们的待遇。加上嘉庆禁烟之后,东印度公司人心惶惶,一笔巨大的财源断绝了,不能不引起英国高层的关注。
东印度公司的管理层给英王写信,要求政府出面干涉,与清廷交涉,取得自由通商的权利。在此期间,发生了一件事情,这件事情让英方极为不满,他们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跟中国磋商一些外交方面的问题。
这是什么事情呢?这事情本来跟中国没关系,只不过发生在中国的海域。一艘英国军舰追捕一艘美国商船,这艘美国商船为了逃避追捕,故意闯进中国海域。英国军舰也冲了进来,商船进来是小事(至少有经商的借口),军舰进来可就是大事了。当时,中国的水师没有坐视不管,而是动用舰艇将英舰驱逐出去。随后,清廷又在澳门传讯英国一个官员,当面谴责英国军舰侵犯中国主权,并且命令英国所有的军舰都要停泊在外洋,否则全部击沉,而且还要停止与英国的贸易。
也许对英国政府来说,击沉一艘军舰不是大事,但要终止贸易不亚于要了他们的命。英国官员极力辩解说,这都是美国商船挑拨离间,他们不义在先,所以我们才要追捕的,这事真的跟我国无关。
因为这事,中英关系搞得相当紧张。英国派出使者团也有缓和两国关系的意思,英国并非不想通过战争打开中国国门,只是当时的条件不允许。英国和法国长期作战,国力消耗很大,再跟中国打,一时之间他们承受不起,再者英国对于中国也还不是很了解。中国一向自称天朝大国,光是这种威势也足以让英国三思而后行。
对于英国使者,清廷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嘉庆对英国的印象特别坏,英国海军曾经抢占澳门,还曾进入中国海域搜捕美国船只,并且不断地向中国贩卖鸦片。是可忍孰不可忍,嘉庆很想直接拒绝英国使团,但作为一个礼仪之邦的皇帝,他必须克制,展现出应有的风度。
英国使者到来之前,嘉庆就连发上谕,规定使团只准在天津港口登陆,让沿途的文武官员对他们多加防范,还让官员们在接待时不准奢靡,天津港口的一些建筑不必重新粉刷,除了一些重要的使者可以登岸外,其他闲杂人等一律留在他们的船上,而且要派人严加看管他们的船只。从嘉庆的这些上谕中可以看出,他对英国的反感确实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所以,这次谈判不会有任何结果,中、英两国注定要枪杆子见分晓。
阿美士德等人到达天津港口后,苏楞额负责接待他们。宴会开始时,苏楞额就给英国使者出了一道难题,他要求英国使者跟他一起向皇帝牌位行跪叩礼。阿美士德等人表示这绝对不可以,他还说并不是自己不虔敬,只是他们向来没有这个习惯,见到国王也不过是作揖。
苏楞额则表示,这是礼节,进了天朝就应该按天朝的规矩办事。苏楞额还援引当年马戛尔尼访华时曾问乾隆行三跪九叩大礼的事情,并说副使斯当东当年也在场。斯当东正如嘉庆所说的,相当狡猾,他说自己当年很小,对此毫无印象。他既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完全以没有印象推脱,狡猾至极。
双方使者就这个问题僵持了下去,一直谈不拢。无奈,苏楞额作出让步,并上奏嘉庆为英使说话:“这些贡使虽然对吾皇虔敬不二,可惜不敢改变他们国家的礼节,怕回去后受到国王的责怪,所以在行礼时只能按照他们自己的礼节回报皇恩。”
苏楞额如此办事让嘉庆非常不满,嘉庆训斥道:“请你让英国使者反复练习天朝礼仪,他们什么时候熟练,什么时候让他们进京觐见。还有,你告诉他们,天朝所有的臣民,还有朝鲜、安南、琉球、回部、准噶尔等,进京都是按照这个礼节。如果他们练不好这个礼仪的话,让他们永远不要进京。”
然而,苏楞额这人办事似乎缺心眼,他竟然违反嘉庆的旨意带着使者进京。嘉庆知道后,给苏楞额发了一道警告性的上谕,吓得苏楞额满头冒汗,立即让使者停止前进,就地操练三跪九叩之礼。阿美士德仍然不肯退让,反复说自己不敢改变本国礼仪,否则国王必然会重罚。
苏楞额表示,这绝对不可以。阿美士德无奈之下,表示可以按照自己国家的礼仪做九次,以此表示对皇帝虔敬之心。
可是对于嘉庆来说,按照英国礼仪做一百次也不行。气愤之下,嘉庆撤掉了苏楞额,让理藩院尚书和世泰和吏部尚书穆克登额处理这事,可惜这两人也没能说服英国使者。英国使者为什么变得比过去更难说服呢?说白了还是他们国力增强了。
和世泰和穆克登额不能说服英使,但又怕嘉庆责怪,怎么办呢?只能动用中国传统的智慧:先模棱两可上奏,最后出事了推卸责任。
他们上奏说:“贡使们仰承天恩,至诚感服。奴才们让他们操练礼节,可惜他们起跪仍然不是很自如,勉勉强强还算是个礼。”
他们这么一说嘉庆当然高兴了,说明这些使者还是臣服了,只是礼仪不是很熟练而已。就这样,嘉庆让他们带着使者进京。
和世泰等人抱着极大的侥幸心理,希望英国使者能够草率行礼,然后蒙混过关,到时候自己就可以推说他们只是不熟练。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和世泰不敢直接带阿美士德和斯当东觐见,而是带了其他一些次要的使者先作一个缓冲。
这天,嘉庆坐在大殿之上,王公大臣、文武百官整齐地站在殿上,无数双眼睛瞪着英使行礼。让嘉庆倍感意外地是,这些使者并不像和世泰所说的那样行跪叩大礼,只用英国的礼仪对嘉庆作揖。和世泰大为慌乱,居然捏造谎言说:“他们之所以不能行礼是因为正使生病了,不能行礼,没有正使带头,其他人都不会。”
嘉庆信以为真,还准备请御医为正使治病。接着,嘉庆让副使过来觐见。和世泰一听,完了,只能继续撒谎:“副使也生病了。”和世泰很清楚,副使斯当东态度比正使阿美士德更强硬。
嘉庆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不可能正副使同时都病了。接着,朝堂之上传来皇帝愤怒的声音:“立即将该国贡使遣回国,该国国王的表文也不必呈上,所有贡物全部让他们带回去。”
就这样,一场声势浩大的访华之行草草结束,阿美士德甚至连皇帝的面都没见到。尽管他维护了本国的礼节,却有辱使命,无功而返。
阿美士德返回的途中经过圣海伦娜岛,拜访了囚禁中的拿破仑,阿美士德就此事询问拿破仑的意见。拿破仑认为进入中国后,应该入乡随俗,行三跪九叩之礼。
阿美士德虽然没有完成任务,回国后却因为这事名声大噪,受到英国舆论的一致赞扬,升任为印度总督。
这次外交失败无疑让英王深受打击,也让他更加确信,通过外交途径并不能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斯当东回去后当上了下议院的议员,多次在议会中宣扬用武力打开中国市场。
战争正在酝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