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嘀,嘀嘀。”
光线并不明亮的卧室内忽然响起闹钟铃声。
正在睡梦中的阮年微微蹙眉,终于被胃里一阵空荡的饥饿感唤醒。
然而当他探出头,眯眼朦胧地看向床头时,大脑原地宕机了片刻。
——这是哪?
极具现代感的空间搭配冷灰色壁面,南面是一块巨大的落地窗设计,黑色的窗帘交缝处透出一丝刺眼的白光……
看着眼前的景象,阮年瞬间清醒大半。
他房间的装修肯定不会这么冷冰冰的,而且家具都是从北欧星私人订制,这里一看就是某间酒店的套房!
他疑惑地翻身坐起。
紧接着,整个人便如遭雷劈,僵在当场。
……他身上这青一块红一块的痕迹是什么?
谁趁他睡觉对他下了如此毒手?
阮年先是滔天愤怒,紧接着发现这些痕迹从上身一路往下蔓延,连腰肢和大腿内侧都没能幸免!
更重要的是,他现在还隐隐感觉某个地方传来异样的肿胀感。
稍微缩一下臀部肌肉就是一阵惨绝人寰的疼痛,两条腿又酸又麻,完全抬不起来。
这他妈……是什么情况?!
就在他愤怒茫然时,床头柜上的手机忽然响起。
拿起一看,是自己好友秦沐云打来的。
他忍着浑身暴躁,一边慢慢吞吞掀开被子挪到床边,一边接电话:“喂,老秦。”
不说话还好,一开口阮年发现自己居然连嗓子都是嘶哑的。
活像昨天吆喝卖了一晚上的煎饼。
“哎呀老什么秦!跟你说了要叫人家云云!老秦老秦,硬是把人家叫老了十多岁!”
“……”
虽然秦沐云这个名字听起来很女性化,但他确实是个男人的名字,只是风格也比较女性化而已。
“……什么事。”阮年现在心情郁闷,并不想纠结称呼的问题。
秦沐云和他这么多年的死党,立刻就听出了不对。
“年年,你怎么了?不会是感冒了吧?让你昨天少喝点酒你不听!”
阮年原本都想挂电话了,闻言当即眉头一皱:“喝酒?”
记忆逐渐回笼,昨天他约了几个朋友在酒吧庆祝他的十八岁生日,喝的有点大,中途去了趟厕所。
想起厕所这个关键地点,阮年脸色蓦地一白。
他想起来了!
昨天他在酒吧厕所分化成了一个Beta!
还好死不死迎来了灵体变异期,加上酒精的刺激,整个人就像发情了一样。
“……结果你去厕所后就一直没回来,打你电话也不接,我差点把徐然的酒吧掘地三尺了……”
秦沐云还在电话那边继续说着。
阮年脸色越来越白。
其实回忆到这里,关于昨晚的记忆他差不多都想起来了。
分化时的痛苦;第一次发情期的措手不及;逃离酒吧时在后门遇到的男人;以及自己是如何把他强行带到酒店的,也记得那个男人的脸是……
阮年默默点了根烟夹在手上,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吸了口气问:“你昨天在酒吧,有没有看到……贺铮?”
“谁?贺铮?没有呀!”秦沐云开玩笑说,“你要是看见他那还不得直接撸了袖子冲上去和人干一架啊?”
阮年看着猩红的烟头一寸寸燃烧,快到中段的时候猛地将烟头摁在烟灰缸里,心中对秦沐云的话表示无比认同。
没错,不可能是贺铮,一定是他记错了!
贺铮两年前就去白水星留学了!最近也没听说他回来的消息,怎么可能是他?
而且他和贺铮从小就是死对头,八字相克,互看不顺眼,他找谁泻火都不可能找他!
“对了年年,今天学校有课,你来不来啊?要是身体不舒服的话我给你请个病假?”
“身体不舒服”这几个字眼落在阮年耳朵里,仿佛自带回音,昨夜种种画面立刻汹涌着卷土重来。
阮年想都没想,脱口而出道:“不用!”说完,才意识到自己有点敏感了,补了句:“我没事,晚点就过去。”
“行吧,那你路上小心哦,我在学校等你!”
挂了电话,阮年从床上起身。
余光扫到旁边的黑色垃圾桶里躺着几只用过的套套,残留着些许暧昧的液体,可他的身体某个地方却干净清爽,应该是被人仔细清理过。
想到这,阮年又羞耻又愤怒,红着耳朵地捡起扔在地上的黑色内裤。
由于身体遭受过一整晚颠来倒去的折磨,这会儿连一个简单的抬腿动作都做的十分艰难。
贺铮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头发染成明黄的少年站在床边微微弓身,因为下弯的姿势而勾勒出完美的臀部线条;两腿又长又直,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腰肢纤细却并不单薄,每一寸肌肉都蕴藏着属于男性的力量与韧劲。
这是一具刚刚发育成熟的身体。
而上面斑驳的红痕印记更是让这副胴体充满了性感,以及不可言说的诱惑。
贺铮眸色瞬间变深,仿佛一头野兽盯住了自己的猎物,眈眈相向,伺机而动。
阮年后背微寒,警觉地转过头。
和贺铮四目相对的刹那,他手一哆嗦,刚穿了半只脚的内裤没抓稳,再次掉在地上。
“……沃日!”
阮年没忍住爆了句脏话,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弹上床,把自己团进被子里。
“手断了?进来不会敲门吗?!”阮年差点被他吓得灵魂出窍,白着脸骂道。
“给你打包了一份粥。”贺铮无视了床上暴躁的小少爷,神色从容地把粥放在茶几上。
“……”阮年心里简直五味杂陈。
各种愤怒、荒谬、难以置信的情绪乱糟糟挤在一起,以至于面对贺铮的瞬间,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说什么呢?是他把人抓到这儿来的,要生气要打人要摔东西也该是贺铮,轮不到他。
“昨晚……”阮年靠床坐着,说了一半,发现说不下去了。
他拿起放在床头柜的烟盒,低头叼了一根含在嘴里,但打火机不知道被他放在哪儿了,扫了一圈没找到,干脆放弃。
反正他现在只是想找个东西转移下注意力,并不是真的想吸烟。
“昨晚你分化了,”贺铮帮他说了下去,“Beta?”
在帝星,为适应星球的变化,人类自身也进行了升级,衍生出三种不同的生理性别,并在其成年时分化灵体。
Alpha是天生的领导者和支配者,灵体通常为猛兽、猛禽类的掠食动物,拥有优秀的家族遗传基因。
Omega的存在则最为稀少,灵体也大多是没有力量的植物系,只能依附Alpha生存,但他们生育率高,是星球繁衍的重要因素。
与AO相反,Beta大多数为普通人,只有个别Beta变异后才会分化灵体,当然这种情况少之又少。
而阮年,作为军盟上将阮程林唯一的继承人,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觉得他未来可以分化成顶级Alpha,拥有最强大的兽灵体。
可惜,这一切在昨晚全都破灭了!
“昂,怎么?”阮年微微抬眼,不爽道,“老子不能是Beta?”
别看他表面镇定,其实心里已经恨不得去撞墙了——分化的事居然好死不死被这个人知道,简直是天要亡他!
贺铮走到单人沙发坐下,双腿交叠,摇头道:“没有,只是第一次遇到变异的Beta。”
他右手食指松了松衬衣领带,露出性感的喉结,半晌,又望着阮年道:“听说有灵体的变异Beta在生理上更趋近Omega,所以你昨晚是借着发情期故意勾引我?”
“……咳咳咳,我操!”阮年被他一席解读惊呆了,差点被口水呛死,“你他妈这么会理解,高考一定是文科状元吧?!”
他要是知道能在酒吧后门遇上贺铮,那他就算在厕所睡一夜!死里面!都不会出那个门!
还故意勾引?真他妈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先穿衣服吧,别着凉了,我在外面等你。”
贺铮嘴角噙笑,理了理平整的衣襟,起身出门。
这间酒店套房很大,卧室外就是一个会客厅。
阮年穿好衣服出去的时候就看见贺铮站在客厅阳台打电话。
侧脸轮廓分明,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斯文的银边眼镜,敛去了几分深藏在眉眼间的锋利。
白色衬衫束进裤腰,将他的腰胯比例完美衬托出来,宽肩窄腰,身形挺拔。
虽然两人之间隔着新仇旧账,是货真价实的死对头,但在晋城混了十八年,阮年也不得不承认,贺铮是他见过的人里长得最好看的——除了他以外。
“昨天没看够?”
愣神间,贺铮已经挂了电话,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往外走。
阮年被他一句话堵得耳根都蔓上了血色,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才把杀人灭口的念头压下去。
这个时间,庭桦酒店的客人也不少,但不知是不是命运捉弄,阮年乘坐的这一趟只有他和贺铮两个人。
四四方方的密闭空间,他就算站到角落,也无法避免闻到贺铮身上的气味。
很清很淡的薄荷香,甜润沁凉,是一股陌生但非常好闻的味道。
在这方狭小的空间内,勾得人脸红心跳,呼吸急促。
阮年耸了耸鼻子,疑惑地左右闻了一下,直到确定这个气味真的是从贺铮身上传来的,他才睁大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地道:
“……靠,这是你的信息素?!”
贺铮是植物系Omeg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