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是一个穴位,找到后按下去,就打通了任督二脉。
秦玉半独占欲很强,属于自己的东西就绝不会让给别人。
温满满仰着头在等他的回答,扑闪的睫毛上下扇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透着单纯与懵懂,秦玉半勾了勾唇,内心豁达之后他清明很多,像他这么好骗的同桌,就算喜欢别人,他也能把她抢回来。
是他的逃不掉。
连日的暴躁和不安分在这一刻平息,秦玉半双手抱胸站直,稍稍离她远了一点,眉宇轻松的开口:“温满满。”
“嗯。”喵。
少年心情大好,撸了一把她的呆毛道:“情书是怎么回事儿?”
他给她一个“辩解”的机会。
温满满摸摸鼻子:“不是我写的。”
这是她第二次说这话了。
秦玉半再次确认:“真的?”
“真的。”
好,事不过三,他信了。
温满满怀抱着卷子,一会儿要发给大家呢,可她现在还被秦玉半圈在一番天地里,不得出去。
“你能不能…让让啊?”
秦玉半让了让,温满满往教室走,少年伸手抓住她的小辫子。
!!!
她要生气了!
温满满头皮一阵疼,她转身用没什么杀伤力的眼神瞪着他,质问:“你要干嘛?“
秦玉半不怒不恼,漆黑如墨的眼睛里带着淡淡的笑意,他背着光,穿着和她一样的蓝白校服衫,如松般立在她面前,好看的不像样,温满满怔忪片刻便听他说:“你给我写一封信。”
思路不在线的温满满迷迷糊糊抬头:“啊?”
秦玉半沉吟:“今晚给你补课。”
温满满回神,以秦玉半的破烂水平能给她补课的不就是英语吗,可是——“我不一定能参加比赛呀?”
秦玉半刚刚才柔和一点的眼神立刻犀利,他瞥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地问:“不是说情书不是你写的吗?”
她要敢说其实是她写的他就去打断陈怀印的腿!
“可是,可是……”温满满想到江小鹿,这件事解释起来很复杂,她也不能在老师面前暴露小鹿的秘密呀。
“可是什么?”
温满满瞬间闭上嘴,秘密之所以是秘密就是不能告诉别人,她摇摇头:“不能告诉你。”
秦玉半:“……”
mmp!
他脑子里上闪过了无数种逼问方式,然而对上温满满那无辜又挠人心的小眼神,算了,他多盯着点儿就是。
小姑娘细皮嫩肉的,一会儿就被问哭了。
——
温满满再一次被叫去办公室,这次来了个三司会审,班主任、教导主任加上十三班老师,陈怀印也在。
这他妈就很尴尬。
陈怀印和往常一样,清润的少年没有丝毫窘迫感,安静的站在十三班的班主任身边仿若一幅潺潺如流水的画卷,见到温满满,他还温和的笑笑,这一笑抚慰人心,温满满镇定了一点。
这已经是教导主任第三次见到她了,温满满一进门他就问:“又是你啊,小姑娘。”
“……主任好。”温满满硬着头皮打招呼。
前两次教导主任都抓了个空,这次情书证据在手,他看她还有什么好说的。来自领导者的威严,两个班主任还没开口,教导主任率先提问:“温满满,这位男同学你认识吗?”
温满满抬头看了眼陈怀印:“认识。”
“那你俩什么关系?”
“没关系。”
“这封情书你有印象吗?”
一封粉色信封被放在桌子上,温满满很想说不认识,可是一向乖巧听话的她不会撒谎,艰难回答:“有。”
“你写的?”
“…不是。”
教导主任皱起眉头,抬高音量:“不要撒谎。”
温满满心里颤了颤,眼睛盯着鞋面道:“没有撒谎。”
“那么。”教导主任问出重点:“你知道是谁写的吗?”
“……”她沉默,无法再撒谎。
良久的寂静之后,十三班的主任打破这间屋子的沉默问陈怀印:“你认识她吗?”
陈怀印淡笑,嗓间平静道:“不认识,第一次见。”
温满满低着头,耳朵动了动,陈怀印继续说:“老师,我和她不认识,之前也没见过,我也没见过这封情书,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发现的。”
确实,他没见过这封情书。
骆佳有心护着自己家的小孩,于是顺着他的话道:“确实是有人举报,匿名把这份情书放在了办公室的桌子上。“
陈怀印便问出了他的疑惑:“那么,在老师们认定是温满满写的之前,有没有排除是举报者的蓄意造谣的情况呢?”
听到此处,温满满猛然抬头,她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不是别人造谣,就是她们放的,幸而理智还在,想起来这是在“三司会审”,没事儿就别招。
陈怀印善意的微笑。
骆佳看她如此急迫,以为她有话说,便问:“温满满要讲什么?”
“啊?没有。”她奇怪的看了眼陈怀印之后又低下头去。
不能说,死都不能说。
教导主任沉默了好一会儿,秉持着学风传统,学生早恋,绝不姑息。他对这个女孩子一直有着怀疑的态度,但是女孩子三番两次的不承认。
“如果是别人构陷,那你为什么说你见过这封情书?”
“……”她枯了,她好蠢,她应该说不认识。
“其实我好像,也没有太认识这个信封,毕竟这个信封,文具店里好多的。”温满满努力找着借口,想要蒙混过关。
教导主任听完冷笑:“那么你的意思是,你其实没见过这封情书?”
“嗯……”撒谎真的好累。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歇口气,教导主任那冷酷无情,冻人三尺般的恶魔声音问道:“那你昨天为什么仓皇地从三楼跑下来?”
一击重磅敲头,她居然忘记了,昨天她遇到方子铭之后和鹿鹿跑下来的时候撞到教导主任了!
陈怀印看向她,班主任看向她。
教导主任:“放学了你们两个去楼上干嘛?“
温满满双手背后低着头,乖巧老实好学生:“老师,我们没干嘛。”
教导主任对她的话是一个字都不信,学生干坏事,要么隐瞒要么掩饰,没有一个会主动承认。
这件事理不清楚就要请家长,当然,如果证据确凿依旧会请家长。
温满满听到请家长三个字的时候脸都白了一下,她不禁想起前几天的晚上,妈妈生了那么大的气,如果她因为这件事被请家长,温满满简直不敢想象那个后果。
她咬了咬牙,顶着万分的压力,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江小鹿。
温满满被撤了演讲资格,骆佳把这话说给她听的时候她是有点难过。
自初赛过后她每天都有努力练习自己的发音,每天晚上都站在镜子面前观察自己的表情读稿子,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到最好。
秦玉半在此期间付出了许多,第一次的比赛有很大一部分的功劳归功于他,而第二次的复赛他依然在花时间帮她改善语音语调。
说实话,不能参加比赛的这个结果对她的打击没有那么大,只是,她觉得有些愧对秦玉半。
就好像是,她让他失望了。
从办公室一出来,温满满鼻子发酸,但是陈怀印在她身后,于是她忍住了,再哭也能在别人面前哭。
陈怀印没有丝毫怨言,也没有问她什么,只是规矩的站在她旁边说:“不好意思,牵连到你。”
少年的笑容如清风,声音醇醇:“要加油噢。”
温满满抬头看着他,极轻地点头,一句对不起半天也没说口。
陈怀印看着她笑,还未开口,另一个男声插进来:“温满满。”
尾音下沉,熟悉的音调,温满满立刻回头,秦玉半站在离他们两米远的地方,清隽的身形站在那里给了她一些安定。
只是男生目光沉沉,视线掠过温满满越向陈怀印,内心嫉妒不爽,他在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他站在这里吃掉了两颗糖,踢翻了十八颗石子,终于等到了温满满,当看到他的小同桌和那个小白脸含情脉脉的时候,他气的差点没吐血。
长腿三两步走到她面前,他很心机的横插在他俩中间,像极了“横刀夺爱”的第三人。
陈怀印礼貌打招呼,秦玉半赶人:“特殊时期,你就别在我们一楼呆着了啊,你俩距离保持的越远越好。”
说完还回头对着温满满强调一声:“记住了吗?”
温妈满满点头:“嗯。”
乖的像猫。
陈怀印走之前约他打球,秦玉半甩甩手:“没空。”
他当然没空,他剩下的所有时间都要给温满满!
——
秦玉半这一次制定了详细而周密的训练计划。
温满满回到座位上没一会儿就出去了,秦玉半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她进来,他有点暴躁,难不成被老师骂了?
眼看着快要上课,秦玉半再也坐不住了,扔了书直接出去找人。
温满满躲在一楼的回型走廊的一根柱子后面,她瘦瘦小小的,一整个人站在后面几乎隐没不见。
秦玉半是看见她被风吹起的黑发才发现她的。
他大步走过去,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轻快地问:“要逃课吗?”
他走路没声音,突然冒出来的男声吓了温满满一大跳。
温满满跟个受惊的小鹿一样蹦起来,见到是他才捂着心脏舒了一口气,她脸上的惆怅未来得及收,秦玉半对着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心里痒痒的,想要掐掐她的脸蛋,可是手刚伸出去他又停住。
不行,这样很像个变态。
她万一躲开了呢。
想到她会躲开,秦玉半就暗自不高兴,她怎么能躲开他。他心里不高兴就算了,还非把这股子不高兴问了出来。
秦玉半板着脸问:“你躲不躲。”
温满满迷惑:“嗯?”
“会不会躲不躲开我?”
小姑娘不太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是犹豫着回答:“不躲?”
秦玉半不管真假但是心里舒坦了,嗯,不许躲。
大手伸出去,在她脑袋上一上一下的顺毛,温满满乖巧不动也不躲开,被人摸头还怪舒服的QAQ。
“温满满。”
“嗯。”喵。
少年勾唇显示好心情:“今晚放学别走”
“为什么呀?”温满满不解地问。
“练习演讲。”他刚刚制定好的练习方案。
温满满唰的抬头,她刚刚一直在惆怅这件事情,她已经没有资格参加比赛了,但是她不敢说。
秦玉半等不到回应,轻轻弹了下她的脑袋:“嗯?”
温满满思想斗争良久,还是说出实情:“可是我,去不了呀。”
空气一阵安静,秦玉半良久后问道:“什么叫,去不了了。”
温满满在他逼视的目光中败下阵,低下头之后又被秦玉半强迫着抬头,他看着她,一字一顿:“解释一下?”
温满满噌的脸部发热,她磕磕巴巴开口:“就是因为...信的事情,老师说我不能参赛了。”
一个人呆着的时候没有多难过,可是当秦玉半站在她面前逼问,她把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忽然一股无尽的委屈用上来,在秦玉半还没来得及生气之前她的双目就红了,眼泪迅速填满眼眶,不受控的流下,流过秦玉半的手指。
滚热灼心,烫到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