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我喜欢小米……”
徐知木说出这句话时,他都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
但是事到如今,自己捅出的篓子,总要自己去先撕开这个口子。
对于徐知木来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合理的,毕竟自己身为一个重生者,就是一个最大的bug。
只要自己不死,这个世界对于徐知木来说,就没有什么东西实现不了。
他看着此刻目光有些呆滞的柳凝清,继续开口道。
“清清,我知道你现在很难接受,事情都是我惹起来的,我必须要负责到底,尤其是小米……还记得吗,我不止一次的跟你说过我上一世的事情,无论你信不信,小米的身体都到了一个极限,这个时候我更不能抛下她,以后也不会。”
徐知木抱着小学姐的腰间,柳凝清的步伐终究还是乱了一些,她穿的高跟鞋踩到了徐知木的脚面。
很痛,但是徐知木知道此刻柳凝清的心中更痛。
其实,徐知木和安小米之间的事情,柳凝清很早应该就已经猜到了。
只是只要徐知木不说破,柳凝清也就能一直装傻下去。
今天一旦说破,就代表着两个人之间就再也没有退路了。
“我知道我是个混蛋,渣男,但是我答应你们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清清,我答应过你,你永远是我最后的底线,但是她们,我也不想失约,请你原谅我的贪心。”
徐知木看着她,慢慢蹲下身子,在她的洁白婚纱裙下,徐知木单膝跪地,一只手还握着柳凝清的手。
就像是今天单膝跪地求婚的场景一样。
只不过这一次徐知木的掌心里没有钻戒,而是感觉到一滴温凉的液体滴落。
那是柳凝清的泪水。
她低头看着徐知木,向来温柔的眸子此刻也被泪光笼罩。
“知木,我今天,真的很开心……我们订了婚,接受了所有人的祝福,你还带我认识了你的亲人,我也终于为你披上婚纱,带上钻戒……”
柳凝清似乎回避着徐知木的话题,她的脸颊带着晶莹的泪光,她弯下身子,轻轻抚摸着徐知木的脸颊:“我其实早就知道,你跟我说过许多次的,你上一世的故事。”
“其实我并不在意上一世如何,但是有时候我又总会觉得,你这一世回来最想寻找的人,究竟是我,还是她。”
“我知道的,从我来到这个地方的时刻,周围人见了我都是惊异,惊异为什么你身边的人不是安小米,而是我。
明明这里就是我以后的家,可那个时候的我却总觉得这个家里本属于我的位置却似乎有点容不下我了。”
“我能理解,那是你们将近二十年的感情,早已经把彼此当成了自己真正的家人,可是我的心里,总是有些惴惴不安的感觉,就像是水中的浮萍……”
柳凝清轻柔的话语却带着无尽的心酸。
徐知木也知道柳凝清说的那种感觉,今天带她和自己的亲戚见面的时候。
她就说过,她很羡慕这种亲人之间的关系。
因为,柳凝清从小经历了母亲离世,父亲为了还清欠下的债务,常年不敢回家,爷爷奶奶身体孱弱,弟弟还要上学……
同村的白眼,亲戚的疏远,而她自己也因为自己的容颜,总是被人惦记着,被人跟踪到家门口,随身都要带着一把剪刀防身,为了家里的亲人,她瘦弱的肩膀扛起来大梁。
在少女最爱美的年纪,却连一件新裙子都不舍得买,用口罩和旧衣服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只是为了能少一些麻烦。
可即便在这样的环境下,她依然能用这样温柔的性格对待别人。
徐知木被她吸引的,不正是这一点吗?
身处绝望,却依然能保持心中的希望。
但是她毕竟也是一个人,总会有自卑,胆小,甚至是懦弱的地方。
这些安全感,是仅凭一份爱意无法彻底弥补的,这也是柳凝清内心一直渴望的一点。
柳凝清的眼睛里又落下一滴眼泪,但是嘴角却又带着一些笑意。
“知道吗,今天得到安小米的消息之后,那一刻我真的很害怕,我怕你又会抛下我一个人……来的嘉宾很多,可是那一刻,我总觉得我身边空无一人。”
柳凝清也慢慢蹲下身子,紧紧抓着徐知木的手:“那种被人抛弃的感觉,我体验太多次了,不过,你最后还是选择陪在我的身边。
谢谢你,最后还是选择了我。”
柳凝清看着徐知木,笑容夹杂着泪水,可眼底深处那抹光芒却在一点点明亮。
如果,今天徐知木真的离开自己而去,或许柳凝清真的会在心中刺痛一生。
可是,他最终还是选择留下陪自己。
徐知木用自己的行动向她证明了自己的诺言。
她,永远是徐知木最后的底线。
对于柳凝清来说,这就是一种救赎,也是她可以面对今后生活最大的底气。
她紧紧抱着徐知木,轻轻抽泣着鼻子。
徐知木也感觉自己的那颗心脏,此刻也加速的跳动,他抱着柳凝清柔软的身子。
“是我谢谢你,依然能选择我……”
……
徐知木正在房间里换着衣服,脑海里都是刚才柳凝清抱着抽泣的模样。
柳凝清已经能接受自己和安小米甚至是叶洛嘉的事情了吗?
或许一时半会无法彻底接受。
也或许,她早就已经知道,自己无法彻底把徐知木留在自己的身边,只是她更害怕,自己以后可能会和他越来越远。
毕竟,安小米也好,叶洛嘉也好,她们都有各自别人无法代替的闪光。
而柳凝清呢,她温柔下的自卑和胆小,让她一直以来都没有什么安全感。
今天,徐知木做出的选择,才是用行动真正的告诉她,她永远都是徐知木最后的选择。
这就是此刻柳凝清远觉得比这次订婚更加幸福的事情。
或许,她接受起来依然很困难,但是她心里总算是多了一些底气。
如今,一切都已经摆在了明面上,剩下的就交给了时间,最难的一步已经迈出去
徐知木换好了衣服,他走出房间,却看到此刻也已经换好衣服的柳凝清,竟然在厨房里熬着热粥。
“清清,你还愿意陪我去医院看小米吗?”
徐知木问着她。
柳凝清熬着粥,她洗过了脸,没有妆容的精致但是也恢复了往日里那份温柔近人的感觉,只是眼眶还是能看出一点点哭红的感觉。
她专心的看着锅里的热粥,热气让她红润的脸颊显得越发动人。
她想了好一会,轻柔的说着:“我现在还给不了你答案,但是我还是希望小米能好好的,最起码这段时间,我允许你……对她好一点。”
柳凝清的发言,此刻已经有了一些家庭里女主人的感觉。
徐知木微微睁大了眼睛,他也愣了一会,最后也是慢慢走过去,从身后抱住了柳凝清的嫩腰,轻轻贴在她的脸颊上:“谢谢你,老婆大人。”
老婆大人……是啊,两个人现在真的已经订婚了,完全可以换这个称呼了。
柳凝清拿着勺子的手都有点不稳,但是最后还是声音轻轻的说着:“去去,粥要糊了……”
……
医院的病房。
小米妈妈依然守在安小米的床边,握着安小米一直都像是暖不热的手,靓丽的容颜,此刻也都是憔悴。
安父也是在病房里等着,偶尔去走廊看看,来回踱步。
这个向来硬汉风格的汉子,这会看着病床上已经昏迷一下午的女儿,也是忍不住微微叹气。
他们一直都等着。
虽然,他们知道今天是徐知木订婚的日子,不应该这个时候出现,但是他们也知道,如果安小米醒来的时候,看到的人不是他,她的心里又会有多难受啊。
“已经是这个时间了……”
安父看着手表,这个点订婚宴应该也已经结束了。
虽然徐知木答应过会来,但是毕竟刚刚订婚,那个姑娘……又会让他来吗?
他叹了一口气,就算是人家姑娘不让徐知木来也是应该的,毕竟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怪不了任何人。
只是苦了安小米,偏偏就不能有一个好身体……
安父看着走廊,就在他觉得今天可能等不来徐知木的时候。
走廊的尽头,忽然出现了一道身影。
徐知木穿过人群,走在明亮的医院走廊。
安父愣了一下,因为在徐知木的身边,他竟然看到了另一道身影。
“安叔!”
徐知木轻声喊了一声,带着柳凝清,她的手中还提着一个保温饭盒,快步走了过来。
安父看着徐知木,还有他身边的柳凝清,他张了张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安叔,小米怎么样了?”
徐知木开口又问了一句,柳凝清也往门后的观察窗往里面看了看。
“小米她……还没有醒,你们进来吧。”
安父也只是愣神了一瞬间,他着重观察了一下柳凝清。
其实之前也一起吃饭很多次了,对于这个性格温温柔柔的女孩子,他们都印象很好,只是今天毕竟是他们的订婚。
安父本以为徐知木一个人来就不错了,没想到这个姑娘竟然也跟着一起来了,而且他常年的观察和心理学经验告诉他。
这个姑娘是真的很担心小米。
这才让安父心中觉得五味杂陈的。
打开门。
小米妈妈也是注意到两个人,在看到柳凝清的时候,同样也是愣神了一瞬间。
“知木,凝清,你们……都来了。”
小米妈妈轻声开口说着,看着两个人已经换成了平时穿的衣服。
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最起码证明他们是结束了订婚之后赶来的。
“阿姨,小米她现在,怎么样了?”
看着病床上,徐知木和柳凝清都是有些发愣。
他们都见多了那个活泼的像是夏日栀子花一般的安小米。
可是如今的安小米,精致的脸颊却没有一丝血色,好看的眉毛都在下意识的皱在一起,似乎正在做着什么可怕的梦一样。
“小米她一直昏迷到现在,有一点低烧,不过已经挂了点滴,你的朋友说是请了专家来,现在基本上已经没事了。”
小米妈妈也看着自己女儿,憔悴的眉宇间都是心疼的颜色。
“阿姨,这是我小米熬的粥。”
柳凝清这时把手中的保温饭盒拿了出来。
小米妈妈和安父看着她手中的饭盒,心中更是复杂。
多好的姑娘了,他们心中愧疚,但是看着此刻还躺在病床上的女儿,她也只能在心中默念。
“谢谢清清了,今天打扰了你们的订婚,阿姨都没有来得及祝福你们……”
小米妈妈接过饭盒,看着眼前的少女,她也是抹了抹自己的眼角。
“没事的,小米的身体要紧。”柳凝清摇了摇头,看着此刻安小米的虚弱的模样,柳凝清的眼底浮现出一丝柔和。
曾经,自己也这样躺在家里的床上,发烧,饥饿和虚弱差点就击溃了她的内心。
她能体会,现在安小米的处境。
徐知木看着安小米的模样,前世的那些记忆似乎又涌入脑海。
上一世,在异国他乡的安小米,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忍受着绝望的病痛,又该是怎样的绝望和无助。
徐知木来到床前,他看着安小米还在输液的小手,这只本应是圆润晶莹的小手,此刻却没有一点血色。
输液的血管都能看的清清楚楚,徐知木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指。
冷,像是一块冰块。
就算是徐知木都觉得有点难忍,安小米这细皮嫩肉的身子,究竟每天都承受着怎样的痛苦。
即便手掌放在热水袋下,也依然没有任何发热的感觉。
徐知木伸出手又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颊,这会甚至连小脸都是凉的,徐知木温暖的大手在她的脸颊上轻轻抚摸了一下。
睡梦中的安小米也似乎感觉到了一丝暖意,一直紧蹙的眉头微微舒展了一些。
徐知木缓缓坐在她的床前,现在能期待的,就是她快点好起来。
此刻门外,一头红发的高挑身影,顶着些许雪花,已经驱车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