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渐浓,一身盛装华服的女子,双膝跪在一块墓碑前。
即便表露出这低微的举止,可她的身上仍然透着几分傲气。
暴雨裹挟着狂风,毫不留情的朝她吹来。蒋千墨浑身早已湿透,华服紧贴在身上,雨水顺着额前的发丝,滴落在她浓密的睫毛上。
她下意识的眨眼,再次抬眸,眼里仍是倔犟。
她没有杀人。
“嗒嗒嗒――”
雨声里混合着混乱的脚步声,而声音也越来越近。
蒋千墨满是期待的回眸望了过去,冻到发僵的双腿正要站直,却听到一声严厉的呵斥――
“朕,让你站起来了吗?”
咬住嘴唇,强忍着双腿的麻木,她再次跪在了冰凉的地上。
“孩子的死跟我无关!”精致的眉头紧皱,蒋千墨解释着。
只见一位身着冰蓝绣袍的男子,周身散发出来的冷傲咄咄逼人。
男子身边举着油纸伞的太监也被这种气场,吓的浑身一抖。
男子以一种俯视的姿态看着她,语气里竟是嘲讽之意,“像你这样恶毒的女人,什么事做不出来?”
“孩子死时臣妾是不在场的,臣妾的丫鬟可以给臣妾作证!南修宇,你就不能信我一次吗?!”
一年来,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吐出“南修宇”这三个字……
李月如腹中胎儿一死,她就成了所有人眼里的凶手。
可是这一切都是李月如冤枉自己的,或许说自己恶事做多,早已没人相信了吧!
现在的她不求被他人信任,她只求眼前这个人,能够相信她。
“作证?你是指它?还是她?”南修宇面如沉水,薄唇里冷冷的吐出几个字。
说完,便见一太监将一具尸体拖到了众人面前。
尸体上的白布被掀开的一瞬间,蒋千墨愣了神,眼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贴身丫鬟‘莲沫’!
随后,男子便从袖口中掏出一张信笺,将信笺打开,放在了蒋千墨面前。
看着纸上的黑墨,她只觉的信笺有些刺眼,下意识的想要上前拿过信笺看清上面写的什么。
南修宇却蓦地收了回来,“你这样肮脏的一双手,有什么资格碰?”
肮脏……
字字句句,落在蒋千墨的心上,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在来回的剜割。
“月如的丫鬟说,她最后见到的人只有你,而且这封信里的内容,想必你应该记得很清楚吧?”
皇后娘娘,求求你给我解药吧!我以后再也不会碍您的眼,只求你能别害我的孩子?月如留。
想起自己前几天,确实准备了藏红花想要让李月如滑胎,莲沫一在拦住,自己便一直没有行动。却不料李月如竟写了这样一份信笺,这封信笺都未成到自己手里,却不知被谁从房间找出,交到了南修宇手里。
更可笑的是,明明是一场搞笑的阴谋,却没人会相信她……
“不!这信笺我并没收到,我也没有害李月如,如若我给她服用了什么药,她更不可能有时间给我写这封信笺,这明明就是一场阴谋。南修宇你要信我,我真的没有……”
“闭嘴!”又是一声冷斥,“蒋千墨朕念你是丞相之女,一直对你忍让三分,不管你害过多少人,朕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连一个未出生的孩子你都不放过,还在一个孩子碑前胡诌八扯,你可真是狠心!”
说到后面,男性的眉眼间不自觉的隐隐透出几怜惜和心疼。
待南修宇凝神片刻后,再次把冰冷的目光移向了她,“李月如是朕的女人。蒋千墨你用这般恶毒的手段害死她的孩子,为了这个孩子,余生朕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心在无声的滴血,蒋千墨勾唇,自嘲的笑了笑。
眼前这个她痴缠多年的男子,如今把所有狠毒的话和冤屈的罪名都施加在了她的身上……
耳旁传来的一声冷哼,以及要离开的脚步声,蒋千墨从万念俱灰中拉了回来。
眼急之下,她伸手拉住了南修宇的袖袍,“南修宇我真的,真的没有害死她的孩子!你要怎样才能相信……”
她不知道自己有多爱眼前这个男人,嫁入皇宫一年,南修宇并不曾碰过她。要不是出嫁之前,南修宇出宫时,被自己得了先机,下了迷药,和自己同了房,这件事情之后被太后得知,便赐婚。
因着自己是丞相之女,也是第一个嫁给皇上的女人,太后垂怜直接让南修宇她为皇后……
就算如愿以偿,却抵不过南修宇的冷落。
记得前天给太后敬茶时,太后看着她平平的小腹,还叹气表现的十分失望,还说自己一个皇后不如一个侧妃争气。
见到这样的场面,蒋千墨只好将这一年并没有在和南修宇同房的事情告诉了太后。
她并不想过多在太后面前哭诉,她只是不甘心。
从第一次见他,她的心便随着他离开,用尽了所有的办法,终于嫁给他。
本以为再冷的石头,她也能捂热,可她始终高估了自己。
明明已是夫妻,她却看不到他眼底有丝毫的情谊。
还在回忆中,南修宇却一脚踹在了她的腹部,蒋千墨忍不住叫出了声,火辣的感觉,让她眉头紧皱,伸手下意识的捂住了小腹。
他这一踹,丝毫不留余地。
也足以见得,他对蒋千墨是多么的怨恨!
“疼吗?”
此时蒋千墨已经痛得眼前发黑,意识也有些模糊。
因此,这具有磁性的声音,像是关怀一般落入她的耳畔。
但不等蒋千墨回话,一道冰冷的声音碾碎了她所有的希望:“可你永远想不到,被你害死的人和还没出生的孩子所忍受的疼痛,比你现在的疼痛多的千倍万倍!”
原来,他只是在心痛所有人,也从未心疼过自己。
拖着狼狈不堪的身心,蒋千墨用颤抖的声音开口:“南修宇你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让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你说清楚,可以吗?”
她真的很高傲,高傲到不会这般低声下气。
这样的状态,恐怕只是对眼前这个男人才会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