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蒂尔达从外面散步回来,脱下帽子和手套交给吉娜,刚拐过客厅前的走廊,就听见祖父在客厅和汤姆(贴身男仆)说话,听语气还挺高兴的。
“什么事这么高兴?”她来了兴趣,坐过去,也不忙着上楼换衣服了。
伯爵看到身材高挑、亭亭玉立的孙女,兴味所至,言语暗示道:“是搬来的新邻居,莫里斯先生的尼日菲花园租出去了,你听说了没有?”
玛蒂尔达接过吉娜递过来的红茶,她觉得祖父话里有话,也不搭茬,反问道:“我刚刚散步回来,哪里能知道呢?”
“你难道不想知道是谁租的吗?”
玛蒂尔达挑挑眉,“或许你可以说给我听听,我看看认不认识。”
“租尼日菲花园的是个‘阔少爷’,他昨天乘着大马车来看房子,看得想当满意,当场就签下合同啦。据说他要在米迦勒节前搬进来,现在已经雇了莫里斯先生的仆人打扫房子了。”
“上个月莫里斯太太就在尼日菲办过茶会,我当时也去啦,那可是个漂亮的房子,不比郁金香庄园差!”玛蒂尔达肯定了新邻居的眼光。
伯爵继续试探道:“你不好奇这人吗?听莫里斯先生家的仆人说他可是位英俊的男士,还是位单身汉呐,一个有钱的英俊的单身汉;每年有四五千英镑的收入,我敢说朗博恩的太太们都摩拳擦掌准备把他收入自家呢!”
玛蒂尔达面对祖父奇奇怪怪的催婚,有时真的是很无奈。
“您太急切啦!平常要不就是对我的追求者挑三拣四,要不就是恨不得我马上挑个男人嫁了。我现在还没有嫁人的打算呢,二十四五嫁人也不晚啊!”
玛蒂尔达再次重申了自己的打算:“如果我觉得有合适的婚约对象,一定会把他带到您面前征求您的同意的!”
伯爵得到了孙女的准话,心里安慰,但他还想再问问:“那如果我不同意呢?你打算怎么办?”
玛蒂尔达一点也不淑女地翻了个白眼,暗道:‘年纪大了就是原罪啊,花样百出的催婚方式真是防不胜防。’
她向祖父保证:“我很确定在挑选未婚夫这一点上,我比您的条件会更高,能过得了我这关,您肯定会同意的。”她有这个自信。
伯爵得到了满意的回答,也不再提这个新搬来的邻居了,玛蒂尔达也在家里获得了难得的清闲。可是在她外出做客时各种八卦还是不断传到耳边。
听着在聚会上,金小姐和莉迪亚嘀嘀咕咕说着人们对这位宾利先生的各种猜测,她还哭笑不得地想到,当时她和祖父没搬来时肯定也享受过这种待遇吧!
不过,说真的,在这次的‘宾利先生事件’中,玛蒂尔达可是切身体会到了无聊人群的八卦力度了。
宾利家的仆人嘴巴并不牢靠,这位先生的一切都被扒了出来,人们还根据想象杜撰了许多事情进去。
凡是有财产的单身汉,必定需要娶位太太。家里有女儿、侄女、外甥女的人家都誓要把这位有钱单身汉扒拉到自家碗里。
班纳特太太都言辞凿凿地鼓励自己的五个女儿去追求这位完美先生,她还不断地鼓动班纳特先生去邀请这位先生来家里拜访,这样,他不管看中她们家的哪个姑娘都是好事一桩。
作为伯爵级的高等贵族家的小姐,玛蒂尔达虽然平常平易近人、没有架子,但在婚嫁上,一般也会嫁给地位相当的家庭。
宾利先生虽然收入挺多,但依靠工厂起家的他地位并不高,显然还够不上娶一位爵位继承人,而帕逊家也并不缺钱。
玛蒂尔达只要在人前做出一副对这位先生不感兴趣的样子,就可以打消太太们和待嫁小姐们的忌惮。这段时间她不耐烦应别人对明里暗里的试探,一直都待在家里,因此,宾利先生来时玛蒂尔达并没有第一时间收到消息。
宾利先生来时,朗博恩的绅士们都结伴上门拜访了。伯爵先生显然不可能屈下身段上门,所以她就只能从别人那里听来一些八卦。
玛蒂尔达后来听简说,班纳特先生可是第一批上门的,她妈妈可高兴疯了,一直盼着宾利先生什么回拜,还打算请他吃饭。简也希望能在舞会上见到这位先生,朗博恩来来回回就是那几家男士,大家还是对外来的、没见过的男士更有兴趣。
宾利先生回拜时也来了郁金香庄园,伯爵接待了他,他们只在会客室待了十几分钟。他听说了帕逊家有位小姐,很希望见见她,但伯爵找了借口并没有让他们见面。他还打算请一群客人来参加下次的舞会,给帕逊小姐发了请柬,伯爵替玛蒂尔达答应了。
玛蒂尔达那时正在书房给伦敦的经理写信安排事务,并没有见到这位先生。等吉娜上楼告诉她宾利先生来拜访时,他已经骑马离开了。
伯爵先生对这位男士的评价挺好,说他非常年轻,长得也如传言中那样英俊漂亮,为人十分谦和。
接下来好几天都没有听到这位先生的消息,玛蒂尔达问简才知道宾利先生都没来得及参加班纳特家的宴请就匆匆忙忙坐车去了伦敦。
后来夏绿蒂来郁金香庄园借书时说了卢卡斯太太的猜测,她们认为宾利先生一定是去伦敦邀请他那一大群客人了。
外面马上就纷纷说宾利先生将要带来七位男宾十二位女宾参加舞会。玛蒂尔达反倒不觉得有这么多人,因为尼日菲花园的房间可不够这么多客人和他们带来的仆人住。
事实上她并没有关注这些,一封突然寄来的信打破了平静。
信是达西先生写给‘罗斯伯爵’的,信中说,他受朋友邀请准备去朗博恩度假,他知道伯爵目前也在朗博恩,因此提前写信通知,他会到府上拜访。
自从接手家族产业,很多来往的合作信件都是玛蒂尔达写的,达西先生怀疑笔迹不一样,最多只是认为伯爵找人代笔。但现在对方人到了朗博恩,还打算住一段时间,很多东西就瞒不住了。
主流的认识并不赞同女士们亲自处理自己的产业,女士的嫁妆出嫁前由父兄打理,出嫁后又会加入夫家的家产里,只有在她们去世时才可以自由支配嫁妆,决定把它们分给自己的哪个孩子。
玛蒂尔达一直在用祖父的名义处理信件交流,伯爵有意透露,他们也理解伯爵把家产给唯一的继承人打理的用意,即使这个继承人是女性。但是大部分的人都会轻视女性的能力。用祖父的名义好歹可以打消一部分人的怀疑。
现在一个可能揭穿‘真相’的人来了,从以往的信件来看,对方是一个刻板、严谨、遵循传统的英国绅士,她现在有点发愁怎么在暴露后和对方解释,同时还不影响双方的合作。
玛蒂尔达很暴躁,但伯爵的心态很平稳。他早就做好了把孙女推上前台的准备,只是玛蒂尔达的鸵鸟心态不愿意提前想这些,现在正是个好机会。
伯爵老神在在地指点女孩儿:“亲爱的,你不需要担心别人会怎么评价你。”
“没钱没貌的单身小姐才会担心别人异样的目光,然后被趋炎附势的人们用最刻薄难听的语言讽刺;但是面对一位有钱有势的单身贵族小姐,人们就会像最贪婪的鬣狗一样围在她身边讨食,唱最好听的赞美歌,企图能吃点手指缝里漏出的肉汤。”
“如果你想嫁人,以祖父的权势也能让对方签上婚前财产协议,以你的手段想必也能保住。如果你一辈子都不想结婚,只要运用好你的财产,不时扔出几根骨头让他们争抢,一切问题就都不是问题了,多的是人想巴结你。”
对于自己仅存的亲人,伯爵把所有能考虑的问题都考虑到了,玛蒂尔达也不是任人拿捏的好脾气,达西先生没发现还好,就是发现了,也可以交给孙女练手用。
说实话,玛蒂尔达的性格并不是那种会待在家里安安分分相夫教子的女性。
如果是老伯爵,他也不愿意娶一个如此强势的妻子,但可惜这不是自家的孩子嘛,不能砸手里,当然只能找一个愿意接手的‘倒霉蛋’了,婚结了也不能退货了不是吗?
玛蒂尔达平时演技不错,注意维持自己的人设,很容易表现出一副时人都喜欢的形象。
即使结婚后对方不能接受妻子的‘真面目’,夫妻双方实在相处不下去也可以各自找情人啊!只要生下继承人就行了,反正玛蒂尔达又不缺钱。那就不是老伯爵能管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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