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军抬起眼,被耀眼刺激的光线激的睁不开眼,极夜仿佛透出丝极昼的亮光来。
呼——!
大气开始杂乱无章的波动,层积云出现锋面极端扭曲,竟然出现骇人的“鬼怪脸”。云团呈快速翻腾滚动状态,原本忽明忽暗的北极光开始无规律出现,更是加剧厚积云的恐怖视觉感。
厚积云快速翻腾滚动,堆积到极限竟然爆发层层褶皱,无数皲裂褶皱像极了沧桑的皮褶子,诡异如同糙面。
磅礴有力的褶皱厚积云,滚滚扑面压下,夹裹惊悚丑陋的嚣张压迫力,视觉效果震撼,让人头皮发麻。
宛如科幻大片!
网友们看见科幻电影般的恐怖效果,吓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是直播间应该出现的画面么?
是有高人渡劫?不,应该是有恶人渡劫。
这云层诡异丑陋的视觉感,实在让人泛起鸡皮疙瘩,从内心感觉到恐惧抵触。
梁军倒抽凉气。
“是糙面荚状云示警!”
粉丝们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是糙面荚状云,梁军暗叫“不好!”然后飞快驱动破冰船往回行驶。
他稳稳掌舵,将动力引擎拉到最大限度。
轰隆隆隆隆。
核动力升级款破冰船飞速行驶,一路劈开冰海疾行,竟然快如快艇,在冰海中劈开到海迹浪。
近了。
距离海岸线更近了。
梁军此刻来不及兼顾破冰船的情况,他必须以最快速度冲上雪地摩托,然后飞也似的回到1834基地。
北极的糙面荚状云,必然示警灾害!
梁军速度极快,网友们跟着内心高高揪起。
他们来不及搜什么是糙面荚状云,只知道主播要有危险,他们满心焦急,希望主播的雪地摩托能开的快些,更快些……
但是,晚了。
一粒鸽子蛋大小的冰雹砸落下,正好重重砸向雪地摩托的后视镜。
哐当,后视镜碎裂。
下一秒,密密麻麻的冰雹成片砸落。天空厚积云皱褶脸诡异,像是裂嘴狂笑的裂口女,快速翻腾滚动的糙面云,竟然像是长了眼睛一般,紧追死死咬住梁军。
更多冰雹从天空爆发砸落。
冰雹从鸽子蛋大小,很快变成拳头大小,紧接着变成保温瓶大小。
梁军破口大骂。
“马了个巴子!”
他猛地甩脱雪地摩托,以一个不可思议地角度擦过冰原,滑进冰天雪地的地缝。
这处地缝,叫他觉得眼熟。
正是母雪狼刨雪等死的冰洞。
梁军暗骂一声,冰洞里还能见到母雪狼被冰封的落毛。他勉强蜷缩住身体,双臂抱紧膝盖,紧紧靠向冰洞,尽量把全部身体躲进冰洞中。
虽然酷寒,但好歹有个遮风挡冰雹的角落。
天空像是再也兜不住般,糙面荚状云翻滚速度到达巅峰,一股股磅礴猛烈的攻势,带着狂风骤雨般的气势压下。
轰隆。
嘭嘭嘭!
……
嘭嘭嘭!!
……
嘭嘭嘭嘭!!!
遍地落满冰雹。
从鸽子蛋大小,到拳头大小,再到保温瓶大小不等。
密密麻麻的冰雹像是苍天最猛烈的报复般,顺着糙面荚状云低压压的皱褶脸猛烈压下。
天空撕开的大口子,能把一切活物吞噬,这是原始大自然最狂野最暴戾的一面。
梁军哭了。
他紧紧蜷缩身子,躲在冰洞里止不住地流泪。
过去,他背靠1834号基地,能遮风避雨,能改建升级,别说暴风暴雪,就连冰雹都不怕。温温暖暖的基地,像是母亲最慈爱的大手,可以包容他所有的任性,擦拭他所有的疲惫和压力。
可现在,他远离基地5公里。
孤身一人,就像离家的游子,承受大自然天空的磅礴怒气。
梁军狠狠抹了把热泪,以免热泪在冰洞里凝结。他抬起眼,悲戚地望着远处的雪地摩托。
烂了。
雪地摩托被拳头大小的冰雹砸了个稀巴烂。
从挡风镜,到车轮,引擎,驱动杆,后座,小到零部件,全部砸烂。扭曲不成形状的雪地摩托,就像深受怪物摧残的一堆烂铁皮。
之前扛着他奔赴千难万险的雪地摩托,就这样报废了。
耳畔糙面荚状云冰雹持续,暴风就像催命符般骤起。
在暴风的撕裂助攻下,糙面荚状云冰雹越刮越狂妄,能摧毁一切有生力量,整片冰原不得不承受大自然的滔天怒火。
梁军表情麻木了。
他木木的低着头,摸索可视手表的镜头。
他深吸一口气,抬头望着天,生怕眼泪滴到镜头上损坏唯一的设备。
他,想家了。
江南的一座不起眼的小乡村,那里没有暴风雪没有冰雹,就连大风都不会有。可现在,他必须顶着说起就起的冰雹暴风雪,在荒无人烟的昏暗寒冬蹒跚前行。
梁军红着眼眶,对手表镜头苦笑。
“老铁们,斯瓦尔巴群岛这是怎么了。”
“海象成群跳崖,虎鲸群远离,现在又起了糙面荚状云。”
他发自肺腑地拷问,斯瓦尔巴群岛出什么问题了?
拥有众多国家科考队驻守的斯瓦尔巴群岛,现在生病了。
生了什么病。
网友们表情哀伤,看着屏幕沉默。
没有人说话。
这辆雪地摩托,是黄河总站修复后的雪地摩托,赠送给梁军。之前,有人质疑,为什么黄河总站受到暴风雪会遭受重创,为什么雪地摩托会被暴风雪摧毁?
现在,他们明白了。
在愤怒的天灾下,一切铁皮钢铁都显得是那样无力。让人类引以为傲的合金锰钢锰铁,在大自然嘲弄的嗤笑中,不过是可以摧枯拉朽的玩具。
梁军的雪地摩托烂在距离他5米开外的冰原,周遭冰原被冰雹砸成坑坑洼洼的麻花脸。
最让梁军骄傲的雪地摩托,也烂成一堆废铁,成为大自然盛怒下的祭奠品。
网友们内心沉甸甸,目光悲戚。
他们眼见梁军承受了大自然的滔天愤怒。早在几亿年前,冰川已经矗立,冰海浮沉,苍海沧田不间断变幻。人类与之相比,不过是沧海一粟。
所有人内心升腾起对大自然的敬畏和畏惧。
……
冰雹逐渐减小。
糙面荚状云冰雹来得快去得也快,没多久天气重新恢复黑夜死寂。
这一回,没有北极光,只有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
梁军孤身一人从栖身的冰洞里爬出来,彷徨地摸索上烂成铁皮的雪地摩托,眼神里头一回露出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